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聽說妳有辦法救公公是嗎?」
「我有解藥!」云燕燕拍拍腰際的荷包!傅也豢赡芷桨装呀馑幩徒o你們,是有條件的。」
幾乎可以猜得到云燕燕可能開出什么樣的條件,琴思淚不由暗暗嘆息。
「只要思淚辦得到……」
「妳一定辦得到的!」
「那么,云姑娘請說。」
「我要妳離開杭府,遠遠的,再也不許回來了!」
離開杭府?
再也不許回來?
猝然一陣昏天黑地的暈眩,琴思淚猛然閉上眼,踉蹌退兩步,幾乎站不住腳,這遠比她猜想得更可怕,竟然要她……要她……
離開夫君!
「可是……可是……」一時之間,她完全的無法思考,腦海里是一整片徹底的慌亂,找不到絲毫理智。
「還有,妳不能通知任何人要離開,得悄悄的離去……」頓住,懊惱地瞥向緊隨在琴思淚身后的碧香和添!粫r太得意,忘了先屏退他們兩個!高,除了他們兩個……」
「我要跟著小姐(三少奶奶)!」相較起來,反倒碧香和添福比琴思淚來得鎮定,不但毫無驚慌之色,還爭先恐后搶著表現他們的忠心。
云燕燕松了口氣,「那最好,省得我還要傷腦筋如何『處置』你們!」她可不想為了這種小事殺人滅口!复送,妳也不能回娘家或任何親戚家,不能和任何相識的人聯絡,更不能去四師兄帶妳去過或提過的任何地方!」
「那……」琴思淚茫然地喃喃道!肝夷艿侥睦铮俊
「管妳要到哪里,天涯海角,隨便妳!」云燕燕不耐煩地胡亂擺擺手,「但是,妳不能留在北方,也不能回南方,要到藏邊的話,運氣『不好』會碰上四師兄,那也不行,我看妳就到西域去吧!」
她冷笑。「如果這樣四師兄還找得著妳,我就認了,不再跟妳搶他了!」
西域?
對她而言,那是另一個世界,他,找得到她嗎?
「……」琴思淚絕望地抖著唇瓣,說不出話來。
「還不快決定,沒多少時間讓妳婆婆媽媽的了!」云燕燕大聲催促,她就是故意拖到這種時候,好讓琴思淚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要是遲了,那只能怪妳,是妳害死妳公公的!」
再次闔上眼,仍是心慌意亂,仍是定不下神,依舊茫然惶恐,依舊不知所措,但,琴思淚猛一咬牙,霍然睜開眸子。
是的,沒有時間讓她猶豫了。
「我走!」
「很好,那就馬上給我滾,妳一離開杭府,我就拿解藥給他們!」
「……」
半個時辰后,拋下嗷嗷待哺的小女兒,沒有和任何人道別,琴思淚帶著碧香和添福,還有滿面淚痕,悄悄離開了杭家。
行前,她被逼發下了毒誓:這一生,她都不能夠再回杭府了!
連碧香和添福也被逼發誓:不能和他們認識的任何人聯絡。
按照云燕燕的要求,載著主仆三人的馬車往西域前進,行向不可知的地域、不可知的未來。
「小姐,我們要上哪兒去?」
「西域!
「我知道,我是說,西域的哪里?」
「……我也不知道!
她只聽說過西域這個名詞,除此之外,一點概念都沒有,如何能知道她可以到西域的哪里落腳呢?
「到哈密吧,聽說那里有種水果很好吃耶!」添福興致勃勃的建議。
「你就知道吃!」碧香沒好氣的敲他一腦袋!覆贿^,有個地名可以去,總比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闖好!
所以,他們決定到西域的哈密落腳。
隔著駕駛座和車廂之間的布簾掀開了,添福和碧香興奮地討論到達哈密后要如何如何,而車廂后的布簾也掀開了,琴思淚癡癡凝望著愈來愈遠去的平陽城,心,愈來愈痛。
曾經,他問她,在不在意他有其他女人?
她的回答是,不在意,當時,雖然名為丈夫,但他對她而言,只不過是一個頑皮的小弟弟而已。
而今,在她的心中,他已經不是一個頑皮的小弟弟了,而是她的男人。
一個憐惜她、疼愛她、寵溺她,在她心中刻鏤下無怨無悔的款款深情、濃濃摯愛的男人。
現在,倘若他再問她在不在意他有其他女人?
她的回答依舊是不在意,而她也是真的不在意,因為她不貪心,她的欲望只有一點點。
只要能夠陪伴在他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就算他有一百個妾室,一百個通房丫鬟,就算他不愛她,甚至不喜歡她,她也不在乎。
只要能夠陪伴在他身邊,于愿足矣。
然而,或許老天爺認為她得到的已經太多了,因此,連這么一點點小小心愿也無法成全她。
所以,她和他,是注定要分離的。
貝齒咬住下唇,琴思淚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靜靜地,熱淚盈眶;悄悄地,淚珠兒掛頰。
思淚,思淚,相思情淚。
絲淚,絲淚,情絲系淚。
天涯海角,何處才是她的歸宿呢?
。 。
期限過后半個多月,杭傲才回到杭府。
「是我拿解藥救了你爹的!」
云燕燕得意洋洋地向杭傲表功,滿心以為他會因感激而對她心生好感,再由好感滋生出愛意來,最后,完滿的成就一對「佳偶」。
多么聰明絕頂的計劃呀!
豈料,杭傲不但不感激,反而懷疑地斜睨著她,「為什么剛發現我爹中毒時,妳不拿出解藥來?」很不客氣地質問她。
對,為什么?
云燕燕窒了一下,「這……這……」這個聰明絕頂的計劃好像有點不太聰明的漏洞,「我……那……那是……是后來才拿到解藥的!」她硬拗。
「誰給妳解藥的?」杭傲咄咄逼人地又問。
「你不認識的人!
「說說看。」
「就說你不認識,說了又有什么用?」
「我要追查,是否是那人對我爹下毒的!」
追查?
「不不不!不是!不是!」云燕燕慌忙道!附^不是他!」
「妳怎么知道?」杭傲狐疑地打量她。「難不成是……」
杭傲愈是追問,云燕燕就愈是心虛,額上冷汗開始滴落下來,「喂喂喂,你很過分喔,四師兄,人家好心好意拿出解藥來救你爹,你反而懷疑人家……」色厲內荏地強做辯駁。
好心好意?
才怪!
杭傲冷笑!改鞘遣厝说亩舅,卻莫名其妙出現在中原,還那么好巧不巧的,妳又突然得到解藥,換了是妳,妳能不懷疑嗎?」
不能!
云燕燕頓時語塞,僵窒片刻后,不得已,只好使出終極招數來,「不管,是我救了你爹的,你欠我,你得還我!」耍賴、要挾兼「討債」。
但一如以往,她耍她的賴、要她的脅、討她的債,杭傲就是不吃她那一套。
「欠妳娘個熊!還妳奶奶個頭!」嗤之以鼻地,他破口大罵,五字經,還有六字經!覆徽f出解藥是誰給妳的,我就認定是妳勾結外人來毒害我爹的!」不但不吃她那一套,還反控訴回去。
沒有外人,就是她!
心頭不由重重咚的一下,云燕燕開始慌亂了!竸e……別鬼扯,沒理沒由的,我……我干嘛害你爹?」
「沒理沒由?」俊眸惡狠狠地咬住了云燕燕,宛如進襲前的眼鏡蛇,冷酷又無情!肝乙换貋,娘就告訴我說我老婆不見了,妳給我老實說,是不是妳故意設計趕走我老婆的?」
他怎會知道?
自以為毫無破綻,精心設計的陰謀,竟連一時片刻也瞞不過杭傲,云燕燕再也掩不住驚慌的心了。
「才才才……才不……不是!」她極力為自己反駁,但心在顫抖,舌頭也在顫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結巴,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是是是……是那個老女人她她她……她自己跟男人跑跑了,關關關……關我什什么事!」
「跟男人跑了?」杭傲喃喃復述,驀而放聲狂笑!妇退闾斓紫滤械呐硕紩腥伺埽芍挥形依掀,她絕不會跟男人跑!」
他就這么信任那個老女人?
聽杭傲提及琴思淚的語氣,彷佛琴思淚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人,再也沒有任何女人比得上她似的,剎那間,一股嫉妒的怨恨狂涌而出,云燕燕不驚,也不慌了,熊熊一股不甘心的怒火轟的一下燒干了她的理智。
「誰說不會,我就看到了!」不顧一切抹黑。「我親眼看到了!」
雙眼一瞇,「妳看到什么?」杭傲寒森森地問。
「我親眼瞧見她跟一個成熟斯文的讀書人一起離開,」云燕燕說得不假思索,煞有其事。「還聽到她跟那個男人抱怨、訴苦,說對她而言,你太幼稚了,又是個粗俗人,她和你根本就談不來,害她過得好痛苦……」
她很聰明,就算杭傲再是信任琴思淚,但她說的恰好是杭傲的痛處,就不信杭傲真的一點都不受影響。
果然,杭傲的表情猛一下扯歪了,猙獰得像個鬼,「妳胡說!」他怒吼。
「隨便你愛信不信!」云燕燕假作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缚傊,那個老女人是自己跟男人跑掉的,與我無關!」
「妳……」杭傲額頭青筋暴露,下顎緊繃,眼底怒火愈來愈熾然,臉色也愈來愈烏黑……「不,我不信!」霍地大吼,猝而飛身離去。「我會找到她,證明給妳看,她絕不是那種女人的!」
吼完,人影也不見了。
「找?」云燕燕唇線一彎,嘲諷地笑!负冒,去找啊,先看看你找不找得到人再說吧!」
她可以猜想得到,杭傲必定會先在北方這里找,以為琴思淚一個纖細柔弱的女人家,再快也走不了多遠;然后他會到南方找,因為琴思淚的娘家在南方;最后他會到藏邊找,碰碰運氣,想說搞不好琴思淚是到藏邊找他也說不定。
但是,他絕不會到西域找人。
琴思淚是個典型的南方閨秀,跟西域毫無淵源,又不認識什么西域人,甚至可能聽都沒聽過西域這個名詞,她跑到那邊去干什么呢?
連杭傲自己都沒去過西域呢!
然后,在一直找不著琴思淚的情況下,最多一年時間,杭傲就會磨光了所有的耐性,也失去了對琴思淚曾有過的迷戀,于是,他厭了、煩了,再也不覺得尋找老婆是值得他浪費時間的事了。
最后,他會很干脆的放棄找人這件事,直接回到平陽來,好像他從未成過親似的,忘了他曾為人夫,忘了琴思淚,甚至忘了他已為人父,忘了他還有一個女兒,若無其事地繼續做他的小霸王,吃喝玩樂嫖賭過一生。
屆時,也只剩下她在他身邊了。
哼哼哼,就不信當他身邊只剩下她這個「最適合」他的選擇時,他還能對她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