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鎮(zhèn)藩,你還在想什么?難道你還是認為她是香衣還魂嗎?」
他沒回答慶禎的問題。
她真是毒狐貍?她的那些反應(yīng)、她的眼淚、她說的那些話,全是在證騙他?
若是,那她真是個一流的戲子。但若不是,她又對他沒有任何的敵意及惡意,這株血黑草又為何和在山菜之中?
要不是慶禎機靈,將這山菜拿給宋遠驥等人檢查,也許他會將這些山菜吃了,到時他豈不是……想到這里,再對照起她那幽怨悲傷的淚水,他內(nèi)心一陣揪緊。
難道真是他糊涂了?一知道她叫香衣,一看見她的眼淚,一聽見她那些安慰他的話語,他就被迷惑了?
「將軍,你有何打算?」
他一直不表態(tài),宋遠驥關(guān)心的問。
雷鎮(zhèn)藩沉吟片刻,「既然他們要我的命,我便順了他們吧!
宋遠驥與慶禎互顱一眼,一對沒弄懂他的意思。
他眼底綻出銳芒,「放出消息,就說我中了不知名的毒,命在旦夕!
慶禎一愣,「這消息要是傳到呀皇兄那兒,他會嚇壞的!
「是啊,將軍。不如我讓密探局的弟兄回京享報此事!顾芜h驥提出建議。
「不行!估祖(zhèn)藩駁回了,「為免橫生枝節(jié)、打草驚蛇,就連皇上都得先瞞著。」
「可是……」
「這事要傳到皇上那兒也非三天兩天之事。別說是六絕門跟璽王,就連兩萬鎮(zhèn)北軍知道我中毒命危,也會有人起異心……」
他這么一說,宋遠驥便明白了!笇④娛窍胍皇B,既引出璽王跟六絕門這兩頭豺狼,又可側(cè)試營中軍士官忠貞與否?」
慶禎卻覺得不妥,「這太危險了吧?」
雷鎮(zhèn)藩氣定神閑的一笑,「行船走馬都有三分險,更何況是打仗!
「你忘了你已經(jīng)沒有虎徹了嗎?」慶禎生氣的提醒他。
目光一凝瞅著他,「沒了虎徹,我雷鎮(zhèn)藩就是個廢物、是只紙老虎?」
「這……」他頓對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雷鎮(zhèn)藩的視線落在那株血黑草上頭,「我會讓他們知道,我這只老虎的利牙還沒被拔去!
鎮(zhèn)北軍,蟒營。
「什么?」沈南天驚訝之余,臉上已漾開得意的笑,「你說的是真的?」
「是方才龍營來報,千真萬確。」
「哈哈哈~」他毫不掩飾他的歡喜,「雷鎮(zhèn)藩也有今天!
「據(jù)說他誤食的是一種名叫血黑草的毒草,這種毒草就算只吃下一葉,亦能奪人性命。」
「是嗎?」他冷笑問:「這么說來,他現(xiàn)在正在等死?」
「聽龍營的使差說,大失試過以放血的方法醫(yī)治他,不過未見成效!
沈南天手指著天,猖狂地笑道:「哈……真是天助我也,除去心中大患,日后我在北境又可道遙自在了。」
「對了,小的還耳聞一事。」
見屬下種秘兮兮地,他立刻催促,「還不快說!
「京城密探局的人正在將軍府邸!
「什么?」沈南天一驚,「密探局的那幫人來了?」
密探局掌握的不只是敵營情事,也包括各地官吏施改治理清廉公正與否。他們來到北境,又待在將軍府中,勢必為了要事而來。
「據(jù)說密探局掌握了消息,說璽王已聚集其余黨在九泉,隨時都可能進逼北境防線!
「九泉?」他一征,「那個像死城一樣的鬼地方?」
「沒錯,依小的看,雷鎮(zhèn)藩中毒跟璽王脫不了關(guān)系!
「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沈南天沉吟須臾,然后一笑,「看來這是我立功封侯的大好機會。」
「咦?小的不明白!
「你真是豬腦袋!」沈南天粗暴的往屬下頭上一拍,大放厥詞。
「雷鎮(zhèn)藩躺在來上等死,璽王一定會因大患已除而失去戒心,這對我只要集幾營兵力發(fā)兵九泉,還怕不能拿下他的首級在皇上面前立功嗎?」他立刻往案后一坐,執(zhí)起筆墨。
「大人,您這是……」
「我寫幾封信給鷹、駒、鴉三營,你立刻將信送達!
「是!」
連著兩天,香衣都待在雁來客棧里。
這兩天,司命他們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客房里吃吃喝喝,要不就是睡覺。她不知道他們何時才會行動,只能耐著性子等待。
這日掌燈時分,她同司命跟懷靜他們到一樓的大廳用餐。
大廳里鬧烘烘的,每個人臉上皆是驚惶不安的神情。
「什么?是真的嗎?」大廳里的跑堂丟下工作,也忘了招呼客人,好奇的拉著相識之人問著,「虎嘯將軍真的死了?」
「是啊,剛才將軍府邸傳出消息,聽說府邸的人已進城找人辦喪事了!
「到底是發(fā)生什么事?」
「據(jù)說是誤食毒物……」
聽見跑堂與客人的對話,香衣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瞬間,她聽不見也看不到,只有腦袋里微弱的運轉(zhuǎn)著剛才她聽到的那些話。
鎮(zhèn)藩哥誤食毒物而死?怎么會?
兩日前她進將軍府兒他時,他明明還……一個念頭突地鉆進她腦海里,她陡然一震,下意識的望向懷靜。
他沖著她笑,低聲的說了句,「看來他是信任你的!
這一刻,她憂然明白了一件事。
那籃山菜,懷靜交給她的那籃山菜里,放了足以使鎮(zhèn)藩哥喪命的東西!
他們在側(cè)試她,想知道分開五年,她是否還是值得他們信賴的自己人。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既可毒殺璽王的心頭大患,又可一采她是否忠心。打從一開始,他們就打算利用她毒殺鎮(zhèn)藩哥。天啊,她競?cè)缓λ懒随?zhèn)藩哥。
「莫渝,」司命走到她身側(cè),唇角勾起一抹陰沉的笑意,「干得好,你通過側(cè)試了!
「……」香衣說不出話來,只是木然的桿在原地。
鎮(zhèn)藩哥以虎徹為她換來一命,而她競成了六絕門及璽王的幫兇,間接害死他?
老天,她就算死十次一百次,也彌補不了自己犯的錯呀!
「莫渝,你怎在發(fā)愣?」白焰笑娣著她,「看你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怎么,你該不是舍不得那雷鎮(zhèn)藩吧?」
只兩秒鐘,所有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她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便是現(xiàn)在就自我了斷,跟隨鎮(zhèn)藩哥而去。但這么一來,便辜負了鎮(zhèn)藩哥柄牲虎徹為她換來的這條命。
鎮(zhèn)藩哥坪逝的消息必然會動搖軍心,而這正是璽王發(fā)兵進犯的大好對機。她不能死!她得成為鎮(zhèn)北軍的內(nèi)應(yīng),成為鎮(zhèn)北軍部署在璽王軍隊中的一顆棋子。
她得振作起來,得對得起鎮(zhèn)藩哥的愛、犧牲及奉獻。
明明心痛到想哭的她,此對竟集笑如花!赴籽妫阍诤f什么?我怎會舍不得?雷鎮(zhèn)藩已死,我們可以前去與璽王會師了吧?」
看著她,司命一笑!缚磥恚蹅兊亩竞偦貋砹!
將軍府書齋。
「什么?」聽見宋遠驥所稟報之事,雷鎮(zhèn)藩冷然一笑,「我『尸骨未寒』,就有人急著搶功!
「沈南天這混球居然會如此異想天開!箲c禎氣噴不已。
「是他的話,倒不意外!顾浇且簧,氣定種閑,「他串聯(lián)了哪幾個營?」
「因為是偷雞摸狗的事,他也不敢大張旗鼓。」宋遠驥一一點名,「是鎮(zhèn)北軍的鷹、駒及鴉三營!
「被他說動的有多少?」
「大約五千!顾⒓创鹇。
「九泉那邊有動靜嗎?」
宋遠驥續(xù)道:「探子來報,因為將軍件逝的消息未傳到九泉,因此璽王的部隊尚未行動。不過在凜泉城中一定有璽王的探子及伙兵,我想不用多久,璽王便會見獵心喜,斷然出兵!
雷鎮(zhèn)藩沉吟著。
見他像是已有了打算,卻又遲退不說出口,慶禎急了!咐祖(zhèn)藩,你有什么計劃倒是說來聽聽啊!」
「我們先按兵不動。我已經(jīng)讓鵬樹暗中聯(lián)系龍、虎、麒三營的千夫長。」
「咦,你想……」慶禎猜不出他的想法。
「我想讓沈南天帶頭打先鋒!顾鄣组W過一抹令人為之震懾的銳芒,「先讓他跟璽王的部隊接觸,璽王必會因他不堪一擊而失去戒備,之后我再領(lǐng)著精兵鐵騎展開奇襲,殺他個措手不及!」
宋遠驥與慶禎互視一記,笑了,兩人齊聲地——「妙!埂父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