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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咒美人的奢望 第3章(1)
作者:綠光
  出云王朝的京城有千百條溪流縱橫,往南出城,銜接一座高山。

  登上山頂,回頭眺望京城,可以瞧見溪流橫亙縱切,其間綴滿朱紅屋瓦。

  兩側城外大片金黃稻田覆蓋大地,其中又點綴著粉紅駭綠,如孔雀開屏的美麗羽翼,故山名為孔雀山,過了孔雀山再往南,則為孔雀城,是座繁華商城。

  而這溪流孕育著出云的豐饒,也讓出云的造船業傲視群雄,這水猶如是老天的賞賜,故稱從孔雀山匯流的溪為天水,京城則名天水城。

  或許是百年的盛世富庶,百姓衣食無虞,個個樂天知命,相對的,民風也比較開放。

  每年到了七月,正值盛暑,亦是天水城內一連串慶典的舉辦時節。

  像是感謝老天賞賜水源的賞蓮祭,另外還有采菱節、嬉水典、七夕祭等等,而后頭三項則是屬于未婚男女的節慶。

  采菱節共七日,會有數百艘柳葉舟劃在東邊的天水支流,爭相采收栽植的菱角,要是有人采到雙頭菱,便能夠拿著它到心儀的對象家里,要求共享一頓飯,要是郎有情妹有意,想要如何發展,全憑兩人決定。

  所以,每當采菱節逼近,城里的未婚男女莫不學習擺舟,就只為了能和心儀的對象有親近的機會。

  不過,這需要一點運氣,畢竟栽植在天水淺溪里的菱角,大都是單頭的。

  “哇,大哥,你瞧。”

  坐在悅來酒樓,東邊的千水樓最頂層眺望遠方,可以瞧見五顏六色的柳葉舟在溪上劃行著,文執秀開心極了,畢竟這是她頭一次瞧見采菱節的盛況。

  以往總是聽大哥說,聽靜寧說,而這一回,她雖然沒參與,但至少她瞧見了。

  “秀兒,身體別探出去!弊陧攲拥耐らw里,四周只有梨木雕欄,文世濤提醒妹妹,就怕她太靠近雕欄,風太大,一個不小心就將她給吹下樓去。

  “嗯?”她頭也不回地應著。

  “秀兒,別人在說話時,你要看著,要不然你怎么會知道我在說什么?”文世濤輕輕地扳動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

  這動作倒也不是很特別,但文執秀一瞬間紅了臉。

  “秀兒,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一見她頰上的紅暈,文去濤隨即探手撫上她的額。

  “大哥,今天很熱耶!辈灰驗樗樕习l燙就認為她又不舒服了,她只不過是……又想起那個男人罷了。

  他像道強烈的光芒,霸道又強硬地照進她黑暗的夢境,溫暖了她冰冷的地界,那么蠻橫地占據她的視線,教她一遇上熟悉的場景便想起他,想起他說的話、他做的事……和他的擁抱。

  想著,一張臉更紅了。文執秀欲蓋彌彰地扇著風,嚷著,“哇,今天真的很熱呀。”

  “小姐,喝點涼茶!膘o寧立刻奉上茶,抽出腰間的扇子替她扇風。

  “靜寧,謝謝你!

  靜寧淡笑著,聽到后頭有聲響,直覺回頭探去。

  “當家的!眮碚邌局。

  聞聲,文世濤回頭探去!班嵳乒?是古玩鋪發生什么事了嗎?”除了錢莊,文家近年經營的事業也越來越多樣。

  “不是古玩鋪,而是宮內的御雕師今日提早出宮了,不知道當家要不要見他?要是錯過了今日,他晚一些可就要前往古浚城了。”鄭掌柜急聲道。

  文世微蹙濃眉!安皇锹犝f三天后才出宮回家鄉的嗎?”

  文執秀見狀不禁笑道:“大哥,你去吧,我在這兒不會有事的!

  “可是……”

  “大哥,有靜寧在啊,你不相信她嗎?”她保證道:“晚一點我就回府,好不?”

  文世濤想了下,輕撫她的頭。“好吧!痹倏聪蜢o寧鄭重叮囑,“別離開小姐一步!

  “是!

  文世濤這才和鄭掌柜匆匆離去。

  文執秀看著溪上百來艘的柳葉舟,搖頭說:“唉,這未婚男女的節日,大哥也沒過過呢!

  “爺兒很忙!膘o寧道。

  “可是,這節日是不分男女的,我從未見過有哪個姑娘拿著雙頭菱到咱們府里!彼橹欤聪蛸N身丫鬟。

  大哥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男子,這京城里的姑娘是怎么著?全都這般不識貨?

  “小姐,雙頭菱不是這么容易找著的!

  “真的嗎?”她眼睛一亮。

  “可別跟我說,你想去劃舟!膘o寧笑咪咪地道。

  “嘿……”文執秀難掩期盼地笑著。

  “別傻了小姐,就憑你也想劃舟。”靜寧立刻換上后母臉孔!暗降资侵蹌澞悖是你劃舟?”

  “把我瞧得這么扁……”

  “剛好而已。”靜寧淡笑著。

  “哼……”她皺皺鼻子,繼續感受過節的熱鬧,眼角余光瞥見靜寧看向后頭,她也跟著看去,瞧是錢莊的掌柜走來,她微揚起眉。

  大哥都這么忙的嗎?還是巧合?才休息一日,人都找上門來了。

  她瞧靜寧和錢莊掌柜咬著耳朵,然后前者一臉為難地攢起眉,她便大略猜到,輕聲道:“靜寧,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可是……”為難極了,她不想丟下小姐一人,可是錢莊有急事要找爺兒,這事偏又耽擱不得。

  “你以為我一天到晚都會出事嗎?”她好笑地看著她!叭グ桑琰c回來!

  靜寧想了下,道:“小姐,這樣吧,咱們換個地方看,好不?”

  至少,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她已經犯了一次錯,這回絕不能再犯。

  于是,靜寧帶著文執秀下樓,尋找樊入羲的幫助。

  “沒問題,有我在,要是還有人敢動執秀一根寒毛,我就把對方給宰了!狈媵诵ξ卣f著沒什么殺傷力的大話。

  “樊爺,麻煩你了,奴婢去去就來!

  “不急,慢慢來,反正有樊大哥在!蔽膱绦銛[了擺手,目送貼身丫鬟急匆匆離去。

  等人一走,她不禁垮下臉,在一樓完全看不到方才壯麗的場面,讓她有點掃興。

  虧她今兒個心情好,身體好,卻只能待在一樓雅間看風景。剛剛在頂樓,那景致多好呀……

  樊入羲看著她的背影,躡手躡腳地走出雅間,不一會,走進另一個人,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后。

  文執秀興致缺缺地看著遠方,突地發現有抹影子罩來,她回頭,瞧見來人不禁一愣。

  忍不住又眨了眨眼,再瞧,依舊是他。

  “執秀。”他笑喚。

  她直瞅著他,脫口道:“樊大哥呢?”方才陪著她的人明明是樊大哥呀。

  “他有事。”

  “是喔!彼t腆地朝他一笑。“鬼爺,怎么會有空到這兒?”

  同時想到那日他說,他放不下她……他為何放不下她?她跟他素昧平生,何來放不下她這種說法。

  她很介意,卻不知該從哪里問起,就怕問得太多,顯得自己過分介懷。

  “鬼爺?”

  “有什么問題嗎?”瞧他表情古怪,她不解自己哪里說錯。

  難道她喚錯名字了?可是大哥明明說他叫范姜鬼的,當時她還覺得這名字取得好怪。

  “是誰跟你說我的名字的?”他緩步走向她。

  “我大哥!彪y道不是大哥說錯,是她搞錯?“我說錯了嗎?”

  范姜魁笑而不答,直到走至她身旁坐下,探出長指,在她面前比劃著!笆强,不是鬼!

  他想,許是小鼻子小眼睛的文世濤故意這么喚他的。

  真是的……他像鬼嗎?

  原來真的是自己搞錯了……文執秀不好意思地垂下長睫!皩Σ黄。”真是的,大哥怎么不糾正她。

  “有什么好對不起的?的確是有人覺得我跟鬼沒兩樣!彼樞χ。

  在商場上,他很清楚有好些個人對他極為不滿,私底下喊他鬼爺的也不是沒有。

  “才不是呢,你待我這么好,怎么可能是鬼?”她急忙道!笆俏腋沐e了,我還一直想,怎么會有取名為鬼呢,這字……太怪了些!

  “喔,你覺得我待你好?”瞧她盡管羞得滿臉通紅一雙眼還是瞧著他,比起過往那些愛慕他的姑娘而言,她態度大方卻不令人覺得露骨,很對他的胃口。

  “是、是啊,你救了我……”她纖濃長睫微顫著。

  她不該再看著他,看得自己心跳如擂鼓,快喘不過氣了,可是大哥說,不能不看著人說話……

  “就這樣?”他微揚起眉。

  “畢竟我們兩家交惡,你明明可以不理我的,但你卻救了我,胸懷非常寬廣!闭f著,向窗外的眼又偷覷著他。

  “這跟胸懷一點關系都沒有!彼Φ脩蛑o。

  “不然呢?”

  他垂睫瞅著她,學她看向窗外,突地轉開話題!跋氩幌雱澲?”

  她本想追問,但聽他話題一轉,忍不住露出一記苦笑!跋胧窍,可是不能!

  “為何不能?”

  “大哥不準我碰水!彼唤沟氖驴啥嗔,多到數都數不清,但為了讓大哥寬心,她會一一做到。

  “怎么,你一碰水就會病倒?”他皺起眉。

  “我的身體才沒那么弱,是大哥不放心,以為我還是個病秧子!

  她的身子骨是差,但絕沒有差到連水都碰不得的地步,與其說她碰不得水,倒不如說她是被大哥嚴禁碰水。

  “不過,又是誰說劃舟一定得要碰水?”

  “總有萬一嘛。”她也不希望又出意外,惹得大哥自責。

  “搭我的柳葉舟,絕不會讓你碰上半點水!

  “真的?”

  “那可是我范姜家造的船,是我親自設計的,從沒翻過,還能夠一路破開菱田,想要采菱,搭我的柳葉舟,絕對事半功倍!彼f著,眸底有抹驕傲。

  他范姜家的船和馬車可是遠近馳名,就連鄰國也爭相下單。

  “你的意思是,要邀我劃舟?”她問得小心翼翼,就怕自己會錯意。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賞臉?”

  “真的邀我?!”她小臉發亮,笑瞇杏眼。

  她開心的不是能采菱,而是能劃舟,要是大哥在的話,絕對不會準,但要是一切都看全的話,又有何不可呢?

  況且,靜寧一時半刻絕對不會回來,逮到機會了,她怎能放過?

  “當然!

  要不然,他何必千方百計支開文世濤,再將她的丫鬟調離她的身旁?

  “奇怪,為什么劃不動?”

  貫穿悅來酒樓的兩條溪,隸屬于天水東支,從這兒往東邊橫切的溪流而去,就是綿延數條溪的菱田,所以有不少酒樓的客人會直接從這里借道,前往菱田。

  此刻,一艘柳葉舟停在溪間,不管文執秀拿著長篙怎么用力使勁,它不動就是不動。

  “再使點勁!弊谒砼缘姆督蛔缘玫睾戎鴽霾。

  柳葉舟是專門行駛在天水東支上的扁形舟,因形似柳葉而得名。天水東支的溪流較淺,所以向來用以栽植菱田,又或是栽植蓮花,而柳葉舟劃行其中,也不易傷了菱田和蓮田。

  出云王朝的航道極為發達,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筑設水閘,方便控管各種船只進入合宜的溪流,免得誤傷了刻意栽植出的美景。

  而歉具實用性與娛樂性的柳葉舟,經過這些年的改良,益發爭奇斗艷。上方可以加頂加篷遮陽,插上象征家族的旗幟,有人在篷沿綁縛流蘇,流蘇更用各色寶石代表身份,隨著水光反射,閃耀奪目。

  既然擁有自己的船宮,范姜家的柳葉舟自然講究,加了篷,插上范姜家的玄黃色旗幟,以金線穿著黑曜石的流蘇,在陽光底下份外熠亮。

  “是你太重!彼[眼看他。

  這是她所能猜想到的唯一可能,可是……這理由卻薄弱得很牽強。

  “怎么我就劃得動?”范姜魁揚即問。

  “因為你是男人啊!彼f得理所當然。

  他能夠輕而易舉地抱著她從二樓躍下,所以方才他也能夠很輕松地劃著舟進入菱田區里。

  只是對他而言毫不費力的事,對她可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可是,別的姑娘也劃得動!彼钢贿h處的柳葉舟。

  文執秀看了眼另一條支流上的柳葉舟,再看向自己細嫩的胳膊,不認輸地再使把勁。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機會,怎么可以輕易就放棄。

  坐在篷底下的范姜魁睇著她熠熠生亮的眼,還有紅通通的粉頰,不禁想起剛才她說的話。

  救她,跟胸襟無關,只是因為他想做就做了,那股沖動就如他想見她的沖動,毫不計量后果。

  他只是單純地想見她,以為見過她,內心的旱地可以得到滋潤,但一見不到她,內心苦旱得更嚴重。

  無法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為何只要一分開,他就開始想見她?

  “姑娘,要不要幫忙?”

  突地,一道詢問聲讓他回過神,瞇眼望去,發覺不知何時竟有兩艘柳葉舟靠近,其中一艘已經逼近到舟邊,舟上的男人揚著笑臉看著文執秀。

  她像是后知后覺,直到陰影襲近,才發現那艘柳葉舟已經并行在側!皩Σ黄,我擋到你了嗎?”她不好意思地問。

  她會這么想,是因為這里正要進入菱田區,溪面縮得只容兩三艘柳葉舟并行。

  “不是,在下是要問你需不需要幫忙?”對方說著,伸手像是要拿她的長篙。

  “呃……”她愣了下,正不知道要怎么回應,便見范姜魁已經來到身邊,大手摟過她的肩,一臉不善地瞪著那男人。

  “有事?”他沉聲問著,斂笑的俊顏陰騺嚇人。

  “不不,沒事、沒事!蹦悄腥嗣Σ坏,趕緊將柳葉舟往前劃去。

  文執秀以為他臉色不善,是因為她手腳遲鈍,先看著那艘飛快離去的柳葉舟,再垂眼看著手己坐的這艘卻怎么也動不了,不禁嘆氣。

  “算了,我不劃了!

  “為什么?”他面無表情地問著,心情不太爽快。

  看她半點反應都沒有,真不知道她到底沒發現那男人在搭訕,還是根本不在意。

  而他,很在意,惱極了,無法容忍有其他男人意圖靠近她。

  “我劃不動!彼龤鈵灹。

  怎么就連小姑娘都劃得動,她卻辦不到,甚至還給人添了麻煩,讓她很沮喪。

  瞧她一臉氣餒,他低低笑開,拿過長篙!拔医棠。”

  “你確定真能教會我?”她很懷疑地看著他。

  范姜魁微挑眉,走到她身后,將長篙放到她手里,再用雙手包覆她的,吃豆腐的企圖很明顯。

  文執秀直盯著那雙厚掌。他的手很厚實又溫熱,長指有力,骨節分明,將她輕易收攏,仿佛也一并收攏了她的心。

  “你會不會靠我太近了?”羞澀地回頭看他,她小聲道。

  她的背貼在他的胸膛上,沒有丁點的縫隙,讓她心跳加快,腦袋發暈。

  “不近一點怎么教?”他說得天經地義,發現擁著她的感覺無比滿足,雙臂悄悄地收緊,想將她占為己有。

  “是嗎?”

  “看前頭!彼恍臄涤,教著她,也想著那突生的占有欲到底是從何而來。

  文執秀猶豫一下,看著前方,他挪動了長篙,她看得認真,卻感覺他的氣息就在耳邊,她嚇得回頭一看,驚見他的臉幾乎要貼上她的,她不禁倒抽口氣。

  “你瞧,這長篙要插得夠深,插斜一點比較好使勁!彼桃獗频酶此戚p薄的舉動,其實是在試探自己。

  他并不是圣人,以往上花樓應酬時,自然不可能美人坐懷而不亂,但那純粹只是一種感官的渴望,然而眼前的靠近卻不大相同,除去那份渴望,他有更多難以言喻的滿足。

  像是得到什么無法替代的寶物,從那干旱的內心竄出一股喜悅。

  難道,真像入羲所說的,他對她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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