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絲拉著她到后花園,手上拿著一盤芒果冰,碎碎的透明的冰塊上淋著滿滿的芒果肉和果汁。
銀湯匙狠狠地插下去,粗暴地破壞了這盤賣相極好的芒果冰,銀湯匙一轉,芒果冰少了一角,銀湯匙的主人陳絲破壞美感之后,粗魯地吃了一口,憤怒地說:“我都快累死了!
吳詩怡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要讓陳氏這么大的公司運轉起來必定是勞心勞力的事情,一向得過且過的陳絲受不了這種壓力也是正常的。
她安慰陳絲,“不要太難過,適應了就好了!
陳絲嘴一嘟,“太忙了,忙得我都沒有時間跟阿力出去玩了,”說著靠近吳詩怡,指著自己的皮膚,“你看看,是不是皮膚都變差、沒有光澤了!
吳詩怡吃著芒果冰,笑了,“哪有那么夸張,我看啊,肌膚白皙、氣色紅潤,很好啊。”
陳絲委屈地說:“我都快要被一堆工作壓扁了!
吳詩怡微微垂眸,“嗯。”
“喂,我和我哥,你是不是更心疼我哥啊!标惤z不悅地說:“我都不知道你們兩個怎么看對眼的,之前都沒有任何跡象,突然就說要結婚在一起,我還得改口喊你嫂子。”
吳詩怡笑了,“你吃醋了?你該不會終于發現你愛的人不是阿力,而是我吧!
“屁!”陳絲惱怒地輕捶了她一記,“誰愛你啊!
“你啊!眳窃娾⌒λ
陳絲輕哼一聲,好奇地看著她,“真的沒想過你會成為我的嫂子,這種感覺很奇妙,最好的朋友成了我的嫂子。”
吳詩怡心中發虛,她跟陳霖是假婚,可不是真的的,連父母和好友都瞞著,她故作鎮定地說:“不奇怪啊,我被我媽催婚,你又不是不知道,后來相親遇到你哥,覺得你哥還不錯啰。”
陳絲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忽然神秘地說:“要不要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吳詩怡疑惑地問。
“唔……”陳絲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了,她才說:“我哥很早就對你有意思了,我那時還信誓旦旦地說,你絕對不會嫁給他,因為啊,你不想結婚嘛,我說了你好多年,你都沒有改變想法,結果你忽然要結婚,而且新郎還是我哥!
陳絲發出清脆的笑聲,“呵呵,我嚇了好大一跳,可看你們相處得不錯,我也就沒有說了,我現在告訴你,你是不是很感動?”
但吳詩怡沒有被感動到,她被嚇到了,她聽到什么了?她害怕地看著陳絲,“真的假的?”
“真的!
吳詩怡和陳霖迅速地決定結婚,對外人的解釋是相親時看對眼了,覺得彼此不錯,想著早點定下,別人都說她命好,相親沒幾次就找對了人。可現在她不確定是她命好,還是陳霖一開始就在設計她,她與他結婚,最大的原因是她以為他絕對絕對不會喜歡她。
陳絲沒有瞧到吳詩怡不自然的臉色,繼續說:“我心里還滿開心的,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哥在我眼中是很棒的男人,你們兩個在一起很棒!闭f到最后,陳絲激動地拉著吳詩怡的手,“你說是不是?”
不是,不是這樣的,一切都不是這樣的,她和他之間不是陳絲說的這樣的。吳詩怡莽撞地站了起來,銀湯匙被她丟到了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清脆震耳。
陳絲驚訝地看著吳詩怡,她們認識到現在,她還沒有見過吳詩怡失態的模樣,她似想到什么,驚慌地捂住嘴,“不會是我哥還沒告訴你吧,啊,我死定了,我居然打亂了我哥的表白計劃,他會打死我的!
吳詩怡迷茫地瞅著陳絲,張了張嘴,好想跟陳絲說,不是這樣,真的不是這樣。他們明明是假婚姻,怎么到了陳絲的嘴里完全變樣了,陳霖對她有意思?結婚前,他每一次看她的眼神分明透著古怪,那份古怪是喜愛?不可能吧,她又不是沒談過戀愛,他給她的感覺不像是喜歡她啊。
陳絲急得抱著頭,突然一把抓住吳詩怡的手,激動萬分地說:“千萬、千萬不要告訴我哥!”
吳詩怡動了動唇,陳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插了進來,“不要告訴我什么?”
陳絲是妹妹,從小被家人寵著長大,陳霖也疼她,但要是她做了傻事,他對她絕對不會手軟。她全身微微顫抖,在陳霖看不到的地方,以眼神示意吳詩怡,一定要替她保密啊,千萬不要讓陳霖知道啊。
吳詩怡看了一眼陳絲,又看向陳霖,不知道是不是陳絲的話,她突然發現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確實很狂熱,還夾帶著來勢洶洶的占有。
男人對女人有占有欲,這說明什么?很簡單,男人已經將她看成他的人了。吳詩怡欲哭無淚,為自己的蠢笨哭死了,遲遲才發現這件事情,對她打擊太大了。
陳絲心里急死了,不敢說話,只好輕掐了一下吳詩怡的手,吳詩怡因微微的酸疼清醒不少,她下意識地去回護好友,望向陳霖,“沒有,我們沒有說什么!
陳霖有著獵人的嗅覺和靈敏,他清晰地感覺到兩個女人之間有秘密,他瞬間拉長了臉,他的女人跟他的妹妹有秘密,實在很不爽。
他干脆地走過去,直接將吳詩怡拉到了身邊,大步流星地回房了,吳詩怡轉過頭看了一眼陳絲,陳絲兩手合并,張了張嘴,她讀懂了陳絲拜托的口型。
哦,她才想喊拜托,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件事情,弄得她現在很亂很亂。
房間里很安靜,陳霖沒有開燈,只將落地燈打開,暈黃的燈光照亮了臥室的一角,而他們坐在幽暗的沙發上,吳詩怡坐在他的前面,雙手雙腳放得整整齊齊,儼然像做錯事的孩子。
而陳霖雙腿盤起坐著,面對面地打量著她的臉色,這令她想到了古時候大人逼問罪犯的時候,就不知道他會不會拿出十八般武藝來逼供了。
這是一場持久的心理戰,如果她有心事,她會緊張,坐姿會越發的端正,比任何時候都要端正,這說明她的心事跟他有關。
如果跟他沒有關系,她不會不敢看他一眼,她只垂著眼眸坐著,長長的羽睫每動一下就像蝴蝶振翅而飛,在昏暗的光線下舞出神秘的軌跡。他嘴角噙著一抹笑,胸有成竹地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就是看著她。陳絲到底跟她說了什么?害得她魂不守舍,還不敢瞧他一眼。
他歡隨猜到一些,畢竟他了解陳絲的性格,有時嘴巴不嚴,一些秘密就會從陳絲的嘴巴里出來,而吳詩怡,能讓她現在這么正襟危坐的事情……他等著她會有什么反應。
兩人面對面,開始比誰的耐心更長久,倒是陳霖先笑了出來,“小怡,你是要跟我練玉女心經嗎?”
吳詩怡后知后覺發現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態還真的有幾分要練功的意味,她聽了也不由得笑了,但下一刻她笑不出來了。
“不過練此心法,要脫光衣服!闭f著,他就動手要脫衣服。
吳詩怡嚇得立刻站了起來,可惜坐太久,小腿一陣麻意,她腿一軟,整個人往他身上靠,他順勢接住她,爽朗地一笑,“不要急,慢慢來!
她心慌慌,整個人都慌得不行,張嘴就說:“我們離婚吧。”
笑聲戛然而止,扶住她的男人靜默了,周圍一下子安靜了,她幾乎聽到她劇烈的心跳聲,她屏住呼吸,不知所措。
身體忽然一輕,她被他抱了起來,下一瞬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顎,柔和地問:“你剛剛說什么?”
月光太冷、太孤寂,照在他的眼底,她好似看到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幽森的感覺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她忽然覺得好冷。
他似是感覺到她的冷,大手用力一夾,將她鎖在胸前,似笑非笑地說:“你說什么?”
她宛如置身在水火交融之處,渾身不舒服,她扭了扭,“放開!
“嗯?”他稍稍降低了聲音,更似冰窟里的冷風,吹得她輕顫了幾下。
她腦子打結了,理直氣壯地吼了回去,“我去洗澡,你放開!”
他發出一聲類似不屑的笑聲,“呵呵,原來是要去洗澡啊,想這么久,是要跟我鴛鴦?”
她瞥了他一眼,學他笑著的模樣,涼涼地說:“你傷口好了,快放開!
真不想放開,偏偏她選擇轉移話題的方式,他說什么也于事無補,依言放開了她。
吳詩怡立刻像一只從狼口下逃生的兔子,飛快地跑到了浴室,甚至重重地鎖上,弄得外面的陳霖臉色非常的難看。
自從上回他闖了一次浴室之后,她每次洗澡都要關好門,免得上次的事情再發生。
而不被信任的陳霖倒不生氣,因為他對自己的控制力不是很有把握,他真的有可能再闖一次浴室也說不定。
陳霖不打算去問陳絲,反正他猜得八九不離十,他細細地觀察,覺得離婚這兩個字幾乎成了他的魔咒,也成了她逃脫的借口。
她一想跑,她就說離婚,一旦婚姻生活給不了她要的相敬如賓,她就想著要逃,他以為車禍之后,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會再提離婚,沒想到她這么快就要提。
他體內的邪惡因子好似隱隱作祟,他不知道她下次再說離婚的時候,他會不會直接將她撲倒吃掉,再找一個籠子,將她這只想逃跑的兔子關起來。
捫心自問,他對她很好,但她就是不要他,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