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輕快、心情愉悅,回家之前,她先去一趟當鋪,二話不說,把剛到手的玉佩往柜臺一拍。
“掌柜的,我要當這塊玉佩!
汪掌柜是個和氣人,就算進門當的只是一床破棉被,態度也是溫和親切,要不,日昇當鋪怎能在京城獨占鰲頭?
他拿起玉佩,只消一眼……臉色微變、目光收斂,不會吧?他翻來覆去,來來回回看看過幾回,再抬眼,又是一臉親切!肮媚镞@玉……打算活當還是死當?”
“死當!彼紤]都不考慮,直接把話給遞了。
“姑娘想當多少?”
啥?價錢不都是當鋪說了算?怎會問她想當多少,要是她來個獅子大開口,他不得趴在地上哭。
星星反問:“多少都可以嗎?”
汪掌柜面有難色,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還請姑娘口下留情!
啥?它不是玉佩,而是提款卡?想想年輕公子的暗示,夭壽,莫非還真讓她碰上四阿哥、八阿哥之流,而這塊玉佩是權力身分的象徵?狠狠地抖兩下,試圖抖掉身上的雞皮疙瘩,她決定盡快脫手保平安。
“不為難掌柜,您說這塊玉值多少,我便當多少!狈凑肋h都不想再看到它。
玉價還好,三、四百兩罷了,但玉佩上頭那兩個字……
算了,人家姑娘沒當一回事,他便假裝天下太平無大事!肮媚,要不……我給您五百兩,如何?”
五百兩?心臟猛抽兩下,她忙不迭點頭,該簽的字簽一簽、該填的單子填一填,然后美美地抱著五百兩銀票回家。
星星出了當鋪,汪掌柜連忙喚小二把店看好,懷里揣著玉佩,飛快往外跑,不能怪他緊張啊,這塊玉大殷朝上下只有三個人有,它代表的意義……非凡吶!
這段插曲,星星自然不知道,她只是像乘了筋斗云似的,飄飄然地回到家里。
有了錢,她的安家計劃就能提早實現。
關上門、放下畫具,她先把布袋里的銀子倒出來,連同之前攢的銀票細細數過一遍,不算銅錢的話,有兩百七十三兩,再加上兜里的五百兩……夠了!
之前她在京郊的清溪村相中一塊地。
初來乍到的,她對土地價值不是太清楚,但地主信誓旦旦說,他的地全是良田,一畝要價十二兩,總共有三十畝,不分割賣,要買便一塊兒買。
這么粗粗一算,就得三百六十兩,是貴還是便宜了,她心里沒個成算,她就喜歡那塊地離京城夠近,來回一趟不過半個時辰。
她喜歡鄉下的靜謐,卻不能不在都市討生活,因此清溪村對她而言再適合不過。
故而打從知道那塊地要賣起,她就卯足勁兒存錢,誰曉得這臨門一腳竟是被“阿哥”給踢進來了,深怕田地被買走,她將銀票收妥后,匆匆往牙子處走一趟。
這一出門,直到黃昏,她又暈乎乎地踩著筋斗云回來,懷里多了張地契,三十畝地,她星星終也晉身地主階級,ㄎㄎㄎ……
接下來事兒可多啦。
然后整理行李,然后上街買棉被新衣、鍋碗瓢盆、油鹽糧食……各項日常所需,然后兜里有錢,她大方地給老婆婆二兩銀子,就當感激她在穿越初期的照顧。
最最最的然后,她起個大早,雇一輛馬車,滿滿當當地載著新買的家當,志氣高昂地回……“家”。
咻——一陣寒風吹過,撩撥她孤單的背影。
這是她花三百六十兩換回來的……鬼、地、方?
想像永遠比現實美好,三十畝田,聽起來很漂亮,但是被雪封凍、寸草不生的黃土地,再加上殘破到教人鼻酸的老屋……
她應該先過來看看的呀,不能一味相信古代人的善良。
呼,星星站在老房子門前,數不清第幾次嘆氣。
她猜,大概整個清溪村里,找不到第二間比這更破爛的房子。
伸手輕輕一推,嘎……砰!
卡榫壞掉,木門順勢倒地,順帶把生銹的大鎖給扯壞,一陣灰塵揚起,星星抹了抹臉上的塵土,嗆咳幾聲。
“噗!”
笑聲響起,星星轉身,只見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站在隔壁屋子的大門前,掩著朱紅小嘴,沖著星星直笑。
這兩棟房子是連在一起的,據說原本住的是已經分家卻感情不散的兩兄弟,兩個房子中間只隔一條五十公分不到的走道,房子背對背相連,后面的房間只要打開窗戶,兄弟倆就能相見歡。
哥哥弟弟各有十五畝地,哥哥分的是老宅,弟弟分到新蓋的屋子,后來弟弟想做生意,便把地賣給哥哥,弟弟本想留著老宅,過年時可以回來和哥哥團聚,誰知生意越做越好,在城里蓋上大房子,過年過節的,弟弟不回村子,反倒是哥哥領著一家人進城相聚。
之后又有某個好事人牽線,弟弟把房子賣給秦寡婦。
后來哥哥兒子考上舉人,當了縣太爺,便也搬去和兒子團聚,老家這邊的房子和土地只能賣掉。
星星買的是大房的土地和祖宅,屋宅比隔壁的年份大、屋齡老,虧得是住這么多年都沒整修,夫妻倆摳摳省省的,把攢下來的錢全拿去供兒子念書了。
“小姑娘別生氣啊,我可不是在笑你,我姓秦,秦可卿,妹子叫什么名字?”
她叫秦可卿?差一點點,她就回答“賈寶玉”了。她斂起神,回答:“朱星星。”
“朱家妹子,這門可不是你弄壞的,林家夫妻節省,那扇門早就壞了,卻舍不得花錢修,光盤算著什么時候要搬家,從沒想到后來的人要怎么住!
星星苦笑聳肩,看著倒得七零八落的籬笆,忍不住嘆氣。
“家里沒東西,老夫婦也不怕人偷,幸好兒子成才,要不日子可怎么過?”
秦寡婦走來,她長得嬌小,纖腰緊致、胸脯渾圓,保養得宜,一張宜喜宜嗔的瓜子臉兒,掛上不符年齡的清純笑容,她挽著柔麗的黑發,更襯得頸間白得像雪似的。
“姊姊可知道,村里有誰能幫忙整修屋子的嗎?”
“有啊,待會兒過來的陳大漢就能!
話音才落,一個身子粗壯結實的男人從小路那端出現,看見星星,他微微一愣,緊接著羞紅了臉。
秦寡婦搖著屁股朝他走去,身子一軟,勾住他粗壯的臂膀,介紹過雙方后說:“阿漢,你快過來幫朱家妹子看看,這屋子哪里得修!
陳大漢聞言走來,從里到外逛上一圈,問道:“不知道姑娘是打算長住,還是暫居?”
“有差嗎?”星星問。
“如果長住,肯定得大修,只是這房子都幾十年的老屋了,當初蓋的時候也舍不得用好材料,與其大修,不如推倒重蓋還快些。如果暫住,門和籬笆整理整理,也能棲身!
蓋房子也不是不行,但有心蓋,她就不想隨便。
“朱家妹子如果想蓋屋,趁年前農閑之際,可以找到不少人手,要是過完年,大伙兒都準備春耕,可沒時間幫你,這一拖延,恐怕得拖到三、四月過后了,萬一碰到春汛,這屋子也不曉得能不能撐過去!鼻毓褘D一雙眼睛亮了亮。
蓋屋不得尋個做飯菜的嗎?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大家閨秀似的,哪操持得了這些?自然得她來幫幫手。
“請問陳大哥,蓋房子得花多少時間?”
“不一定,得先確定要蓋多大、蓋幾間房,要青瓦屋還是土磚房?”
她一個人……“我想蓋青瓦屋、高墻院,正房五、六間就夠,廚房柴房置物間另計,但我希望每間房能夠大一點!
“多大?”
“普通房間的兩、三倍大吧。”都住到古代來了,誰還耐煩公寓的小隔間。
“這么大,姑娘不擔心花錢嗎?”
“陳大哥能不能先估估,倘若蓋這樣的房子得花多少錢?”對于物價,她確實沒有太大概念。
“青瓦貴,木料倒好,至少得花上百兩,如果是土磚房五十兩之內有得找!
只要上百兩?一喜,她手頭的錢還足夠!胺孔邮且资甑模蚁肷w得堅固牢靠、合心合意些,就算再多上幾十兩也無妨!
不怕花錢?那好,只要肯給錢,哪有買不到材料,重點是鮮少有人在年底開工動土,現在恰恰是蓋房最好的時機,一聲吆喝,誰不想年底再添一筆收入。
“沒問題,這事兒就交給我了!标惔鬂h拍胸脯保證。
“陳大哥,我知道慢工才能出細活,但我擔心若是遇上雪災,老房子不知道捱不捱得過去,這房子有沒有可能在年前完成?”
“是趕了些,不過……我去問問,如果大家愿意每天多做一、兩個時辰,應該沒問題,倒是村里就一個張木匠,肯定沒辦法一口氣幫姑娘把家俱添上,姑娘要不要到城里買些現成的用?”
“行,那就諸事麻煩陳大哥了,不必替我省錢,該給的工錢就給,該用的材料也別省!
“我明白,既然姑娘趕時間,要不我先進城給你訂木材和屋瓦去?”
“那就多謝陳大哥了!
“如果姑娘有特別想要的樣子,提前告訴我就行!
“好。”
她剛應聲,秦寡婦就勾上她的手,眉開眼笑道:“朱家妹子,這雇人呢,也得給他們吃上午飯,如果要大家趕夜工,也得附上晚飯,妹子要不要直接雇我做飯菜,我的手藝挺不錯的,我也不跟你多拿,一天就十五文錢,你說行嗎?”
還要包三餐?星星沒想過,不過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就算秦寡婦要貴了,為與鄰居交好,也得點頭,這點兒人情世故,她懂得!昂冒。蔷吐闊┣劓㈡。”
秦寡婦嫣然一笑,道:“我不會讓妹妹失望!闭f完,勾起陳大漢就往家里去。
陳大漢道:“我答應朱姑娘得先進一趟城里,把事情給辦好。”
“呿,磨刀不誤砍柴工,能耽誤你多少時間。”
話音方落,她的手碰上那話兒,陳大漢迅速紅了臉龐,摟著她的細腰進屋。
這時星星已把從馬車上拿下來的東西搬進房里,人都來了,不管怎樣都得在這里住幾天,再不滿意也得打掃打掃。
但是、打掃?ㄎ……滿頭黑線環繞,不是她太公主,實在是他們家有鐘點阿姨,她只負責把房間弄亂,其他的不歸她管。
而穿越的第一個月,老婆婆待人親切,不只三餐,她的房間、衣服,老婆婆都順手整理了,打掃?她是豌豆公主,不是灰姑娘!
星星坐在滿布灰塵的板凳上,捧著小臉,眼睛看著四周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解決辦法,聽說散步有助于思考,于是她在屋里散起步來。
三個房間、一個灶房,都很小,只有靠右的房間大一點,而且窗戶還真的跟秦寡婦家相對,這時……
“死相,小力一點啦,你想把我給折騰死啊,啊啊、嗚嗚、嗯……”
秦寡婦的聲音斷斷續續從窗口飄進來,那個嗯嗯啊啊嗚嗚哦……很難不引發遐想,她的舒服度隨著音量,可窺得些許。
星星聽得臉紅心跳。
夭壽,這新房子得蓋、得盡快蓋!要不每天都唱上這么一段小夜曲,還讓不讓人活了?
突然間,星星覺得消化不良……
不行,她得做點事,不能光聽“音樂”,于是她快步走到廚房。
嗯,還是聽得到,雖然小聲一點點,但隱隱約約的,更教人心悸。
端起木盆,她往屋外走去,接點水回來擦洗擦洗吧,但“盆水”捧到家里,只剩下“杯水”,潑出來的全讓她的衣服吸了。
呵呵,很好,房子沒整理,倒是先換了一身需要清洗的衣服。
她就不是仙度瑞拉!
這時,她突然質疑,為什么白雪公主會做蘋果派?她應該連面粉是啥都不懂才合邏輯。
就在胡思亂想間,陳大漢神清氣爽走出秦家,而秦寡婦衣服微松、發鬢微亂、笑容微甜地跟著走出門外,朝著陳大漢揮手道別。
她發現星星正在看自己,也不害羞,直接走來,她身上濃濃的歡愛后的氣味……悄悄地,星星憋住氣。
“妹子,你怎么不打理房子?”
星星微笑,該害羞的人沒害羞,不該害羞的卻頂著一張大紅臉,半句話都說不出。
秦寡婦生了雙火眼金睛,只兩眼就發現問題!澳皇敲妹,不會打掃房子?”
賓果!她尷尬笑兩聲。
不知道在古代,不會打理房子的女人,要不要上絞刑臺?
噗地,秦寡婦掩嘴輕笑,道:“要不,妹妹雇我?”
“好!”想也不想,星星立馬接話,只要錢能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
秦寡婦呵呵一笑,分明是淫蕩無恥,可她怎么就……笑得那么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