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別殺它!”云水瑤臉色大變,焦慮地驚嚷。
雷颯原本并沒將這只貂鼠放在心上,但是她出乎意料的驚慌反應,讓他不禁挑高了眉梢。
剛才她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仿佛連自己的姓名也不在乎,這會兒竟然擔心起一只貂鼠的安危?
呵,這倒有趣了。
“它是你豢養的?”
“是,你快放開它!”
云水瑤目光焦急地望著他掌中的貂鼠,像是怕他會突然使勁,將那無辜的小生命給一把掐死。
自從兩年前師傅蘇冷香因病去世后,她在這世上就沒有任何親人了,后來有一天,她發現一只受了重傷的貂鼠,倒在一棵大樹下。
雖然它已經奄奄一息,看起來很難救活了,但她還是趕緊將它帶了回去,取出師傅留下的上等傷藥幫它敷治。
經過一連好幾日的悉心照料后,它不僅奇跡地活了下來,還很快就恢復了活力。
當它完全復原后,原本她想要將它放回山林的,但它卻像是認定了她這個主人般,成天在她住處打轉,還不時溜進屋中與她嬉戲。
由于它一身雪白,她便昵稱它為“雪球”。對她來說,雪球不只是一只貂鼠,更是陪伴她的好朋友。
“那好,你乖乖跟我走,我就放了它!
聽見雷颯開出的條件,云水瑤震驚又憤怒地瞪著他。
“你不覺得自己太卑劣了嗎?”竟然用無辜的小生命來威脅她!
“彼此彼此,比起意圖誘使我跌入陷阱,甚至想害我被困在奇門陣法之中,你的舉動似乎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云水瑤一陣啞口,俏顏掠過一抹尷尬。
的確,真要說起來,她先前的那些行為確實也不怎么磊落。
但,她那是為了自保,怎能跟他不純良的動機相提并論呢?
“怎么樣?你的決定是什么?”雷颯問道。
云水瑤緊蹙著眉心,迅速衡量情勢。
她的心里很清楚,就算雪球沒有落入雷颯的手里,她也很難順利逃脫,既然如此,她根本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
眼前只能先佯裝認命地跟他走,再伺機脫困了。
“放了它,我跟你走就是!”她咬牙說道。
“很好!崩罪S滿意地揚起嘴角。
他一松開手,雪白的貂鼠立刻跳開。
重獲自由后,它并沒有立即驚惶地竄逃,反而跳到云水瑤的身旁,輕蹭著她的臉頰,仿佛在為她擔心。
這窩心的動作讓云水瑤心底一暖,輕聲安慰道:“雪球,別擔心,我沒事。往后幾天我不在家中,你自己要小心一些,好嗎?”
雪貂偏著小腦袋,像是聽懂了,但又像放心不下般,又在云水瑤的身邊轉了一會兒,最后才終于蹦蹦跳跳地竄入林子中。
“好了,咱們也該上路了。”
雷颯拉著云水瑤起身,并在她還反應不過來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點住她身上的幾個穴道。
云水瑤連驚呼都還來不及發出,整個人就軟綿綿地倒在雷颯的懷抱中。
“你……”
“剛才你不也點了我的穴道?這就叫做禮尚往來。”雷颯沖著她扯開一抹可惡的笑容。
他剛才點住的那幾個穴道,不僅封住了她的武功,還連帶地讓她全身的吸氣流失約莫五成。
如此一來,她雖然還有法子自由走動,卻比尋常女子還要柔弱。
他可沒天真地相信她真的已徹底打消了逃跑的念頭,而現在被他封住了武功和大半的力氣,看她還能怎么逃?
雷颯得意地攬著她,吹了記響亮的口哨。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后,他那匹黑色駿馬已循聲而來。
“走吧。”
雷颯摟著她上馬,將她安置在身前。
兩人靠在一起的身軀,讓云水瑤不由得響起了剛才那個令人羞憤的親吻,也讓她渾身燥熱,不自在了起來。
她懊惱地咬了咬唇,盡管渾身乏力,仍努力地試圖移動身軀,希望能盡量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一察覺她的意圖,雷颯不僅沒讓她如愿,反而還故意收攏手臂,讓她嬌小的身軀幾乎快向前進他健碩寬闊的胸膛。
“不需要抓得這么緊吧?難道我現在這樣子,還有辦法逃掉嗎?”
她沒好氣地說道。
耳邊傳來他強勁渾厚的心音,莫名地讓她的心跳變快。
“是沒需要,你也逃不掉,但我想這么做!
“你——”
云水瑤惱恨地瞪著他,真巴不得自己瞬間恢復了力氣,好讓她可以動手掐死這個放肆又惡劣的男人。
像是察覺她那氣急敗壞卻又莫可奈何的情緒,雷颯被取悅似地勾起了嘴角。
一瞥見他那上揚的唇角,云水瑤不禁想起剛才兩人唇片相貼的觸感,那讓她原本就已失速的心跳瞬間又亂了節奏。
沿路上,她很努力地不讓自己去回想那個令人羞憤的親吻,很努力地不讓自己去意識到她正被雷颯緊摟在懷中,卻完全忘了自己此刻最該想的事情,是如何才能順利地從他身邊逃脫。
離開凈蓮山之后,又一路奔馳了一段路程,朝前方望去,“玄鷹部族”的領地已出現在眼前。
雷颯忽然拉起身上的披風,將身前的云水瑤包裹得密不通風。
“做什么?你想悶死我嗎?”她氣惱的聲音從披風中傳出來。
“除非你想要讓別人瞧見你衣衫不整的模樣,否則最好別亂動。”
雷颯涼涼地扔下警告,但仍很“好心”地讓她探出頭來透氣。
云水瑤一僵,這才想到自己的衣衫破裂又濕掉,這模樣確實不適合被人瞧見。
她咬了咬唇,無奈地躲在他的披風中,只露出一張美麗的臉蛋。
進入“玄鷹部族”之后,所有人一見到雷颯,全都恭恭敬敬地行禮,而當他們瞥見他懷中年輕美麗的女子時,都不禁好奇地瞪大了眼。
“族長,她是什么人?”其中一名百姓問出大伙兒的疑問。
“她就是凈蓮山上的巫女,云水瑤!
巫女?
一聽見她的身份,所有人都立刻退開好幾步。
他們一個個用著提防、畏懼的目光盯著云水瑤,仿佛她下一瞬間會突然化身為妖魔鬼怪,撲上來取走他們的性命似的。
面對這樣的眼光,云水瑤表面上雖然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但她的心卻有些受傷了。
過去這些年來,倘若有需要,非下山不可的時候,她都會喬裝成老婆婆的模樣,也因此,就算她不經意地聽到人們談論“凈蓮山的巫女”,也只是人云亦云地夸大她“神秘詭譎的能力”。
可現在,瞧他們一個個驚駭不安地盯著她,仿佛將她當成怪物似的,怎不讓她既氣忿又傷心?
所謂的“巫女”,根本只是莫須有的罪名!
明明她們云氏女子就跟尋常姑娘沒什么兩樣,卻得世世代代承受異樣的眼光和莫名的畏懼。
她們何辜?天知道其實她們多想像普通百姓一樣,過著平凡踏實的生活。
云水瑤正努力想要壓抑住悲憤的情緒時,卻突然聽見人群中有人喊道——“咱們鷹住真是了不起,連擁有妖異能力的巫女也能擒獲!”
妖異能力的巫女?
這短短幾個字,霎時讓云水瑤的理智繃斷了,她實在氣不過自己遭受這樣惡意而扭曲的指控。
“擒獲又如何?既然知道我擁有妖異的能力,難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招來可怕的災禍,降臨在你們玄鷹部族嗎?”她昂著下巴,愣愣地恫嚇。
從小,她的師傅蘇冷香就教導她——想要自保,就必須要讓自己變得夠強悍、夠勇敢,才能不讓旁人欺凌到頭上。
既然這些無知的百姓們執意認定她是可怕的巫女,擁有詭異的能力,那她索性就好好地利用自己的“能力”。
哼,最好把他們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然后速速將她送回凈蓮山去,并且永遠不要再來煩她!
聽見她的恫嚇,百姓們紛紛抽氣,臉上寫滿了驚惶不安,一些比較膽小的人甚至還摟抱在一起顫抖。
雷颯沉下臉色,黑眸泛起了危險的光芒。
他不信她真有降下災禍的能力,但他絕不允許她這般擾亂民心。
“你絕對不會那么做!”他沉聲命令。
“我為什么要——”
她昂起下巴,正要斷然拒絕,雷颯卻地聲在她耳畔說道:“倘若你不那么做,我就扯開你身上的披風!
云水瑤驚怒地倒抽口氣,這滿人真的太惡劣了!
“我……我……”
她實在不想示弱,可要是他真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前扯開披風,只會讓她陷入更加難堪的處境。
心里掙扎了一會兒后,云水瑤恨恨地咬牙,盡管內心百般不愿,終究還是乖乖地照著雷颯的話去做。
她望著眼前驚恐不安的百姓們,用著濃濃自嘲的語氣說道:“放心吧,我這個妖孽還沒有招禍降災的本事,你們安全得很。”
原本以為這樣雷颯總該滿意了,想不到他竟還是伸手拉住披風的系繩,俐落地一抽——云水瑤嚇白了臉,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要衣衫不整地暴露在眾人面前,但雷颯卻只是將披風自他身上解下,好將她更密實地包裹起來。
在她仍怔棱之際,雷颯已摟著她下馬,然后將她當成貨物似地甩上肩頭,一路扛著走。
“你——雷颯,放我下來!”云水瑤又驚又怒地嚷著。
可恨的雷颯,他竟敢這么對她!
雷颯非但沒有放她下來,厚掌還“啪”的一聲,拍打在她渾圓的俏臀上。
“你最好乖一點,別逼我懲罰你!
他下手的力道并不大,但卻讓云水瑤倍覺屈辱。
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他故意讓百姓們瞧見她這個“巫女”有多么不濟事,只能任由他隨意擺布、欺凌,好徹底消除百姓對她剛才那番話的驚恐不安。
可惡!可惡!可恨透頂!
云水瑤氣得眼眶濕潤,但她用力地眨眼,不許自己在這個家伙的面前掉眼淚,她深信那只會招來他的冷嘲熱諷。
她告訴自己,今日所遭受的欺負,將來有朝一日她絕對要加倍奉還!
正當云水瑤在心里狠狠地將雷颯大卸八塊時,雷颯已一路扛著她進入一間寬敞的寢房。
進了房之后,他才將她放下,并喚來一名奴婢。
“帶她去沐浴、換衣裳,在該用膳的時候給她東西吃!彼_口命令。
“是,月兒知道了!
“小心點兒,別讓這個女人給溜了,否則就拿你的命來賠。”
此話一出,奴婢月兒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云水瑤就忍不住忿忿地指責他。
“你怎能如此殘暴?”
雷颯扯動嘴角,揚起一抹可惡的笑容。
“你大可不管她的死活,反正她跟你非親非故的,不是嗎?”
其實他并非是個兇殘嗜殺的人,只是從她設下陷阱卻還在底部鋪了干草,還有她焦急地維護一只貂鼠的舉動來看,他料想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絕對不會任由無辜的人因她而死。
“你——”
看著雷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云水瑤的心里掠過一抹頓悟。他是故意這么說的,為的就是讓她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但……即使明知他惡劣的意圖,她還真的沒辦法毫無顧忌地逃掉,否則萬一到時雷颯一怒之下當真殺了奴婢,那她豈不是罪過嗎?
可惡!這男人遠比她想像中還要難纏,自從他們兩人交手到現在,她一路屈居下風,找不出任何能扳回一城的法子。
“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替你的部族祈雨的,你最好趁早死心!”
“死心?”雷颯仿佛聽見了什么荒謬的話,笑道:“我從來就不知道這兩個字怎么寫!”
扔下這句狂妄的話之后,他就轉身離去。
瞪著他的背影,云水瑤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能撲上前去,撕了他那張狂傲霸道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