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問:“你為什么一定要招惹我?”
他反問她:“你又為什么一定要逃避我?”他們之間明明有那么一點什么存在,他不相信她察覺不出隱隱流竄在兩人之間的感情。
“你是夏寧馨的!彼瑯硬幌嘈牛麜粫缘孟牧涫震B他的目的。夏立樹是商人,不做賠本的生意,就像讓她住進夏家,為的是她的母親,并不是真將她當成了女兒。
“還恩情有還恩情的方法,我會讓他的投資值回票價!鼻疤崾恰娜松仨氂伤约簺Q定。
高中畢業時,她成績優異,順利申請到公費出國留學的名額。
那是她的心愿,她一直想離開那個不屬于她的家,獨立過自己的生活。
她以為,他們之間就這樣了,斬斷隱晦的情愫糾纏,隔著長長的海峽,從此再無糾纏。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薄弱得不如一張紙,她不認為數年過去之后,他還會記得當初信誓旦旦的堅持。
沒料到的是,隔年他就出現在她眼前,云淡風輕地笑著對她說:“我向學校申請為期一年的交換學生,就來了 ”
也就是說,有一年的時間,他還是會一直、一直地出現在她眼前。
說不出那時的感受是氣惱居多還是煩悶。氣他聽不懂拒絕,還是煩他怎么也甩不開?
或許,還有那么一點點…… 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太多復雜的情緒在胸口翻攪,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瞪著他,就像以往的每一次。
他大笑,將她拉進懷里,放肆熱吻。
反正她從來就沒給過他好臉色,他早就習慣了,太慈眉善目反而不像她。
一年不見,真的好想她。
這女人真狠,為了避開他,連寒暑假都不肯回來。
她不是那種會回頭看的人,他若不來,必定會失去她。
他可不想傻傻等她讀完四年書回來,等到的是她手上抱個小的,臂上挽個大的,笑著向他介紹她的男人和小孩。
由臺灣到英國,除了換個場曇,一切看似沒變,又隱約有些什么不同了……
他總是在周末時前來,買了一堆菜和食譜,理直氣壯叫她煮。
“我為什么要?”
“我想念家鄉味!
那又關她什么事?
每一次爭論到最后的結果,她還是煮出一桌子菜,連她都覺莫名其妙。
她的廚藝就是在那個時候慢慢培養出來的,直到后來,仍沒有幾個人知道,原來她是會做菜的。
她對他依然沒什么好臉色,但是他感覺得出來,離開夏家后的她自在多了,少了沉沉壓在心口的包袱與顧忌,嚴密慎防的心松動了些,不經意流泄幾許溫情。
有時,拉她出去逛個街、看場電影,看似不對盤的兩個人,氣氛在冷言諷語中卻也詭異地和諧。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她雖然老是對他不假辭色,偶然間也能捕捉到幾許不明顯的笑意。
她生日那一天,他打了電話,問她:“二十歲了,有什么愿望?”
他記得她的生日。
全世界都忘了,只有他,放在心上。
一直以來,堅守的防線敲擊出一絲裂縫,她遲疑了半晌,低嚅:“我想——做一天的自己。”
多么簡單的愿望,每個人都能隨心所欲過日子,而她,只能在這一天,悄悄許下心愿,在這一天誠實面對自己,以及內心的渴求。
他沉默了下。電話另一揣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耳邊傳來他低沉的嗓音。“蹺課吧,半小時之后,我去找你!
那一天,兩人品學兼優的求學記錄中,破天荒雙雙留下一筆蹺課的記錄。
那一天,她就像尋常的年輕女孩一樣,不受拘束地玩樂、看電影、喝酒,回到家時,已有些許醉意。
沒有人留意情勢是如何演變,只記得他吻了她,而她也難得地配合,陷入床鋪赤裸裸糾纏,他吻遍了她全身,再度回到她唇際時,她幾乎是想念地貪渴啜吮,主動索吻。
他低低輕笑,撐起肘臂,懸在上方凝視她迷亂暈紅的醉顏。
“你曾經對我心動過嗎?”畢竟還年輕,他心里也有太多的不確定,需要她一些些正面的肯定!熬退阒挥幸幻胍埠!
“或許吧……”
“什么時候?”
“我不如道!彼麊栴}好多!夏以愿焦躁地想拉回他,接續那醺然美好的滋味。
他偏開頭,不教她如愿!笆悄阏f要當一天的自己,那就對自己誠實一點,不許逃避!
她皺眉,再皺眉!罢娴牟恢!
可憐的女孩,她連自己都欺騙了。
“沒有關系,你不懂自己,我懂就好!彼麩崃隧,帶著憐惜引領她由女孩成為女人。
他們的初吻、他們的初夜、他們人生中所有最美好的親密接觸,都是與對方一同完成,說出來別人或許難以置信,連他都不相信自己如此純情,直到許多年以后,她始終是他的唯一,他不曾想過要擁抱別的女人。
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那失了自制的一夜放縱,會帶來這么大的后遺癥,就此顛覆了他們的人生。
“你、你說什么?”在那之后的一個月,他坐在她面前呆愣成化石,一顆原子彈爆炸,都不及他此刻措手不及的震撼心情。
她懊惱地咬唇!拔摇莻’遲了三個禮拜,今天去買了驗孕棒!
原來驗孕春長這個樣子……他呆呆看著桌上的物品,上頭有兩條紅線。
還看!他都沒有什么話要說嗎?
見他一逕沉默,她煩躁地吼他:“你干么不準備保險套!”
“連吻一下都會被你瞪,我是要準備保險套做什么?”他平時看起來是有這么yin亂嗎?
正心煩意亂的她,并未留意到他話中透露出的專一與認定。
“算了!”她頹然地跌坐回床鋪上。
她也知道,自己是慌得亂遷怒了,這種事絕對不是單方面的責任,就算他沒做事前預防,她也該做好事后處理,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怪,就這么一次的放縱貪歡,誰料到會這么準?
“這兩天我會找時間去醫院處理……”
宋爾雅回過神來,瞪她!澳阋幚硎裁矗俊
這還用說嗎? “你和我都不想要,當然是拿掉——”
“誰說我不要!”宋爾雅直接打斷她的話!拔抑皇翘@訝了,一時反應不過來,沒有說不要,你敢拿掉試試看!”
她愕然。
“以愿,你聽到沒有?”宋爾雅來到她面前,蹲下身對著恍神的她輕聲說:“我知道事情來得太突然,其實我自己現在腦袋還暈暈的,但是‘他’是我們的孩子,不可以不要!
她沒有對他說實話。早在三天前,她就已經驗過孕,今天的驗孕棒只是二度確認罷了。
這三天,她想過千百種可能,猜測他的反應,他或許會錯愕、會驚慌、會逃避甚至否認、質疑他和孩子的關系……所有最不堪的狀況她都預先設想過,也做足心理準備了,就是沒有設想過這一個——
他要孩子。
那么堅定地說——這是我們的孩子。
“可是……我不能……”她能做好一個母親嗎?一個連自己都不曉得該怎么愛的人,怎么會是一個好母親?她那么倔強的個性,只會對孩子造成負面影響,她真的怕……
看穿她眼底的恐懼與惶然,宋爾雅移坐到她身邊,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安灰,以愿,還有我在!
他能理解她的抗拒、退縮,一個不曉得該怎么付出的人,對愛太陌生。她總是把人性想得太悲觀,深怕被否決,于是第一時間便自己先否決了一切。
這個驕傲的女人,骨子里其實很自卑。
“沒關系,如果你不要,我要。你只要替我生下來就好,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跟你沒有關系,只要你不想說,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彼鄣椎幕艖殖短哿怂男,不忍她承受如此巨大的心理壓力,他緩下步調,替她扛起一切。
她有她的心結,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