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日的調養,加上無名不斷調配出各種解藥,細心地替沐容夏解毒,她體內的劇毒正一點一滴地消除。
且每一回只要無名調配出新的解藥,司徒朗都堅持由他先行試嘗,過了幾個時辰后再讓無名把脈,確認無恙之后,他才會親自把解藥端到沐容夏的手上,就如同此刻。
“二小姐要喝藥了,那我到灶房拾掇!泵康竭@時,翠音便會借口找活兒做,好讓他們兩人能獨處。
覷見翠音帶上門時,還曖昧地眨眨眼,沐容夏不由得臊紅了臉兒,躲開了司徒朗灼燙的目光。
司徒朗笑了笑,將藥碗往桌上一擱,握住她想收回的柔荑。
“我的夏兒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為了我什么苦都可以嘗的勇者,怎么會這樣就害羞了?”
沐容夏嬌嗔他一眼,潮紅的臉兒嬌艷欲滴,讓他的呼吸不由得紊亂,握住她的大掌跟著緊了些。
若不是他對沐叔叔有諾在先,務必要“完璧歸趙”,恐怕有好幾回他都快把持不住自己了。
“你別胡說,你說的那些事,我一點也記不得了,現在的我可不會為了你上刀山下油鍋!彼⒀銎鹉槂,趾高氣揚地說。
說是這樣說,可她心底卻惱得很,無論她用什么法子,甚至求助師父,始終還是無法想起從前的記憶。
盡管已經正視自己對司徒朗的心意,然而她對過去自己是如何喜歡著他,又曾經為他做過些什么,感到迷惘而不解。
尤其是她經常聽見翠音提起過去的事,司徒朗又總是用著深懷愧疚的目光看著她,不禁令她對自己所遺忘的種種更加好奇。
“忘了也好。”見她頗是困擾地蹙起柳眉,司徒朗溫柔的低聲安慰。
“難道你不希望我記起來?”沐容夏不解地瞅著他。
“既是希望,也不希望。”他用拇指指腹輕輕撫著她的手背,眼底滿是藏不住的心疼。
他不希望她記起自己曾經拒絕她的情意,也不想她記起過去的他,盲目無知的喜歡著沐容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彼f得不清不楚,讓她更加困惑了。
“你每天只要快快樂樂的陪在我身旁,就算你什么都記不得也沒關系。”
“那如果我摔壞了腦袋,成了一個傻乎乎的傻子,你也想要我陪在你身旁?”望著他深情款款的目光,沐容夏心中一動,覺得全身發暖,滿足的笑意不自禁躍上眉梢。
“就算你成了天底下最傻的人,我也娶定你了!彼就嚼市χ兄Z。
“花言巧語。”沐容夏撇了撇紅菱小嘴,笑嗔他一眼。
她那嬌俏可人的神情,讓他心頭一陣酥麻,大掌輕輕使力,便將她拉進懷里。
沐容夏沒料到他會突然這么做,忍不住嬌羞地抱怨道:“你干什么?要是被別人撞見,那多難為情。”不過她也只是嘴巴說說,并未動手把他推開,泛著紅暈的臉頰順勢貼著他的胸口,趁機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連你師父都贊成我們在一起,還有什么好難為情的?”司徒朗笑得狂傲,眉眼之間盡顯霸氣,凝視她的目光卻又那樣溫柔似水。
沒錯,唯有這樣的男子,才有可能被她死心塌地的深愛著。
沐容夏仔細端詳著司徒朗,俏容揚起自信滿滿的笑。
“你在看什么?”他挑高一道眉,好奇的問。
“看你!
“看我做什么?”
“看你這個人值不值得我為了你身中劇毒!
她此時雖是笑吟吟的,但其實中了劇毒的這段日子里,她的身子骨日漸虛弱,變得容易疲累困倦,有時癥狀嚴重時,她還會嘔出血絲。
不過這些她都自己忍著,沒讓任何人知情,一來是不想引起眾人的擔憂,二來她并不是有什么病痛就往嘴上掛的性子,既然身上的病痛他人無法為自己分攤,又何必多說。
但是,當她被體內的劇毒折磨得苦不堪言時,不免開始好奇自己以前宄竟有多么愛司徒朗,居然能夠不顧一切跟到大漠,甚至犧牲性命地替他擋下毒箭。
司徒朗斂起笑意,伸手撫過她美麗的唇,眼底的笑誰淡去,換上了濃濃的愧疚。
“如果要我說的話,我這個人根本不值得你為我賠命,我欠你太多,拿一輩子來還都不夠!彼恼Z氣很沉痛,聽得她一顆心都跟著擰緊。
真是奇怪,她明明還生龍活虎活得好好的,為什么他經常對她露出痛不欲生的懊悔表情,彷佛他曾經做過非常對不起她的錯事。
“不過是替你捱了一箭,又很倒霉地中了毒,你犯不著拿一輩子來賠吧?”察覺氣氛凝重,她故意戲譫地說。
“夏兒,我希望這輩子是我愛你更多,而不是你愛我比較深,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要活得比我好,別再為了我傷了自己!彼就嚼噬袂槌林兀抗鈪s比外頭的月色更溫柔。
沐容夏心中一緊,臉上的暈紅又加深了幾分,故意嚷嚷道:“這么肉麻兮兮的話虧你說得出口,我可聽不下去了,我還是趕緊喝藥,快快解開體內的毒,以免你連下輩子都要賠給我!
他笑著看她端起半涼的湯藥,一鼓作氣的喝干,眼中的疼寵又更濃了些。
司徒朗在心底默默的起誓,如果再有來世,不管是下輩子,還是下下輩子,他都一定會一直守著她。
“這藥好苦喔!”沐容夏放下空空如也的瓷碗,小臉全皺成了一團,忍不住輕吐著粉紅小舌。
“哪有不苦的藥,但是有個方法,一下子就不苦了!彼麑櫮绲男粗蓯塾朱`動的表情。
“什么方法,快告訴我!”她不斷用手掮風,想把嘴里又苦又澀的藥味掮去。
司徒朗挑起她的下巴,俊臉欺近,薄唇覆上了她頻頻叫苦的小嘴。
沐容夏著實一愣,水艷的臉兒紅得像彩霞,但是也沒推開他,就這么溫順地任他吻著。
他的吻就和他的人一樣,狂傲而且霸道,她都快被吻得不能透氣……不過,她丁點也不覺得討厭。
唉,看來這回自己是非嫁不可了……
一大清早,沐容夏讓翠音伺候著梳好頭,穿戴整齊,想到后院陪師父一起擇揀藥材,順便說些體已話。
可她到后院繞了一圈,卻沒見著半個人,心懷納悶的來到前院,沒想到竟看到一名不速之客。
“沐姑娘,你可還記得我?”
南宮瑾從林宛婷那兒得知了他們一行人剛離京,便利用皇子身分,派出宮中善于追蹤敵軍的衛兵一路追趕,總算掌握他們的行蹤,但是路程遙遠,來到這里也已經晚了大半月。
他一進山莊就迫不及待的尋找她的蹤影,沒想到他們這么有緣,自己才剛走近院落,就看見她開門出來。
“是你?”沐容夏頓時有些詫異。
數月前,她一時興起,帶著翠音上街采買,主仆倆還上茶樓歇腳聽人唱曲兒,正好撞見這名男子被扒了一只貴重的香囊,她幫著他的隨從一起抓到了扒手。
那時她認為不過是小事一件,也沒想要對方報答什么,因此當他追問她名諱時,并不打算告知,豈料這人竟窮追不舍,翠音一時氣極便不小心說漏了嘴。
“你怎么會在這里?莫非,你也認識我師父?”
“我是特地來這里找你的!蹦蠈m瑾太過熱切的眼神,流露出幾分邪氣,就連不太會看人眼色的翠音都瞧得出來。
“二小姐,我們去找人過來吧,這人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怪可怕的!贝湟敉炀o了主子的手,提防地盯緊南宮瑾。
“真是放肆無禮的賤婢!彬嚨兀宦暭怃J的斥責,從南宮瑾身后傳來。
沐容夏主仆倆互望一眼,只覺得似乎聽過這名女子的聲音,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何人。
林宛婷扭著腰款款而來,溫婉嫻淑的美麗臉蛋,卻掛著蛇蝎一般的冷笑。
“二小姐,是林宛婷!贝湟舫读顺吨髯拥氖郑@詫地指著來人。
“林宛婷?”沐容夏愣了一下,緊接著才記起之前從大漠回京的事。
原來是她,那個惺惺作態又喜歡纏著司徒朗的女子。
“俗話說的好,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婢,沐容夏,你的丫鬟未免太大膽無禮,見著了我表哥也不下跪行禮!
對于林宛婷充滿敵意的目光,沐容夏不驚不懼,睜著水亮的眸兒,從容回望。
為人處世,她一向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條理,既然對方擺明是沖著她來,她自然也不必以禮相待。
“敢問林姑娘,我的丫鬟為什么要向這位公子下跪行禮?”沐容夏不卑不亢的望了南宮瑾一眼。
“我表哥可是當今三皇子,你說,你和你的丫鬟難道不該跪嗎?”林宛婷氣勢凌人的微仰著臉,態度可囂張了。
“三皇子?”沐容夏難掩驚訝。
哎呀,慘了,那時在茶樓,他不斷追問她名字與住處,熱絡得令人心生反感,到后來她實在心煩,還給了他冷臉瞧,難道是記了仇,特意跑來這里找她算帳?
“如何?知道之后還是不肯跪嗎?”林宛婷恨恨地瞪著她,一臉巴不得將她跟翠音撕了的狠厲。
“表妹,夠了,我可沒讓沐姑娘向我下跪的意思。”讓著表妹擺顯的南宮瑾總算出聲制止。
“民女見過三皇子,之前不知公子是三皇子,還請三皇子恕罪!便迦菹碾m然不情愿,但也知道皇室之人不可輕易得罪,便拉著翠音一同跪安行禮。
南宮瑾見獵心喜,趕緊上前執起沐容夏的手。“好了好了,別跪著,都起來說話!彼桃鈹[出一派平易近人、毫無皇族架子的樣子,與平日在宮中囂張跋扈的樣兒相去甚遠。
見狀,林宛婷不以為然的在心中冷哼。
表哥也真是的,什么人不喜歡,偏偏喜歡上這個沐容夏,雖說她不想見到沐容夏與司徒朗在一起,可也不想見到她飛上枝頭當鳳凰,假使她真成了表哥的側王妃,地位豈不是高她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