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里,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沉聲問:“你還在這里做什么?”
葉澄蕓和賽門同時望向言拓希,賽門立即起身,以英文問候他:“早安,總裁。”他完全聽不懂言拓希是用中文在說些什么。
葉澄蕓臉上的笑容淡去,她希望自己能從容的面對安托西犀利的目光和無情的言語,可是她做不到,她難掩受傷的心。
“賽門不懂中文,待會兒開會怎么記錄要點?我得幫著你,你排斥我對公司并沒有好處!彼f。
言拓希深沉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她臉上一開,他仍想在她臉上找到精明狡詐的痕跡,可惜他竟抓不出她表情上的破綻。
他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保持冷靜的倚著椅背說:“要找個記錄還不簡單,我公司里人才多得是,這種小事,任何人都可以做!
“那是當然的,可是你除了開會,還得日理萬機,總需要有個對運作流程完全熟悉的人幫你,讓你很快就能上手。”她保持著真誠的態度說明自己的好意。
言拓希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那也不需要你!
賽門噤聲不語,他知道言拓希平日很嚴格,但卻從沒見過他發這么大的火。
葉澄蕓微啟著唇喘息,黯然神傷的垂下眼簾,他的強硬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真的是多余的。
他不把她看在眼底,不惜將她趕出辦公室,那她還留在這里做什么?
她很灰心,她對不起老總裁,她答應老總裁的事竟連一件都做不到。
“我知道了。”她放下手中的表格,不再回顧他一眼,起身背起自己的包包,她的腳踝好疼。她強忍著邁開步伐走向大門,不爭氣的腳踝卻不配合,她跌向前去。
賽門毫無考慮的在第一時間上前去扶住她。
“小心!
“謝謝!彼兄x他的好意,費力讓自己站穩了。
言拓希狠狠地盯著他們,他看到賽門一副英雄姿態的握著她的手,他的內心激起一陣莫名的浪濤,胃開始翻攪,他有個沖動想命令賽門放開她。
他緊握著拳頭,握到指關泛白,也立刻警覺到自己的反應,他居然很不喜歡眼前的這一幕,他是怎么搞的,他不是對她不屑一顧嗎?他怎么還會如此在意?
他強壓下莫名其妙的感受,冷言諷刺她說:“這是你欲走還留的招數嗎?”
賽門自然是聽不懂言拓希在說什么。
但葉澄蕓懂,她回過頭瞥著言拓希。接觸到他輕蔑的眼神,她忽然有個想法,她不能就這樣走掉,她要是走了,那他勢必以為他所認為的全都對。
她問心無愧,她說什么也不能輕易走掉,至少她得待到他認清事實的那一天為止。
“我想留下何必需要什么招數,我是有權參與公司經營的大股東,你要一句中文都聽不懂也不會說的外國人當秘書,勢必會誤事,我不同意,我得留下!彼悬c怕他會大為光火,可是她至少得試一試,她鼓起勇氣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你在嚇誰?你自己嗎?”言拓希不為所動地問。
“我只是決定任命自己成為你的秘書,沒有嚇誰!比~澄蕓聳聳肩。
斗膽!
“賽門你出去!毖酝叵O铝睿⑵鹕碜呦蛉~澄蕓。
賽門不知發生什么事,立刻退出門外。
言拓希站定在葉澄蕓的位子旁,大手不客氣地扣住她纖細的手臂,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從位子上拉起來。
“我想你是在等我把你甩出門。”他惡狠狠的說。
“你不會!彼龑ψ约旱幕卮鸷翢o把握,他看起來是會把她甩出門去的樣子,但她都決定留下了,她得堅持到底。
言拓希錯愕的揪緊她,想從她眼底看出她到底是何居心?哪來的好膽量,她竟然不怕他?
“我為什么不會?”
“難道你不怕我離開公司后會賤賣公司的股票嗎?”她希望自己說話充分地流露出自信,可他嚴峻的目光害得她的雙腿微顫著。
“你敢。”言拓希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在他面前撒野,他今天不把她教乖,他勢必不會放過她。
“那你何妨就……試試我敢不敢!比~澄蕓迎視他殺氣騰騰的目光,感到自己隨時會昏厥。
“你要是敢那么做,我自然有財力全數買回。”言拓希警告她。
“但是你是個聰明的老板,只要稍微評估一下,就知道利弊,讓我當你的秘書說什么都是比較劃算的。”
“哪里劃算?”他以邪惡的目光掃了她的胸口一眼,揶揄地問。
她忍受著他的貶損說:“我要是把股票拋售給其他財團,別人一樣也有能力買下,而且更感興趣。”
言拓希怒目以對,咬牙切齒地說:“你真令人失望,表面上看起來很單純,骨子里很不乖!
葉澄蕓沉默無語,不知從何解釋,她確實是很簡單的一個人,但他戴著有色的眼鏡看她,她怎可能是清白的?
而她也聽出了弦外之音,他竟說對她失望,這表示他曾對她保持這某種希望。
他指的是跟她在香港相遇之時吧!那時她感受得到他對她很有好感,那原來真的是事實。
證實了這一點,她突然更有留下來的勇氣,她相信日久見人心,他有一天終將認清她的人品。
“不說就是承認了。”他嘲笑她。
“隨便你怎么說都行!
“隨便我怎么說?”
“我說的你全都不信,我不知道我還有什么好說的,我留下來只是想澄清自己的清白,我并不是真的要賣那些股票!
“哈哈哈……”言拓希仰頭大笑,故意挖苦她說:“不是要澄清你吊凱子的功夫一把罩?”
“你是凱子嗎?”她冒著危險問。
“對你來說我絕不是,我還沒老糊涂!彼馍畛恋氐芍。
“你怎可以惡意地影射你的父親?”
“你心疼?”
“當然,我老實告訴你,他……”葉澄蕓胸口一陣緊空。她差點沖動把老總裁的病況告訴他了!
“他怎樣?”他厭惡去探聽他們的關系。
“沒,沒什么!彼詻]有說出口。
“沒什么就少在那虛張聲勢!彼﹂_她的手臂,發現她細白的手臂上清楚地留下他的指痕,他莫名地感到不舍,他不知自己用了多少力道,是否握疼了她。
葉澄蕓揉著疼痛的手臂,他是握疼了她,但她不以為意。
她機靈的不再和他僵持不下,她從桌上拿起記錄表,側身經過他,忍著腳踝的不適感,徑自走向大門,邊走邊說:“新總裁,開會時間到了,你請移駕到會議室吧!”
言拓希瞪著她窈窕的背影,這女人竟敢逕行作主留下來?
而他居然就任由她去?
他并不是真的拿她沒辦法,而是他倒想看看她拿什么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根本禁不起考驗,除非她真的跟那老頭沒什么。
但那怎可能?事實擺在眼前,不會有人平白無故的送股票給一個不相干的女人,拱她成為能干預公司的要角。
莫非還有別的原因是他所不知的?她剛才說的話似乎有玄機……
他索性就留著她,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戲。
言拓希走出辦公室,賽門看到他還不曉得應該要開會了,以英文問:“總裁要去開會了嗎?”
“這里暫時不需要你,你調回英國,即刻啟程!毖酝叵]有要他跟進會議室。
“總裁,我可以不要回英國嗎?我會努力學中文,葉小姐說她可以教我!辟愰T想留在臺灣工作。
“不需要!毖酝叵B犓崞鹑~小姐,心頭又起了無名火,他懶得對賽門多做解釋,走向會議室,留下賽門愣在原地。
他就是不喜歡賽門跟葉澄蕓學中文,很不喜歡。
他進了會議室里,各級主管已就定位,葉澄蕓就坐在主位的旁側位子,幾個庶務科的職員在現場倒茶水。
他冷眼睇葉澄蕓一眼,坐到總裁寶座上。
葉澄蕓暗自慶幸他居然沒有再反對她。
她默默地遞給他一張與會的主管名單。她已簡略地依照主管們座位的順序寫上人名,方便他認識這些人。
言拓?粗麊魏臀恢脠D,瞥了她一眼,她這么做使他可以很快地認識這些未曾謀面的主管,給了他很大的便利。
他收回視線把名單擱在一旁,雖然認可她的做法,但他可沒有感謝她。
會議正式開始了,他對照名單和現場的生面孔,很快地便記住誰是誰。
主管們很驚訝新任總裁竟然認識他們,會議也因此溝通更順暢。
但言拓希仍舊沒有給葉澄蕓任何正面的鼓勵,即使他已認定這張名單的效用。
葉澄蕓不以為意,至少他接受了,她會為他做得更多、更好。
她認為總有一天他會了解,她并不是他所以為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