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老者道別后,金伝懿便跟喜春回到房里。
“喜春,現在沒什么事,你也回房稍作休息,待用膳時間再至大廳就好了!彼蛩阆磦舒服的澡,等待晚膳時間。
“是。”喜春退了下去。
金伝懿從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凈的衣裳,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往昨日沐浴的小房間走去。
當纖纖小手掀開小房間門前的紗簾時,映入眼簾的是能伸長腿、坐進五人還有空間的大木桶,里頭盛滿了熱水,散發出氤氳的熱氣。
突然,原先平靜無波的水面有了騷動,嚇得她瞠大雙眼,不曉得該前進還是該后退。
嘩啦一聲,皇甫邵從水里站了起來,水珠從頭頂不斷的流泄,滑過他早已濕透、貼在身上的黑色長發,以及肌理分明的精壯胸膛,最后滾過健腰,滑入水面,消失無蹤。
他揚起一邊眉頭,看她圓滾滾的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的胸膛,不禁微微一笑,接著毫不避諱的跨出大木桶,一絲不掛的站在她的面前。
“有這么好看嗎?”他的話語里夾雜著促狹。
“我只是……不是……我……那個……”金伝懿小小的臉龐瞬間染上紅暈,說出口的話沒有任何邏輯。
皇甫邵笑意不減,從木架上取下白色長袍,隨意的穿在身上,接著越過她,不忘提醒道:“沐浴完,就準備用晚膳了。”
“喔,我知道了!彼瞪档幕卦,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他走了出去,才回過神來。
天呀!她在搞什么?怎么能夠一直盯著男人的身體?
金伝懿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我的老天爺,我怎么會這么傻?”她咬著唇,緊揪著懷中的衣裳,恨自己不夠聰明。
皇甫邵站在門外,聽到了她自責的話語,薄唇不自覺的微勾,心情好得不像話。
金伝懿沐浴完,穿戴整齊,來到兩人共享的前廳,穿著一身素白色便袍的皇甫邵早已坐在椅子上,一邊看書一邊喝茶。
“洗好了?”他放下手中的書籍,站起身。
“嗯!彼е,點點頭,直盯著他身后的柱子,完全不敢看他。
“聽奴仆說,你想在大廳用餐,是吧?”皇甫邵知道女孩子家臉皮薄,所以對她刻意說話不看他的行為視而不見。
“嗯,我想全家人一起用晚膳,這樣可以增進家人之間的感情!苯饋卉部偸菍A桌旁坐滿了人,大家一邊用膳一邊說話的場面感到萬分憧憬。
“全家人?”他有些不解。
“是呀!就爹、你和我一起用膳,這樣難道不好?”根據她側面的了解,皇甫邵的親人僅剩下他父親一人。
“嗯!彼S意應了一聲。
金伝懿沒有錯過,當她談起他的爹親時,總是淡漠的眼瞳似乎閃過一絲寂寥。
她并不清楚這究竟代表什么,但是知道自己與他根本不到深交的地步,開口問這些實在貿然,因此忍住滿腹的疑竇,決定不再深究。
“我讓小麗姐幫我請爹來大廳用餐。”她一溜煙的跑到屋外。
望著她嬌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皇甫邵不曉得她究竟在急什么,啞然失笑的心想,難道是她肚子餓了?同時有股異樣的感覺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慢慢的滲出。
金伝懿與皇甫邵有志一同的穿上素白色衣袍,裙擺與袖擺繡著粉色杜鵑花圖樣,讓嬌小的她更像一只小兔子,充斥著活力,在將軍府里走動著,只為了找小麗姐,讓她請公公出房門,一塊用膳。
并不是她不肯親自上皇甫驊的房間,請他至大廳用膳,而是今日她一直等不到皇甫邵返家,于是想獨自奉茶給公公喝,小麗姐卻阻止她上前敲門欲入內的舉動。
她這時才知道,公公不喜歡有其它人進入房里打擾他,除了已經在將軍府待了二十多年的小麗姐與管家外,沒有人能進入他的房間,就連他僅剩的兒子皇甫邵也不例外。
“小麗姐,我總算是找到你了。”金伝懿瞧見小麗從廚房里走了出來,開心的上前。
“公主,你找我有什么事?”小麗專職負責皇甫驊的生活起居,以及管理府邸的女婢,因此并沒有直接與金伝懿接觸。
雖然她并不討厭新來的夫人,但對于她命帶煞星的傳聞還是多有疑慮。
“我是想請你到爹的房里,請他移駕至大廳,全家一起吃飯。”
小麗皺了皺眉頭,“可是老爺已經用過晚膳了,我剛剛才從老爺的房里將剩菜與碗盤端到廚房!
“爹已經吃過飯了?”金伝懿好生失望,雖然她才嫁入將軍府不到一天,但是一直沒能見到公公一面,覺得十分可惜。
“老爺向來獨自在房里用餐,所以公主,你也別忙了,趕緊去用膳吧!”
小麗很滿意金伝懿想促進家中成員的和諧,但是皇甫驊與皇甫邵的心結并非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對父子越走越遠,甚至連飯都不肯一起吃。
“你明日見著爹,勞煩你告訴爹,請爹一定要同我們一起用膳,好嗎?”金伝懿不肯死心,開口央求。
“我知道了,今晚我替老爺送茶的時候,就會轉述你的話!
小麗雖然知道要實現金伝懿的愿望比登天還難,但還是愿意替她傳話。
“謝謝你!苯饋卉簿`放笑靨。
“你別如此客氣,倘若沒事,那么我還有別的事要忙,先走一步了!毙←慄c了下頭,轉身就要離開。
“那個……”金伝懿看著小麗的背影,再也壓抑不住滿腹的疑竇。
“怎么了?”小麗立刻又轉身。
金伝懿思索了下,才開口,“爹與駙馬之間曾經發生什么事嗎?”
她并沒有聽說任何關于皇甫邵與父親之間的糾葛,但就是這么認為,因為她無法忘記,當她在皇甫邵的面前說出欲請爹一同用膳時,那雙狹長的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寂寥。
“我不方便置喙,做奴仆的不能在主子的身后說三道四,這點還請公主見諒!毙←愔荒苓@么回答。
“說得也是。”金伝懿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從宮中出來,當然比任何人都還深知奴仆的行事守則。
小麗看見她小巧的臉上滿是歉疚,不曉得為什么,總是云淡風清的心頭升起對新主子的喜愛。
“你去忙吧!我先離開了!苯饋卉残α诵,轉身朝大廳走去。
看著她嬌小的身形,小麗總覺得她的出現必定會給深沉如古井的將軍府帶來波瀾。
是福是禍,她不能斷定,但是深深的希望金伝懿能替陰霾了許久的皇甫家父子帶來一線曙光。
“怎么?找到人了嗎?”看著她走入大廳,坐在桌旁的皇甫邵隨即勾起嘴角,低啞的嗓音沒有任何起伏,只是一貫的冷漠。
“是找到人了!苯饋卉侧倭肃僮欤纳袂橐缬谘员,“但是爹已經吃過飯了!
“那咱們用膳!彼缇皖A料到了,拿起象牙筷子,用起晚膳。
她一臉挫敗的在他的身旁坐下,捧著裝滿米飯的瓷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怎么了?”他原本想對她若有所思的模樣視而不見,但是看了幾眼后,忍不住開口詢問。
金伝懿看向皇甫邵,貝齒咬著下唇,思索了一會兒,然后囁嚅的說:“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請問!
“你跟你爹之間……感情好嗎?”她的眼神飄忽,不敢直視他。
“怎么?有人同你說什么?”皇甫邵的口吻是冷然的。
雖然他說話總是不慍不火,但是她不禁全身戰栗。
“沒有,沒有人同我提你的事情,是我自己猜測的。”她急忙否認,深怕殃及底下的奴仆們。
“是嗎?”瞧她如此慌張的模樣,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淡淡的回應,繼續吃飯。
與皇甫邵的第一頓飯,沒有替對方夾菜的熱情舉動,也沒有噓寒問暖的閑話家常,只是靜默不語,就連碗筷碰撞的聲音都會讓她膽戰心驚。
金伝懿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嫁給皇甫邵并不是幸福開端的保證,但是面對如此尷尬的場面,還是不免讓她感到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