然而,尉壬楓的腰彎不下去,杜采苓也遲遲不點頭,文守義費盡唇舌,天天到淡水報到,還是勸不回她,尉壬楓不得不將主將喚回,親自東征。
一大清早,一輛銀白色LEXUS轎車停在古樸的木屋前,足蹬精致手工皮鞋的長腿跨出車門,尉壬楓推了推直挺鼻梁上的眼鏡,形象如平常的斯文優雅,惟一不同的是他臉上竟然掛著罕見的遲疑神色。
“這樣仿真的就可以了嗎?”他懷疑的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文守義。
“當然,沒有女人不吃這一套的。”文守義憋著笑,裝出正經到不行的表情。
“對了,千萬不要忘了帶‘秘密武器’,沒有它不行。”他從副駕駛座拿出“秘密武器”遞給他。
尉壬楓硬著頭皮收下,轉身看向木屋窗戶。里頭沒有動靜,看來她應該還沒起床,先在外面等一會吧。
交代文守義到附近去晃晃,時間差不多了再過來后,他走到小院子里,坐在吊在榕樹下的秋千上,看著手中的東西,他不禁笑了。
想來也真好笑,幫里兄弟們要是看見平常脾氣暴躁的老大,竟然會為一個女人費盡心思,還大清早就坐在這里枯等她睡醒,那他以往建立起來的威嚴形象恐怕就會瓦解了。
思索間,他不自覺的輕輕搖晃起秋千來,突然耳尖的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連忙把手上的東西藏到身后。
一起床,杜采苓就聽到住家外面傳來蕩秋千的聲音,她很快的開門出來,竟看到尉王楓坐在上面蕩啊蕩的,她臉色丕變,氣得大叫,“下來,你給我下來!
上次就是因為他,老爸最愛的杯子被她摔破了,這一次他要是敢將老爸幫她做的秋千弄壞——
尉壬楓瞧她一副要殺了他的樣子,趕緊下來,將他藏在背后的一束玫瑰花遞到她眼前。
她先是一愣,眨了眨眼,再錯愕的瞪著這一朵朵在金色晨曦下含苞待放的玫瑰,狐疑的抬頭看他!斑@什么?”
“你這女人——”她的反應怎么跟預期的不一樣!他將到口的火氣壓下去,“這種事還用問?女人看到花收下就對了,問那么多做啥?”
她瞪他一眼。“沒有理由我不會收的。”
她轉身就往屋里走,尉壬楓拿著生平買的第一束花站在原地。
忍耐,他要忍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她哄回去。咬咬牙后,他跟著走,但杜采苓突地一轉身,雙手就擋住門口。“不歡迎你!
“那是你的事!”他以體型上的優勢硬將她擠進去。
她氣呼呼的瞪著他氣定神閑的在木椅坐下,再將那束花扔到桌上,使了眼色,示意她到他的對面坐下。她抿緊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他對面坐下。
“咳!”他清了清喉嚨,定視著這個亂沒良心的女人,她看來氣色還算不錯,雖然文守義回報好幾次都看到她以泡面裹腹,但她看來還是該死的美麗!
而她雖然板著臉,然而心里的起伏只有自己清楚,她以為給奉旨而來的文守義吃了好幾次閉門羹后,他就會放棄,沒想到他竟然親自來了。
那張俊顏仍舊斯文俊逸的沒有半點威嚇性,但那雙炯亮透著點陰郁的黑眸卻大大表達了他的不滿。
“我不會回去的!彼苯颖砻髁觥
“我有說了要你回去?”他挑眉一笑。
“你——”她頓時語塞。
“不過,”他露齒一笑,“既然你提了,那我就順便問一下,你為什么不回去?”
因為你!可她沒開口。
“原因在于我吧?”他也不笨,“我知道我說了些話傷了你,是我的錯,我承認我錯了,你可以回來了!
這算道歉?她困惑的看著他。
“說話。 彼苡憛捤芍。
口氣那么差,哪像道歉?“沒誠意!”
“我已經包下整間‘La Petite Cuisine’法國餐廳,新加坡前總理的御廚今天只為你服務,這樣還不夠有誠意?”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吹吹風、消消怒火,“快去梳洗一下、換件衣服,等會我打電話叫守義來接我們!
久久等不到回應,他回頭望去,正好對上一雙不以為然的眼神。
“你說去就去啊!”杜采苓走到門邊將門大敞,做出送客的姿勢,“很抱歉,像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與其待在那種讓人拘謹得食不下咽的地方,還不如窩在家里吃泡面來得輕松自在,你自己跟別人去吧,尉、總,經、理!”
尉壬楓面色鐵青、表情僵硬,整個人看起來就像處在暴走的邊緣!昂芎,如果你真是這么想的,那就這么做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他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出門,經過她身邊時還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走到院子外,背對著她撥打手機。
瞪著他的背影,她慢慢的關上門。
哼,說什么非要她回去不可,結果還不是碰了個釘子就放棄了,害她還對他有所期待……
期待?!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字眼讓她嚇了一跳,她怎么會對冷血的大魔王有這種感覺?
杜采苓怔怔的站在門后發呆,毫無預警的,門突然往內推了進來,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后跳開,定睛一看,進來的是尉壬楓。
“你干么突然開門啊,我的鼻子差點被你撞扁耶!”幸好她的反應夠快,不然……“不對,你怎么又跑回來?”
“是你自己說要在家吃的,我剛打電話給守義,要他招待各分堂堂主去那里吃飯。”他若無其事的走進來,還逕自脫了外套掛在椅背上,熟稔得好像回家一般。
“我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依照慣例,她的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不過我先說好,不可以吃泡面!彼叩綇N房打開冰箱,果不其然,里面只有泡面的好伙伴——雞蛋和小白菜。
他撇了撇嘴,走回客廳坐下,對猶在目瞪口呆女人說道:“我在這里等你,快去換衣服,我們出去買菜!
她有沒有聽錯,這個人怎么翻臉比翻書還快?
看她仍不動作,尉壬楓起身作勢要上前!叭绻阃嗽撛趺磽Q衣服,我倒是很樂意代勞!
杜采苓回神!拔摇⑽易约簳䲟Q,你給我乖乖坐好!币粋箭步沖進房里,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
“啊——好痛!”
這聲凄厲的尖叫,來自淡水郊外一間木造平房,廚房里有個女人正以鍋蓋為盾牌,俐落的左閃右跳,可惜寡不敵眾、百密一疏,硬是被一滴噴濺出的熱油鉆過防御漏洞,在她手臂上燙出一個紅痕。
“唉,怎么這么不小心呢?不是跟你說炸蝦要從鍋邊輕輕放下去,不可以直接丟進油鍋里嗎?”尉壬楓拉過她的手臂到水龍頭下沖冷水,把頭湊近仔細查看,“還好沒起水泡。你到外面坐著,等炸蝦起鍋就可以開飯了!
杜采苓悶悶的走到餐桌前坐下,透過廚房的門看著他熟練的將菜肴裝盤,一手托著盤子,一手抓著兩碗白飯走過來,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沒用。
“為什么你的廚藝這么好?”什么好處都被他占盡,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為了活下去!彼麌烂C的回答。
“啊?”有這么嚴重嗎?
“因為老頭煮的東西根本不能稱之為食物,那是毒物!”他自己先破功笑了出來,“所以自從小學時我媽過世之后,尉家就是由我掌廚!
一直以為他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寵壞了,脾氣才會這么別扭,想不到他也和自己一樣,都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不,自己還比他幸運些,至少媽媽多陪她幾年,參與了她的成長過程。
雖然他態度霸道了點,但對她還算包容,而她卻老是對人家惡言相向,突然間她覺有點不好意思。“那個……你知道我脾氣沖了一點——”
“你這是想道歉嗎?”尉壬楓微笑著坐進她對面的位子,“不用了,其實你說的沒錯,我說的也沒錯,我們只是溝通的方式錯了!
“嗯,就是這樣,看不出你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嘛!倍挪绍哔澩挠昧c頭。
“……”她這是夸他,還是損他?
眼看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和諧氣氛,又要被自己的心直口快給摧毀,她連忙干笑著硬拗,“呃,我是說你表里如一,是個讀過書、明事理的人!
“你不必這樣,我很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只是目前情勢如此,有些事情我必須照道上的規炬來辦,以后……”他說到這里就閉上了嘴。
“以后怎樣?”她好奇的追問。
尉壬楓神秘兮兮的探頭往窗外張望之后,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起身附耳過來。看來好像是什么了下得的秘密,杜采芩依照指示動作。
他把唇湊到她耳邊,小小聲的說了一句——
“不怎么樣!”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時,用力咬了她的臉頰一口。
“啊,很痛耶,你干么啦?!”她揉著留有齒痕的臉蛋,生氣的大叫。
他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往后跌坐在椅子上,笑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直到看見她氣得繞過桌子,沖過來“復仇”,才急忙解釋。
“這是代價,要我讓步總要付出點代價吧!彼套⌒σ,舉手示意她回去坐好,才繼續道:“我向你保證,不會再有第二個何田,也不會再讓你接觸那些不愉快的事,所以你不要生氣了,明天就回公司上班吧!
杜采苓狐疑的盯著他!罢娴?”
“真的!彼闷鹱郎弦浑p筷子遞給她。“快吃飯吧,要是再繼續搞什么感性大和解,菜就要涼了!
她朝他扮了個鬼臉,舉筷吃起近幾年來在家里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