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翔舞輕哼一聲放開他,眼睛一瞟,掃視另外的兩男兩女,從服飾氣質立刻可以分出誰是主誰是仆,在看到俞詠妍時,不由得揚了揚眉,轉而面對慕笑塵。
“我丑話先說,住可以,房錢照算,一日一人一千兩,隨你住多久都可以!
一聽這話,慕笑塵張大嘴湊到她跟前。“不是吧!一千兩住皇宮都可以了!
長得嬌小可人、眉清目秀的葉家大小姐似笑非笑地開口!拔覜]求你住!
“奸商!”慕笑塵咬牙切齒地盯著這個面容嬌美,卻“心腸惡毒”的女孩。
“我沒說過我不是!比~翔舞扯動嘴角,甜甜一笑。
慕笑塵苦下一張臉,扯著她的衣袖。
“別這樣,以我倆的交情,談銀子多俗氣啊,況且葉老爹和你大哥都不在,你也要忙著打理葉家那么龐大的家業,我真的是好心帶人來幫你看房子!
葉翔舞瞟了他一眼,諷刺道:“你倒打聽得很清楚。”
晉千歲在一旁看著,臉上不由得浮起淺淺的笑意,落入俞詠妍眼中,心里不由冷笑,多虛偽,明明已經不耐煩,卻還笑面迎人。
“葉小姐,房錢不是問題,只是這樣做,不怕壞了葉家的名聲嗎?”
葉翔舞轉而盯著出聲的晉千歲,眼珠子從上溜到下將他打量個徹底,又看了看一旁的俞詠妍,才不冷不熱地開口道:“看你兩人的裝扮,也知非富即貴,我是商人,唯利是圖是本分,有錢不賺豈不是壞了規矩!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晉千歲心中暗嘆,正想開口,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葉小姐唯利是圖自是應該,不過千金難買有朋自遠方來,想必以葉小姐的蕙質蘭心,也是贊同的吧!庇嵩佸従忛_口。
只見葉大小姐眼睛登地一亮,走上前來一擊掌!昂脗有朋自遠方來,這句話討喜,本小姐愛聽,沖你這句話,不收你分文,至于其他人……減至七百五十兩,我是仁至義盡!
“多謝葉小姐。”俞詠妍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臉上有些笑意。
葉翔舞點點頭一把抓過慕笑塵,又向俞詠妍說道:“待會兒我讓丫頭帶你去選房,至于其他人,付了錢想怎么樣都行了!闭f完又拎著慕笑塵欲走出大廳。
“哎喲,抓我做什么呀?!”
“做什么?我和你有筆爛帳得好好算算!
等兩人身形消失,晉千歲才笑著開口。“我們是不是掉進強盜窩了?”
她看了他一眼,低語!白哉衣闊。”
葉家來的這幾位客人,下人們只知是小姐的貴客,卻不知是何許人,自當不敢怠慢。
葉翔舞這個主人一點也不懂得待客之道,身為主人,沒隔幾日便拎著慕笑塵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尉遲與慎兒,也被各自的主子差遣出去辦事。
偌大的一個葉府,除了仆人丫頭,就只剩下以兄妹相稱的兩人。
雖不及皇宮富麗奢華,但葉府的布置也別有情趣,亭臺樓閣處也是一片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不愧是王朝首富,最難得的是這里很清凈,沒有絲毫猜忌陷害、居心叵測。
葉翔舞原本為她安排了一個丫頭,但她向來不喜歡讓慎兒以外的人來服侍,也就謝絕了。俞詠妍一個人坐在房門外的涼亭里,也許這樣的清靜和愜意,今生就只有這樣一次。
晉千歲走近時,只見她一手托著自己精巧的下巴,小嘴微微上翹,顯露出好心情,目光放在遠處,神情平和恬淡。
她身著湖水綠的俏麗衫裙,腰間和手腕處都結上了可愛的蝴蝶繩,她的發在兩耳側各挽成了兩個小髻,有兩條小辮從兩側柔順地垂下來,頭繩是同樣花色的蝴蝶帶。
一眼看過去只看見她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著,唇角上揚,小巧的鼻、紅潤透亮的肌膚、嬌艷欲滴的唇、含著笑意的水翦雙瞳,這樣的俞詠妍,甚是清麗嬌美,也有些不同。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接近,她敏銳地偏頭一瞧,臉上愉悅的表情收斂了幾分。
他身著青色儒衫,腰間是藏青環佩,為他原本英挺的身形添加了幾分溫文爾雅的味道。只見他劍眉入鬢,唇邊隨時帶著星星點點的笑。
一雙精亮的眸里是只有她能分辨出的算計。一扇在手,長長的穗子隨著他的把玩擺蕩,著實是俊朗非凡,瀟灑不羈。
“想什么呢?”
或許是兩人都平民化的裝扮讓彼此的心態平和了些,不想針鋒相對壞了這好氣氛。
“在想你邀我出宮的真正目的!庇嵩佸忌逸p揚。
“想明白了嗎?”他笑著走近她的身邊。
“葉家是王朝首富,你藉慕笑塵接近葉翔舞,是想讓她歸順你?”可惜,葉家女主人連人影都不見了,順帶還拐走了二皇子最得力的謀臣。
“詠妍,你似乎也不是無動于衷的,查過葉家?不必否認,如果沒有暗中打探過,又怎么會知道葉家當家作主的是葉小姐。看來,你也有和我同樣的打算啰?”他有趣地看著她。
既然話已說明,她也不再兜圈子,眼微微一瞇,身子懶懶地向后靠了靠。
“打開天窗說亮話嗎?沒錯,葉家和寶藏,無論得到哪一方,便如同得到最強的財力后盾,你西宮想搶,我南嶺宮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置身事外!
他握住扇柄的手指一轉,用扇端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含笑問道:“所以你才愿意同我出宮?”
興許是覺得他的動作太過于輕佻,她的臉上晃過一抹怒意,臉一側閃過他的逗弄,不再理會他。
晉千歲見她神情淡漠,收了扇坐在她身邊!拔覀儾灰f那些掃興的話了!
她略感意外地瞟了他一眼,低聲開口。“我們之間,似乎沒有談話的必要!
他伸手撩起她一縷發絲,見她不自覺向后一靠,不由笑問:“你在怕我?怕和我單獨相處?”
“我怕……”她揚起一抹笑,笑里暗含著嘲弄和戲謔!芭露叔懒藭`會,無論在哪里,都要謹言慎行才是。這可是你教我的,二哥。”
她對他的稱呼,讓他不禁皺起濃眉,臉上露出只有她看得見的無奈。
“詠妍,你還是不能夠原諒,對嗎?”他盯著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即使當時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保你……”
“我知道!
她的話讓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挑了挑眉,卻沒有立刻回話。
“我知道,即便當時不知道,之后也會明白。你無非是想保我周全,想要我命的人比比皆是,而最大的那一個,無非是權勢大到連你也無法反抗的那個。”
“其實你一直明白的是不是?”他突然將她攬進懷里緊緊抱著。
她靜靜地任由他抱著,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可是那又怎么樣?同樣不值得原諒,你也明白的。”
她推開他,冷眼看著他。“你應該記得,我說過一旦有一日你背叛了我的信任,我絕不會原諒你,絕不會。
你清楚,無論生死,無論權勢,無論那位極榮顯的皇位,我都不在乎,你卻選擇了背叛!為保我周全嗎?就算是又如何?既然那樣做了,就該預料到今日的局面,南嶺宮與西宮、我與你之間,互別苗頭,爭權奪位,是勢在必行的事!
晉千歲緩緩舒展開笑意,打量著她,在瞄到她手腕間的東西時,笑意加深。
“我很高興,自此你肯學會保護自己。”
“權位相爭本是我極厭惡之事,而如今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彼拿加铋g升起一抹傲氣。
他聽完,倒是愉悅地笑開,仿佛聽她這樣說還是很高興。
“你可以不顧性命,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卻不能,一定要保你周全,即使再重來一次,我也會是同樣的選擇!闭f著,晉千歲忽然將她的手腕舉高,目光流連在她腕間那串綠意盎然的腕鏈上。
“這個,不也還戴著嗎?”沒取下,不就是還放在心上?
“夠了!”她厲聲打斷他的話,抽回手,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射進他的心口。
“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她的話讓他神情一凝,久久才聽見他低沉溫和的聲音,帶著苦澀的無奈。
“若我不愛你,這世上,怕沒有稱得上愛你的人了!
俞詠妍驚愕,隨即面容上彌漫出難以釋懷的苦澀,為什么偏偏會是這樣?他那樣心思縝密的人,原本以為永遠也不會親口對她說出心底的話。
可他說了,說得這樣意味深長,仿佛是存在心中許久的愛戀。
可是又能如何?四年前她可以不顧一切,如今,恐怕誰也不能輕易脫身。
她知道,他一心求她平安,曾經她連死都不怕,如今,誰不珍惜自己的命?也許,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她和他最大的不同,是她可以不顧生死而選擇和他在一起,而他,卻希望她活著,好好的活著。生死之間,愛呢?在哪里?
葉家大少爺終于從溫柔鄉里爬出來,正確的說,應該是他把溫柔鄉搬回府上。
不僅重金包下了王朝最紅的花舫里的紅牌姑娘,還把她帶回了葉府,但他一進府便感覺到不對勁。
“公子,怎么了?”身旁佳人見他定住不動,不由微啟杏口輕聲問道。
葉翔天伸手攬過佳人的纖腰,微微一笑!皼]事,走,讓丫頭帶你去廂房!闭f起來葉翔天也是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一個。
這時正巧走來一個眼熟的丫鬟,是葉翔舞的貼身丫頭,一向是跟在她身邊的,怎么會在府里?莫非翔舞在家?不可能!他明明打聽清楚了。“秀兒!”
秀兒聽見叫聲回頭一瞧。“大少爺,您回來啦!”說完又瞟了一眼葉翔天身旁的女子。
“好久不見,秀兒真是出落得越來越標致了!比~翔天泛開他的招牌笑容。
“少爺!您知道您多久沒回府了嗎?”
“你主子在家嗎?”他壞心地一笑。
“少爺您不就是瞧準了小姐不在家才敢回來的嗎?”丫頭這樣暗暗的頂撞,葉翔天也不生氣。
“我怎么覺得家里像多了些什么人似的!”
“是小姐的貴客,小姐要我們好生招待呢,還要我們全聽客人的吩咐!毙銉好蜃煨Α
“什么樣的客人?這么大的面子?”
“奴婢也不清楚,只知小姐很在意,不過,這些客人還真是貴氣呢。”
“你這個丫頭什么時候也學會看人氣質了!”葉翔天戲謔地笑笑。說完將身旁一直被冷落卻沒有絲毫怨言、依舊沉靜的美人推上前。
“這位是水姑娘,準備一間上好的廂房,要離我住處近些的,找幾個貼心的丫頭好生服侍姑娘,不可怠慢了!
說完又將唇貼在水沐鈴耳邊戲語。“你先好生歇息!
水沐鈴輕輕點了點頭,秀兒看她雖是風塵女子,但神情舉止也不輕浮,長得又甚是嬌艷動人,也不好多說什么,便帶著她下去了。
貴客?葉翔天有趣地吹著口哨,什么樣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