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亮高掛天邊。
在一個繁華鬧區的巷道內,一間獨立門戶的十五坪套房里,有簡單的床、沙發和家具,以及數個未拆封的大紙箱。
莫鑫鑫原本伏在書桌前,很認真的看著課本畫重點、寫筆記,整個房間安靜無聲,只有她一個人。
沙發上有未吃完的泡面碗、幾條牛仔長褲和制服、未洗的襪子和男性襯衫,交錯幾件女學生制服,明顯一看就知道是男女共住一個屋檐下。
“對了!”她突然放下筆,想到什么似的開始翻箱倒柜。
先將那一箱箱未拆封的紙箱搬下來,撕開膠帶一箱箱地找,找得她心急如焚,如熱鍋上的螞蟻。
“完了、完了,我的面試通知……”翻遍所有東西,都翻不到她重要的大學甄試的口試證明,她頹喪的坐在地板上,搔著頭想著要怎么辦?
“周五面試,還有三天,我把通知收到哪了?”莫鑫鑫垮下了臉。
回想當時時間緊迫,倉卒收拾,她……
“我想到了!應該是放在房間的壁櫥沒有拿出來!仔細一想,我有一堆寶貝沒有帶出來耶,哎喲,但是靖哥又出差不在,我一個人……”她眉頭打了十個結,想著沒人陪同,她該怎么開口拿回自己的東西?她會被人趕出來吧……
但是面試就在這周五!她不能等,現在就得去,如果找不到的話,還有時間可以補救!
“不管了,就自己去吧!彼嗔髓匙和外套就走出套房,靠著雙腳,走在那條熟悉的路上。
這十分鐘的路途她內心五味雜陳,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站在一棟獨門獨戶的兩層樓洋房大門前,看著窗戶透著溫暖的黃色燈光,在這乍暖還寒的初春看來格外溫馨,她一時竟覺得鼻酸……
“不能想了!彼A苏Q,拍拍臉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叮咚——叮咚——”
屋子里有人影,卻沒有人應門,于是她又再次按了門鈴。
“叮咚——叮咚——”還是沒有人來。
莫鑫鑫心里急了,正要按第三次門鈴時,大門毫無預警的被打開了。
應門的是一個擁有一頭璀璨金發,身材火辣性感,有著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西方美女,漂亮的藍眼睛就像頂級藍鉆,讓她驚艷得看傻了眼,而讓她更吃驚的,是對方在這么冷的天氣仍穿著深色的運動背心配長褲,一身香汗淋漓,顯然剛運動完的她,連馬尾都是汗濕的貼在頸子后面。
好漂亮、好性感的大美女!
“Hi!你好,冒昧打擾了!蹦析温冻稣\摯滿點的笑容,禮貌的朝金發美女打招呼,雖然有點意外應門的是外國人,但她的英文不錯,在溝通上沒問題。
“你在這里做什么?”
雖然美女流利的中文讓她驚訝,可對方冷淡生疏的語氣,跟甜美親切的天使臉孔差距太大了!
莫鑫鑫被那防備、排斥的神情嚇了一跳,尤其對方還是用那種防賊似的眼神看她,讓她心里很不舒服。
“我……”她期期艾艾的絞著夾克袖子,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我以前住在這里……”她低著頭,咬著下唇,二周前才搬走的,我、我有東西沒帶走,就放在二樓閣樓套房的壁櫥里,當時倉卒離開疏忽了,那些東西對我很重要,請問……你們在清掃房子的時候是不是有看到?”
“不知道。”金發美女冷淡的回答,連眉毛都沒挑動一下,退進屋子里轉身就要關門。
莫鑫鑫被她的態度刺傷了,但是事關她的大學口試,暫時不值錢的面子先擺在一邊,她急忙攔住金發美女的動作。
“拜托,請你幫我看一下,那東西對我真的很重要,我、我不要求進屋子,只請你幫我看一不是不是還擺在壁櫥里面?拜托你!彼吐曄職獾那笾
“與我無關。”金發美女冷淡得傷人,丟下無情的一句話后,立刻關門。
“砰”一聲,門在莫鑫鑫面前用力被闔上。
吃了閉門羹讓她深覺被羞辱了。怎么有這么冷漠的人?她都這么低聲下氣了,幫她這個忙很難嗎?
忿怒的抬頭,看著這一周前還是“她家”的豪宅……
若不是遭逢家變,她何必受這種羞辱的對待?她只是要拿個東西而已!
“除了面試通知,應該還有一些證件什么的,靖哥前兩天才問我護照拿了沒有……不行,補辦太麻煩了,我今天一定要拿到!”她喃喃自語,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以及那些東西對她的重要性。雖然私闖民宅是犯法,但她決定冒一次險。
“哼,不讓我進去?太小看我了,我只是不想犯罪而已!”她可是住在這棟房子長達十年的人,剛搬進來不到一周的那個外國女人,會比她懂這棟房子嗎?
是被刺激到,也是急于想要拿回重要的東西,她倒退數步,繞著圍墻走到房子后頭的防火巷,一道斑駁的紅色大門出現眼前。伸手推了推,是鎖上的,但她不以為意,蹲下身來探手到門下,吃力的挑開雙推門的柱角。
老舊的金屬卡卡發出咿呀的聲音,莫鑫鑫眼捷手快的托住兩片門板,小心不發出聲音,就著窄窄的開口鉆進門內,而后緩緩的關上門。
“難道沒人知道這后門中看不中用嗎?”她暗暗竊喜,好在新屋主沒有換了后門,否則她很難溜進來。
進了房子后,彎著身子在后院里走向花臺,抬頭看自己以前的房間——燈是暗的,那里沒住人。
她小心的爬上藤蔓纏繞的圓柱,到制高點時,腳正好踩到傾斜的屋檐,動作矯健,一如住在這里時,每回晚歸怕被發現,偷偷摸摸溜進房間的情景。
“以前是溜回家,現在是非法入侵……”莫鑫鑫嘆息,想著人生的際遇果真難以預料。
來到一扇半圓形的窗前,搖了搖窗戶,被鎖上了,但鎖沒吃緊,她有技巧的搖了幾下,“咔”的一聲鎖開了。
輕手輕腳的將窗戶一拉,小心不發出聲音,她記得窗臺和地板的落差很高,她的腿無法一次踩到地板,所以是很吃力的先跨進右腳,短腿滑稽地跟著身體晃呀晃的,直到踩到地面才整個人跟著踏進來。
當她偷闖成功,正要松一口氣時,原本熄滅的燈頓時大亮。
“站。⌒⊥!”粗聲恫嚇的男聲,嚇壞了原本松了口氣的莫鑫鑫,而直接撲上來壓制她的男人身形剽悍,力道痛得她哇哇大叫。
“我不是小偷!我只是來拿東西,我不是壞人啦!”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生的,她像是在空中翻了一圈,然后整個人被制伏在地上,雙手被反剪到身后,痛得她眼淚差點飆出來。
“閉嘴——”男人受不了她的尖叫嘶吼,出聲喝斥,但他卻突然止住聲音,沉吟了半晌后,不確定地開口,“莫鑫鑫?為什么是你?!”
嗄?
她困難的轉頭,驚訝的神情爬滿臉,而后她臉紅,羞憤得想一頭撞死。
“貝洛斯老師……”糗、糗呆了!
。
當時聽見門鈴聲時,是莉蒂亞應的門,他在書房里,并沒有去留意或關心來訪者是何人。
會注意到有人闖入,是因為保全系統閃著不明人士入侵的警示紅燈,他才會打開監視器,瞧瞧是哪個闖空門者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到他住處偷竊?
監視畫面模糊不清,可觀察行動能看得出入侵者對屋子的熟稔。
雖然房子尚未裝修完,但最重視的保全系統已經先裝置完成,貝洛斯才放大膽子住進來,想不到住沒幾天就有人闖空門,而且這人還是他的學生!
該怎么辦?報警?
貝洛斯坐在客廳沙發上,皺眉看著驚魂未定、一臉失神的莫鑫鑫。
“吳鑫鑫,你這種行為一點都不可。 彼滩蛔λf教。
“我也不想啊,我好言請你身邊那位大美女幫我忙了,她連理都不理我。”她瞪著站在他身邊,那位一開始就拒絕她的金發美女。
她是誰。扛惵逅褂惺裁搓P系?
“莉蒂亞?”他朝身旁的女人投以詢問的眼神。
“一切以您的安危為第一考慮,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在我職責之內!崩虻賮喒е數幕氐,眼里只有貝洛斯,其它人事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貝洛斯莫可奈何的嘆息,轉頭對莫鑫鑫詢問:“你大費周章闖進我家,到底要找什么?”他搬進這房子不到三天,而她怎么會知道他住在這兒?
“我……”她遲疑了一下,扭扭捏捏的,生怕有一些她不想透露給別人知道的私事會因此被揭穿,可她若不說的話,不只會被當成小偷,還拿不回重要的東西,那里頭有爸媽的相片……
她一咬牙,老實招了,“我這星期大學推甄面試,通知單放在這里沒有帶走,就在閣樓房間一進門右手邊的壁櫥,我想我才搬走不到一個星期,東西應該還沒被清走,里面還有我的護照和一些私人的東西……”
為什么她的東西會在這里?
這是閃進貝洛斯腦子里的第一個想法!袄虻賮!彼砼缘呐祟h首,她輕皺了下眉,點了點頭轉身上樓。
直到支開手下,貝洛斯才問起,“鑫鑫,你說你上周才搬走,表示你之前住在這里?”
“嗯!蹦析吸c頭,可敷衍的態度擺明不想多談,“老師,你現在住在這里哦?”還裝可愛粉飾太平的喊他老師,在學校都沒這么尊敬。
貝洛斯畢竟是成年人,哪可能被小女生輕易敷衍過去?雖然他常常被她搞得暈頭轉向。
“搬家是大事,怎么會把重要的東西丟在以前的屋子?而且就算你把東西遺落在這里,怎會是自己來討回?你父母呢?這么晚了,天氣又這么冷,怎么不陪同你一起來取回東西?”
“我……我爸媽出遠門了!蹦析卧谒谋茊栔拢[晦的說出藏在心中的秘密,“而且……應該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吧,哈哈!彼首鬏p快的回答!耙驗槲液軋詮姲。跃土粝聛戆褧钔。”
貝洛斯是聰明人,怎會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但他卻體貼的沒有點破她被父母拋下的事實。
所以她一個人,沒有家長陪同,也沒有人可以依靠,從此得自食其力生活?
明明遭逢巨變,為什么她在學校仍是樂天活潑,一點也沒有憂愁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