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出師未捷身先死?
看著突然在半山腰爆胎的二手小車,洛雨櫻現(xiàn)在終于深刻的親身體驗到了。
扣除一開始的驚嚇,她現(xiàn)在只剩下滿肚子欲哭無淚的沮喪。
拿出手機一看,真是天要亡她,居然連一小格收訊也沒有!
她恨死了荒郊野外,而且重點是,現(xiàn)在要怎么辦?
在這個臺東某處的半山腰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窮鄉(xiāng)僻壤,她只剩下一條路可走──把后車箱里的備用輪胎拿出來,自己換上。
謝天謝地,她還有一條路可走,就當作是親自送上門被某人痛宰數(shù)次前老天爺給她的磨練吧,注定她這輩子要親手換爆胎一次。
雨櫻打開后車箱,搬出工具,蹲在地上,開始研究起奇跡似尚未被她丟掉的指導(dǎo)手冊。
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難嘛,搞不好她真的可以自己換輪胎,如果成功了,她或許能以幾滴香汗搏得某難搞大師那稀薄的同情心,也能po上FB跟親朋好友們好好炫耀一下。
這樣一想,她的心情瞬間大好。
接下來,雨櫻便一邊哼著歌,一邊動手操作。
原本半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的高大男人坐起身,背后靠著一塊大石頭,將身軀隱藏在石頭后面,然后看一眼剛才發(fā)出爆胎悶響的方向,緩緩瞇細眸子。
是個女人,而且還單獨一人,再加上一部動不了的老舊小車。
那家伙運氣真背。
有著黑緞般滿頭狂放不羈黑發(fā)的男人倏地撇嘴一笑,透過寬大有型的太陽眼鏡,好整以暇的注視對方一臉泫然欲泣的可憐狀。
在這種荒郊野嶺,闖進像她這樣一個渾身透著甜蜜氣息的女人,是件極危險的事。
就算現(xiàn)在是大白天,只要幾個成天在山區(qū)游蕩的混混經(jīng)過,很可能會發(fā)生不妙的事污染他眼前這片青山綠水。
接著他發(fā)現(xiàn),女人發(fā)現(xiàn)手機不通后,似乎沮喪了幾秒鐘,接著,她居然不哭不叫,突然從后車箱里搬出一堆工具。
當她邊看著一本類似指導(dǎo)手冊的東西時,已經(jīng)開始斷斷續(xù)續(xù)輕哼起輕快的歌曲。
這個女人似乎還滿有趣的。
他特別而沉斂的黑眸靜靜盯著她,竟在不知不覺中失了神。
唔,一個一旦站在他平常所接觸到的世界名模身邊,便能立刻被貶為丑小鴨的女人,居然比那些美麗的女人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如果那些美麗的名模代表快速又充滿魔幻的時尚圈,那么,眼前這個女人就像是這片好山好水。
盡管經(jīng)歷了汽車爆胎、手機不通、被困在半山腰等所有狗屁倒灶的倒霉事,但她居然能如此自然、愜意,以平常心面對困境,天真的邊哼歌邊試著自己換輪胎。
她要不是真的夠樂觀,就是笨蛋一個!
他整個人順著草地的坡度往后靠躺,眼一看雪白的云朵飄過湛藍青空,詭異的,他突然忍不住又往她的方向看去。
只見她終于丟開指導(dǎo)手冊,彎下腰,探身到車子底下,看看千斤頂要放在哪里,然后,她開始試著壓千斤頂,上上下下,車身也隨之輕微晃動。
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移不開目光,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不帶任何嘲諷的微笑,打算等她搞不定時再出手幫她。
接著,她拿起扳手,想要轉(zhuǎn)松螺絲帽,但好像力氣不夠,于是她氣呼呼的站起身,朝輪胎吹胡子瞪眼睛。
就在他以為自己差不多該現(xiàn)身時,她居然一臉倔強地抬起一只腳來幫忙,使得原本套在螺絲帽上的扳手跳了一下,掉在地上。
她重重吁了口氣,皺眉的模樣透露出無奈與不服輸?shù)尿湴痢?br />
為了撥開掉在眼前的頭發(fā),她小心翼翼的以手掌邊緣干凈的地方拂開烏亮的漂亮黑發(fā),那張微微冒著汗的小臉很甜美,跟她的氣質(zhì)十分相配。
優(yōu)閑地看到這里,他突然發(fā)出一聲輕短的淺笑。
這女人真的很逗趣!
外型如此甜美純真,卻有著倔強的靈魂,意外的非常吸引他。
才想到這里,一陣機車的引擎聲突然闖入這片寧靜里。
正當他打算站起身時,幾輛機車正快速接近,按了幾聲喇叭,接著,他聽到煞車聲,然后是掉頭加速猛催油門的聲音,既輕浮又鼓噪。
見幾個男人跳下機車,他站直身子,冷眼觀察眼前的情勢。
三名態(tài)度隨便的年輕人在走向她之前,互相交換了個猥瑣的眼神。
他不動聲色,站在隱密的轉(zhuǎn)彎處觀看著這一幕。
三人之中比較高的那個蹲下身,以扳手把螺絲帽轉(zhuǎn)松,一邊動作一邊鬼吼鬼叫道:「媽的,小姐,你都沒在保養(yǎng)喔,這些都生銹啦!」
「呃,不好意思,這輛車的輪胎從來沒換過!褂隀验_口解釋。
說完,那幾個混混又互看一眼,決定結(jié)束戲弄的戲碼,同時露出淫笑,開始團團圍住她。
她見情況不對,正想逃開,突然,拿著扳手的高個兒上前拉住她,企圖把她拖向一旁的草叢里,她盡全力抵抗,掙扎中甚至抬腳用力踹向?qū)Ψ侥行缘拇嗳醪课弧?br />
可惜對方一下就閃避開來,大概是因為常打架吧。男人不屑地撇撇嘴,臉上盡是鄙夷的神情。
差不多該介入了。
就在他往前跨出一步時,突然驚見她充滿恐懼的眼里閃現(xiàn)堅定的光芒,明知贏不了,但她仍奮力抵抗,堅決的眼神像塊硬鐵,瞬間擊向他。
頓時,彷佛被閃電劈中般,他愣了一下。
他從未遇過像她這樣的女人,讓他完全無法呼吸,目光專注于她的一舉一動,無法移開視線。
腳步?jīng)]有停止,他甚至反而稍微加速走到那群人面前。
「喂!該住手了吧?」他寒著臉,低喝的音量不大,直接且強硬的眼神說明了他慣常發(fā)號施令。
抓著她的混混在接觸他的眼神后,立即不自覺地松開手,另外兩個看到他從隱密處出現(xiàn),也有點被嚇著。
見男人在距他們兩步之遙后停下,其中一個混混眼中凝滿恐懼,卻仍硬撐著,以粗蠻的語氣問:「你他媽的是誰?」
「來這里尋找寧靜的人,你他媽的認為我應(yīng)該是誰?」無情地撇嘴冷笑,他的拳頭開始蠢蠢欲動。
雨櫻驚魂未定,蒼白的小臉仍充滿恐懼,杏眸里的淚霧隨著輕眨的動作,淚花瞬間翻飛紛落。
這個男人是誰?
她想要確認對方是敵是友,想看清楚對方,于是拚命眨眼,卻惹出更多令人心疼的淚珠。
他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伸手一扯,立刻將她拉到他身后,以自己高大的身軀作為她的屏障。
直到碰觸到她手臂的那一秒,他才驚覺她全身顫抖得多厲害。
倏地,原本閑散的黑眸瞬間凝聚強烈的怒意。
高個兒見他氣勢洶洶,一時半刻仍猶豫著該不該開打,于是猙獰著臉,揮舞扳手咆哮道:「干!這里沒你的事,走開!不然我打到你哭爹叫娘!」
面對眼前兇惡的叫囂,他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僅是以只有她能聽到的音量交代,「后退一點!
等她稍微后退數(shù)步,男子立刻出拳,重重的拳頭直接橫掃而去。
高個兒連扳手都來不及使,這一拳的力道已經(jīng)瞬間打扁他的鼻子。他丟下武器,雙手捂著鼻血狂噴的鼻子,放聲哀號。
另外兩個混混見狀,同時撲向男子。
后頭的雨櫻雙手緊抓著衣襟,心跳狂亂,為他擔(dān)心受怕地驚喊:「小心!」
沒想到他完全不理會那兩人,冷眼不屑地睨一眼想反擊的高個兒,從左邊出拳,不偏不倚的正中對方右眉。
高個兒這下子連叫的力氣都沒有,迅速躺平在地上。
見另外兩個混混快速逼近那名男子,雨櫻左右張望了一下,跑到車旁,撿起被丟在地上的扳手,打算助他一臂之力。
未料,他根本不需她協(xié)助,當她轉(zhuǎn)過身時,剛好目睹他結(jié)結(jié)實實的兩拳分別擊向?qū)Ψ降念~側(cè),精準又狠戾。
最后,兩名混混重重地倒地,見他們欲起身再戰(zhàn),他又一腳踢在他們臉上,腳還沒收回,就聽見重重的倒地聲再度響起。
瞬間,地上立刻出現(xiàn)一攤血跡,溫?zé)岬囊后w慢慢從鼻子流到馬路上,混混們張開嘴吃力地呼吸,嘴里冒出白沫,血也漸漸流得到處都是。
這樣夠他們安分好幾個月了吧?
男人扯起嘴角冷冷的一笑,轉(zhuǎn)過身,見她手里拿著扳手,他一時不清楚她是打算用它來打那些混混,還是對付他。
他緩緩走向她,站定在她面前,原本以為自己可能得先說點什么,讓這個飽受驚嚇的女人稍微回魂,未料她居然率先開口。
「你……把他們都搞定了?」
雨櫻深深注視著他,透過墨黑的鏡片,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眼神,那堅定的目光令她感到一陣暈眩。
見她有點紅潤的眸子慢慢聚焦,逐漸回過神,他故意轉(zhuǎn)頭看一下身后那團混亂,再轉(zhuǎn)回頭時,她已經(jīng)不再抖得那么厲害。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顾囍f點什么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這女人剛經(jīng)歷了什么,沒人比他更清楚,看在她今天這么倒霉的份上,對她稍微好一點似乎也無傷大雅。「別害怕,我叫嚴凱尚,住在前面不遠的別墅。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你是……嚴凱尚?」聽見他的名字,雨櫻詫異地瞪大雙眼。
沒想到他們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相遇,而且他還救了她!
聞言,他揚高一側(cè)的眉,慢條斯理的取下太陽眼鏡,低沉的嗓音里有著淡淡的困惑,「你認識我?」
雨櫻望著他散發(fā)著光芒的黑眼珠,覺得那宛如一盞明燈,使人鎮(zhèn)定,讓人堅強。
她深深吸了口氣,微紅的眸子靜靜仰望著他,點點頭,伸出手,謹慎地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洛雨櫻。老板說,他已經(jīng)跟你提過我要把你帶回凡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