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行嗎?不是在作夢?”
用了三日夜的時間,南青瑤以彩晶粉摻和的繡線繡出一只展翅的大鷹,雄偉氣昂,目光精銳,烏亮的黑羽中閃著耀目金光。
可是她沒枯計好繡線的份量,鷹體過于碩大,以至于鷹尾部位的羽毛短缺,沒能繡出完整的鷹形。
她因此而苦惱著,遞尋不著替代物。
見她無精打采,失笑不已的東方珩心生憐惜,便提議到出產地采買,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用老掛懷繡線不夠用。
質子離開居處遠至外地,那是絕不可能的事,南青瑤不存任何奢望,聽過也就算了,他有這份心意已經足夠。
但是,她怎么也沒料到真能成行,直到坐在寬敞的馬車上,她還以為在夢中,不敢笑得太開心,怕夢醒得早,一切成空。
“不用捂著嘴偷笑,大聲的笑出來,你不是在作夢,我們正在前往秋水鎮途中!狈劬ж惖墓枢l。
“我……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五年來我第一次出遠門,除了市集外,我沒到過其他地方!焙貌徽鎸,讓人懷疑是美夢一場。
她說得好不開心,眉宇間染上輕快喜色,但是天性敏銳的東方珩聽出她欣喜下的壓抑,以及飛出牢籠的落寞。
是欣喜,也是難過,她是個人,卻如同牲言被圈養,腳上拖著無形的千斤重石,讓她成了名副其實的籠中鳥,再無歡顏。
“你整張臉都快貼到窗上了,坐好,不要亂動,以后有得是機會帶你出游!彼樖謱⒁患馀弁缟弦慌,眼泛柔情。
“出游?”回過眸,她笑顏一層。“你有這份心我十分開懷,我會記著你對我的萬般好!
她的語氣是不用勉強,人要惜福,不可貪來,能有一次遠行她便心存感激,不敢多想。
“你以為我是說來逗你開心,不相信我有能耐哈你游遙三川五岳?”黑畔一低,近到她鼻前。
面色一赧!澳恪銊e把氣吹在我臉上,這馬車上還有別人!
臉色不佳的侍香瞪大雙眼,一臉防心地坐在馬車的另一端,她懷里包著裝滿糕點的竹籃,付度要是東方珩要敢對公主有不軌舉動,她的籃子馬上砸過去。
她是只兇悍的小母雞,對主子的忠心日月可鑒。
“我只看見清靈如月的你,那紅濫檻的小嘴真是動人,讓人想一親芳澤……”
他輕笑著,偎在她耳畔低聲呢喃,挑動芳心。
“東方……珩,你坐回你的位子,別再來打擾,此程路途遙遠,我想小睡片刻,稍做歇息!彼柩b睡來逃避自己舞動的心。
“是嗎?那你就睡一會吧!別又著涼了!彼思√荷w在她身上。
就這樣放過她嗎?
當然不。
馬車行過一處百花盛開的平原,一抹狡色掠過東方珩眼底,他好整以暇的抖待坐榻,笑意燦然停在嘴角,眉一揚,忽喊,“哎呀!外頭怎么有一只毛絨絨的小兔子,毛色雪白,眼珠透著紅光,巴掌大小還真討喜。”
“什么?有小兔子,在哪里?我沒瞧見……”不察有異的她飛奔而至,湊到他身側的窗子好看個仔細。兔子呢?通體雪白的小毛球。
東方珩咧嘴笑,“你不是累了嗎?睡不著呀!”
“我是聽見有兔子……”宏亮笑聲從男人上下起伏的胸膛發出,她面上一紅,始知上當了。
“瑤兒,你害羞的模樣真叫人心動,我忍不住要對你為所欲為!彼圩∷氀,俯下身,在她唇上一零。
“你……”漲紅臉的南青瑤心驚不已,急著想抽身。
但是她發現自己起不了身,一只結實有力的臂膀輕輕一攬,她落入溫熱的懷抱中。
雖然很慌,但她很快明了了一件事,她中了他的計,先是以小兔子為餌引起她的注意,再讓她主動投懷送抱。
了解個大概,她有氣惱,更有三分女孩家的羞意。沒想到正中下懷,羊入虎口,他雙手一張抱個滿懷。
“別在我身上磨磨蹭蹭,我不是柳下惠,有些事難免把持不住,你不想我現在就要了你吧!”他說得露骨,眸色轉深。
南青瑤驀地一僵,耳根發燙,一動也不敢亂動。“你……你不能做個……君子嗎?”
“食色,性也,我頗認同老祖宗的名言,若不行周公之禮,咱們的小公主、小皇子打哪來?”他笑著偷喻她白玉耳垂,一指輕撫柔嫩嬌唇。
“休……休要胡言,你又造次了,要讓人聽見,項上人頭就要不保了!背水敵熳,誰家孩兒敢稱鳳女龍子。
“怕我腦袋掉了嗎?”撫著殷紅朱唇,他心猿意馬。
“怕。”即使有一天他不在身邊,她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自在地頂著好皮相映騙其他女子。
她不能為他而死,因為她是南到國公主,肩負國家使命,可是她能用自一己的方式保他周全,不因她而權道性命。
“我的瑤兒……”那一聲毫不猶豫的“怕”,觸動他剛硬的內心,眼神一柔,東方珩動情地落下吻。
他的瑤兒呀!他用心珍惜的人兒,真想毫無保留的占有她。
他想馬上恢復太子的身份,用真實面貌面對她,讓她知道他對她是真心疼惜,不用對時搞著心,憂慮兩人之間不存在的問題。
“等一下,你的手往哪擱,侍香在看!斌@覺他越了線,她好不慌張地想把人推開。
低笑出聲,他收固履在渾圓上的大掌。“她睡著了!
“可能,她一向淺眠,一點聲響就會吵醒她!睘榱怂嗖〉纳碥|,侍香不敢熟睡,她一翻身,立即驚醒。
“好吧!我點了她睡穴!彼J罪。
“你點了她的穴……什么時候?”剛才還睜著兩顆大眼珠,怎么一會工夫就沉睡不起。
“在你裝睡時!彼谎源疗扑尼嘌b。
“我……我是真的倦了!彼凵耧h移,心虛不已!安贿^陳大人也挺有心的,一聽我們要出遠門,不但未加阻攔,還貼心地準備舒適的馬車,讓我們一路不必受顛簸之苦!
“禮多必詐!彼显谧炖镞覞。
“咦!你說什么?”她沒聽清楚。
為免她擔心,掃了游興,他雙臂一收緊。“想親親你,在你肚里裝進一個我們的孩子。”
人不可能說變就變,一下由貪得無履的殉官變成愛民如子的好官,陳啟文的貪婪根深蒂固,不會因一點小教訓而有收斂。
除非有鬼,否則他怎會一反常態,竭盡心力的安排路上所需,笑意不減地伙同一干人質府官員列隊歡送。
從馬車一出現,東方珩就心生懷疑,暗暗警覺著,他沒閱過眼,仔細聆聽四面八方的動靜,唯恐生變。
正當他這么想著,懷里的人兒嬌嗔地糙打他胸睦,同對一股過于濃郁的花香飄至,從窗口鉆入鼻間。
起先他不以為意,但隨即馬車的速度加快,他聽到車夫驚恐地喊了一聲“馬兒發狂了”,頓生不祥念頭。
是意外嗎?還是人為操控?
“怎么了,為何馬兒加快?”她感覺到車輪振過石子的震動,搖搖晃晃的車身像要肢解了。
“別慌,我們可能遇上一些事了!彼聪虼巴,平坦的草原已然不見,馬車正朝四凸不平的崖坡沖去。
她先是一駭,繼而冷靜!敖酉聛砦覀冊撟鍪裁,靜觀其變嗎?”
不想往壞處想,她沉著應對,不露慌色,即使她心慌得十指發顫。
“你相信我嗎?”他問。
她看了他一眼,堅定的點頭!靶!
有她的信任,東方珩信心大增,也更感責任重大。“必要時,我們得跳車!
“那侍香呢?”她不忘一路相隨的侍女,不忍她遭遇下幸。
“她先下車!
穴道一解的侍香還沒睜開眼,突然被狠瑞一腳,沒來得及喊便連人帶籃的一同滾下車。
連翻數圈的她滾到草叢里,一身草屑沙,連口鼻都沾滿塵上,她呸了呸,吃痛的起身,馬車已奔馳好一段距離。
她驚慌,連忙拔足追趕。
可是兩條腿怎么跑得過馬車,距離越拉越遠,她也越心急,燒過一個彎道,她驚叫失聲,等在馬車前方的竟是一處斷崖。
“公主——”
南青瑤聞聲驟地往后一看!昂孟袷鞘滔愕穆曇。”
“顧不得她了,抱緊,不要放手!彼辉谝馑陌参。
“我們真要跳車?”她顫了一下,臉色發白。
“沒錯,這是唯一的機會!彼麄儧]有其他的選擇,只有冒險一試。
深吸一口氣,她露出干澀苦笑。“好的,我只想說我很怕,你聽過后就把它忘了!
東方珩知道驚險時刻不該發笑,可是她坦率的言語讓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好,我忘了,你把眼睛閉上,風聲一過就沒事了!
“真的嗎?”她心懸半天高,落不了地。
馬車聲轆號作響,嘶嗎不已的馬兒邊跑邊跳躍四蹄,馬車因它的狂乳而搖晃得更厲害。
說實在的,在車內的人別說站直了,連坐都坐不穩,似乎隨對會被甩出車外。
“我怎會騙你,我還想當你的丈夫,為你擋風遮雨,與你生兒育女!彼俅卧S下承諾,一世夫妻情緣。
“珩……”
南青瑤的低喚擾在舌間,一陣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有種飛上青天的飄浮感,風打在臉上有點疼,好似釗去一層皮。
可是這點疼比不上落地時的撞擊力,雖然她被東方珩緊緊抱在懷中,震動肺腑的痛仍叫她冷抽了口氣,面色慘白。
“都過去了,你可以睜開眼了。”好險,差一步就萬劫不復了。
緩緩地掀動羽捷,她心有余悸的開口,“我聽到馬的慘叫聲……”
“它不會有太多的痛苦,很快就會過去!币坏羧肴f丈懸崖,必死無疑。
“那我們……真的逃過一劫?”她仍難以置信,嘴唇抖顫。
“是的,沒人受到傷害,車夫比我們更早跳車……”突地,他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