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姚以樂搬回娘家之后,齊孟石每天晚上都要借助紅酒入睡,可是不到一個禮拜,紅酒就失效了。沒關(guān)系,幫助睡眠的方法很多,接下來改為跑步,繞著家里的花園一圈又一圈,不停的跑,跑到累了,躺在床上自然就睡著了。
一圈、兩圈、三圈、四圈、五圈……為什么今天他一直跑不累呢?跑步慢慢轉(zhuǎn)為漫步,他是累了,可是思緒非常清楚。
姚以樂現(xiàn)在在做什么?事已至此,若是想將姚以樂帶回來,就表示他必須徹底將小平安從生命中驅(qū)逐,可是,他不確定自己真的下定決心了。從此不再惦記著小平安,專心一意守著姚以樂這個女人,真的可以嗎?
對小平安,他總是有很深的愧疚感,如果不是錯把凌華月當(dāng)成小平安,今日也不用落入這樣的困境,最后只能犧牲小平安……是啊,他只能犧牲小平安,因為現(xiàn)在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姚以樂。
見不到姚以樂,他會擔(dān)心,他會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沒有她,感覺整個心空空蕩蕩的,可是沒有小平安,他只會掛念。
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他想抓住的是姚以樂,只是對小平安的愧疚教他無法直率的踏出腳步,不過他也知道,不可能一直這樣子耗下去,每拖延一天,姚以樂對他的期待就會減少一點,直到有一天,她會徹底對他死心,而他就算卯足勁想追她,也無法動搖她。
這時,他看見有車子駛進停車場,雙腳不自覺的停下來,過了一會兒,齊妍心重重的腳步聲傳了過來,腦海立刻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要避開她?最近這個丫頭總是擺著一張臭臉,不愿意跟他說話,若兩個人碰了面,肯定會把氣氛搞得非常不愉快。
不過,當(dāng)他準(zhǔn)備移動腳步的時候,齊妍心壓低嗓門的聲音劃過深沉的夜色傳進他耳朵。
“你的聲音怎么聽起來這么沒精神?”
她在跟姚以樂講手機嗎?齊孟石全身寒毛一豎,耳朵不自覺的豎直。
“你是不是生病了?有沒有去看醫(yī)生?”
姚以樂生病了?怎么會生病了?齊孟石感覺自己的心頓時被提到半空中。
“你一定要看醫(yī)生,要不然,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會拖成重病。”
既然生病了,為什么不去看醫(yī)生?姚以杰是不是忙著泡女人,不管妹妹?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生病不去看醫(yī)生,小病也會死人,你不知道嗎?”
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為什么不看醫(yī)生呢?齊孟石心急的握緊拳頭。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也不可以跟身體過不去!
因為心情不好就不去看醫(yī)生,這個女人是豬腦袋嗎?齊孟石緊咬著下唇,免得自己按捺不住的脫口罵人。
“我生氣了,你再不去看醫(yī)生,我只好親自押你去醫(yī)院掛急診!
再也等不下去了,齊孟石快步?jīng)_到齊妍心面前,她嚇了一跳,可是一看清楚,匆匆對著手機另一邊的人道:“好了啦,趕快去看醫(yī)生了,明天我會再打電話給你,晚安了。”
“是誰?”齊孟石迫不及待的問。
齊妍心將手機放回口袋,冷冷的道:“我跟朋友講手機,沒必要向你報告吧!
“姚以樂嗎?”
“如果是姚以樂,怎么樣?不是姚以樂,又怎么樣?”
“你認(rèn)真回答我的問題!
“我干么認(rèn)真回答你的問題?”
“姚以樂是不是生病了?”
“你想知道姚以樂有沒有生病,不會自己打電話問她嗎?”
嘆了一口氣,他試著緩和她的怒氣!拔抑滥銓ξ液懿徽徑,可是請你相信,此刻我的心情比你還痛苦。”
“很好啊,這表示你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笨墒牵目跉怙@然不相信。
“她病得很嚴(yán)重嗎?”
“你在說誰?”
“齊妍心!”
她夸張的往后一跳。“嚇我一跳,沒想到哥也會大聲吼人!”
“你不要再亂了好不好?是不是姚以樂生病了?”
“你認(rèn)為呢?如果是我老公敢這樣子對我,肯定氣到吐血!
他聞言臉色大變!巴卵俊
“我被迫搬回娘家,人家會怎么看我?老公不愛、夫家的人容不得我,怎么可能不會氣到吐血呢?”
這會兒他再也沒辦法平靜下來了,拔腿直奔停車場。
“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了,你要去哪里啊……”齊妍心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嘴角抽搐,不會吧,難道他真的以為姚以樂吐血了嗎?
姚以樂是病倒了,可是還沒有到吐血的地步……這是當(dāng)然,吐血了,哪有辦法跟她講手機呢?哥這么聰明的人,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想著想著,她的唇角轉(zhuǎn)而開心的向上飛揚。是啊,事關(guān)自己在乎的人,腦子就搬家了,理智沒有了,也難怪會鬧出這么不可思議的笑話。不過,這么一來終于可以看出哥哥的真心了,原來他是很在乎姚以樂……
不對,也許比“在乎”多一點,只是多到哪里呢?這她就不知道,可是相信有一天會進步到“深愛”的階段。
站在電梯前面,姚以杰仔細(xì)幫姚以樂拉好圈在脖子上的圍巾,還把外套的拉鏈往上拉到下巴,確定不會有一絲冷空氣鉆進身體,才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
“哥,這太夸張了,又不是冬天……”姚以樂打了一個噴嚏,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是她真的感冒了,而且第一次覺得感冒好難受哦!
“如果不想惹我生氣,最好給我閉上嘴巴!比舴撬恢睊炷钤谛,臨睡之前跑去查看她的情況,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丫頭已經(jīng)燒到三十九度了。
她管理嘴巴的能力一向很差,還是忍不住想發(fā)表意見。“明天早上再看醫(yī)生也不遲,干么挑在這個時候上醫(yī)院掛急診?”
“你想燒成笨蛋嗎?”
“一個晚上不會燒成笨蛋!
姚以杰狠狠的一瞪!安诲e嘛,你還有體力頂嘴!”
“頂嘴根本不需要體力。”
“我是不是應(yīng)該回家拿膠帶將你的嘴巴貼起來?”
“又不是綁架,怎么可以用膠帶貼嘴巴?”
“你真的想逼我發(fā)飆嗎?”姚以杰的聲音終于失控的上揚。
這一次姚以樂乖乖閉上嘴巴了,不是因為姚以杰的威脅起了作用,而是她的頭越來越暈,真的很不舒服。
不過,姚以杰只當(dāng)她是識相了,滿意的按下電梯的下樓鈕,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門在他們前面打開來,從里面走出來的人竟然是齊孟石,兩個人同時怔住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
齊孟石緊緊瞅著姚以樂,看她的臉色就是病人的樣子。
“你來這里干么?”姚以杰很自然的將姚以樂拉到身邊,不教這個討人厭的家伙靠近她一步。
見狀,齊孟石不悅的皺眉,不過,還不至于幼稚到上演搶人的戲碼。
不理會姚以杰,他的目光直盯著那個包得密不通風(fēng)的女人。
“你生病了?”來這里的途中,他才意識到自己反應(yīng)太過度了,齊妍心從頭到尾都沒有表明生病的人是姚以樂,而那個“吐血”不過是她個人的一種假設(shè),他竟然嚇得六神無主,那個丫頭這會兒肯定開心死了。
“她是不是生病跟你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币σ越軐嵲诤苡憛掃@個家伙,若是眼神可以將人千刀萬剮,這會兒齊孟石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
“她是我老婆。”
“老婆?”姚以杰夸張的干笑了幾聲,“我怎么記得你們已經(jīng)快離婚了?”
“我是來帶她去看醫(yī)生,不是來這里跟你吵架!
“你以為姚家的人都死光光了嗎?她生病了,我們會自己帶她看醫(yī)生,用不著你這個外人跑來這里啰唆。你應(yīng)該慶幸這整層樓是我們姚家的,要不然,鄰居一定會跑出來抗議,打電話叫警衛(wèi)請你離開。我勸你在本少爺失去耐性之前,趕快走人!
姚以樂有氣無力的拉一下哥哥的手,示意他少說幾句,真正吵的人是他,害她不但頭痛死了,連耳朵也在抗議。
“請你講點道理好嗎?”
“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說的吧,別鬧了,趕快回家睡覺吧。”姚以杰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滾蛋。
這個人根本沒有辦法溝通!齊孟石干脆直接伸手將姚以樂拉了過來,因為事發(fā)突然,姚以杰來不及阻止。
“你要干么?”
“我不是說了,我要帶我老婆去看醫(yī)生!
“這種事用不著麻煩你,還有,你不要叫得那么親熱,你們兩個已經(jīng)分居了,現(xiàn)在就差一張離婚協(xié)議書還沒簽上大名!
“她的戶籍現(xiàn)在還跟我在一起,沒有人可以阻止我?guī)ト魏蔚胤,如果你有意見,可以請教警察!?br />
“你……”
“不要再吵了,我的頭快要爆炸了。”姚以樂剛剛說完話,眼前就一片昏暗,身子癱軟的前一刻,她只聽見哥哥的尖叫聲,接下來她完全失去意識,當(dāng)然不知道兩個人終于愿意同心協(xié)力,一個抱住她,一個按電梯,一起將她送往醫(yī)院。
她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好幾次,努力想擺脫沉重的身體醒過來,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掙扎,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她會不會從此醒不過來?有沒有人可以叫醒她?哥哥呢?為什么這個時候他不來吵她?
總之,當(dāng)她終于張開雙眼,感覺好像跑了幾千公里的馬拉松。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齊孟石,他就躺在她身邊,這是怎么回事?
半晌,空白的腦袋瓜漸漸有意識了,她想起來了,他突然跑來找她,接著他和幼稚的哥哥你一句我一句,兩個人吵得她腦袋瓜快要爆炸了,后來呢?想必她被送到醫(yī)院,不過……
左右看了一眼,這個地方肯定不是醫(yī)院,當(dāng)然也不是她的房間,那這里是什么地方?還有,齊孟石又為什么跑來找她?
這么多天了,他都沒有任何消息,心想,他們的婚姻應(yīng)該是走到盡頭了,別再期待,放棄了吧。
是啊,放棄吧。這個念頭一鉆進腦海,她感覺鎖緊關(guān)節(jié)的螺絲松脫了,身體瞬間被肢解開來,那股一直壓抑的不適頓時排山倒海而來。當(dāng)她打定主意死心了,為什么他又出現(xiàn)了?
她皺起眉頭,實在想不明白。
“為什么皺眉?”齊孟石伸手觸摸她緊蹙的眉。
這才發(fā)現(xiàn)他醒了,她第一個反應(yīng)是轉(zhuǎn)身背對他,現(xiàn)在的她一定很狼狽,而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虛弱沒出息的樣子。
他靠過來,兩人隔著三公分不到的距離,她的身體不自覺的繃緊,可是,他好像什么也沒感覺到,從后面探手測量她額頭的溫度,然后松了一口氣說:“太好了,退燒了!
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如何反應(yīng)?她不知道,只是很想告訴他,不要再靠近了,他比起身體上的不適還令她困擾。
“現(xiàn)在你覺得怎么樣?”
她突然推開他的手,坐起身,可是這還不夠,屁股稍微往旁邊挪動,總之,讓兩人的身體保持最遠(yuǎn)的距離!拔液芎茫@是什么地方?”
齊孟石也跟著坐起身!褒R家位于新店山區(qū)的別墅,主要是用來招待國外來訪的親朋好友,還有周末假日的時候,爸媽也常常會跑來這里享受兩人世界!
“你干么帶我來這里?”
“你要待在這里養(yǎng)病!
這實在太好笑了!“我干么待在這里養(yǎng)?”
“你要跟我回齊家嗎?”
“我現(xiàn)在沒有搬回齊家的念頭!
“我也沒辦法跟你待在姚家,那只好折衷一下,讓你待在這里養(yǎng)病!
過了一會兒,她的腦袋瓜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澳愀擅锤遥俊
“我是你丈夫,照顧你是我的責(zé)任!
她早該猜到是這個答案!艾F(xiàn)在只要你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下名字,我們兩個就沒關(guān)系了,你不需要那么努力扮演丈夫的角色。”
“如果你不喜歡丈夫和妻子的關(guān)系,我們就當(dāng)戀人吧!
“嗄?”
“我們重新開始,假設(shè)我們不是夫妻,而是戀人!
這個男人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我愿意放你自由了,而且奶奶不會反對我們離婚,你可以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我們重新開始,這一次不當(dāng)夫妻,而是當(dāng)戀人。”
怔了許久,她不相信的搖了搖頭。“你不要開玩笑了。”
“我有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既然我們從夫妻的關(guān)系開始,現(xiàn)在竟然要以離婚收場,那么這一次,我們以戀人的關(guān)系開始吧。”
好吧,她相信他不是在開玩笑,可是,這是為什么?
他一眼就看出她心里的疑問了!澳泱w會過心痛的滋味嗎?看到你虛弱的躺在病床上打點滴,我忍不住想,當(dāng)初我們?nèi)舨皇且苑蚱奚矸荩且詰偃说年P(guān)系開始,說不定今天就不會演變成分居,而你就不會病倒了!笨粗Y(jié)婚之后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她的一顰一笑竟是如此鮮明,原來,她已經(jīng)深深烙印他的心頭。
“……人都會生病,這跟你沒有關(guān)系。”他干么突然說出這種擾人心思的話?
“沒錯,人都會生病,可是當(dāng)你生病的時候,我應(yīng)該陪在身邊!
“即使我們沒有分居,我生病的時候,也不能保證你會待在身邊。”
“是啊,但是當(dāng)我得知你生病的事,我真的很氣自己,若是我們換成另外一種關(guān)系開始,情況應(yīng)該就會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