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朝駱妤茜問的,但兩名當事人同時回應了--
“不是。”
“沒錯!
很好,兩人口徑不一致。
“到底是還不是呢?”這一回莫敬未的語氣里多了絲疑惑,表情也是。
雖然他表面上作出了不解的模樣,但心底已隱約有了個底。
從剛才他就暗地里注意著了,駱秘書打一開始態度便不卑不亢、從容大方,在他們父子倆談話時,更是不曾想著從中插話引起注意,相反的,她安靜得像是想把自己當成空氣般。
她并不想被關注。
而他的兒子雖然看似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他仍是捕提到兒子暗暗注意著身旁人兒,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現在又是一個承認關系,另一個則毫不猶豫地否認了;一個不由自主地注意著另一方,但另一方卻看似無心。
這樣的倩況很顯然是他自家兒子喜歡著女孩,而女孩壓根不當他是一回事。
有趣,真是有趣,看來回家后可以告訴老婆,要她無須再費心兒子的感情事,他已有了自己想要的對象。
“是!
“不是!
聽見莫克禹眼眨也不眨地說著謊,駱妤茜忍不住將視線調向他。
她微蹙著眉心,本想將事情完整解釋一番,但思緒一轉,立即想起他說謊背后的用意--不就是拿她這秘書當擋箭牌用著嘛,她解釋了便是拆他臺。
說明了,該為難人的是他,不說明,現在被為難著的人是她,到底說還是不說呢?
見那張總是平靜的小臉上出現了難得的為難模樣,莫克禹知道她為了什么而苦惱,而他更應該為此感到愧疚。
偏偏他難得起了壞心眼,不但一絲愧疚也沒有,甚至還為此感到開心,因為眼前的小臉此刻顯得有生氣得多,而他發現自己喜歡這樣有生氣的她,不是那總喜怒不形于色,超乎她年齡的過分冷靜模樣。
不知為什么,他心底就是有個莫名的想法,覺得她就該是個喜怒哀樂鮮明的人……
刻意混淆視聽的男人自然不會主動為駱妤茜解決這煩惱的問題,反倒是莫敬禾再度開口了。
“駱秘書,辛苦你了!蹦春搪冻隽私裉斓牡谝粋微笑。
駱妤茜看著卻是無言了。
父子倆都說了相同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是指她忍受謠言滿天飛而辛苦,還是指待在莫克禹身旁工作辛苦呢?
中午與父親午餐約會之后,莫克禹一點也不意外收到母親要他回老家吃晚飯的訊息。
當然,他并沒有拒絕,今天他打算當個父母親眼里的乖兒子。
晚餐過后,莫敬禾便被太座趕進書房去,莫母孔蘭君則與兒子在客廳里聊著天。
“下午我就聽你父親說了,他要你好好加油!
“要我加油什么?”莫克禹反問。今天午餐時間過后,他便回到工作崗位認真處理公事,父親并未私下再與他說什么,而他喜歡將話明明白白地攤開說清楚,他不想誤會父親任何意思?
“要你加把勁把人家女孩子的心勾過來呀!他說人家女孩子對你好像沒那意思吶!”在聽見這訊息的第一時間,她就打了電話要兒子回家吃飯,因為她擔心啊。
她知道自家兒子的條件有多好,又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白馬王子,但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愛白馬王子的,她要求兒子回家吃飯,就是想替打他一劑強心針。
難得有女孩子不被兒子那張好看的俊臉及雄厚的家世所迷惑。
今天她從丈夫口里也聽見了他對騎秘書的看法,他對這孩子很是稱贊,光是聽著她就喜歡那孩子了,也很想找機會見見她呢。
“她看來確實是沒有。”莫克禹毫不隱瞞。
但今天下午他分心想過有關于駱妤茜的問題,有一點他一直很在意,也想不通。
在工作上她十分懂進退,在溝通表達時會看著對方的眼睛說話,但除此之外,一般時候只要能夠避免對視,她總是會抓著機會避開來,而且,只針對他一人。
是的,他不止一回暗地里觀察她,但當初觀察是想確認她是否能夠勝任成為他的得意助手,并未帶著任何其他目的。
只是,最后的觀察結果讓他困惑了。
當她面對他人時,她可以從頭到尾都看著對方的眼睛說話,可一旦對象換作是他,除非必要,否則她幾乎不與他正面對視。
這是為什么呢?
因為職等的差別,他讓她產生畏懼感?不,這絕不可能,因為好幾回他忍不住逗弄她太過,當下她毫不留情地就還以顏色。
其實他還試著想過別的可能,比如情感面。
是因為想好好地保持上司下屬之間的距離,所以她選擇了在她與他之間設下高高的藩籬?還是因為她壓根就不喜歡他,跟在他身旁工作已是很忍耐?還是……
她其實不討厭他,會這么閃避著是因為怕喜歡上他?
或許最后一個想法是過分自信了,但這也不失為一個可能性?傊,他希望能有機會找出答案。
“那先別談她的部分了,先說說你的部分吧!笨滋m君再認真不過地看著莫克禹,“你是認真的嗎?你知道媽媽想什么的,我希望你能找個真正喜歡的女孩子真心在一塊兒,別再讓我擔心將來身旁沒人照顧你!
每個人都該有個伴隨在身旁的伴侶,很多年前她以為克禹已經找到了那個人,但誰也沒料到最終他會失去了對方。
雖然他嘴上一直沒說什么,可是她明白,那回他傷得很重,才會導致這些年的情感不順遂,因為再也沒有能夠真正走入他心底的女孩。
她一直擔心著再也沒有這個人了,但今天丈夫告訴她有關駱秘書的事,這才讓她心底再度燃起一絲希望。
她希望兒子可以認真加油一點,不論結果如何,至少讓她明白他的心底已經不再對過往執著,他已經懂得放開。
對干母親的問題,莫克禹并未立即回應,因為他自己也才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孔蘭君看出了兒子猶豫的心思,于是鼓勵的再說:“我聽你爸說,駱秘書不僅長得漂亮,也是個很有想法的女孩,他認為很適合你。而我呢,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未來的人生,若能有個人好好的真心陪伴著你,我就開心了。若駱秘書真是個好女孩,媽媽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她是個好女孩!边@一點毋庸置疑。
“那你更要好好把握住了,快快把人追到手,近水樓臺你可是占有最大優勢的,千萬別把這機會讓給了其他的男人,知道嗎?”
知道嗎?
莫克禹并沒有回應這句話,因為整個晚上他都在想該要知道嗎?
起初被眾人誤會他與駱妤茜之間的關系,他是帶著玩心才不多做解釋,但現在情況完全失控了,沒想到周遭的人比他這當事人還認真看待這件事,這讓他不得不好好思考與她之間成為“真正”的可能性。
離開父母的住所,莫克禹駕著車仍想著相同的問題。
打著方向盤,他在過彎后踩下了剎車,停了第一個遇上的紅燈,然后……他看見了她,那個讓他整夜不斷思索著的女主角。
她為何會在這一區出現?她明明是住在另一區的。
駱妤茜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一旁不遠的人行道上,莫克禹看著她不疾不徐的轉了個方向,走入一旁的小公園里。
當紅燈轉成綠燈,莫克禹毫不猶豫的將方向盤一打,把車子停到一旁,立即下車跟著朝小公園的方向走去。
要跨入公園的那一瞬間,他遲疑了。
這個公園他有多少年沒再走入了?以前“她”很愛在這公園里蕩秋千的,可現在坐在秋千上的已不是“她”……
莫克禹的遲疑只讓他的腳步滯留了三秒鐘的時間,雖然一直想遺忘的記憶被提醒了,但他已習慣用力地忽視它的存在,他現在該是想著另一件事與另一個人。
駱妤茜坐在秋千上,現在是晚上十點鐘,公園只剩她一個人,而她并沒有預料到今晚還會有另一人出現,并且近在眼前。
“莫總?”當那抹背著光線的身影來到她眼前,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以為自己將內心的奢想放大,以至于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剛才我以為自己眼花了。”莫克禹扯起嘴角,在駱妤茜面前站定。
她才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莫總回家陪父母吃飯?”雖是扔出了問句,但駱妤茜心里已有答案。
只有這個可能才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碰上他,沒別的了。
“是你呢?我記得你并不是住在這一區的!蹦擞淼哪抗怙h向駱妤茜身旁空著的秋千,但他并沒有選擇坐下。
注意到他視線的落點,駱妤茜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那一閃即逝的落寞告訴著她,他什么都不曾遺忘……
“莫總,我想……我們還是好好的對外解釋清楚,別讓任何人誤以為我們交情匪淺比較好!瘪樻ボ缪鹧b沒聽見莫克禹的問話,因為她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那個答案是他不愿聽見的,所以她直接用另一個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莫克禹并沒有忽略她轉移話題的動作,但她現下提及的是真正的重點。
“你的意思是,你有“真正”交往的對象了?”莫克禹語氣不重,事實上還挺輕快的,不過他很希望答案否定的,因為他在一分鐘前,也就是跟著她進入公園里的那一刻,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她是個很好的交往對象,他決定不再多想,好好把握機會將人追到手。他已經老大不小了,是該有個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對象,這么一來他或許可以真正遺忘從前,也能讓父母放心。
更何況,他對她一直抱持著好奇心,對一個人好奇的背后是什么意思呢?那表示對她已有一定的在意,甚至可能是喜歡。
但在一切開始之前,他必須確認她身旁是否有了人。
“不是的,我只是認為我們不該這么誤導他人,尤其是你的家人!彼隙ń裢硭翘貞v被召回家吃飯的,就為了他與她的緋聞。
會在這里碰上他已經說明了她的錯誤,若她一開始便強烈地拒絕當他的擋箭牌,那么只有在假日才會回到這里的他便不會碰上她。
她不能讓他發現她的秘密,正確的說,誰都可以是他的擋箭牌,就她不行。
“那很好。”說著,莫克禹蹲下身來,正好與坐在矮秋千上的人兒平視著。
駱妤茜忍不住偏著頭,不明白他的“很好”究竟是指什么。
她才想主動開口詢問,眼前的男人便搶先開了口。
“我們就別玩煙霧彈的花招了,我們來玩真的!蹦擞碚f著,伸出雙手拉住秋千兩側的鐵鏈,原是輕輕前后晃動的秋千靜止了。
他將駱妤茜困在他與秋千之間,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緊鎖著她,要以最近距離看清她眼底所有的思緒。
不論待會她會如何回應,他都要從她那雙眸中找出她最真心的答案。
“什么?!”由子過分吃驚,駱妤茜一時之間沒能避開兩人如此親昵,只能睜著驚愕的雙眼直直地瞪視眼前的男人。
她今晚是耳朵出了問題還是腦子打結了?居然以為這男人想跟她玩真的?!
“不,你耳朵沒問題,它很漂亮,你的腦子更沒有打結,我保證你還是清醒的。我是真的想與你玩真的,聽清楚了嗎?”莫克禹唇角拉開好看的弧度,一字字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不讓駱妤茜再有機會質疑自己。
聞言,駱妤茜喉頭一陣發干。
是的,她聽清楚了,再清楚不過……天啊,剛才她居然把腦子里的想法脫□說出!
更糟糕的是,她被他困住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到她都能夠細細看著他特有的長睫,看著他那晶亮的瞳眸正直直地望著她,眨也不眨。
終于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狀況,駱妤茜試著撐腿退后,但眼前的男人不肯松開緊抓著秋千鐵鏈的雙手,她無法退開,只能繼續被困著。
他到底要什么?駱妤茜想間這個問題,但發干的喉嚨讓她無法順利地發出任何聲音。
“我們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