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扶老爺回房歇著吧!
云娘是她幫他收的小妾,代替無法再為他付出關懷的自己照料他的生活起居。這幾年多虧有云娘在,在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時,看照著府中的大小事,說來也真是辛苦她了。
「我……不想回房!固K昌廷借著云娘的手撐起身。
薛蓉襄與醉眼迷蒙的他對望,只覺得面對他的自己心中再也起不了任何波瀾。
「你還要恨多久?」他已真心懺悔了,為何她就是不肯原諒他?
「我心中對你并沒有恨!寡θ叵迤届o回道。
是嗎?現在連恨都沒有了嗎?沒有情,也無恨,當真如此決絕?難道他就不痛嗎?他是個男人,就算有淚,也只能往肚里吞,她當真以為他無血無淚嗎?
「爹,你累了,還是讓二娘扶你回房休息吧!固K璽善勸著他。
他是累了,對于一再的求取寬恕卻得不到諒解感到疲累不堪。望著她如昔的容顏,在她身上,他已找不回以往對他溫柔體貼的襄兒了,她要他看著她卻無法再親近她,就這么贖罪過一輩子嗎?
「我們不要再吵了,好嗎?」蘇昌廷帶著乞求的口吻,希冀她能夠原諒自己。
薛蓉襄不明白,一直以來她何曾吵過什么?自當年她所求的得不到應允的那一刻起,她對他就再也無所求了。
「你醉了,有事明日再談吧!
他是醉了,但還不夠醉,至少沒有醉到感受不到她的冷淡絕情。
有些頹喪的蘇昌廷這回再也沒有多做停留,低著頭,毫不掙扎地任由云娘帶著他離開。
蘇璽善無言地嘆息著。對于爹娘感情變得如此淡薄,他感到無能為力,心中也有些許的哀傷,如果有那么一絲絲的希望,他多么期盼能找回雙生姊姊。
突生的想法不知為何讓他心中一動!有何不可?當年并沒有任何跡象證實女娃已不在人世。只是事隔這么多年,想找人猶如大海撈針,心里又是一陣躊躇;但與其任由雙親繼續為此事傷神又傷身,不如放手一試吧,就算到頭來真的尋不著人,或者得到的是已不在人世的證實,至少試過了才不會空留遺憾。蘇璽善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心。
「娘,時候不早了,你也該歇息了。」親自送她進房,確認她不在重拾針線才安心地準備離去。
「有賊!」
蘇府內燈火突然通明,有人大喊著抓賊。一條黑影從中庭飛身而出,直往蘇璽善所在的位置而來?磥硎琴\人不小心驚動了已入睡的奴仆,為了求平安脫身,只好挾持蘇府少爺。
蘇璽善被迎面而來的黑衣人嚇退了幾步。
原要上床就寢的薛蓉襄也被這陣騷動給驚擾了,再次打開房門想察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怎知被蘇璽善機靈閃過的賊人竟轉身改擒薛蓉襄。
只是賊人才要出手擒人,另一條藏身在薛蓉襄房外大石后的黑影隨即竄出,手持短刀刺向那名賊人,兩人交手,同樣蒙著臉、身著一身的黑衣,分不清誰是賊人誰又是幫手。
只是為何今夜竟有兩名黑衣人同時夜探蘇府?一人為錢財,另一人又是為何而來?
一群家仆手持棍棒趕至南廂房的主屋,黑衣人見苗頭不對,不再戀戰,一人躍上屋頂,另一人也跟進,兩人一前一后,沒多久就消失在黑暗中。
離開蘇府的兩道黑影并未就此分道揚鑣,另一名黑衣人仍緊追著前方的黑衣盜賊。
見他一直緊追不舍,已逃至城郊的盜賊干脆不逃了,停下腳步等他追上。后者見他停住,謹慎地在離他約五步之遙的地方止住了追逐,晶燦的眼如緊盯獵物的獵人般,一刻也不敢松懈。
「想分一杯羹嗎?」嗓音既不低沉也不輕柔,分辨不出是男是女,黑衣人語帶嘲諷地問。
同樣是夜闖蘇府,一直對他窮追不舍所為何來?若是為了他身上的珍寶,那還說得過去;若不是,又何必多管閑事阻擋他的去路?
「你是何人?為何做此勾當?將身上的東西交出來!勾耸略c他無關,但天生的正義感使然,令他不自覺地追在賊人身后。
黑衣盜賊因他幼稚的問話嗤笑了一聲。做此勾當不就是為財嗎?還能為了什么?想要他交出好不容易到手的珍寶簡直是癡人說夢!至于他是何人?看來只不過是個未曾在江湖上打滾過的小毛頭,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他還以為自己的名號夠響亮,沒想到竟有人不識他。
「既然不知我是誰,何需在這里多言,閑事少管。」懶得再跟一個未長大的小毛頭多說些什么,轉身就想走。
「想走?沒那么容易!」飛身擋在他身前,再次拔出身上的短刀。
黑衣盜賊又是一陣嗤笑,連神捕衛子商都奈何不了他了,憑他一個初出江湖的小子也妄想捉拿他嗎?不待對方有所行動已先發制人,欺身接近他,毫無預警地擊發一掌,沒想到卻被閃過,他有些訝異對方的身手比他想象的靈巧許多。
不待黑衣盜賊再次發動攻勢,他手持短刀凌厲朝對方刺擊而去,兩人再度交手,不分軒輊,轉眼間已拆了數十招。
眼見天色已有些微亮,黑衣盜賊漸顯不耐,無意再纏斗下去,從腰帶內掏出一把白色粉末撒向對方的眼。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猝不及防,著了對方的道,一時之間睜不開眼,手中的短刀防敵地向四周亂刺,整個人往后退了幾步。
聽見盜賊離開的聲音,他才伸手抹了把眼周的白色粉末,有些心驚,不知是否含毒?過了一會,似乎沒有任何異狀,眼睛也漸能視物,他才稍稍放寬了心,抬頭望了一下四周,已不見賊人的蹤影,被他給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