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兔兒已在紫陽苑住了月余。
盡管一開始十分不愿,但因為禎王爺對她似乎無非份之想,又不知為何不肯放她離開,無處可去也無法離開的她,終究還是住了下來。
禎王爺好武,一天到晚不是騎馬盤弓,就是耍刀弄劍。她覺得無聊,偶爾也跟他耍弄那么幾下。
從他那兒,她得知勵守峰已清醒并逐漸康復(fù)的消息,心里十分安慰。
不過,她已經(jīng)不能再回到他身邊了。
為了不害他,也為了成全繡香,她決定永遠(yuǎn)不見他。
「兔兒!鼓蠈m禎從外面歸來,一臉愉悅,「接著!乖挷耪f完,他丟了個東西給她。
兔兒接住,才發(fā)現(xiàn)那是顆羊皮球!缸鍪裁?」
「當(dāng)然是玩啦!顾駛孩子似的,「你那兒就以那棵茶樹為標(biāo)的,我這兒就以這棵楓樹為標(biāo)的,誰能踢中對方的標(biāo)的,誰就是贏家!
聽完解釋,兔兒想也不想的將羊皮球丟還給他,「我不想玩!
「為什么?」
「不為什么,就是沒興致!顾龖醒笱蟮脑谂_階上坐下。
南宮禎走到她面前笑她,「你在想他吧?既然忘不了他,何不回到他身邊?」
她抬眼瞪他一記,「不關(guān)你的事吧?」
「是不關(guān)我的事,我只不明白你為什么把事情想得如此復(fù)雜?」他聳肩說。
「你不懂,那是因為——」外頭傳來的騷動打斷了她的話。
「不行,你不能闖進(jìn)去!」
南宮禎跟兔兒同時望向聲音來源,不覺一震。
那闖進(jìn)紫陽苑的不是別人,正是勵守峰,而追在他身后進(jìn)來的則是趙天昊。
「勵守峰?」南宮禎蹙起眉頭,「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闖紫陽苑。」
他眼里只看得見在禎王爺身后的兔兒,「兔兒,跟我回去!
迎上他熾熱的黑眸,她心頭一撼。
見他如今安好的站在面前,她感到欣慰,但思及自己無緣與他相守,令她不禁黯然神傷。
不過,她早已做了決定,絕不會動搖。
「趙天昊,」勵守峰不理他,南宮禎一笑看著另一個不速之客,「一定是你通風(fēng)報信的吧?」
趙天昊沒有否認(rèn)。
「兔兒,」勵守峰趨前,一心要把她帶回,「跟我回去!
「不要!顾龜嗳痪芙^了他,「我……我已經(jīng)決定待在紫陽苑了。」
「你騙人。」他濃眉一蹙,「你曾答應(yīng)要嫁我為妻,怎可能……」
「人心是善變的!顾话压醋∧蠈m禎的手,「我現(xiàn)在喜歡的是禎王爺!
南宮禎一愣。他知道她在說謊,目的只為了教勵守峰死心。
雖然他嫉妒勵守峰,可是他還挺喜歡兔兒的,見兔兒不能與自己心愛的男人廝守,他心里也是不忍。不過,看她為了讓勵守峰死心卻編出這種謊言,他又忍不住想配合她,看看勵守峰的反應(yīng)。
「勵守峰,你聽見了吧?」他大手搭上兔兒的肩,「兔兒現(xiàn)在喜歡的是我,我也準(zhǔn)備納她為侍妃,你還是回去吧。」
見兔兒與禎王爺狀似親密,勵守峰妒恨得快要死掉。
「禎王爺,我是不會把兔兒讓給你的!」他那銳利如刃的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著情敵。盡管對方身為皇親國戚,他都不讓!
「放肆!」南宮禎假意生氣,「你居然敢在這里撒野?來人!」
聽見他的呼聲,外頭的護(hù)衛(wèi)沖了進(jìn)來。
「把勵守峰給我攆出去!」
「是!棺o(hù)衛(wèi)們同聲答應(yīng),并立刻將勵守峰及趙天昊團(tuán)團(tuán)包圍。
「兔兒,跟我走!」
勵守峰一個箭步往前沖,卻被護(hù)衛(wèi)們攔下并拉扯了起來。
兔兒不忍心看他受創(chuàng),只好把頭一轉(zhuǎn),跑進(jìn)屋里。
外頭傳來勵守峰的聲聲呼喚以及護(hù)衛(wèi)們喝止的聲音,一陣紛亂之后,勵守峰的聲音漸漸遠(yuǎn)了、聽不見了。
她知道,他已經(jīng)被架出紫陽苑。
想起他那聲嘶力竭的叫喊,她心痛如絞,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一顆的滾落。
「如你的意了?」南宮禎走進(jìn)來,繞到她面前,「你哭什么?不是你要把他趕走的嗎?」
兔兒抬起淚眼,惡狠狠的瞪著他,「你為什么叫那么多護(hù)衛(wèi)拉他?你不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傷嗎?」對他嚷嚷之后,她一扭頭就跑走。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南宮禎懊惱的啐道:「去,我都依你了,你還想怎樣?」
「天昊,你說什么?」
聽趙天昊說失蹤月余的女兒在紫陽苑,而且禎王爺還意卻納她為侍妃,趙竇賢容整個人驚得站了起來。
兔兒是皇上與她的女兒,那么兔兒與禎王爺不就是叔叔與侄女的關(guān)系,若在一起就是亂倫了!
「老天爺,這是造孽!」她神色驚惶,「兔兒她……她絕不能跟禎王爺在一起,不能……」
「娘?」見她反應(yīng)如此激動且奇怪,趙天昊狐疑的看著她。
「天昊,你現(xiàn)在馬上帶我入宮去,我得立刻見皇上一面!顾ブ鴥鹤拥氖郑愿乐,「一刻都不遲,要是遲了,就要鑄下大錯了!」
趙天昊雖滿心疑惑,但見母親如此憂急焦慮,他二話不說就備了馬車,迅速帶著她直奔皇宮。
安慶帝急急的走過長長的穿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背上能長出一對翅膀來,教他立刻飛到她身邊。
聽到趙竇賢容進(jìn)宮見他,他內(nèi)心激動不已。
因為在這漫長的二十二年里,他們只見過一次,就在趙破軍的葬禮上。
他明白她為何不見他,也知道自己不該見她,她是他的愛將之妻,而他卻在愛將生死未明之際,與她發(fā)生了情愫。
他想她,卻也因為愧對趙破軍而不敢想她。
二十二年了,她為什么在今天突然進(jìn)宮說要見他?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來到顯仁殿的偏殿里,趙竇賢容已在那兒候著。
見他到來,她立刻起身行禮。
「免!顾吳爸浦沽怂p眼定定的看著年已半百,卻風(fēng)姿綽約、余韻猶存的她。
趙竇賢容迎上他的眸子,看出他眼底的激動及驚喜。
「賢……趙夫人,好些年沒見了,別來無恙?」
「謝皇上關(guān)心,賢容今次進(jìn)宮其實有要事急稟。」她不是來跟他敘舊,更不是來跟他溫存當(dāng)年記憶。
安慶帝微頓,「你說吧!
「皇上,禎王爺跟兔兒萬萬不可結(jié)合!」她心急如焚。
他一怔,「兔兒?你說的是禎弟上次擄回宮中的那個姑娘嗎?」
「是的!冠w竇賢容點頭。
「我聽聞你認(rèn)她為義女,而且她還是守峰心儀的姑娘……」安慶帝狐疑地問:「你說她與禎弟不可結(jié)合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在勵府嗎?」
「不,兔兒現(xiàn)在在紫陽苑。」
「什……」他一震,「禎弟又將她擄了回來?」
她搖頭,「兔兒離開了勵府,失蹤月余,是天昊發(fā)現(xiàn)她人在紫陽苑!
「朕不明白,這到底是……」
「總之,峰兒上紫陽苑要人,禎王爺不給,還說要納兔兒為侍妃!
安慶帝沉默了下,「兔兒姑娘是遭到禎弟逼迫威脅的嗎?」
「看來不是。」
「既然不是,那……」
「皇上,他們不能有兒女之情!」趙竇賢容神情凝肅,深吸一口氣,道出驚人秘密,「兔兒是我跟皇上的女兒!
聞言,安慶帝陡地一驚,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浮阏f什么?那姑娘是我跟你……」
她重重一嘆,「當(dāng)年我與皇上一夜情緣而懷了兔兒,我偷偷生下她后,便將她交給奶娘的親戚帶至鄉(xiāng)下,沒想到途中遇到了惡匪,奶娘的親戚夫妻倆雙雙遇難,孩子也沒了下落……我原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沒想到老天垂憐,她被人撿了去并帶到臨冬城。」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
「兔兒是中秋出生的,她的頸后剛好有個紅色兔子胎記,撿走她的養(yǎng)父就是因此而將她命名為兔兒。我在勵府認(rèn)出她頸后的胎記,也確定她就是當(dāng)年失去下落的女兒!拐f到這兒,她已眼眶泛淚!肝蚁胝J(rèn)她,但我的處境不允許我那么做!
「所以你認(rèn)她做義女?」
她點頭,含淚的雙眼瞅著他,「我不能光明正大的認(rèn)她,但皇上可以,她是您的親生骨肉!」
安慶帝心里一番盤算,「朕明白了,我立刻宣禎弟跟兔兒前來!
突然被宣進(jìn)顯仁殿,兔兒內(nèi)心忐忑。
皇上已經(jīng)知道她在宮中之事?他同時宣她跟禎王爺又是為了哪樁?難道是勵守峰去找皇上投訴?
來到顯仁殿的偏殿,她發(fā)現(xiàn)殿里除了安慶帝,還有她的義母。
「娘?」雖是義母,但兔兒還是喊她一聲娘。
「皇兄,您宣我跟兔兒來是為了——」南宮禎疑惑地問。
「禎弟!拱矐c帝打斷了他,「你不可以納兔兒為侍妃!
聞言,他一怔,笑說:「呵,是勵守峰找了趙夫人來抗議嗎?」
「休得無禮!拱矐c帝眉心一擰,輕斥一聲。
「皇兄,兔兒跟勵守峰又無婚嫁,她想跟我,也是她的自由吧?」
聽他這么說,趙竇賢容跟安慶帝互覷一眼,神情憂忡。
「兔兒,」她語帶試探又難以啟齒的問:「你跟禎王爺有沒……沒……」
她知道義母指的是什么,立刻面紅耳赤的連聲否認(rèn),「沒有,我跟禎王爺之間是清白的!
聽她這么說,趙竇賢容松了一口氣。
「禎弟,你跟兔兒絕對不能在一起!拱矐c帝態(tài)度強硬。
叛逆成性的南宮禎當(dāng)然不服氣,「為什么?因為勵守峰喜歡的女人,誰都不能搶嗎?」
「因為兔兒是你的親侄女!怪朗虑闊o法隱瞞,安慶帝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