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暴驚天動地的被掀起,而始作俑者的張麗華則被禮貌的“趕”出路家,夜深了,小朋友都回家了,小奕的慶生會畫下句點,路宅恢復平靜。
但……真的平靜了嗎?
路柏恩回到自己房里,一顆心還是繞著幼希剛才的身影打轉,指間的香煙緩慢的燒著,煙霧彌漫,迷蒙了站在落地窗前的他。
她說……她喜歡他,還說喜歡他很久了。
但是他卻說……對不起,還拒絕了她的吻,甚至于推開她。
他猛地抽了一口煙,呼出的煙霧,迷蒙了他自己的眼睛,仿佛又看到幼希用那雙淚汪汪的眼……
他的心異常敏感,在那樣的盯視下,他覺得自己就要融化在那含淚的目光里,而那樣的感覺,竟叫他覺得有種踩不到實地的害怕與虛浮。
縱使他裝作若無其事,但卻無法對自己否認,在幼希軟潤的唇貼上他時,他的心仿佛過了電,身體酥麻麻,皮膚暖洋洋,在握住她肩膀的那一刻,有更多的沖動想將她更緊的擁入懷中。
但他終究太過理智,迷亂的感覺沒能迷昏他,縱使他的胸腔發熱,雙腳浮浮,像置身世界之外,在另一個時空,但沒多久的時間,他還是回到現實世界里。
不過只是太久沒吻過女人罷了。
他這樣撫平他的心跳,將這一剎那的欣喜歸之于沖動,與愛無關。
只是看著幼希倍受打擊的身軀與茫然的臉孔,心里的揪疼又該怎么解釋呢?
緊抿著唇,他細思著幼希神傷的模樣,心思千周百轉,卻仍是說不出的疼。
不該再繼續下去了!
她再怎么說都只是個妹妹,為什么他要花這么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去思索這么多沒有答案的問題。
捻熄了煙,他來到書桌前,試圖集中注意力在南部即將新開幕的公司上,但沒多久,他發現自己的視線,又停留在書桌前的相框里,相片里他那頑皮、可愛的兒子左手牽著巧笑倩兮的幼希,右手則握著笑得咧開白牙的他……他還記得那一天,他們笑得有多真心、多愉快。
曾經,有數不清的人誤會他們三人的關系,但他選擇不解釋,只是一笑置之,他認為那是私事,不足為外人道,但在這矛盾的時刻里,他卻不得不面對自己,在聽到那些人那么說時,他其實并沒有任何的不悅,甚至并不排斥三個人就這么過一輩子。
維持著一貫的關系,過一輩子,不是夫妻,只是親人。
然而現在他才發現,在這一點上,他天真得可笑,他或許能做得到,但幼希呢?能叫她一輩子不嫁人,就這么留在他身邊嗎?
就是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他拼命抵抗幼希帶給他的強大吸引力,他自私的不想去面對那些,所以他自我洗腦,將喜歡待在她身邊的感覺,全歸諸于兄長對妹妹的關心。
天!真的是夠了!
路柏恩懊惱著自己不停繞在幼希身上的心思,“啪”的一聲,他將文件重重的丟在書桌上。
明天就到南部出差!
只要冷靜個幾天,他相信他能讓一切回到原來軌道上,一定能的!
。
而在路宅的另一端,幼希低頭整理著她的行李,她的心隱隱作痛,雙手不停的顫抖著,最后只能緊抿著唇,低垂著眼,縱容自己無聲的落淚。
她頹然的跪坐在地,將臉埋進膝頭里,厭惡自己的懦弱與沒用,明明知道自己應該離開,卻在最后關頭掙扎起來。
想到他的反應,幼希好沮喪,心痛的站不超身。
對不起……
路柏恩跟她說對不起。
幼希頹喪的將臉埋的更深,心里再也裝不下更多的傷心,夠了!一輩子被情傷過一次就夠了,再也不要第二次了。
她留下來根本沒有什么意義,強壓胸口的疼痛,她知道他們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交集,也不能再有交集了。
她起身到梳妝臺上收拾其它的東西,然而淚水卻有如雨下,讓她再也看不清東西……
她整個人趴在鏡前哭泣,哭得無法自己。
到了該離開的時候,留戀顯得多余,哭泣顯得矯情,她要的不是別人的挽留,是她自己對愛情的認清。
曾經很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他,包括她的笑容,包括她的心,只要能帶給他快樂,她什么都愿意。
而現在,什么才是他所需要的呢?
應該就是她的離開了。
他害怕寂寞的心反復不定,而她等得太久已經麻痹,蹉跎這么多年,她知道,他不愛了,,也決定中止兩人的曖昧了,那她就該松手,讓愛慢慢離開,還他自由。
深吸了幾口氣,幼希平復她失控而哭得沙啞的聲音,她打了通電話給熟識的朋友,請對方幫她在母親的療養院附近找個房子,而今天晚上請她暫時收留她……
幼希決定逃亡了。
。
當路柏恩從南部回來,已經是一個禮拜后的事,而這一個禮拜他過的生活,只能用“糟透了”來形容。
他在會議上失控的咆哮,因為想到幼希傷心的表情,而自己就是傷害她的那個人;他在公司里來回不定的走著,像個隨時要爆發的炸彈,只因為想到她主動吻上他的唇時,那壓不住的心情悸動……
一切都是因為童幼希!
在一個禮拜前,若是有人告訴他,會有一個人這么深刻的影響他的情緒,他絕對是嗤之以鼻,連否認都懶,但如今,這事情卻千真萬確的發生在他的身上,而且情形還比想象中來的劇烈。
所有的員工看著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動物,畢竟一向溫文有禮,情緒收斂自如的董事長,第一次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在他向來按部就班的生活里,是從未發生過、連想都不曾想過的事。
路柏恩無法想象自己心情波動的幅度竟有這么大,走過的地方、看到的人,甚至連聞到的氣味,都能讓他想到她……更無法相信,他竟如此牽掛著這個女孩。
幼希,他的幼!
遠離她,原意是想中止這一切,豈料卻讓自己陷入更混亂的情形里。
習慣!他想,那只是習慣。
或許,逃避并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他必須忠實面對,并徹底解決兩人的曖昧才行,于是,他回來了。
路柏恩坐在駕駛座上,頹散的氣質與略顯凌亂的衣衫,像他看來像另一個人,但是那雙眸里閃動著,卻是最堅決的肯定,他有自信解決眼前這一切。
車子緩慢開進停車場,已經是用餐的時間,他期待能馬上看到幼希,那樣沖動的情緒,再一次明顯的影響他。
當他踏進飯廳時,卻訝異的發現餐桌上除了母親,就只有小奕,而此刻他正有一顆沒一顆地算著碗里的飯粒。
路柏恩僵硬的轉動脖子,黑眸梭巡著,卻沒看見想看的人。
他再也笑不出來,那眸中的自信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冷著一張臉,瞪著那曾經屬于幼希的座椅上,像是想把椅子燒出一個洞。
難不成是知道他今晚要回來,故意躲著不見他?
他僵硬地想開口詢問,卻又心虛地不知該如何問起。
路母見他回家,請仆人拿來碗筷,放在他慣坐的位置上。
“累了一天,吃飯吧!”路母淡淡的說道,她的心情也不好,沒什么力氣招呼同樣一臉郁卒的兒子。
路柏恩遲疑了一會兒,濃眉緊蹙,最后索性坐了下來,拿起碗筷吃飯,兀自生著悶氣。
“爸比你慢慢吃,我吃飽了!毙∞葠瀽灥亻_口,轉身就想下餐桌。
“等一下!甭钒囟骺粗∞韧肜镞有半碗飯,口氣很差!盀槭裁床话扬埑酝,童老師不是教過你要愛惜食物嗎?”
小奕一愣,不安且難過的低下頭,小小的拳頭緊握著,像是在努力控制什么。
小奕的態度,讓那一股晦澀的情緒更加滋擾路柏恩,他知道一定發生什么事。
“她人呢?”路柏恩轉向母親,聳起濃眉,不耐的情緒中,摻雜了些許不安。
路母直接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氣。
“搬走了,在小奕生日的隔天,幼希就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