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歐清暉陪著季長薇回門,他同季長歡素來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啥好說。
季長歡與妹妹去了書房,留下歐家兄妹倆在廳里。
想起今天回娘家時,曾聽母妃提起二哥與二嫂感情不佳,歐水湄好意規勸,“二哥,你對二嫂好一點,她也是奉旨不得不嫁進咱們家,既然都成親了,你再不喜歡,她已是你的妻子,你可別欺負人家。”
歐清暉不悅的哼道:“瞧你,才嫁進季家不久,胳臂馬上彎向季家,我以前真是白疼你了!
“我這么說也是為你好,娶妻疼妻本就是天經地義,一個男人要是不能好好對待妻子,還算是個男人嗎?”
他沒好氣的道:“你這渾話打哪兒學來的?你可莫要嫁了季長歡那黑心的人,也跟著學起他的虛偽來。”'
歐水湄馬上袒護道:“我不許你這么說我相公!”
不滿妹妹一心向著季長歡,歐清暉斥道:“你呀,莫被他那道貌岸然的模樣給騙了,早點看清他的真面目,省得哪天連你都坑害了,屆時你可沒地方去哭!
“我是他的妻子,好端端的他為什么要坑害我?”
“當年他爹同咱們父王不也是知交好友,結果呢,還不是騙了咱們的傳家寶鑒,你再想想,當年他那兩個叔叔又是怎么謀害季長歡,我看季家的人心肝都是黑的。”
歐水湄覺得二哥拿他叔父來與他相提并論壓根沒道理,反駁道:“一碼事歸一碼事,他叔叔是他叔叔,怎能與他扯在一塊,至于他爹,人都過世這么多年了,死者為大,咱們身為晚輩,豈能在身后這般批評,況且當年的事,說不定另有什么隱情呢!彪m說是家傳寶鑒,但說穿了不過就是一本書罷了,她不認為季家有貪了這本書的理由,總覺得這其中說不定有什么誤會。
見妹妹一再維護季長歡,歐清暉怒道:“還能有什么隱情,不就是覬覦咱們家那本寶鑒嗎!那書雖然對咱們無用,可聽說里頭記載的都是失傳已久的奇術玄學,對某些人而言,那可是珍寶!
她一向是非分明,不希望二哥把不是季長歡所做的事算到他頭上!安还苁撬是他叔叔,他們所做的事都與我相公無關,我不許你再說我相公的不是!本拖袼X得當年是季長歡的叔嬸對不起他,與他堂妹無關一樣,他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那書說不定就藏在季家,怎能說與季長歡無關?他要是有良心,就該把那書找出來歸還給咱們!”
“要是那書真在季家,我定會讓相公還給父王,可要是不在,你以后不許再罵我相公!
正當歐家兩兄妹為了那本遺失的寶鑒,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時,另一頭書房里的季家兄妹卻是寧馨平和的敘著家常。
“薇兒,你嫁過去后,歐清暉待你如何?”
“尚可!奔鹃L薇僅回了兩個字,她容色清麗,面對自家兄長,臉上揚起淺笑。
季長歡了解妹妹的性情,知道尚可兩字意味著歐清暉對她不算好但也不算壞,還在她能接受的范圍,略一沉吟,他關切的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無法忍受,就直接回來,季家永遠都是你的家!
“多謝大哥。”她眸底泛起一抹暖色。
見妹妹一切安好,他也沒再多問什么,改說起正事,“那件事我打算要著手進行了。”
季長薇輕點螓首。“是要按照大哥先前的計劃進行嗎?”
“沒錯!奔鹃L歡叮囑道:“這事先別讓歐家的人知道,以免打草驚蛇!
這是最后一個了,他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用過晚膳后,送走妹妹和妹夫,季長歡又回書房處理事情。
等他回到寢房卻不見歐水湄,他詢問留在屋里的芳容,“夫人上哪兒去了?”
“回大人,夫人上問心閣去了。”芳容恭敬的回道。
“這么晚了,她去那里做什么?”他有些意外。
“夫人說是去找書!
“找什么書?”
“夫人沒說,奴婢也不知道,不過……先前平樂侯爺陪小姐回門時,兩人曾爭執了幾句。”芳容將歐家兄妹為了歐家祖傳寶鑒失竊之事而爭吵的事如實稟告。
季長歡點點頭,揮退了芳容,他已經知道歐水湄去問心閣找什么書了。
不久,季長歡見歐水湄兩手空空的回來,隨口問道:“芳容說你上問心閣去找書了,你想找什么書,可有找到?”
“我想找……”
歐水湄剛要開口,杜嬤嬤便輕碰了她一下,不著痕跡的朝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可別老實說出來。
她頓時意會過來,把原本要說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改口道:“沒什么,只是隨便看看!
先前,杜嬤嬤便已提醒過她,歐、季兩家當初因為這本書而交惡,如今這本書是不是在季家還兩說,讓她默默的暗中尋找就是,若是真的找到,再勸季長歡歸還歐家,若是找不到,就當沒這回事,也免得季長歡心中介懷。
但問心閣的藏書委實太多,找了半晌,一層樓都還沒找遍呢,她打算明天還要再去找。
季長歡若有所思的望著她,不過沒再追問,只是讓奴婢伺候兩人洗漱,準備就寢。
歐水湄躺在床榻上,突然伸手抱住睡在身側的季長歡,他以為她又想求歡,不想下一瞬卻聽她說——
“相公,我知道當年你叔叔嬸嬸差點害死你和我二嫂,你心里怨他們,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母妃曾說,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只看你要不要抬起腳跨過去,如今你和二嫂都活得好好的,而你叔叔和嬸嬸們也遭到報應,這個坎咱們就跨過去吧,別老再站在坎邊。”年幼時的她并不了解母妃的話,但現下她已明白是何意。
她不想他心中還記恨著叔叔嬸嬸,那樣的人不值得記在心中,心只有小小一顆,不該用來記那些不開心的事,該記的是那些讓自個兒歡喜的事。
季長歡靜默須臾,憶及當年那個塞了包糖給他的小丫頭,十年后那個小丫頭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還嫁給他為妻,他漆黑的眸底漾開一抹柔光,低低一笑,抬手輕撫著她的發絲。
那道坎,當年他已跨過,心中的怨也早已隨著這些年來兩位叔叔們凄慘的下場而消散,如今對他而言,他們只不過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因為無關,所以無情。
歐水湄一手拉著他的手,一手拍著自個兒的胸脯,脆聲再道:“相公放心,今后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絕不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保護他?他的黑眸隱隱躍動著一抹難辨的思緒,深深的瞅著她,須臾,他逸出一抹輕笑,覆上她的唇。
她先是一楞,接著熱切的回應他。難得相公主動向她求歡,她可要好好滿足他。
季長歡原本只是一時情不自禁吻了她,并未多想,可身上的衣物很快便被她剝光,情欲被精力旺盛的她給撩撥起來。
歐水湄雖然謹守著一夜只三次的原則,但兩人仍纏綿了大半夜才云收雨散……
翌日一早,用過早食,歐水湄再前往問心閣繼續找書。
尋找歐家寶鑒的事,她沒讓其他人知道,只帶著杜嬤嬤和兩名她從歐家帶來的貼身侍婢,在擺滿了書的書架上一冊冊的搜尋。
約莫中午時分,芳容過來請示何時要用午膳,歐水湄這才休息。
她剛走出問心閣,便有下人前來稟告,醫館不久前派了人過來說,昨日送去的姑娘,今天一早已咽下最后一口氣,走了。
雖然早知她命不久矣,可乍然得知她的死訊,仍讓歐水湄傷懷。
“也許這對那苦命的姑娘來說是一種解脫,夫人莫要傷心。”杜嬤嬤安慰道。
芳容也附和道:“杜嬤嬤說的是,奴婢擔心的是,她爹娘倘若得知她過世,怕會借機上門生事。”
怎知話音方落,便有下人來稟告,說季明昌夫婦帶著兒子,抬著女兒的尸首上門,要求他們償命。
“人又不是咱們殺的,償什么命?”歐水湄不悅的道。
下人轉述季明昌的話,“二爺說,他的女兒昨兒個還活著,不想被夫人帶走后便沒了命,說她是被夫人給害死的,要您給她償命。”
歐水湄驚怒得瞠大眼。“他女兒哪里是我害死的,分明是他們把女兒給虐死的!”她沒想到季明昌一家人竟會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誣賴她,她沉下臉,提起裙擺便大步往外走。
一來到府外,就見那姑娘的尸首躺在地上,而季明昌夫婦和兒子正在尖聲哭嚷——
“老天爺啊,求您睜開眼看看,我可憐的女兒今年才十八歲,都還沒嫁人呢,就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給害死了!季長歡這黑心肝的,迫害我們一家還不夠,還唆使他夫人害死我女兒,還有沒有天理。
歐水湄不敢相信這些人竟如此厚顏無恥的顛倒是非黑白,怒斥道:“住口,不許你們再胡說八道!”
季明昌猛不防朝她撲過來,大吼道:“你還我女兒的命來!”
歐水湄嚇了一跳,直覺抬手一揮,未料竟把季明昌給推得摔了個跟頭,他的頭磕撞到地面,昏了過去。
她天生神力,但因自幼就跟著兄長們習武,在父兄多年的訓練下,她早已嫻熟該怎么拿捏力道,只是方才在氣頭上,出手難免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