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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花(下) 第十六章 事情皆塵埃落定(1)
作者:千尋
  衛家的生活恢復過去的步調,楚棠、楚楓繼續跟著顧先生念書,楚槿繼續忙生意。

  如今家里有了外公、外婆,更像一家人了。

  于杉、穆顏認章玉芬為義女,因此衛忠和章玉芬喊兩人爹娘。

  童試放榜后不久,鄉試也放榜了,果然如顧先生所料,楚棠考上了舉人,但名次不高不低居中間,可他贏在年紀小,十三歲的舉人鮮少見到。

  幸而此次還錄取了一個十一歲的周平,雖然他的名次尚在楚棠后面,但十一歲成為舉人可真的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因此多數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相對地楚棠受到的矚目便少了。

  直到四年后楚棠參加會試,帶著競爭的心情期待在考場上遇見周平再一較高下,可他沒見到周平身影,四處尋訪之下,楚棠才曉得周平志不在仕途,他是衛珩安排的人,之所以會參加鄉試,目的只是要搶走他的風采。

  更教人意料不到的是,他不叫周平,而是周蘋,是戶部侍郎周大人的女兒,她天生聰慧、與眾不同,那次的考試讓她向父親證明白己能力不輸男兒,并爭取到女扮男裝,參與家中經營的機會,此為后話。

  緊接在放榜之后,他們迎來了冬天。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聽說是十幾年來都沒有過的,往常的第一場雪總是薄薄地一層,還沒看夠呢,太陽一出來就融得不見蹤影。

  但今年的第一場雪整整下了一夜,厚厚的雪積了將近半尺,泛著瑩瑩藍光,踩上去嗄嗄作響、一腳一個坑兒,出門要不了半刻鐘就凍得眉毛結霜。

  暖房里還好,但外頭的花圃情況不妙,見勢頭不對,楚槿領著下人,連夜拿備用木片、稻草,趁著雪未下大趕緊豎起柱子加蓋一層天花板,再購進大量的木炭增溫。

  在這樣的大冬天里,想讓花開得好,能應付鋪面的每日買賣,可不是件省心的事兒,因此楚槿成日成夜地忙著,腳不停歇。

  這樣看來,楚槿的狀況似乎不算太差,但即使有厚厚的棉衣氈帽,眼尖的穆顏還是發現衛珩給楚槿帶來的影響。

  誰也想不到愛情的殺傷力這么大、打擊這樣沉重,就算有穆顏想方設法開解,變著法子給楚槿進補,她臉上還是蠟黃蠟黃的,牙齦腫得厲害,連飯都咬不動,只能喝點湯湯水水。

  一段時日下來,她的頭發掉、體重掉、食欲掉,全身上下掉得剩不到幾兩肉,她的眼下發青,走路輕飄飄的,好像來一陣風就可以把她給吹上天。

  衛忠想替衛珩講幾句話,還沒開口,楚槿就搶在前頭、連珠炮似的說著——

  「婚事的基本要件是門當戶對,咱們小戶人家跑去攀高樓,能不摔死?」

  「這樣最好,偶爾幻想可以舒展筋骨、愉悅心情,若長期幻想,就該找大去看看腦袋有沒有病。」

  「別俗氣,珩哥哥是恩人、是大哥,我們是很鐵的那種交情,結親不成仁義在,干么弄得像梁山伯與祝英臺?」

  「娶公主?好。∮袀公主嫂嫂,還怕缺靠山嗎?有她牽線,嫁皇子都不難!

  為了證明自己對衛珩已經毫不介意,她還當大家的面寫了封信給衛珩,信里問候衛珩日子過得期不期待、愉不愉快?這么久不見,有沒有天天幸福日日平安?敬國公府整修好后,別忘記請老朋友串串門子……信的最后她還慷慨大方地祝福他和康華公主早生貴子、婚事圓滿、琴瑟和鳴、鶼鰈情深。

  什么好話全讓她說盡,再批評她心胸狹隘,可就真的沒有天理了。

  收到信,衛珩苦笑,她果真和他想像的一樣驕傲。

  就這樣,楚槿想著、忙著、瘦著。

  日子一天天過去,冬天結束,迎來新的年頭。

  這個新年有穆顏加入,增加不少年節氣氛,畢竟章玉芬是江湖兒女,對于許多傳統習俗理解得不那樣充分。

  因此今年是衛家有史以來最盛重的祭祖儀式,他們的年夜飯有模有樣,每道菜都有吉祥寓意,只是餐桌上沒有衛珩和七德,場面顯得有些冷清。

  于杉特地準備一堆煙火,卻也沒燃起楚槿對過年的熱情,她怔怔地看著夜空,想起去年衛珩給的承諾。

  他說:「喜歡煙火怎不早說?明年過年我你備下!

  結果年到了,有煙火卻沒有他。

  她的心像被人挖去一塊,偏偏那一塊負責掌控她的喜悅快樂,少了它,她的笑容變得勉強。

  年初二過后,楚槿又開始忙起來,京城各家寺廟的祭拜潮來臨。

  過去她在白馬寺前頭擺攤,只能做一家廟的生意,現在她有鋪子,能夠同時做很多家廟的生意。重點是,百姓以鮮花供佛的習慣漸漸養成,這讓鋪子的營收年年上升。

  現在,要前往寺廟祭拜的百姓,若不是在出門前繞到鋪子里買花束,就是會事先訂好鮮花,讓鋪子里的伙計送過去。

  今年,在凌掌柜的操持下多了一家新鋪面,而另一家鋪面擴大兩倍,新鋪子成立,人手剛補上,還不熟練呢,因此楚槿這幾天會進鋪子里幫忙。

  于是天未亮,于杉就駕起馬車載著楚槿進京。

  鋪子里還不見客人,卻已經忙得熱火朝天,根據前兩年的經驗,今兒個大家會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因此鋪子后面已經把包子給蒸上,誰餓了就去抓一個來填填肚子。

  楚槿穿著伙計服飾,一進到鋪面,熟門熟路地挑、扎花,她的動作飛快,扎出來的款式眾多,經常是客人爭著要的。

  卯時未過,顧客越來越多,來來往往在外頭送花的伙計也忙得足不點地,于杉見狀,幫著拉車送貨。

  凌掌柜今天特地坐鎮新鋪子,收錢收到手軟,還因為柜面上幾盆款式別致的插花拉到不少長期合約。

  午時過后,上門的客人漸漸少了,可以分出人手去整理花材、打掃鋪面。

  凌掌柜派人去訂兩個席面,晚上讓大家飽餐一頓,早點回家,準備明天再接再厲,迎接另一回合挑戰。

  申時末,花材已經整理得差不多,門口卻進來個男人,一進門便往插花柜子前一站,問道:「還有沒有盆花?」

  這些天進門的客人大多要去拜佛,買的以花束為主,很少人會挑選盆花,因此為了年節添熱鬧訂購的盆花早在辰時之前就送出去了,鋪子里的所剩不多。

  聽見客人詢問,楚槿直覺抬頭。

  那是已經成為恭王世子的成緒東,也是曾與楚槿定下娃娃親的男子,兩人對上眼,都怔住了。

  成緒東下意識拉住她的手臂,激動問:「你是槿妹妹對不對?槿妹妹還記不記得我,我是緒東哥哥!」

  楚槿從沒想過兩人還會見面,更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她掙扎著想抽回手臂,成緒東卻不允。

  他是喜歡楚槿的,若沒有那場滅門之禍,他會高高興興地期待著與楚槿成親的日子,他的槿妹妹聰明慧黠,性子溫和,笑起來漂亮的眼睛像是蓄滿糖水似的。

  他真的相信,如果他的妻子是槿妹妹,他們一定可以夫妻恩愛、琴瑟和鳴,而不是像如今……

  楚槿低聲道:「對不起,您認錯人了,我姓衛!

  凌掌柜也發現不對勁,趕緊放下算盤,湊過來試著隔開兩人,但成緒東使勁將他推開。

  凌掌柜微怒,然而沒忘記此時正值多事之秋,他不能替爺惹事,強壓怒氣,他道:「這位爺,我們家丫頭冒犯您了嗎?我代她給您致歉!

  成緒東緊盯著楚槿,他確定她就是槿妹妹,她長大了、變得更美麗了,通身的氣度比起他撒潑的妻子那是云泥之別。

  「槿妹妹,你賣身給他們了嗎?別怕,交給我,我幫你贖身,我會給你個好生活,你再也不必拋頭露面!

  楚槿著急了,她跟這人有仇嗎,刻意隱瞞的身分,他非要當眾揭開,是想害死她不成?

  這時候,門口進來一群女人,以恭王世子妃趙月娘為首,后面跟著丫頭、嬤嬤和姨娘秦麗貞。

  在歲月的搓磨下,短短幾年,秦麗貞變得又老又瘦,明明還不到二十歲,額頭已經岀現幾道橫紋,手背青筋畢露,可見得日子過得艱難,她唯唯諾諾地跟在趙月娘身后,姿態不像姨娘,倒像個丫頭。

  「這是在做什么?世子爺怎么當街拉著姑娘不放?就算瞧上眼也不能這般不管不顧,臉皮子不要了嗎?」趙月娘刻薄道。

  她很囂張,但她有本錢囂張,不說成緒東在她娘家的幫助下得到京官職位,去年成緒東能夠順利請封世子,這筆功勞也得算在趙月娘頭上,更何況那個亂七八糟的后宅還得她幫忙撐著呢,沒有她的狠戾霸道,誰能治得了秦麗貞?

  一看見她,成緒東就像老鼠見著貓,乖乖松開楚槿的手。

  若是個寬厚的,見此也就歇了事,可趙月娘哪是那種人,只見她緩步走到楚槿面前,上下打量幾眼,確實姿色不差,方才聽成緒東喊她槿妹妹,莫非她長得很像楚家那個短命鬼?「世子爺喜歡也成啊,掌柜的,這姑娘我買下了!顾鸪鹊氖滞,輕拍兩下,說道:「跟我回恭王府吧,咱們家世子可是再溫柔不過的多情男子,往后你就跟著世子爺吃香喝鋉、過好日子唄。

  「我不是個會虧待人的主子,只不過我大度,你也得謹守本分,再怎么說,妾就是個下人、是男人的玩物,你可別存了什么多余的心思,否則把自己的日子給過艱難了,可別怨我器量狹小。」

  她這番話句句帶刺,成緒東卻半句話都不敢開口,像只哈巴狗似的跟在趙月娘身后陪笑著。

  楚槿將手抽回,硬聲道。「夫人開什么玩笑,民女有爹有娘,不是賣身奴才,來這里不過是想學手技藝,能夠掙銀子奉養爹娘罷了,更何況我已經說了親事,怎能跟夫人走?」

  「聽聽,人家是有骨氣的,可不是那等成天想方設法,想往世子爺床上占位置的賤貨。」趙月娘說著,她瞄了秦麗貞一眼,秦麗貞縮著頭,恨不得把自己給縮進老鼠洞。

  冷笑一聲,趙月娘改看向成緒東,柔聲道:「大錦王朝是講律法的,這等強買強賣的事咱們可不能做,萬一傳揚出去,對世子爺的名聲可不好,是不?」

  成緒東背后升起一股寒意,連忙軟聲相哄,「好了好了,夫人別生氣,不過是認錯人而已:認真看看也不是那么像,咱們快點把花給買好,康華公主還在等咱們呢,再過幾天康華公主就要大婚,多少人急著往她身邊湊,夫人要是去得晚了,怕是會遭埋怨!

  康華公主可是要嫁給皇帝跟前的一等大紅人衛珩的,要是能巴結上,日后官位還怕不能再往上升一升。

  趙月娘不滿地瞪他一眼,說:「既然知道不能去晚,還磨蹭半天?」她隨手往柜上鮮花一指,道:「就這盆了!

  凌掌柜連忙搶上前,說道:「夫人真有眼光,這是咱們東家插的!故障裸y錢,他躬著身親自把盆花送到馬車上。

  一行人離開后,楚槿望著成緒東的背影,想起衛珩說過秦麗貞、成緒東在這樁婚事上是各取所需。

  婚姻,只是各取所需的東西嗎?

  那么康華公主是他的所需,因此成為他的選擇?

  楚槿的心越發沉重……

  明天就是衛珩和康華公主的大婚之日

  早上起床,楚槿就恍神得厲害,明明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改變,應該盡快從泥淖里脫身,可是理智分析很快,真實呈現很難。

  她不知道遺忘一段感情需要多久的時間,也不知道光是從不甘心到甘心需要用多大的力氣來撫平。

  因為不知道,總覺得前途渺茫,不知愛情會在哪里停頓,還是會一直一直在心底持續發酵,直到胸口裝不下了,爆炸四散。

  楚槿披著雪白的狐裘披風,走到外頭看月亮,那是衛珩尋來的皮子。

  她那時還說:「這是名媛貴婦賞花穿的,我不是去賞花,是下田種花,一進一出便是滿身大汗,哪里用得著這個?」

  他笑了,說:「收著,早晚會用到!

  她相信那是暗示,暗示他早晚會讓她成為貴婦,可誰曉得計劃遠遠快不過變化,命運并不完全掌握在人們手里。

  成親后,他也會像成緒東那樣變成一個唯唯諾諾、連粗氣都不敢喘的男人嗎?康華公主只有比趙月娘更跋扈囂張的分。

  她搖頭,這種想法很糟,有見不得別人好、心量小的嫌疑,不應該的。

  尋根木樁子坐下,楚槿仰頭望天。

  才幾天,雪就不下了,春天正式來臨,樹梢竄出不少綠芽兒,再過幾天百花村里將會換上一副新顏色。

  煎幾天,妣聽見楚棠悄悄問顧先生,什么時候才能跟在衛太哥身邊,那是他和衛珩之間的約定,因為約定,楚棠放棄會試,耐心等待三年。

  顧先生說:「你衛大哥最近很忙,他是言而有信的人,等他忙完就會來帶你!

  這些對話刻意避開她,就算楚棠還是個對感情懵懂的孩子,也多少猜出她那場病和衛珩有關系。

  是啊,衛珩確實很忙,忙著成親、忙著大業,忙著取信于上官謙,以便在最恰當的時機點把上官沐推上龍椅。不管五年或十年,他都會堅持到底,這種人才是做大事業的男人,能夠擁有衛珩這個盟友,是上官沐前輩子好香燒太多。

  「睡不著嗎?」

  楚槿轉頭,看見穆顏站在房門口。

  穆顏微微一笑,朝她招招手。

  「外婆!钩绕鹕,走到廊下。

  穆顏拉著楚槿在階梯上坐下,環過她的肩膀,溫聲問:「在想明天?」

  「嗯!

  「很難放下?」這孩子的性情和她娘很像,喜歡硬撐,明明想著念著痛著,卻滿口無所謂。

  搖搖頭,楚槿沒有回答。心中卻道:放不下也得放,不是嗎?

  「那年,你娘從外頭救回一個受傷的男子,我教她男女授受不親,可她啊,每天往人家房里去送湯送藥,又不是丫頭,何必伺候得那樣周到!

  她知道,那個受傷的男子就是爹,這個故事她聽過很多回。「娘一見到爹,便喜歡上了?」

  「是啊,你爹氣度好、相貌堂堂,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而你娘受我拖累,怕是尋不到好前途。門不當、戶不對,那時候外婆滿心煩吶,憂得吃穿不香,只是見你娘那樣快活,總是心疼。」

  「所以放任娘自在?」

  「哪能呢?這世道對女子嚴苛,為著她好,還是得向她說說世情。」

  「然后?」楚槿起了興致。

  「你娘回答,『倘若這輩子我只能快活這一回,娘為什么要阻止?』這話問得我心酸難當,你娘從小跟我在家廟里長大,穿粗布衣、吃青菜豆腐,長到五歲連金簪是什么都沒見過,更沒有同伴朋友,只能與我說話,她確實不知道什么收做快活,她知道自己的身分,也不敢奢求長久,只愿痛快一回,我怎能阻止?

  「幸而你父親像你娘說的那樣好,他信守諾言,八人大轎把你娘抬進相府。在情感上頭,你娘比我更勇敢,我常想,當初如果我勇敢一點,拼著一條命逼于家將我休棄,或許我不必和你外公長年分離,或許你娘的童年就有爹有娘,可以像別的女孩一般被寵愛長大,或許你們會有幾個舅舅,在你們最辛苦的時候護著你們……」她嘆口氣,說不下去。

  楚槿摟著穆顏,道:「沒關系,現在都好了,外公回來,我們全家團聚在一塊兒,小棠、小楓有長進,未來會好的!

  「我同意,未來會好的,但是槿姊兒,外婆必須告訴你,傷口不要怕被看見,誰的人生不是坑坑疤疤,不要捂著掩著、任由它潰爛,攤開來、治好它,這不會是你人生唯一一次受傷,你必須學會不害怕。」

  楚槿垂眉,她何嘗不知道?

  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她任由清風拂面。

  吹吧、吹吧,吹干她的傷口,吹凈她的心胸,她不想抱著哀傷過日子,她也想要開朗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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