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說的話了嗎?她叫你滾,如果你不想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笔捈痉参站o拳頭,目光銳利的瞪著胡奕廷。
這家伙真的是律師而不是黑道嗎?胡奕廷瞄了下那看起來堅硬無比的拳頭,不由得感到害怕,被那個拳頭揍的話,應該會很痛……“我記得你也是個律師,隨便打人不怕我告你嗎?”
“就因為我是個律師,我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揍你。我親眼看見你意圖傷害孫律師,我這是基于保護立場而做出的反擊。當然,我歡迎你去聘請律師來告我,不過我敢跟你打包票,你絕對會敗訴!彼叽蟮纳眚屚白吡艘徊。
胡奕廷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不算矮,但蕭季凡比他還高了一個頭,雖然穿著西裝,卻讓人感覺殺氣騰騰,見他走上前,胡奕廷嚇得立刻退后一步。
這家伙是哪門子的律師,簡直跟流氓沒兩樣!
胡奕廷雖然不甘心,不過也明白再繼續鬧下去,他絕對討不到好果子吃,因此他決定暫時撤退,另外再找時間跟孫詠欣好好談談。
“詠欣,既然你要我回去,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跟你聯絡。還……還有,我不是怕這個家伙,是給你面子!焙韧⒖匆娛捈痉灿滞白撸瑖樀貌桓叶喽毫,立刻轉身離開,邊跑還不忘邊喊,“詠欣,你好好考慮跟我復合的事!”
胡奕廷離開后,蕭季凡轉身看著孫詠欣,俊顏不悅的繃緊,口氣不太好地問:“你要跟那個蠢蛋復合?”
孫詠欣被兇得莫名其妙,她才剛覺得可以跟他像朋友一樣相處,他怎么又對她生氣了?她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么。
見她不說話,蕭季凡內心一驚,難道她真的想跟那小子復合?
“離婚之前,你不是進了醫院嗎?”他忽然說道。
孫詠欣微訝,他怎么會知道她住院?
見她疑惑,蕭季凡解釋,“那時候蘇律師手上有個案子要開庭,但因為你需要人幫忙,她找我接手,我才知道你住院的事,像那種無法全心全意對你,又害你進醫院的蠢蛋,沒有資格跟你在一起,也配不上你!
所以他的怒氣不是針對她,而是因為胡奕廷對她不好啰?
忽然,孫詠欣想起學姊說過的,一個人好與不好要看眼神,因此她抬眼看向蕭季凡,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老大不爽,一臉很不高興的樣子,但那雙盯著自己的黑眸不但沒有一絲怒氣,反而像是心疼,還有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但充斥在他眼里最多的還是……深情、眷戀?
孫詠欣內心一震,被從蕭季凡眼里所讀到的訊息嚇了一跳,驚慌的連忙低下頭,避開他了太過灼熱的視線,一顆心跳得飛快,頓時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
此時蕭季凡的手機響起,讓心情緊張的孫詠欣莫名的松了口氣。
“我們上去吧!阿皓等著我的資料,拿給他之后,我們就可以去吃晚餐了!
“那個……”
“怎么了?”
“沒事,走吧!”
雖然孫詠欣答應由蕭季凡決定吃飯的地點,本以為他會找間清靜的餐廳,沒想到,他居然開車載她來到基隆港附近的一間海產店。
“我問過蘇律師,她說你秋天最喜歡吃的食物是螃蟹,這里的蟹類非常新鮮美味,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他還問了學姊這種事?孫詠欣有些驚訝,他是為了她才開這么久的車子來到這里嗎?
“對了,今天因為是我選的餐廳,所以由我出錢請客,改天你選地點時再由你請!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是我要請你吃晚餐的嗎?”她錯愕地張大眼。
“我沒說不讓你請,只是你請的那一頓我想保留到下次?傊裉煳艺埧,你則是來陪我一起吃晚餐的,不然平常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實在很無聊,別客氣,想吃什么盡量點吧!”
孫詠欣實在不了解蕭季凡這么做的原因,不過聽他剛剛說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她才意識到一件事——自從三年多前他跟那位中美混血的女友分手后,就沒再聽說他交新女友。剛回到事務所工作時,有次她和學姊不知道聊了什么,說起事務所內單身的律師,其中一位就是蕭季凡。
那時聽到他單身,她挺訝異的,他的外型是這么的出色,條件也很好,名副其實的三高男人,喜歡他的女人應該不少才對……
等等,她到底在想什么?他有沒有女友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兩個人走進海產店,蕭季凡已經先訂位了,便跟著服務生一起進入預訂的包廂。
孫詠欣點了咖哩螃蟹、鹽酥花蟹、香炒海瓜子、一份炒面還有鮮魚湯,換蕭季凡點菜時,她卻差點沒暈倒,因為他幾乎快要每種料理都點了!
“蕭律師,你點這么多,十個人也吃不完!睂O詠欣小聲的說著,因為他還在點菜,連_粥、還有聽說是店家主推的加拿大海膽跟南非活鮑魚也一并點。
一旁女服務生微笑著說:“客人請放心,我們餐廳可以幫客人打包!
“既然來了,當然是每道菜都要嘗嘗,這樣你才會知道哪道料理好吃,那么我們下次再過來,你就可以直接點你喜歡吃的料理了!
這意思是,他下次還會帶她來這里吃東西?不,別想了。孫詠欣用了甩頭不愿多想。
不久,服務生陸續將一道道料理端上來,看得她食指大動。
正如蕭季凡所說,這里的食物新鮮美味,她特別喜歡鮮魚湯,一點魚腥味也沒有,湯頭鮮甜好喝,她慢慢的喝著,想著里面加了什么,哪天她得空了也來煮煮看。
蕭季凡看到她魚湯喝得很慢,疑惑地問道:“孫律師,魚湯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問題,只是因為太好喝了,我在想里面加了什么,等哪有空了,我也來煮個鮮魚湯試試!
“真的有那么好喝嗎?你介不介意我用湯匙舀一口嘗嘗?”蕭季凡問著。
“沒關系!彼c的是一人份的鮮魚湯,而她點過的東西他并沒有重復點。
蕭季凡拿過自己的湯匙舀了口魚湯喝,認同的點點頭!拔兜拦缓懿诲e,不過孫律師,你真的會煮嗎?”
“我有中餐丙級廚師證照,所以煮魚湯對我來說一點也不困難。”她知道事務所的同事們個個深藏不露,各種證照都有,不過她很普通,就只有丙級廚師執照而已。
“你為什么會去考廚師證照?”蕭季凡當然知道她有廚師證照,她的一切他全都一清二楚。
“我爸爸是廚師,小時候他很喜歡在假日帶我一起去菜市場,教我如何分辨食材的新鮮與否,他最拿手的就是鰻魚料理,不過他在我小學四年級那年過世了,之后因為我媽媽想去學校的餐廳工作,便去烹飪班上課想考證照,我有時也會跟著一起去,慢慢地覺得做菜很有趣,當時烹飪老師送我一本食譜,我有空就會自己試著做
做看,到后來,食譜里的每道菜我都會做!眿寢尲偃斩歼有兼差,她時常一個人在家,最大的興趣就是看食譜做菜。
“大學時我在餐廳打工,畢業后我就去考證照了,所以大概知道這里面加了什么材料,改天我應該可以做出一樣的。”
“阿皓以前跟我說過,他是為了一個排骨便當而錄取你,所以排骨便當的事是真的?”他還以為阿皓是在開玩笑。
“好像是那樣,學姊后來也是這么跟我說的!被叵肫疬@段往事,她不禁感到有點好笑,娓娓道來。
路德律師事務所內不管是律師、助理還是職員,全都是程總親自面試挑選的,當年學姊推薦她去路德應征助理,面試完后接近中午,學姊就順便幫她訂了一個排骨便當,兩人一起在事務所吃午餐。
當她一打開便當,就發現排骨的味道異常,肉質并不新鮮,雖然店家特別處理過,但壞了就是壞了,炸起來的味道怎么都不一樣,她立刻要訂排骨便當的人不要吃,學姊則在一旁告訴大家她有丙級廚師證照,要大家聽從她的建議,最后那天并沒有人吃排骨。
過沒多久,那家餐廳果然爆出食物中毒,原來是店員忘記將排骨放進冷凍庫,隔天發現時已經變質,不過店家不想丟棄,偷偷做了處理,心存僥幸的以為沒有問題。
這件事發生后她被錄取了,據可靠消息指出,那天程總訂的也是排骨便當。
說完,孫詠欣見他沒有說話,想著自己是不是太多話了,她很少跟別人說起小時候和父親的事,可是一面對他,她就自然而然說出來了。
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這么平靜的跟蕭季凡坐在一起說話,畢竟在不久之前,他們的關系還在冰點呢。
“蕭律師,抱歉,我好像說了太多自己的事,你應該覺得很無趣吧?”
蕭季凡搖搖頭。“不會,我覺得很有趣,聽起來你以前跟你父親感情很好,其實我也是,不過我小學畢業時父母親離婚了,大人們決定讓我出國念書,因此我就跟著我媽一起去美國,只有寒暑假會回來臺灣跟我父親一起生活,我父親很喜歡說些人生大道理,我們常常一起爬山,他邊爬邊說,完全不覺得累。”
蕭季凡喝了點飲料,續道:“一直以來,我父親總是讓我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四年前他因為心肌梗塞走得很突然,之后就再也沒有人陪我爬山,對我講人生的大道理了。”
講到這里,蕭季凡突然停了下來,擰緊眉心,像是在隱忍某種情緒,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母親后來在美國再婚,她有自己的家庭,而我其實一直都有回來臺灣工作的想法,我父親去世后,我有時會很懊悔,覺得既然想回來臺灣,為什么不早個一、兩年呢?那么就可以跟我父親擁有多一點的相處時間了,直到現在,我心里還是覺得很難受!
蕭季凡抿著唇,緊緊握住杯子,他心里對這件事一直感到很后悔,這事他不曾對誰說過這事,連阿皓也沒有說,就這么把這股懊悔壓抑在內心。
為什么對孫詠欣他就敢說出來呢?他也不清楚,只是剛剛聽她說起小時候和父親相處的點點滴滴,讓他忍不住回想起從前,原本以為會保存一輩子的秘密,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說出來了。
他因為懊悔來不及陪伴父親,一度想著是不是別當律師,回去接手父親的事業,但他也知道父親不喜歡他受拘束,父親跟他說過,若不是得接管家族事業,他有可能會去當考古學家,還曾說過退休后要去尋寶。
就在他內心搖擺不定的時候,孫詠欣出現了,她一心只想著幫助委托人、幫那些受害者伸張正義,心思十分單純。當時他就在想,這個小助理以后當了律師可能混不了多久,但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在意起她,覺得像她這樣認真過日子也挺好的。
有人說過這個世上最讓人受不了的味道就是銅臭味,偏偏這個味道是很多人熱烈追求,瘋狂想擁有的,可是坐在他對面的這個女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眼神依舊清澈,表情依然恬靜,在她身上只有純真、善良的味道,他不禁想,這個女人就算老了應該也還是這個樣子,開開心心的。
跟孫詠欣在一起,他感到很輕松自在,在她面前他不用再偽裝,也可以傾訴說心事。
孫詠欣看他提到父親時悔恨的表情,心不由得一陣抽痛,他看起來就像個受了傷的孩子,那么樣的不知所措又哀傷,讓人看了很心疼,想上前去抱住他,安慰他。
她從來不知道在蕭季凡身上曾發生過這樣的事,她一直以為他是人生勝利組,誰知他背后的故事會令人如此心痛,她這個外人都這么難過了,何況是和父親感情很好的他呢?
孫詠欣起身走到他身邊,伸手拿下被他緊緊握住的飲料杯,甜甜一笑,“蕭律師,你喜歡喝這個鮮魚湯吧?既然我還欠你一頓飯,那么我下次煮鮮魚湯給你喝!
蕭季凡抬起頭看她,只見那張秀美的臉蛋柔柔的笑著,在那雙清澈的晶眸里,他看不到一絲的取笑意味,像是一池寧靜美麗的湖泊,他內心莫名的平靜許多,原本低落的情緒也漸漸平緩下來,長期以來積聚在內心,像被一塊大石壓住的那股壓迫感,在此刻神奇的消失了。
他微微一笑,“這附近有個地方可以觀賞海景,你想去看嗎?”
孫詠欣想了下,點頭。“好!
他們請服務生來打包,由孫詠欣全部接收,她在心里流著口水,已經想好如何為這些剩菜加工,變成一道道好吃的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