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溜過窗檑的縫隙,灑落在靜謐的臥房內,空氣中飄懸微塵,散逸著歡愛后淡淡的甜膩氣息。
汪曦真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慵懶地翻了個身,睜開惺松的睡眼,逸出一聲低吟。
“啊——”她懶懶地打了個大哈欠,頭昏沉沉的,感覺全身疼痛不已,仿佛剛跑完馬拉松。
她勉強地睜開疲憊的睡眼,發現自己躺睡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
自從在管理顧問公司任職后,就開始了她游牧民族的生活,常常得飛到各地出差,今天上海、明天北京、包包里永遠放著護照,行李箱總擱置在臥房的一角,隨時準備飛行。
她緩緩地掃了臥室一圈——
白色漆墻襯著淡咖啡色的地毯,同色系的貴妃椅上垂放著一件黑色洋裝和貼身衣褲,還有淺灰色的西褲和男人的襯衫……
男人的?!
她猛地從床上爬坐起來,白色被單滑下臂膀,露出她赤裸的身軀,白皙的肌膚烙印著無數緋紅的痕跡,在在都說明了昨晚的荒唐。
她遲頓的思維終于清醒過來,昨晚……她和韋以粲上床了!
側眸瞥了空蕩的大床后,她偷偷吁了口氣。幸好韋以粲不在房內,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樣的窘境。
她拉起床單,裹住身軀,光著腳丫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拿起擱置在貴妃椅上的洋裝,這才發現腰側的縫線被扯開了,根本沒法再穿回去。
對于昨晚失控的激情,她感到有些懊惱。
她揉揉疼痛的后頸,索性走進浴室里,放了一缸熱水,將自己浸在水里,注意到不只胸前,還有肚臍和腰際的地方,也全都印著痕跡。
她怎么會……那么放縱自己呢?
若說一切全是酒精惹的禍,偏偏又沒有醉得那么徹底。她記得他的吻,記得昨晚他如何放肆地在她身體里嬉戲著,熱情又霸道地撩撥起她沉睡已久的情欲,讓她愉悅地拋下矜持,忘情地沉溺在原始的律動中。
她并不是那么貪歡的女人,這一切的激情放蕩全是因為她還愛著韋以粲。
即使他曾經傷她那么深,她還是忘不了他。
就算她倔強的不肯承認,也無法否認自己仍愛著韋以粲的事實。
只有他的吻,可以熱情地挑動她的心,令她卸下防備與偽裝。
昨晚她看到他右側腰際還留著兩人熱戀時的刺青,難不成他也忘不了她?
梳洗過后,她抽起放置在架上的干凈浴袍,套在身上,旋開門把,走出臥室。
她住的是簡單的商務套房,而韋以粲則是住更高級的套房,除了臥室外,還附有起居室、書房和一座吧臺。
她走到起居室,恰巧看到韋以粲拎著一個精品袋走了進來。
兩人眸光相鎖之際,她窘了一下,微微地垂下臉,無助地盯視著自己細白的腳趾。
“醒了?”他望著她窘紅發熱的俏臉,可愛得令他心悸。
“嗯。”她點點頭,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曖昧起來。
“我剛到樓下的精品店替你買了一套衣服,等會兒可以換上!彼烟岽鼣R置在沙發上,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跋瘸栽绮桶!”
她望著被他握住的小手,馴順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到靠近窗臺的地方。
雅致的餐桌上擺放了一束香檳玫瑰花,一壺熱鮮奶茶、熱咖啡、剛烤好的吐司、美式炒蛋等,看到出來這一切全都是他刻意的安排。
韋以粲體貼地拉開椅子,讓她入座,兩人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互相望著對方。
“我幫你叫了一壺熱鮮奶茶!表f以粲討好地說,斟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謝謝!彼曇舻偷偷,表情有點不自然。
她捧著精致的瓷杯,貼近手心,在微涼的深秋清晨,感覺很暖和。
她有點驚愕,都分開這么久了,他居然還記得她愛喝用熱牛奶沖煮的鮮奶茶……他這是在向她求和嗎?
他也還愛著她嗎?
她隔著杯緣,眼色困惑地瞅著他。
“吃吃看這炒蛋……”韋以粲定定地望著她不自在的表情,然后拿起湯匙,舀了一口炒蛋湊近她的嘴巴。
他突來的親昵舉止,教她心跳漏了數拍,發燙的雙頰像少女般紅了起來。
“我自己來就好。”她接過湯匙,輕送入口,秀氣地咀嚼著。
他望著她秀氣的臉蛋,嬌瘦的身軀裹著過大的浴袍,整個人顯得無辜荏弱,看起來很需要被寵愛,那臉紅的模樣,可愛得令他想親吻她。
兩個人,隔著一張方桌,沉默蔓延成曖昧的靜默。
她垂下眼,撕著吐司,一小口、一小口,送入嘴里。
她的家庭不甚和睦,母親對她有難以消弭的歧見,所以她很小就被送出國當留學生,在異鄉國度學習獨立,打理生活,鮮少被這樣溫情對待,更遑論被捧在手心上呵護。
在她二十七年來的記憶里,韋以粲是第一個寵溺她的男人。
她從來都不知道幸福的定義,但在他的身邊卻有幸福的感覺。
可惜,那樣的時光太過短暫了。
如今他費心地安排這一切,是真心想愛她,還是……
她壓抑著悸動的芳心,連試探的勇氣都沒有。
叩.叩!
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韋以粲起身,走到玄關,打開門。
曦真偏過臉,恰好對上站在門口的梁哲修,兩人對看了幾秒鐘。
“請進!表f以粲大方地側身讓他進屋,頗有幾分宣示“主權”的意味。
他刻意要讓梁哲修見到兩人共進早餐的畫面,企圖斷絕他對她的非分之想。
這一幕,讓韋以粲和汪曦真的關系不言而喻,再笨的人也曉得發生了什么事。
“執行長,汪小姐,早安!绷赫苄蕹蚩戳藘扇,打了聲招呼。
“梁總,早安。”曦真硬著頭皮,勉強擠出笑容來,糗得想挖個地洞鉆進去,再也不想出來見人了。
“執行長,這是你昨晚要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出來了!绷赫苄迣⑹种械馁Y料袋遞給韋以粲,斯文的臉上藏不住熬夜的疲憊。
當韋以粲用公事為由絆住他,不讓他赴汪曦真的約時,他就明白這對“離婚夫妻”不單純。
所以他傳了封簡訊到她的手機里,識相地不去打擾兩人“重修舊好”。
“謝謝!表f以粲收下資料袋,隨手擱置在茶幾上,又說道:“梁總,我和汪小姐有些公事要討論,今天的分店考察和簡報會議就先取消吧!
“好!绷赫苄逌貭栆恍Α!澳悄銈兟,我先告辭!
送走梁哲修后,曦真忍不住責難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有其他的事要忙,原訂的行程暫時取消而已!表f以粲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折回餐桌旁,端起咖啡啜飲。
“你這樣……會讓我變得很尷尬……”她輕嗔,臉上又是一片緋紅。
跳入職場這些年,她從來沒有跟合作伴侶“公私不分”過,但遇上韋以粲總讓她的理智斷線,情況失控。
“你是我的女人!彼凵珳厝岬嘏c她欲言又止的目光糾纏著,霸道地宣示兩人的關系。“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尷尬的?”
她的心狂跳著,仍舊一副倔倔的表情,但眼神卻變柔和了許多。
韋以粲貪婪地欣賞她美麗的姿態,經過昨晚挑撥,纏繞在他心底的迷霧,一點一點地散去了。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離開她之后,他再也沒辦法好好穩定經營一段感情?
為什么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就沒有一個人能走進他的心底?
為什么新女伴抗議他腰間還留著她的名字刺青時,他會無動于衷,還舍不得去雷射掉……
所有的問題都指向同一個答案——他愛她。
盡管有過那么多尖銳的爭執,分隔了一千多個日子,那張離婚協議書中止了兩人的關系,卻無法停止他對她的在乎。
他太驕傲,不肯放下自尊追回她,卻也無法投入一段新的戀情。
他強悍地霸在她的身邊,要她看見他的成功,要她后悔,以為這是對她最完美的報復,其實卻是對自己最甜蜜的懲罰。
只要她出現在他的身邊,他就無法把持自己的心,情不自禁地陷入。
“小曦……”韋以粲凝睇著她,握住她的小手。
她的心底又是一陣溫柔的牽動,令人心醉的往昔浮現眼前。
好久不曾聽他這樣喚她了。
小曦……這是他為她取的專屬昵稱。
“我們重新——”
鈴鈴——
一串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告白,他微慍地瞪著那串壞人好事的噪音來源。
“你的手機在響!彼嵝阉
韋以粲起身走到茶幾旁,拿起手機,看了來電顯示,按下通話鍵,率直地說:“喂,凱琳,找我什么事?”
那聲“凱琳”教汪曦真的眼色黯了,僵凝地坐在原位。
“對……我人在上海……談幾件公事……”韋以粲持著手機,走進書房內,依照胡凱琳的話,打開行事歷!澳阏f幾號?”
“下個月二號是我的生日,你該不會忘了吧?”胡凱琳在電話的另一端嬌嗔抗議!拔乙e辦一場派對,你來不來?”
“那天我已經回臺灣了,應該可以去吧!”韋以粲拿起簽字筆,寫下幾個字。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愛熱鬧的胡凱琳年年都會開派對,邀請一票朋友參加,對韋以粲來說,胡凱琳就像一個被大家捧在手心的公主。
他們一票人曾經玩得很野,在青春扉頁上留下許多瘋狂的事跡,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大伙兒鳥獸散地進入職場;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斂起玩心,不再參與年輕時那些輕狂的游戲了。
他曾經氣過胡凱琳,為什么將打賭的事告訴曦真。
但他又沒有辦法真的對胡凱琳發脾氣,畢竟打賭說要追曦真的事,是他主動參與的,也是他對游戲太過認真,愛慘了她,他沒有理由去怨懟大伙兒的嬉鬧。
“我還以為你會見色忘友,有了前妻就忘了摯友呢!”胡凱琳酸酸地調侃道。
“想太多了,我先掛了。”他輕笑帶過,匆匆結束兩人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