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櫻在他懷里吸取足量的溫柔后,伸出雙手緩緩將他推開些,挑高雙眉靜靜望著他。
「怎么了?」他問道,嘴角有抹明知故問的意味。
見狀,她立刻沒好氣地伸出手指用力戳他厚實的胸膛,一字字說得十分氣憤。
「你居然敢問我怎么了?怎么會這么巧呢?我剛好也非常、非常想問你這句話!」
嚴凱尚原本還能稍微維持嚴肅的表情,但胸口被她猛戳的厭覺不似受攻擊,反倒比較像被搔癢,頓時,他低沉地笑了,渾厚的笑聲在他胸腔里鼓動。
他一把輕柔地包起她的小手,舉到唇邊,落下輕如羽毛般的細吻,「抱歉,我很想你。」
「就因為想我,你就教Jet直接把我打包送到法國來?你到底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一聲令下,我一跟時華風確認完設計后,馬上就被Jet送回家,他從頭到尾只給我二十分鐘打包行李,然后就把我踢上飛機!」
面對她來勢洶洶的指控,嚴凱尚臉上沒有絲毫局促,反而從容地淺淺笑開來,讓她越看越火大。
他先戴上太陽眼鏡,然后伸出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接過她手上小得可憐的行李箱,帶著她走出機場。
二十分鐘打包行李,已經(jīng)夠多了。
本來他交代Jet直接把人送到機場,有沒有行李根本不重要,東西再買就有,但他想要她在這里,在他身邊!
「我找你來,除了想你,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箛绖P尚一走出機場,立刻有兩個人上前替他拿行李、打開車門。
他面無表情的走向路邊一輛加長型禮車,眼角瞄見已經(jīng)有人開始對他指指點點。
「什么事重要到需要迅速把我打包送到這里……」雨櫻說到一半,才猛然發(fā)覺,自己正被他送進一輛只在電視里看過的加長型禮車。「這輛車是怎么回事?」
「大展主辦人的好意!箛绖P尚示意司機開車后,才緩緩解釋!肝覀冋⒓尤驎r尚大展的閉幕晚宴!
「我們?嚴凱尚,我身上只穿著最簡單的白色短袖上衣和牛仔褲,你要我穿得比服務生還……還……」
雨櫻還沒來得及說她打死也不會穿這樣參加時尚圈的晚宴,便猛然發(fā)現(xiàn)另一件更加驚天動地的事。
她屏住呼吸,瞪大雙眼,手指著他正戴在臉上的太陽眼鏡。
「這是……」
終于發(fā)現(xiàn)了?嚴凱尚好笑地脫她一眼。
「真是可怕,我不過才離開你幾天,語言功能就退化成這樣,難道都沒人和你說話嗎?」他好心情地調(diào)侃著她,伸手摘下太陽眼鏡,斜插在絲質(zhì)黑襯衫的衣襟上。
他要她前來,除了想她之外,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他要把她推上國際舞臺,讓她一夕成名。
這件事,他已經(jīng)秘密進行了好一陣子,瞞著她,是想給她一個驚喜,讓她體驗何謂真正的時尚圈作風。
在這個圈子,東西又快又多,來得快去也得快,想要穩(wěn)穩(wěn)立足,就必須捉緊時機。
「哪沒有!我天天都要跟時華風討……」
話說到一半,見嚴凱尚臉色倏地一沉,雨櫻才想起他對時華風一直存在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敵意,趕緊閉上嘴。
「你為什么這么排斥人家?」她問道。
「我有嗎?」嚴凱尚立即反問。
「你沒有嗎?每次只要我跟他稍微有點接觸,你就不太開心。」她開門見山地說。
「你看向他的眼神,跟看向別人的時候不太一樣!顾旖遣粣偟孛蚓o。
居然是因為這個?
聞言,她倏地撲哧一聲笑出來,「那是因為我跟他共事時間最長,理所當然比其他人都還要熟悉些!
「我知道,但我還是不喜歡你們互動時的默契!
雨櫻的杏眸里堆滿濃濃的笑意,沒想到被眾人捧上天的嚴凱尚,居然會如此在意她跟別人之間的互動。
「那只是屬于工作伙伴的默契。」
她解釋時眼角、唇邊盡是滿滿的笑意,嚴凱尚見狀,不滿地嘀咕了一聲后,隨即傾身迅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瞬間,充滿愛意的親昵氛圍層層包圍著他們,染紅了她雙頰,也大大滿足了他的男性尊嚴。
「你永遠都是我的!顾麑W⒌囊暰牢牢鎖住她,專斷地宣布,俊容上的自信神采令她心悸不已。
雨櫻滿臉羞紅地看他一眼,在看到他胸前的太陽眼鏡時,才猛然想起先前被他轉移了注意力。
「你的太陽眼鏡……」她伸手指了指他胸前的東西。
嚴凱尚嘴角一撇,取下太陽眼鏡,握起她的手,攤開掌心,小心翼翼地把太陽眼鏡放在她掌心里,交代著,「我等一下要戴著它亮相,別弄壞了!
她紅唇微噘,在心底反駁自己才沒這么粗魯。
乍見她小女人的嬌嗔媚態(tài),他胸口一緊,情不自禁地俯身,又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看著手中的太陽眼鏡,雨櫻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低呼,「真不敢相信,我的設計居然變成真的成品!」
「有什么好不可思議?好的設計就應該被做出來。在我的別墅里,差點被紅酒毀掉的設計圖,幸好被我成功的搶救下來。」
這時,加長型禮車緩緩地停下。
嚴凱尚對她輕松地眨眨眼后,拿過她手上的太陽眼鏡戴上,然后朝她伸出手掌。
雨櫻楞楞的把自己的小手放上去,頓時,溫暖厚實的觸感像無堅不摧的城墻,將她圍繞,小心的護著她。
「你沒有丟掉我的那些設計圖?」她胸口一緊,察覺有些隱密的深沉感情已經(jīng)深陷在他的用心里,恐怕再也拿不回來。
「設計得還不賴,為什么要丟掉?」給她一抹極為迷人的微笑后,嚴凱尚牽起她的手,緩步走向延伸至會場的紅地毯。
根據(jù)設計圖,他前前后后總共找了大約十多位制作眼鏡的師傅處理,直到這支完全表達出她設計圖里的感覺,他才終于滿意。
「那是我根據(jù)青蛙的眼睛來設計的!褂隀堰沉浸在震蝎里,渾然未覺自己正踏在時尚圈精英最渴望的紅地毯上。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雨櫻仰首,望著他朝她轉過來的三分之二側臉,發(fā)覺與她四目相交的俊容上盡是得意的淺笑。
這男人真夠奸詐!怎么可以這么挖空心思對她,害她感動得不能自己?
突然,耳邊響起一陣快速的相機快門聲響,一道道鎮(zhèn)光燈在她眼前交織成有些虛幻的光影,她才猛然回過神。
嚴凱尚見她有些被眼前的記者們嚇著,立刻傾身貼在她耳邊提醒。
「拍照中,請微笑!
雨櫻眨眨眼后又眨眨眼,接著像突然醒來一樣,狠狠倒抽口氣。
她正在走紅地毯?而且穿著牛仔褲!
才走到一半,她就隱約聽到有記者提間,嚴凱尚臉上的太陽眼鏡是不是出自他之手。
嚴凱尚不說話,也沒有微笑,只是酷酷地擁著她繼續(xù)往前走。
如果假裝忘記自己不得體的穿著,從他高傲的姿態(tài)和小心對待她的方式,她會有種以為自己是高貴公主的錯覺。
雨櫻側過臉,仰首望向他沉默不語、處變不驚的大器姿態(tài),瞬間,她感到體內(nèi)躍動著難以言喻的麗動。
她試著想要把注意力放在記者們手中的相機上,卻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把視線從他英俊傲酷的側臉上移開。
盡管鎮(zhèn)光燈亮個不停,但嚴凱尚依舊敏厲的察覺她的目光,轉頭俯視她大而晶亮的眸子。
他親密地傾身,貼在她耳邊交代,「別理會他們的問題,給他們一點想象空間跟神秘感,他們會主動追著你跑。」
聞言,雨櫻緩緩揚起一道淺淺的微笑。
她有些啼笑皆非地瞋他一眼,在她被他迷得移不開目光時,他居然以為她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不回答記者的問題。
等到兩人走進會場,少了鎮(zhèn)光燈,雨櫻這才有種終于回到現(xiàn)實的踏實感。
嚴凱尚先把她拉到一處幽暗的角落,想跟她私底下說幾句話,一開口便關切地問:「還好嗎?」
她朝他燦爛地笑開來,表示自己好得不得了。
嚴凱尚露出放心的淺笑,朝她戲劇性地張開雙臂,「歡迎來到時尚圈的金字塔頂端!」
原以為她會笑著輕瞪他一眼,未料害羞的她居然沒有躲開,反而上前投入他的懷抱里,雙手甚至勾住他的脖子,快速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吻。
嚴凱尚完全楞住,黑眸直勾勾盯著她。
雨櫻退開身子,放下雙臂,回應他眼底又驚又喜的專注凝視,揚起下巴,回敬地扔出戰(zhàn)帖。
「不是只有你可以讓我措手不及!
聞言,嚴凱尚楞了兩秒鐘,接著霍然大笑。
他一手紳士地抉著她的肩,將她帶到眾人關注的目光下。「我喜歡你的報復!歡迎你常常讓我措手不及!
她假裝不悅地皺起眉,輕哼一聲!肝叶疾恢雷约簮凵弦粋被虐狂!
「如果希望常常被你突擊,叫作有被虐狂,我想,我是真的有這種病,而且還是病情最嚴重的那種。歡迎你隨時偷襲我!」
雨櫻輕笑出聲,警告的眸子對上他的。「你想得美!」
兩人慢慢往晚宴會場中央走去。
嚴凱尚漸漸收起笑臉,迎向朝他們走過來的大展策展人跟許多法國時尚圈中的頂尖好手。
「嗨,尚,恭喜,這次你的設計又獨占鱉頭!勾笳共哒谷松斐鍪郑瑵M臉笑意,率先領頭獻上祝賀。
「法國的設計也充滿許多驚奇!箛绖P尚沒有微笑,酷酷地伸出手,態(tài)度自然大方的與對方交握。
「我對自己的作品本來相當有信心,沒想到你的設計更令人吃驚!贡环▏鴷r尚圈譽為時尚教父的Bill,也敬佩的朝嚴凱尚伸出手。
雨櫻看著一頭白發(fā)的Bill,突然發(fā)現(xiàn)在場被譽為大師級的人物,大多都有了歲數(shù),只有嚴凱尚是唯一的例外。
嚴凱尚儼然是在場表現(xiàn)最令人驚艷的大師級人物,但他以三十五歲的年紀便擠身于時尚圈的最高殿堂,更教人感到不可思議。
而她居然被這樣的男人深愛著……這真的不是夢嗎?
「閉關真的可以獲得很多驚人的靈感,對吧?」Bill的口吻充滿打探的意味。
「絕對是的,尤其在臺灣的山里面吧!
嚴凱尚接過侍者遞上的香檳玉,也替雨櫻拿了一杯,交到她手中,直接以行動告訴她,就算忙于社交,他也不會忘記她正在身邊,依然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可惜我放不下巴黎燦爛的夜生活,否則我也想到臺灣的山里閉關創(chuàng)作!笲ill手放在心口,表現(xiàn)出難以抉擇的為難模樣,使得周遭眾人跟著輕笑出聲。
雨櫻瞬間懂了。
嚴凱尚之所以能夠站在世界的時尚舞臺,獨占鱉頭,除天分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對設計認真的態(tài)度。
他可以摒棄虛華的生活,反璞歸真,不斷追求極致,才能以絕對的姿態(tài)登上時尚圈的王座。
「尚,你這副太陽眼鏡也是自己設計的?造型相當獨特,我可以跟你談一下獨家代理嗎?」法國時尚圈最大品牌的總監(jiān)對這個作品相當有興趣。
嚴凱尚嘴角終于揚起一絲淺笑,不急著回答,僅是轉頭望向身邊的佳人。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一一注意到站在他身邊甜美的東方女子。
只是,她居然穿著簡單的服裝出席晚宴?
不過,眾人很快的為自己找到最好的解釋。
如果嚴凱尚能夠一聲不響把自己關在深山里一年多,現(xiàn)在只是一名穿著簡單的女人站在他身邊,與前項相比,后者似乎顯得微不足道。
那名總監(jiān)不明所以地看著雨櫻,又看看嚴凱尚,滿臉疑惑地問:「尚,這位女士是?」
整個晚宴會場中的人,無一不密切注意這幾名大人物的動態(tài),見他們靜了下來,一時之間,會場里的說話聲像被施了魔法般漸漸消失。
嚴凱尚嘴角的微笑逐漸加深,專注的眼神從頭到尾都放在雨櫻身上,目光溢滿憐愛的光芒,沉聲宣布。
「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這副太陽眼鏡的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