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蝶蝶替苗艷青卸妝梳發,手持白玉梳輕輕地梳理過她油光水亮的一頭青絲。
「小姐,風揚城主要是知道你教給他妻妾們的,不是一般的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那該怎么辦?」「不怎么辦哪。」苗艷青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如玉般的小手捧著一只古樸美麗的小銀盒子,指尖探入盒里,沾起了少許芬芳柔滑的香膏,在干凈雪白的臉頰上搽了起來。
「讀四書五經固然重要,可是相較之下,我教給她們的東西不是比較實用嗎?」
「恐怕鳳揚城主不會這么想。」蝶蝶憂心仲仲地道:「小姐,聽說他很精明耶!
她撇撇唇!肝腋究床怀鏊髟谀睦!谷粢浪茨模揪褪莻坐享家族福氣,誤擔了王城名氣的頹廢公子哥兒。
但有件事倒是無可否認,那就是他的的確確如江湖傳言中的身長玉立、俊美無儔。
姑且不論他是不是個草包,起碼他外貌優秀,不怕將來生出的孩子長得不俊秀。
她敢打賭,只要她的美貌風情加上他的英俊風采,他倆共同孕育出的寶寶無論是男是女,絕對會是當世第一美女或美男子。
這樣就夠了。
呵呵呵……她又開始笑得很賊、很奸、很美艷了。
蝶蝶每次聽到教主這樣笑,就會忍不住寒毛直豎!意思就是,又有某個可憐的獵物難逃她的毒手。
忽地,門上晌起兩下遲疑的輕敲聲。
「糟了,京城地面邪,該不會說人人到吧?」蝶蝶一驚,心虛地望向門。
苗艷青微微側耳一聽,隨即嫣然一笑。「不,不是他。蝶蝶開門,有貴客到!
「不是他會是誰?」蝶蝶納悶,還是輕移蓮步過去開門!感【G姑娘?」
「請問……苗老師睡了嗎?」小綠站在門前懸掛的暈黃宮燈底下,溫暖的光線照映著她猶豫仿徨的小臉。
「小姐還沒睡昵,請進。」苗艷青緩緩站了起來,迎上前去,未語先笑。
「來來來,這兒坐。蝶蝶,幫我們沖一壺女兒茶。」
「噯,馬上來!
小綠眨眨眼、難掩好奇的問:「苗老師,什么是女兒茶?我只聽過龍井、雨前、烏龍、鐵觀音、六安老君眉,就是沒聽過女兒茶。」
苗艷青牽著她到桌前坐下,輕笑道:「這女兒茶是我們那兒的特產,出色嬌紅。氣昧芬芳,可以暖胃解膩養氣,對我們女孩兒是最好的了!
「哇!苗老師,你真了不起,什么都懂。」小綠滿眼崇敬。「唉,不像我……」
「你怎么了?」她溫柔地牽起小綠的手。
「是誰說你的壞話嗎?我去揍他。」
「不不,不是這樣的!剐【G鼓起勇氣,抬頭迎視著她。「苗老師,你可以教教我,要怎么樣才能成為像你一樣的女人嗎?」苗艷青一怔。
「你想象我?像我有什么好,又潑辣又刁鉆,還有一千個心眼兒,像我不好。」
「才不是那樣昵,你又美麗又聰明又有主見什么都敢說,什么都敢做……」小綠傾身向前,語氣熱切的說:「而且你只要輕輕一勾小指頭,就馬上有一大票男人搶著過來聽你使喚,真的好厲害啊!」
「我幾時讓一大票男人搶著供我使喚了?」苗艷青有一絲驚疑。
雖說在蝶谷里,她的確是常常干這種事,可是自從她踏足中原,就已經收斂很多了呀!
「像昨兒晌午,你不是帶著我們姊妹去園子里認識冬季的花花草草嗎?結果你的一條手絹在起身的時候掉了下來,我們部還來不及反應呢,園子里的園丁、掃地的、挑肥的,甚至連十步一哨的守衛全沖了過來,爭相搶著要幫你拾手絹!」
苗艷青愣了下,這才想起來,噗地失笑。
「我的天,你是指他們把我的手絹五馬分尸那件事?」
「就是這件事!剐【G猛點頭。
「唉!顾χ鴵u搖頭,「這有什么?你也可以呀,下回我幫你準備一條香噴噴的手絹,你隨便往外頭一拋,保證一樣造成轟動!
「才沒有,我都試過了!剐【G沮喪地道。
苗艷青瞅著她,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小綠……」
「有!」小綠心情振奮地叫道:「苗老師愿意教我了嗎?」
「我想問問你,你這么做是為了想要吸引穆公子的注意嗎?」
「相公?」小綠噗地笑噴了口水,想也不想地道:「哎呀!怎么可能是為他啊?他那么老……」
啊?苗艷青破天荒訝異得下巴掉了下來。
「哎喲!」小綠驚覺失言,連忙捂住嘴巴。
「不是為他?」苗艷青亮晶晶的眼兒骨碌碌一轉,神秘兮兮地壓低了嗓音,「那是為誰?」可憐喲,玉樹臨風、自命風流的朝陽公子要是知道自己被歸類入「老」字頭,不知會不會感到一陣青天霹靂啊?
「對啊,是為誰?」蝶蝶的腦袋瓜不知幾時也湊了過來,滿臉興味的跟著問道。「沒你事,去睡覺。」苗艷青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接過茶。
蝶蝶哀號:「不要哇!小姐,人家也想知道啦!
「去睡、去睡,早睡早起身體好,頭好壯壯死不了。」苗艷青兩三下就把她打發進房去了,趕緊回過頭來,繼續原本的話題!甘菫檎l?」
「苗老師……你、你可以幫我保守秘密嗎?」小綠神情惴惴不安,小臉蛋上布滿淺淺紅霞。
「那當然了!」她聽出了話里另有含意,立刻一拍胸脯,慨然地道:「我是什么人哪?我可是苗艷青耶,我的外號就叫苗義氣,所以你盡管放一百二十萬個心!
「苗老師,我當然相信你,不信也就不會來了!剐【G嘆了一口氣,悶悶地道:「其實……相公真的對我們很好!
把她們供在繡樓里錦衣玉食,讓她們手不動三寶、成天就是刺刺繡、上上課、撲撲蝶。不必做任何勞動工作,又有成群奴仆可供使喚,若以世俗標準來看,這樣的確算是很好。
可女人不是家中牲口,只要三餐喂養就好。
女人是有靈性、有思想、有感情的動物,除了吃飽穿暖以外,更需要的是真心的關懷。苗艷青腦子里飛快轉過這么多念頭,可是她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只是靜靜地聆昕著。
「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小綠語氣有些慚愧,「好像生活不該只是這樣,但是我怎么能這樣想呢?相公對我們姊妹那么好,對我們幾乎是百依百順,我們要什么他都會給……」
「感覺上,他像你們的爹,不像你們的相公!姑缙G青隨口說說。
沒想到小綠突然握住她的手,激動地叫道:「對對對!就是這樣,苗老師,你真是冰雪聰明,一句話就說進了我心坎里,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噢!惯真是瞎打誤中。她有一絲尷尬地笑笑。
「我不知道其它姊妹怎么想,可是我……我很喜歡相公,我也很敬愛他,他就像天神一樣,穩穩地、挺拔地在那兒守護著我們,但是我沒辦法想象我將來要嫁給他!剐【G說得都快哭了。
「要是我嫁了他,那、那文哥哥怎么辦呢?」
「文……」同一個晚上,不容易受驚的苗艷青竟然被嚇到了兩次!改阏f的那個文哥哥,該不會就是我想的那個人吧?」
「總之……總之,我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啦,嗚嗚嗚……」小綠話還沒說完,突然哭了起來,掩面跑了出去。
「喂!喂!小綠,你話還沒說完哪!」
長夜漫漫,夜色沉沉,那一抹纖小身影隨著那一聲心碎的嗚咽,轉瞬間沒入了黑暗中。
半晌后,苗艷青輕輕地嘆息!缚蓱z的小綠……」本該生生世世,奈何兜兜轉轉,誰愿糊里糊涂,終究牽牽掛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