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彎過兩個街角,終于停在車陣當中,紅色座車里的女人,正雙手抱胸的依在窗邊,神色凝重非常。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一樣鎖著眉頭,手上抱著筆記型計算器,即使看著上頭的數據,但眼尾還是不停地瞟向女人。
她是豬頭,她確認了好多次,她簡直是世界上最無可救藥的白癡豬頭!
她在干什么?離婚協議書都簽好了,也下定決心跟梁至尊不再往來、卸下夫妻名分……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睡死在他懷里!
更別說昨晚那纏綿悱惻的歡愛,她根本連自己叫什么都忘記了,被侵略式的熱情覆蓋住理智,大腦完全堵塞,外人說她羅潯歌是什么冷靜睿智的新時代女強人,全都是屁!
被梁至尊一吻一摟,所有的腦神經都短路了。
天哪!她為什么會這么沒用?就算發現自己仍舊愛著他,也不該做出這種事!這只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復雜化,甚至沒完沒了。
“總經理……”程克威憂心忡忡,“你到底怎么了?這幾天都心不在焉!
“啊……沒什么。”羅潯歌看向程克威,難免有一絲愧疚,“讓你擔心了,真抱歉。”
“我打你手機都沒有接,一連請假三天,公司上下都很緊張。”
“沒辦法,我回家有事……”那是因為她不回答梁至尊的問題,他就不放她走!
人犯錯不可恥,最怕一錯再錯!第一天晚上發生的事已經夠糟了,她竟然連著三天都被秒殺,連舉白旗的力氣都沒有。
“你看起來很累,晚上……要到我那里去嗎?”程克威溫柔地笑笑,“我可以做點東西給你吃!
羅潯歌一怔,不由得看向身邊的新好男人。
他們出去吃過幾次飯,克威對她很好,公私分明,總能在上班時當個稱職的秘書,下班后成為體貼的情人。
只是……她的心里先住了一個影子,而現今,這個影子化為真人,存在于她的世界當中。
“克威,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绷_潯歌深呼吸一口氣,很多劓必須速戰速決,“我知道對你很抱歉,但我暫時無法跟你交往了。”
程克威沒有很訝異的神情,仿佛他早就知道的樣子。
“是董事長嗎?”他知道,他們七年前是夫妻。
“他還沒把離婚協議書遞出去,所以我跟他現在還是夫妻!弊钤愕氖牵忻灿袑。“他已經跟我警告過了,我還不能……另外交男朋友!
“那如果你們離婚作功了,你會考慮我嗎?”程克威微微一笑,那笑容溫柔得讓羅潯歌有些心痛。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如果離婚了,對至尊就不能再有眷戀,徹底地成為陌路人,對彼此都好。再深的愛戀也要深埋心中,因為日子總是要過。
“但是我們還沒離婚,所以……”希望克威能諒解。
“我知道的!背炭送馔獾靥┤,抖擻起精神,“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這幾天有十五通留言,我幾乎都處理完了,只剩下兩通留言需要您親自處理!
“誰?”她皺起眉,這種事情通常都很棘手。
“是您父親,口吻很緊急!背炭送D述留言,“他說小狗溱溱一直拉肚子,送給醫生看了也沒有用,還發燒,問你該怎么辦!
總經理的父親很有意思,通常都是直接撥給她,萬一她在開會或手機不在身邊時,都會留跟小狗有關的訊息?磥砜偨浝淼母赣H是個標準的愛狗人士。
總經理也是。
“發燒?拉肚子!”羅潯歌臉色蒼白地會起手機,飛快撥給了陳大祥,“喂,爸,現在情況怎么樣了?退燒了嗎……你確定?”
看!程克威看著緊張兮兮的羅潯歌,愛狗的人都是好人,只是他沒想到在公寓沒養狗的總經理,竟會是愛狗人士。
“好,我抽空一定會下去!不,先別講!萬一有事回不去就糟了!她會生氣!”
哇,還怕狗生氣。砍炭送袅颂裘,只覺得有趣。
羅潯歌掛上電話,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后低首打了幾通文字留言,再看向身邊的程克威。
“我跟我父親會聯絡的事,不能跟董事長說!
“知道!
至尊一直逼問她跟父親的聯絡狀況,她都推說不清楚,過去的事隨風而逝,欠梁家的債她已還清了,至尊現在找父親做什么?
生活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她不希望父親的生活再起波瀾。
“啊?總經理……前面那個是董事長嗎?”程克威瞇起眼看著不遠處的高大身影,正雙手抱胸地站在大樓底下。
“什么?”羅潯歌以為自己聽錯了,慌張地往前頭看去,隨著車子越來越近,她發現,該死的,真的是梁至尊!
“停車!”她無力地交代司機,“你送克威回去之后可以下班了!
大樓前的梁至尊正皺著眉頭,看起來不大高興。
“潯歌!”程克威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怎么了?”打開車門的她,回首問著。
“需要我陪你嗎?他看起來……不是很友善!边B在車內的程克威都覺得氣氛緊繃。
“呵……至尊從來沒友善過。”優雅的雙腳挪出車外,嫣然一笑,“而且我們是夫妻,你放心好了!
程克威遲疑地松了手,他看著羅潯歌那放松的自然神情,卻覺得心底像有根針在扎似的。
他們是夫妻啊,是的,這是鐵錚錚的事實……
。
羅潯歌一下車,梁至尊大步走向她。
管理員瞪著一雙眼看著他們,這是第一次看見羅小姐帶男人回來……雖然這個男人先站在這里等她。
“你來這里干什么?”她跟管理員招手,請他開門。
“聽說你蓋了一棟大樓,順道過來看看!彼f得輕松自若,其實苦等了半小時,火氣正大。
“下次要來,先打電話給我,別這樣明目張膽地站在外頭!彼熾y地提醒他,一轉頭卻可以跟管理員親切地笑著。
下一秒她拉著梁至尊的手,急忙往里頭走去。
“這棟大樓有一半是我的,站在這里又不犯法?”
“是,是不犯法,但是會有麻煩!”好不容易把他拉進大樓里,羅潯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想找我麻煩的人有多少對吧?”
梁至尊忽地緊繃起來,他從來沒想到會有人想找潯歌麻煩。
“張媽,我帶至尊來了,東西收拾一下!绷_潯歌上電梯前還先打電話回家,“嗯,是梁至尊沒錯,我在樓下了喔!”她掛上電話,瞥了他一眼,向他解釋,“我的管家。”
“你剛說找麻煩是什么意思?”梁至尊神色凝重,怕是猜到了八九成!巴{嗎?”
“我從事并購,這種事司空見慣,但總是很小心防范!绷_潯歌進入電梯,刷了卡,才能按專屬她的樓層!霸谶@棟大樓瑞安全無虞,可是出去就得小心點。”
“有遇過什么事嗎?”
“嗯……通常是對車子扔些雞蛋、在公司下灑些冥紙,有時候會有人沖過來,但保鑣會幫我擋下!绷_潯歌說得稀松平常,“哦,比較嚴重的一次是我被人從樓梯上推下去,就翱翔大樓前那個階梯……”
隨著她的描述,梁至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腳上那道疤?”他早想問了。
“嗯,骨折開刀痕!彼龓е隽穗娞荨
竟然有人敢意圖傷害潯歌?那天就注意到她的小腿多了條礙眼的疤痕,竟是被人推所造成的?當初她頭上撞出個傷口他就自責得要死,現在有人膽敢推她下樓?
門口并沒有保鑣,他皺著眉,潯歌的保安做得不夠好。
羅潯歌帶著他到了自家門口,門已經打開,張媽笑吟吟地迎接小兩口回家。她一進門就立刻往里頭瞧,有些焦急地看著張媽,這老人家掛著慈藹的笑容,然后趁機也用眼神瞟了她一眼。
“來來來,我盼這一刻盼好久了!”張媽忙著招呼他們,“我做了些甜點在冰箱里,餓了盡管拿來吃!
“張媽,別用那種笑容!绷_潯歌有些不自在,“他只是……順道過來而已,沒有別的用意!
“好好好!”張媽拎著外套,就要出門,“我孫子今天回來,我得回家一趟,想請個兩天假!”
羅潯歌當然知道張媽在打什么算盤,擺明了要給他們兩個時間,但是她又不好說破,只好準了張媽的假期,順便讓她休到下星期。
送走了張媽,她習慣將門落鎖,掛上鑰匙,然后……她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你來找我做什么?”她突然止步,轉身詢問。
都沒問清潔,她干嘛把他帶進來?她也太沒有戒心了吧!
“來找你一定要有事嗎?”而且他討厭這種問法,“那我來……拿戒指的!我們昂貴的婚戒還在嗎?”
“在!绷_潯歌迅速回答,立刻邁開步伐往房間走去。
“你干嘛不變賣戒指?把鉆石換成玻璃之類的?”他跟在她身后,話里又帶刀。
羅潯歌并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在梁至尊也要跟著進入她房間時,她竟轉過身子,把他擋在門外。
“不準進來!”她伸手抵住他,試圖關上房門。
“干嘛?有男人躲在里面嗎?”他皺眉,拉長了頸子往里頭探看。
“沒有!你不要老是亂猜!這是我房間,我不希望你進來!”她邊說,邊使勁推,真的害梁至尊往后踉蹌幾步。
她趁勢縮回房里,關上房門。
其實她有點緊張,趕緊在房內所有的架子上搜巡,確定張媽收拾得夠干凈后,才到床頭柜邊的抽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盒子。
她保留了七年,對她而言有著極大意義的婚戒。
這是一份承諾、一個婚約,代表著她還是梁至尊妻子的象征……還有許多難忘的回憶。
她不可能忘記,那種盛大且疲累的婚禮,但是在至尊為她戴上戒指時,那份對婚姻的恐懼與惶恐,瞬間全被喜悅取而代之。
無奈,幸?偸嵌虝,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