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從造船廠回來的姜浙東一進門,就發現伍莎莎蹲在民宿外,一堆花花草草多用枯稻草包著,顯然她對種花的興趣并不高。
“你下班了?今天好早!彼齺G掉鏟子站起來,露出笑靨。
“晚上我要陪你去選婚紗、看戒指你忘了?”
她咬了咬嘴唇!拔蚁氚鸦槎Y往后延。”
“為什么?”幾天前,應該說到早上為止她都還興致勃勃的,這中間發生了什么事嗎?
“我在想我要是這么早嫁人,家里就剩下媽跟阿弟,我不放心!彼澜銝|是可以放心商量的人,很坦白把自己心中想的說出來。
“不早了,你這年紀嫁我最合適了!彼^對不要什么往后延的婚禮,說好的拍照、戒指、訂婚的大餅通通不能等。
“對不起,你讓我多想想吧。”對于婚后的狀況他們似乎不曾討論過。
她想,這時候反悔要比婚禮舉行了,新娘卻落跑來得好對不對?
簡直是一相情愿的想法!姜浙東大概知道她心里頭這時候的念頭了,但是,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婚禮泡湯的,絕對!
“你不用擔心阿金姊沒人可以照顧,我們結婚不代表你就不能回來了啊。”他極力想說服這即將要嫁給他又擔心東擔心西的女人。
偏偏他就愛極了她!
“不一樣的!”
他不明白哪里不同。
結不結婚的問題還沒理出個結果,民宿的門口來了客人。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看不出年紀,一頂灰撲撲的帽子遮住他大半的臉。
“啊,你好,歡迎光臨!蔽樯冻稣嬲\的笑臉。
“你——”嘶啞的聲音,老人木然的表情在看清她的臉以后有了劇烈的改變。
“你有行李嗎?我來幫你,不知道要住宿還是休息?”
老人搖頭,這一搖竟然搖下一串淚來。
他的眼淚讓伍莎莎頓時慌張,只好把眼光投向姜浙東求救。
“對不起,我失態了!崩先诉B忙把眼淚擦干,紅紅的眼圈還是叫人有點介意。
“沒關系。”她連忙揮手表示不在意。
“你長這么大了!崩先擞檬直攘吮人母叨,像是非常緬懷什么。
“呃……我二十好幾了。”
“嗯,我們過幾天就要結婚!苯銝|跳出來伸張他的主權。
“。 崩先藦堊。
“你不要在客人面前胡說,進去洗手,媽說等你回來就開飯!彼痔鹈塾朱t腆推了他一把。
“那幾個家伙呢?”
“通通跑出去,一整天都沒看到人,大概晚上也不回來吃了!狈排3圆荽蟾乓簿褪沁@副德行了。
“那最好,一群電燈泡。”
“你快進去啦,老先生都在笑了!闭媸怯蜅l得要命,拿他沒辦法欸。
“你要結婚了?”老人眼睛發出亮光。
伍莎莎還沒回應,段金卻從房子里面走出來,邊走邊擦手!叭瞬换貋砹耍圃陂T口當門神吶,你們兩個快給我進來吃飯……浙東啊,我煮了你愛吃的紅燒獅子頭……”她還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就像突然被魔法定住的人,她跟老人面面相覷,風停語靜的……可怕。
“嗚……哇,我好命苦!”本來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丈母娘突然放聲大哭,一根指頭指著面色遽變的老人抖啊抖地。
老人轉身想走。
“你敢走?”段金一邊哭一邊吼。
兩個摸不著頭緒的人頓時淪為配角。
他們很樂意,這樣的阿金娘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
老人被她一吼,竟然一腳就伸在那,不敢輕舉妄動。
“你走,走了二十幾年還有臉回來!”
伍莎莎錯愕的差點軟腳。“媽……”
“我沒臉回來!崩先说拖骂^,有了年歲的他看起來非常落魄。
“沒臉,你這次又算什么?!”段金得理不饒人,看見二十幾年前的冤家決定追殺到底。
“我……想你,也想孩子!
“放你的狗臭屁,九年前你回來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結果留一個種在我肚子里又一去不回頭。”
“我們除了莎莎還有一個孩子?”老人差點站不住。
“哼,告訴你還是個帶把的!”段金完全忘記女兒在身邊,把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全抖了出來。
“你扶著我!蔽樯荒軐銝|這么說。
真相大白,她就知道阿弟跟她是出自同處血緣,不過……這個阿公,真的是她老爸?
看段金的反應,是九九點九的純金。
也難怪她沒印象,她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父親。
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卻不認得。
“讓他們去談,我想他們許多年不見有很多話要說!苯銝|決定要把親親莎莎帶開。
“我也有話要問他。”她不想走,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想知道。
“我想,來日方長!彼脑捯馕渡铋L。
“你是說?”老媽跟他又打又捶的,會不會出人命?
“我沒說什么,反正你等著看,阿金姊會處理的!比死狭耍瑹o處可去了,想要的就是一個愿意收留他的家。
“你說處理?他是我爸耶!彼幌矚g這種用詞。
“你肯承認那就不會有事了。”就算阿金姊肯重新接納這個浪子般的“尪”,她也需要兩個孩子的認同吧。
莎莎是成人了,要是她能敞開心接受,那年齡更小的阿弟就不成問題。
她細想,帶著古怪的臉色,“你確定?”
“不確定我哪來的資格娶你當老婆?”
“你又臭屁了!”
兩人打打鬧鬧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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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民宿里大廳的燈一直是亮著的。
段金跟伍長志有了一番長談。
結果伍莎莎并不知道。
她唯一曉得的是從那天開始伍長志留了下來,刮掉亂糟糟胡子的他恢復了原來面貌,包辦起民宿里里外外的工作,不嫌累不喊苦,他的洗心革面讓春夏秋冬四人都很感動,只有段金還是不給好臉色。
感情要修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伍莎莎也沒有主動去親近伍長志。
“你覺得我會不會太無情了?”面對這樣的情況,她也有旁徨的時候。
“我要是你我會做得更絕!苯銝|給了她自個心中一直以來的想法。
她抱住他,用甜美的聲音撫慰他的心靈。“不會了,我會給你我所能給的幸福,我不會讓我們各自家庭曾經發生的故事在你我的身上重演!
他緊緊抱住她,在心中同樣的發誓。
執子之手,承諾相守;與子偕老,共效白頭!
又幾天后——
一輛黑晶烏亮加長型的凱迪拉克開到民宿前面。
司機下來開門。
好一會兒,人優雅的下了車。
“應該就是這里了吧?”他出聲,聲音清雅如天籟。
“是!
“我迫不及待想見新娘子呢!
“少爺,你慢慢來。”
“我已經夠遲了,怕來不及參加他的婚禮!背松眢w清簡些,他給人如沐春風的好感,就是跟司機講話也沒有一點不耐煩。
“你馬不停蹄,我才怕!彼緳C從后車箱提出好幾大箱的禮物。
“我看見他了。”天使的臉漾起蒙朧的笑,他舉步,跟從里面沖出來的姜浙東碰了個正著。
“先別罵我!彼宄吓笥训钠⑿粤。
“我還沒說!
“我的身體好得很!
“你沒有一次不這么說。”姜浙東很不滿。大家為他操心得要死,他卻搭著飛機到處跑,他剛接到這家伙打過來的電話,說他已經快到民宿了,害他當場冒出一身冷汗來,一剛沖出來就看見他皮皮的笑意。
“你要結婚了,我能不來嗎?”
“媽的,你這家伙真的來了!”西裝筆挺的畿口袋中插著花,嘴巴卻沒好話。
一串粽子的男儐相全跑出來了。
一人一句,把晏伊容團團圍住。
他斯文的晃了晃手。“你們別忘記新郎是浙東。”
另一頭響起了結婚進行曲的前奏。
“哇咧,新郎還在這里——”
姜浙東火速回到婚禮現場。
Troy,也就是晏伊容噙著明亮的笑容走在最后。
鏡頭拉上了藍藍的天空和屋頂,從花球中放出來、展翅往上沖刺的白鴿一行上了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