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同!
“什么?”他干嘛叫自己的名字。
“我說過,男女朋友互稱其名即可,而你忘了!
“不好吧?我們又不太熟。”小雅平靜地看著他,星眸中沒有一點愛慕的光芒,順手將一塊卡布奇諾蛋糕塞進嘴里,好吃,今晚不虛此行哪!
“叫我兆同。”姜兆同卯上了。
誰理他,這位先生最好搞清楚他并不比一塊蛋糕吸引人。
“叫我兆同!
小雅叉起一小塊藍莓慕斯放進嫣紅的小嘴里,一臉滿足的表情。真想全部打包拿回媽媽家,妹妹也好愛吃呢!
“小雅,我命令你,叫我兆同!”莫名的意氣發作,他緊盯著她,幾乎是咄咄逼人地下令。
他以為他是誰?小雅倔強地保持沉默。
姜兆同!姜兆同,這男人,果真不懂女人心。
他有能耐日理萬機,卻應付不了一名小女子?他無論如何都說服不了自己,鐵了心拒絕接受失敗。
“孫小雅,叫我兆同!”他的聲音冷硬起來。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不要!毙⊙沤K于開口,嗓音甜得發膩。
他更加惱怒,“你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是我的未婚妻!”他賭氣道。
聽聽他說了什么?周遭有聽到他發言的人,莫不是像聽到上帝開口,紛紛屏氣凝神地聽著。包括正走過來的孫柳靜、姜天倪和薛可麗。
小雅還真是被嚇到了,僵立原地好半晌,才自齒縫問逼出聲音,“我……不是!边@位跩大少,麻煩你繼續看不起私生女好嗎?
“什么意思?”他既然開口了,哪容得她不當一回事?
她默默凝望他,唇角怪異地挑超,“我的出身、學歷,沒有一樣配得上你。”她很想直接拒絕他,但孫柳靜的耳朵很尖,她可不想直接面對奶奶武則天式的嚴詞逼供、炮火連天。
身為無財無勢的弱女子要“認分”,當不起“壞人”要承擔的后果,只有將“壞人”之職拱手讓賢啦!小雅在心里對自己猛吐舌頭。
姜兆同拉高音調,“我不在乎你配不上我,重要的是我要你!”
要跪下來叩謝皇恩浩蕩嗎?Shit!
小雅低下頭戳著蛋糕,藏住染上薄怒的明眸,淡淡地說:“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跟你在一起會有自卑感,小心翼翼的唯恐說錯話,根本感受不到‘麻雀變鳳凰’的幸福感覺!笔种械牟孀佑幸幌聸]一下的戳著蛋糕,看起來像是受寵若驚、手足無措。實則心底的小惡魔在怒吼:自大狂,想娶我?先求婚一百零八次吧!
姜兆同如果不是為了賭一口氣,理智神經中斷一根,不會這么“勢在必得”而任由自己陷入僵局。
他天生冷情,至今沒為女人動過情,多的是女人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所以他從不須為女人費心思,更不在乎女人的小詭計,他不懂女人心,也許更正確的說法是,他不屑去弄懂!
“我沒辦法消除你的自卑感,但如果舉行正式的訂婚儀式可以增加你的安全感,我會照辦!彼M量保持語氣平淡,內心也驚訝自己的沖動。
“你是認真的?”她自眼睫下睇他。
“自然!彼漤。看她還拒絕得了嗎?他不相信有女人不想當“益泰集團”未來的總裁夫人。
小雅望了他一眼,柔眸掠過一絲異彩,“我不能讓你這么做,有一天你會后悔自己一時沖動選了個配不上你的女孩,到時我會更恨自己。”
“我不會。”
“你會。你處處高人一等,眼光非凡,只有像‘友云姐姐’那樣出身名門的正牌千金才匹配得上。而我,充其量只是個替身罷了!”她柔聲細語,靜靜微笑,禮貌地拒絕,嬌美端雅的秀顏自然流露出一股堅決。
姜兆同一愣!皩O友云?我根本不記得她,更沒見過她,我不會要她當我的女朋友、未婚妻!
“你真無情!”她顫聲道:“奶奶說友云姐姐從十歲起就等著當你的新娘,一直到她不幸意外身亡,一次也沒交過男朋友!
“那不關我的事!她沒交男朋友一定是家中長輩不準她交,跟我沒關系!苯淄会樢娧馈K静幌嘈胚B見一面都沒有過,孫友云會愛上他?
小雅嘆息道;“如果你連友云姐姐都看不上,更沒道理看上我!
“我就是看上你!”他不耐地重申道。換了另一個略知好歹的女人,早就四處宣揚、登報慶祝,就怕他反悔。
“我見過友云姐姐的照片,她是那樣美麗、那樣靈秀,充滿女性魅力……”
“不準再提孫友云,她的一切都與我無關!苯淄瑖绤柪涞牡统狻
孫柳靜終于忍不住了,跳出來質問道:“姜兆同,我的女兒有什么地方不好?連死后,都得不到你一句好話!”
姜兆同面對她的怒火,只覺得莫名其妙。“你的女兒好不好,你當母親的最清楚,何必來問我?”
孫柳靜聽他這么說,更火了!拔业呐畠寒斎缓茫瑯訕佣己,才會乖乖當了你十年的未婚妻,而你,連她死了都不肯回來送她一程!”
“我根本不記得我訂過婚。”姜兆同冷漠道。
“什么?”孫柳靜不敢相信。
“不曾見過一面,不曾舉行公開的訂婚儀式,我何來未婚妻?孫友云又哪來的未婚夫?我當然不需要從紐約趕回來送她最后一程!
“你……太過分!太無情了!”孫柳靜眼角抽搐,磨了會兒牙,氣道:“既然你不承認這件婚約,你早該聲明,別教我女兒傻等。”
“我不相信你女兒在等我,誰會傻等一個沒見過面的男人?除非花癡。”姜兆同冷靜地、近乎無情地說。不過在他而言,只是實話實說。
孫柳靜倒抽一口氣,哪個母親受得了女兒死后還被未婚夫嫌棄到底?
“不準你罵我女兒!”她咆哮,神情激動,完全忘了場合。“姜兆同,你是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你不是人,你混蛋……”
小雅忙拉住她的手臂,焦急勸道:“阿姨,你冷靜一點,不要……”
孫柳靜的直覺反應是反手甩了她一耳光,“啪”的一聲,將想打在姜兆同臉上的耳光賞給孫小雅,尖聲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私生女,以為姜兆同給你三分顏色,就自以為了不起,想管我的事了嗎?”
今天如果不是孫小雅在場,即使姜兆同不認孫友云,孫柳靜或許會忍下一口氣,不與姜兆同一般見識。偏偏小雅拆穿了她的謊言,她無法再宣揚“姜兆同對友云可是一往情深”來滿足自己,反而殘忍地暴露出無情的真相。
小雅被打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姜兆同及時伸出援手扶住她。
“阿姨,”小雅深吸一口氣,啞聲道:“我們還要跟‘益泰集團’做生意,不能得罪姜兆同先生!
“我們?誰跟你是‘我們’!”孫柳靜抬起下頷,以一種驕傲的姿態睥睨她,
“你只是我丈夫跟外面野女人生的野種,你根本不配姓孫!”
孫柳靜是氣糊涂了,才將心里話當眾吐出。她忘了在場的富商紳士們,許多都有二房、三房、四房的小老婆,各房生下的子女一律從父姓,只有少數人不將小老婆生的孩子認在名下。她這一說,不只得罪富商,更得罪許多非大房所生的少爺、千金。
小雅無奈又傷感的說:“我知道阿姨很難接納我,但我一直很努力想做好孫家的女兒,我知道我取代不了友云姐姐……”
“不準你叫我女兒‘姐姐’,我女兒只有弟弟沒有妹妹!睂O柳靜一點面子也不想留給孫小雅,她要眾人皆明白,孫小雅在孫家是多么的沒地位。
小雅勉強自己勾起微笑,“奶奶接納我了,爸爸將他的姓給我,我這輩子就是孫家的女兒,必須為孫家的利益、前途打算。阿姨,姜兆同先生代表‘益泰集團’,是不能得罪的!
孫柳靜冷峭勾唇!澳悄憔图藿o他。∷皇钦J了你這個未婚妻?”這已成了她切齒之痛。她的寶貝女兒竟比不上私生女?
小雅淡淡反駁,“他怎么會真心想要娶我呢?我從來不敢妄想呢!姜兆同先生只是沒碰過有女孩子會拒絕他,想賭一口氣罷了!”
姜兆同暗驚。他真是如此?
孫柳靜冷笑道:“難得你沒有樂糊涂,保有一絲自知之明!卑迪步淄瑳]有反駁,再使力打擊孫小雅,“你和你妹妹是被孫家拋棄二十年的私生女,若非我女兒不幸發生意外,奶奶想‘魚目混珠’保有這樁婚約,你如今還生活在臺北一個窮角落里!”婆婆不許她張揚家丑,她今天就仗著被怒火挑起的狗膽,把孫小雅不堪的一面全暴露出來。
如此一來,姜兆同還看得起孫小雅嗎?
小雅其實并不在意,因為那是事實,要傷心十年前早傷心夠了。不過應孫柳靜要求,便低頭難過一下滿足她。
不過孫柳靜做夢也想不到,小雅早已主動將不堪的身世全盤說給姜兆同聽。
“這位孫夫人,你說夠了沒有?”平板冷靜、沒有一絲起伏的語音,是只有姜兆同才發得出來的,比疾言厲色更令人頭皮發麻。“我沒有比此時此刻更確定自己的心意,‘有其母必有其女’,今天孫友云即使活著,我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你說什么?”孫柳靜咬牙道。
姜兆同懶得再理她,看了看小雅腫起來的右頰,嗓音忽然變得低沉,“走吧!我送你回去!
小雅沒有異議的跟隨他走出會場。
孫柳靜又氣又慌亂。她回去會不會被婆婆責罵?
姜天倪無助又茫然。大哥今天吃錯藥?媽媽都說了可以毀婚的。
薛可麗既驚且怒。這個孫小雅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姜兆同居然為她拋下親妹妹,充當護花使者;丶业谝患,向弟弟打聽清楚情敵的底細。
李河娜躲在柱子后面幸災樂禍,不教孫柳靜發現她有多樂意看到她出丑。
與會眾人,議論紛紛,大八卦迅速蔓延開來。
孫小雅,在社交界異軍突起。
*
坐進車里,小雅靜靜地流淚。
姜兆同按一下按鈕,中間的玻璃屏障升起,隔開前面司機的視線。
“為什么哭?”
“我沒有哭!彼煅实。
好,重來。
“為什么掉眼淚?”順手將一盒面紙遞給她,這可能是姜兆同先生有史以來對女人最體貼的一個舉動。
小雅靜靜擦淚,紅著眼,若有所感的低訴,“我媽媽從來沒打過我,一次也沒有!睖I水再度決堤。
“你想回你母親那里冷靜一下嗎?”他低聲問。
她身子一顫,連忙搖頭!皨寢屢詾槲以趯O家過得很好、很幸福,我不能增加她的痛苦,她會再次自責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彼帐把蹨I,再度微笑,雖然笑得有點牽強!皨寢屨f不可以在別人面前情緒失控、哭泣,那會讓人感到尷尬。我失禮了,對不起!”
“我不是別人!
“當然,你幫了我兩次,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彼芸焓帐昂镁趩实男那。
也算是?姜兆同有點悶,他該為她的“不識抬舉”再一次卯上她嗎?
他的神情有點不悅,眼神有些睥睨,“你真的只打算跟我當朋友?”不是以退為進?不是矯情造作?
“看你啰!日理萬機的你,有時間跟我交朋友嗎?”她回眸,笑得自然。
她不想擁有他、不想獨占他嗎?
她當真要讓一尾鑲鉆的大魚從手縫中溜去?
毫無疑問!她也許是個笨蛋,笨到不懂得把握時機、當眾抓住他,她心中到底怎么想的?姜兆同對她的感覺變得復雜起來。
不完全是為了她拒絕他,而是他竟然看不透她。
她用一張溫柔的笑顏包裹住她內在的冷漠,他深深感到迷惑。
為什么?
清淺的微笑,溫雅的姿態,即使被孫柳靜當眾掌摑也不減損風度,一個比他妹妹小兩歲的女孩子,其心思居然深似海。
當她望著窗外的時候,明明人在身側卻仿佛離得好遠,他抓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