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能有多卑鄙?
由滿臉怒色的趙瀠青身上得以印證,她便是夏仲夜淫威下的受害者,且全無申訴管道。
事情的發展如她所料,不安寧的日子開始,低厚的云層又濃又密,隨時會刮風下雨,雷電交加。
他權勢的力量到底有多大?真的到了令人想象不到的地步!這個忙到沒時間坐下來吃完一頓飯的男人,居然還能分出心思找她麻煩,讓她叫苦連天。
有人會為了借調一名法醫而撒大錢嗎?眼睛眨也不眨地捐出臺幣一億,聲明要添置最新型的檢驗儀器,協助警方辦案。
但他是有條件的,受到饋贈的檢察長連考慮都不曾,爽快地出借他名單上的人選,也就是她,期限三個月。
看到法警親自送到手中的公文時,她真是無言了。他這般大費周章,不怕血本無歸嗎?
“我要怕就不會下重本,你可以由此看出我對一件事的堅決,順便思考你有多少能耐能跟我斗。”錢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得到什么。
自認修養甚佳的趙瀠青忍不住小有火氣。“你未免太瘋狂了,為所欲為,全然不顧及他人感受,根本和流氓沒兩樣!”
“我沒見過你生氣對吧?”至少她的這一面是陌生的,他并不熟悉。
“因為我認識的你可愛多了,不會做出無理的要求,更遑論以勢凌人。”落差大到她無法適應。
簡直是性格迥異的雙胞胎,一個爽朗愛笑,個性直率,從不在她面前擺臉色,全心愛著她;一個嚴峻冷漠,性情老成得近乎固執,整天板著臉不茍言笑,好像生命里缺少值得高興的事。
她常常會無所適從,腦子里想的他和現實的他兜不起來。
“可愛?”夏仲夜眉頭一皺,不甚愉悅。“別再讓我聽到這個可笑的形容詞,它不適合我!
“現在的確不適合,如果你肯高抬貴手,別再為難我,對你我都好。”看著他全無笑意的冷顏,她的心情很低迷,感覺自己擱在心上的那個人正在瓦解,逐漸顯露她所不了解的真實性格。
她愛的人在死去,取而代之是一面墻,她看不見墻后的他,也不知該用什么方式和他相處,只能慢慢地摸索,讓愛著他的心冷卻。
“這是你的想法,我在為難你?”她看不出他做了多少退讓嗎?她是第一個讓他改變原則的人。
夏仲夜仍然少有表情,僅有的動作是挑高眉,給予一記譴責的眼神。
“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可能成天像沒事人的閑晃,上回在墓園發現的女尸尚未解剖,冰柜內還有七、八具尸體等著我,同事沒法幫我分擔,他們也有忙不完的公事……”要她放著不處理,絕非是負責任的態度。
他舉起手,阻止她的埋怨!澳悴环羷邮终磙k公室里的文件!
她一聽,倏地瞪大眼!澳阒恢牢业膶iL是什么?把老虎送進河里,河馬丟上高山,你完全放錯位置了,我做不來秘書的工作!
“我有私人秘書!彼不夠格。
趙瀠青一臉氣結的環視他氣派的辦公室。“你到底要我來干什么,悶死我是你最新的消遣嗎?”
她是閑不下來的人,喜歡忙碌的生活,整日放空她容易胡思亂想,陷入焦慮不安。
其實這也是織夢者的苦處,身體疲累不堪才不易作夢,一沾床便能進入深層睡眠,不用時時擔心會不慎走進他人的夢。
這些年的歷練她已能控制自如,不會一有感應,便游走夢與夢之間,不過若精神許可,她還是會克制不住想去“逛一逛”的念頭。
“你不覺得我在寵你,讓你有充分的休息和自己的時間?”她眼下的黑眼圈非常刺眼,讓他看得很不痛快。
“寵……寵我?”她驚得兩眼大睜。
夏仲夜臉色忽陰的一瞠目!坝斜匾@訝到像見鬼嗎?2012的世界末日尚未到來。”
“……你的另類寵法教我受寵若驚!彼屗鐗嬑謇镬F中,沒法猜透他詭譎的心思。
有時候她會從他身上看見二十五歲的夏仲夜,神色認真地打拼事業,一心要為死去的母親爭口氣,不讓父親的外遇對象太過猖狂。
可是他回到“二十五歲”的時間很短暫,她才眨了個眼,冷峻側面蒙上一層嚴霜,三十歲的男人沉穩冷靜,眉生寒意。
他笑得有幾分陰沉。“什么叫不知好歹,你最好去照照鏡子!
她是最佳寫照。
不想當只金絲雀的趙瀠青無力地笑笑。“夏先生,我是人不是玩具!
“仲夜!彼聊考m正。
莞爾一笑,她輕嘆出聲,“仲夜,為什么你會對我感興趣?你在這之前根本不知道我是誰,難道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就讓你昏頭了?”
按常理而論,他們是擦身而過的過客,匆匆走過不留下痕跡。
但他卻反常的一開始便對她投入過多的關注,好像她是唯一能捕獲他目光的焦點,一舉一動都扣住他的視線。
這不是好現象,織夢者不可以改變現狀,造成真實世界的混亂,讓人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最后精神崩潰。
“這不是理由?”他語氣尖銳的反問。
“我可以告訴你一百次一千次,我不是織夢,這樣你還要留下我?”編出來的夢僅能自娛,當不了真。
他用研究藥理,向上級長官借學有專長的她的借口太牽強了,任誰一聽都曉得內情不單純,絕非借用人才這么簡單。
偏他一意孤行,沒有商量的余地,她收到調職文件的同時,他如天神下凡般翩然出現,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她帶走。
可想而知,當她回去工作,同事們“關愛”的目光絕對不會少。
這個任性的男人!
“是不是都無所謂,我要的是你的陪伴。”看到她,他的心自然而然的平靜。
“陪伴……”她貓似的瞳孔一縮,流轉著瀲瀲波光!澳愕降锥欢鹬兀烤蜑槟銈人的任性便要犧牲大多數人的權益,他們沒辦法為自己開口,只能由我代替發聲,你……你怎么了……”
趙瀠青很少罵人,但是他的我行我素著實氣人,連圣人都會被他逼出火氣。
“頭痛!彼嘀~側,微露強忍的痛楚。
見他難受的樣子,她不忍地站在他身后,接替他的動作!澳悴攀切枰菹⒌娜耍聵I上的成就比不上身體健康,拼到爆肝對你有什么好處?”
夏仲夜閉上眼,享受她溫柔的揉按!拔夷懿黄磫幔磕阍撝牢覟槭裁慈找岳^夜的玩命!
“為了你繼母?”她輕問。
他倏地睜目,若有所思地望向神色平靜的女人。“我似乎告訴你不少事!
有些事就連他最信任的特助也不知情,而她卻信手拈來,知之甚詳,將他藏在心里,不為人知的事也順口說出。
“用不著套話,不該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會多言,你就慢慢地想,等你想起來,自然一切都清楚了!彼f得再多也是枉然,他多疑的性格不輕易相信人。
她想,若非夢境的一開始他們已然步入教堂,宣示對婚姻的忠誠,他大概不會熱情地對待她,以丈夫的立場深愛所娶的她。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來不及反應的她當下就成了人妻,接著是一連串教人應接不暇的新婚生活,她才緩口氣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愛情接踵而來。
被愛的幸福感讓她不想去思考,他愛她,她也愛他,這就足夠了,在愛的氛圍中,誰也不愿去思考未來。
“我們作著相同的夢?”雖然難以置信,但他找不出第二種解釋。
夏仲夜的腦海里仍殘存片段的夢,即使并不完整,不過自從她出現后,夢中那張模糊的臉漸漸有了輪廓,浮現有明媚雙眸的五官。
他可以確定那個女人就是她,在夢里說愛他的可人兒……
“……你要這么說也沒錯!币荒R粯拥膲簦瑢儆谒麄兊膲糁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