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報官是嗎?本官在此!」
田習霏驀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心中怦然一跳,抬眼一看,蕭得驕那雙傲人的大長腿步履生風的走了過來……
她的臉一下子就燙了起來,壓抑不住的心跳加速。
他什么時候來的?她不知道他人就坐在店里,她臉上有沒有油油的,模樣會不會很倒胃口,身上是不是飄著油煙味和汗臭味……
「你……你什么人?」張三是標準的惡人無膽,見到蕭得驕自稱是官,他的氣一下子就虛了一半。
「大理寺的!故挼抿溋亮讼卵H的牙牌,一雙利眸看著張三!改阋獔蠊,有什么話說?」
話是對張三問的,但他卻看了一眼田習霏。
她一頭如瀑秀發全部用布巾盤了起來,袖口為了方便干活紮得極高,露出了大半截雪白手臂,小臉被氣得駝紅。
不管何時看,即便才從廚房里忙完,她也總讓人生出滿袖盈香的錯覺。
什么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什么叫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他總算是嘗到那滋味了。
「我、我要告這間食肆不干凈,菜里有偷油婆!意圖使人吃壞肚子!」張三理不直、氣不壯,還有些慌亂的說道。
蕭得驕冷笑了聲!竿涤推诺膶企w上沒沾到半點油光,若是炒進了菜里,屍體必定不會這么干凈,肯定是事后丟上去的!
被他這么一說,眾人立刻湊上去看。「真的耶!一丁點油水都沒沾到,說這偷油婆曾經炒進了菜里,我不信!」
眾人七嘴八舌了起來。
蕭得驕揚聲,「來人!搜身!」
蕭得驕身邊的武官周鼎演應聲道:「是!大人!」
張三緊緊拉住了衣襟,慌張嚷道:「憑、憑什么搜身,我、我又沒犯法!」
蕭得驕挑眉!笐{這偷油婆是你帶來的,身上必有裝它的物件!
張三再不從也被魁梧的周鼎演壓在地上搜了個遍,果然發現了證物,一個小竹筒子。
周鼎演稟道:「大人,里面還有三只死掉的偷油婆。」
張三面色漲紅了,卻還是大聲嚷嚷,「栽贓!官爺栽贓。∑圬摽蓱z的小老百姓!我是無辜的!」
蕭得驕根本不理,他瞬了瞬眼眸!赴讶私唤o府尹查辦!
「卑職遵命!」周鼎演押走了張三。
看熱鬧的人潮也散了,紛紛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吃。田玉景過來道謝。「幸好有大人在才能還小店清白!
蕭得驕還了一禮!负谜f!
田玉景謝完又連忙去忙了,田習霏見到蕭得驕落坐了,這才面上訥訥地走過去,她是這間店的半個主人,沒理由不出來跟人家道聲謝。
她有大半個月沒見到他了,現在見到了,她都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幸好他是跟朋友一起來的,氣氛不致于太過尷尬。
田習霏在桌前停住,福了福!复笕藙e來無恙?」
蕭得驕眼眸看著她,嘴上淡淡地道:「還可以!
田習霏清了清喉嚨,朗誦般的說道:「大人真會查案,大到人類的屍體,小到蟲子的屍體,都難逃大人的法眼,勿枉勿縱,瞬間還小店清白,根本神探轉世,實在叫人肅然起敬,不敢小覷!
蕭得驕就知道她會閑扯淡,但沒想到她會信手拈來,扯得那么順暢,臉不紅氣不喘的,是在說書嗎?
坐在蕭得驕對面的沐然月一臉笑意!腹媚锖蒙腥,看起來姑娘跟蕭少卿很熟吧,很熟才能這般說笑!
田習霏連忙搖頭否認,「不熟不熟,我們純粹是金錢交易罷了!
沐然月一愣!附疱X交易?」
怎么聽起來這么曖昧?
田習霏接著解釋道:「蕭少卿常來買我們的早點,一手交錢,一手交早點,金錢交易,銀貨兩訖。」
沐然月笑了。「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田習霏看著沐然月,覺得他有些熟悉,這長相,在哪里看過?
蕭得驕受不了田習霏無視他,只盯著別的男人看,他清了清喉嚨!附o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沐公子,已經成家立室,家有妻小,妻子有孕在身,幸福美滿,這是田姑娘,這里的小掌柜!
沐然月訝異的看著蕭得驕,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對勁。
蕭得驕一向少言,怎么會把他介紹得那么仔細,連他娘子懷了身孕都說出來,一點都不像蕭得驕會做的事。
他琢磨著個中理由,驀地在電光石火之間想到了,蕭得驕是喜歡這姑娘吧?喜歡上人家,又沒發現自己的心意,所以下意識做著幼稚的舉動。
為了捉弄蕭得驕,沐然月故意沉重問道:「得驕,莫非你已經忘了舍妹辰兒?」
蕭得驕蹙眉。「怎么可能?」
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聽到這里,田習霏一僵,她肯定自己不想聽下去!竷晌宦,我去忙了。」
蕭得驕看著田習霏匆匆離去的身影,懶洋洋的說道:「不是忘,是從來沒記住過,你覺得我要怎么記住一個當年才六個月大的嬰兒?我很閑嗎?」
沐然月不疾不徐地一笑。「確實強人所難,連我這個做兄長的都已經忘記辰兒的臉了,何況是你!
可惜田習霏并沒有聽完,她認定了蕭得驕已經心里有人,暗自慶幸著,幸好她沒有自做多情,不然就模大了。
雖然自我寬慰,可她心里卻并不好過,一直有種悶悶的情緒無法舒解。
打烊后,她趕小蘭去休息,自己一個人做清潔善后的工作,用力洗刷著廚房,直到把每個角落都刷得發白才甘心,這還不夠,又把店鋪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這才好過一點。
洗漱后,她木然的躺在床上,說不出是什么心情,身子已經被她操得很疲倦了,可還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那沐公子長得那么俊雅,他的妹妹肯定也是個美人兒吧?
是多美的美人兒會讓蕭得驕忘也忘不了?那美人兒又是去哪里了,令蕭得驕只能將她記掛在心中而不能成眷侶?
幾日后,衙門來了消息,張三招了,坦承是收了陳記飯館東家的錢才到田家食肆鬧了那么一遭,目的是要影響田家食肆的生意。
事情傳了開來,陳記飯館的生意一落千丈,而其東家也因為唆使犯罪吃了牢飯,雖然歷經小小風波,但田家食肆的生意更好了。
這日早上,田習霏罕見的看到了白淺婼來買早點,她可能是整個大理寺唯一沒有來光顧過田家食肆的,不只早點,晚餐和夜宵她都沒光顧過,所以看到白淺婼來,田習霏覺得很稀奇。
「白仵作早呀,要吃什么?」田習霏照舊笑臉迎人,她對待客人向來是一視同仁,都是她的衣食父母,他們付的錢里面也包含了她的親切笑容,就像前世早餐店的阿姨都會喊客人帥哥美女一樣,拐瓜裂棗也都是帥哥美女。
白淺婼不冷不熱的說道:「隨便,給我一個招牌吐司吧!狗凑皇莵沓栽琰c的。
田習霏笑容不減!负脝!」
田習霏在做吐司的時候,白淺婼有意無意的問道:「你這吐司是怎么做的?師承何人?」
田習霏早想好理由,很溜的笑說道:「以前在鄉下無意間得到的菜譜,是個老婆婆教我的,沒想到做出來還挺好吃的,便想著東西新奇,在京城或許可以拿出來,想不到大家還挺捧場的。」
白淺婼思忖,是哪個穿越前人寫下的食譜嗎?讓田習霏無意間得了,也實在走運。
田習霏掛著笑容問道:「白仵作覺得如何?還合胃口嗎?」
「還可以。」白淺婼隨意點了個頭,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據聞二刖幾日你們這里鬧出了偷油婆風波,是蕭少卿給出的頭?」
當她一聽到這件事就覺得很不對勁,蕭得驕絕對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何況那也不屬于大理寺該管的范圍,他竟然出頭了。
田習霏頭也不抬的說道:「是呀,蕭少卿急公好義、嫉惡如仇,幫我們解決了麻煩,真是不勝感激!
白淺婼挑眉。急公好義?說得這樣輕描淡寫,她是真的對蕭得驕沒有別的想法嗎?她不相信。
白淺婼有意無意的說道:「不錯,也唯有蕭少卿如此正直的人品,才配的上敏親王府的三姑娘。」
田習霏手里的動作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她抬起頭來看著白淺婼。「敏親王府?這是什么意思?」
白淺婼詫異!冈瓉硖锕媚锊恢溃俊
田習霏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哦,對,我不知道!
白淺婼目光微微閃了閃,她盯著田習霏面部表情,一字一字的說道:「蕭少卿和敏親王府的沐三姑娘是娃娃親!
田習霏再也藏不住臉上的情緒,白淺婼很是滿意她這個反應,為了讓她知難而退,她再下一城的說道:「門當戶對比什么都重要,你說是吧田姑娘?」
田習霏也不傻,她硬是笑了笑,挑眉看著白淺婼道:「門當戶對太重要了!所以我好羨慕白仵作哦!白仵作應該識得不少其他衙門的仵作吧,這樣找到門當戶對的郎君機會大大提高了許多,不必像我這樣海底撈針的……喏,你的肉蛋吐司好了!
她知道白淺婼是故意要氣她的,可是為什么呢?她們又無冤無仇,沒理由針對她,只有一個可能,看她漂亮不順眼,一定是這樣沒錯!
白淺婼捏緊了手,哼了一聲取過做好的肉蛋吐司走人。
田習霏朝走遠的白淺婼扮了個鬼臉。
想氣她,沒那么容易!世上沒有人能氣她,只有她自己能惹自己生氣!
此刻她就很氣自己,氣自己為什么那么膚淺,單憑外表就對蕭得驕動心!這樣的她比白淺婼更加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