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臺北,顯得寂寥而靜謐。
小劇場的門口,只有孤單的街燈散發出幾絲光芒,見不到一個人影。
季莫琳走下計程車,忐忑不安的四處張望著。她遲到了,離羅桀翰說的半個小時,整整晚了一個小時。
然而,不管她怎么打他的格機,都一直沒有人接聽。
原本她不應該出現,然而他最后那句不見不散,總是在她心里徘徊不去,他的語氣有股說不清的霸道與慎重,讓她無法坐視不管。
而且這個地點——她抬起頭看著小劇場那有些陳舊的大門,這里也不是她可以忽視的地方。
現在怎么辦?劇場門口沒有他的蹤影,她應該繼續等下去,還是轉身離開?季莫琳感到自己毫無主張,她來這里真是不智之舉。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她的長發。猶豫一下后,她倏地轉身。
還是離開這里吧,或許不見面比見面來得好——“來了就準備走?”誰知她剛邁開步伐,就聽到身后有個低沉微怒的聲音。
羅桀翰,除了他還有誰能有這樣桀驁的聲音?
“我記得我說不見不散!彼∷母觳,強硬的拉著她往劇場里走。
季莫琳腳下一個踉蹌,但還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對不起,我遲到了。可是羅先生,現在這么晚——”
“我叫羅桀翰!彼是繼續大步向前,頭也不回。
“啊?我知道啊——”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
他一手推開了劇場的大門,這讓季莫琳顯得很驚訝!斑@么晚了,這里還沒關門!”
“那是因為我聯絡了劇場負責人,包下了這里。”他將她拉進劇場大廳以后,這才怒氣騰騰的轉身!斑有,我要你叫我羅桀翰,不是什么羅先生!彼凰劾锟衽┰甑哪抗馑饝,剎那間感到心緒混亂,腦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了?為什么不說話?你剛才的話不是還沒說完嗎?”劇場入口大廳里沒有燈光,只有從下班外墻反射進來的微弱月光,在這空曠的地方,顯得有些詭異與曖昧。
季莫琳望向他閃爍著怒火的眼眸,心頭微微一顫,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罢垎柲阏椅襾碛惺裁词?”不曉得該說什么話,也忘記了自己到底要說什么,她只是憑著直覺開口。
“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嗎?”羅桀翰擰緊眉頭,怎么看都是一副兇狠的樣子。
“不是——可是——”她層生生的低下頭,眼神變得更加不知所措。“你有一個月都沒有打電話給我,現在突然叫我來這里,而且又是半夜三更,所以我——”
“所以你才遲到一個小時,覺得不適合在半夜三更見我!彼J利的語氣在這個圓形大廳里回蕩著,聽起來是那么的尖銳暴躁。
她不敢開口了,實在是無法猜測出他的目的,而他眼里兇狠的光芒也真的嚇壞了她。
“跟我來,如果你不害怕的話。”見到她低頭不語的慌張模樣,羅桀翰的口氣又是冰冷了幾分。
他抬起步伐,扔下她,逕自向演奏大廳的方向直走去。
季莫琳頓時感覺到四周的黑暗向她的胸口壓迫過來,讓她感到恐懼與害怕。抬起腳,她朝著他消失的方向飛奔而去。
她害怕的是這里的空曠與黑暗,絕對不是怕他!
一踏進演奏大廳,她就看到了通明的燈火,以及他站在舞臺上面對著她的凌厲氣勢。
羅桀翰站在舞臺上,世大的光束打在他身上,令他全身都散發著驚人的光芒與氣勢。
他仿佛天生就是站在舞臺上的表演者,只是單單站在那里,就能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在他身后,放著一架黑色鋼琴。
季莫琳的身體掠過一陣戰栗,她情不自禁的向前方舞臺走去,眼里沒有猶豫,卻有著濃濃的憂郁。
“羅桀翰,你到底要做什么?”她站在舞臺上,看著他。
“季莫琳,你到底又要做什么?”站在舞臺上的他,一掃之前的怒氣騰騰,冷靜的雙眸里帶著穿透人心的銳利。
“我?”她感到疑惑不解!拔覜]有要做什么——”
“一個月前,就在這里,你對我說過一些話,讓我豁然開朗,也讓我的人生有了新的里程碑。現在,還是在這里,我有些話要問你。你上來吧!”他做了一個手勢,突然間,舞臺上的燈光有了變化,從白色光束變成了七彩霓紅。季莫琳感到有些不真實,那個隱在光線里的男人,還有這樣的環境。她走上了舞臺,但腦海其實是一片空白。
“我去了非洲一個月,今天才回到臺北!绷_桀翰靠在琴蓋上,凌厲的眼神落在她顯得蒼白的臉上!拔胰ツ抢铮粊硎菫榱斯驹诜侵藿⑺幤返墓⿷乜疾,二來是因為你!
她的呼吸有剎那的停頓,而當心跳快停止的瞬間,她的思緒異常的清醒。
“我知道。”回望著他的眼,季莫琳可以感受到內心深處的悲嗚?墒牵谋砬閰s還是那樣的平靜。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羅桀翰沉默片刻,他臉上犀利的線條變得僵硬!爸佬┦裁?說給我聽。”
“這次這句我知道,是我真的知道了!眱刃纳钐幱辛四呢萃矗恍┯洃浾忂^心底,讓她麻木的心有了感覺。“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讓你感到為難,你認為近期沒有再見我的必要,留在臺北也只是讓雙方尷尬,因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也可以讓我思考很多事——對不對?”
“對一半!绷_桀翰各著她走來,這時,舞臺上的燈光變成白晝般的光束。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里的光彩,復雜而不可測。
“你應該說,我是為了逃避你才離開的——而我的確是這樣子!彼麚P起嘴角,自嘲的笑了起來!拔译m然不算什么紈绔子弟,但過去幾年也的確過了一段頗為浪蕩的歲月,不算失去自我,卻也沒什么目標,只圖安逸享樂。”季莫琳的雙眸里閃過一抹晶瑩!澳阌匈澲愕呐笥押退臉穲F。”
“看起來你已經很了解我了。”他瞇了下眼。“不過,現在并不是分析我性格的時候,這一段我們就省略不提,現在來談談我和你,談我們之間的問題!彼难凵裼心敲匆豢蹋@得迷離而傷感,因為無法掩飾內心的感覺,所以只能低下頭去。雖然她很想直視他的眼睛,這樣就可以他每個表情。
這應該是最后一次見面了,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的趕來,即便心里有個小聲音不斷提醒她不能去、不要去,但她還是來了。
“我說那些話只是想要告訴你,對我來說,安定是件有些困難的事,包括了和女人之間的關系!绷_桀翰審視的目光落在她垂下的臉上。“一切都來得很突然,而我又不想草率的對待。這話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找藉口,但是正好有這個去非洲考察的機會,而我對這份工作的舉也越來越大——所以我就去了非洲。”
“我可以明白,你不必再對我解釋什么了。”季莫琳在他坦率的話里漸恢復自己的心緒,她強作鎮定的抬起頭!暗强梢月牭侥阏f這些話,這還是覺得很高興。”
是的,就算他不說出來,她也可以理解他的舉動與行為。即使,會在心里變成一個傷口,一個遺憾。
“我話還沒有說完,不要輕易下結論。”羅桀翰抿緊嘴唇,突然拉起她的手。
季莫琳本能的往后退縮了一下,被他嚴厲的瞪了一眼。
他將她拉到鋼琴邊,將她按坐在琴凳上!白,聽我說。”
“好。”她的眼里閃動著迷惘。
“沒有事先告訴你,的確是我的疏失。但是,你也不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就倉促決定自己的婚事吧?”他眼里再度燃起一簇火焰。、季莫琳好不容易恢復的平靜性情,再度因為他的話和表情而紊亂起來。
“我們那天的那個吻對你來說這么沒意義嗎?你喜歡的人明明是我,怎么能嫁給其他人?”他忿忿然的敲打一下琴鍵,調好音的鋼琴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在責備她?季莫琳感受到一陣迷惘,她有什么可以被責備的行為嗎!“又來了——又是這樣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羅桀翰深吸了口氣,他好不容易壓抑住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燒了起來。
每次只要遇到她那副茫然無辜的表情,他就覺得自己的自制力隨時會崩潰。
“我就是這么遲鈍,你如果不喜歡,我也無法改變——”她低垂著頭,悲傷再度襲上心頭,那么濃厚,那么沉重。
“我有說不喜歡嗎?”羅桀翰感到胸口的決氣正在爆發!氨荒銡馑懒恕抑蕴颖苣汶x開臺灣,是我需要時間去考慮。現在我回來了,我還沒有對你說出我的答案,而你卻讓我看到了什么?”
她覺得他的話里有些問題,但因為哪里有問題,她又無法準確的抓住。她此刻的心跳不斷加速,因為他的怒氣,因為他的話,所以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訂婚!你要嫁給一個鰥夫!而你還問我今天為什么要找你。當我一回到臺北聽到這樣的消息時,你認為我該怎么做?恭喜你嗎?”他終于無法忍耐,眼神里滿是憤慨的銳利。
“你為什么不能恭喜我?我們之間什么也不是——”季莫琳揚起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