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交代完所有事便轉(zhuǎn)身出了門。
李金秋拉著沉默不語的玉邊和哭哭啼啼的玉板跟著小丫鬟去了聽柳軒。
兩個小丫鬟顯然也是聽過聽柳軒的傳聞的,還沒走近,心里就已經(jīng)開始發(fā)毛,遠(yuǎn)遠(yuǎn)地指著孤零零矗立在太月湖邊上的小院子,說那就是聽柳軒,然后辭了李金秋便折了回去。
主仆三人走到近處,看到匾額上用狂放的草書寫著,聽柳軒,三個字。
推開院門,院內(nèi)寂靜一片。院子里沒有甘蘭院的魚缸、花架,臺階前的槐樹也換成了垂柳。
從甘蘭院到聽柳軒這一路走來,玉板已經(jīng)冷靜下來,和玉邊一人一邊的跟在李金秋身后朝正廳走去。
到了廳前,玉板上前兩步推開廳門,嘎吱一聲巨響后,灰塵撲面而來,毫無防備的玉板被嗆得連聲猛咳。
玉邊拉著李金秋退后幾步,避開飛揚的塵土,「小姐,您在外面等一下吧,我和玉邊先收拾一下!
李金秋點點頭,走到柳樹下,在石臺上坐了下來。她一點都不怪夏奕,她知道他只是誤會了自己,等他冷靜下來想一想就會明白,她那么愛他,又怎會背叛他,如果她會和卓月明有什么的話,當(dāng)初早就直接應(yīng)下卓家的親事了,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
李金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期間,幾個粗使婆子將她們的東西送了過來。
那些人放下東西就走了,整個聽柳軒只有她們主仆三人,所有事情都必須自己動手,玉邊和玉板忙活很久,才堪堪收拾出一間內(nèi)室內(nèi)來。
天已經(jīng)黑透了,早過了晚飯的時間,剛剛送來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整理,也不知道有沒有送食材過來,就算送過來了,蔚房也還沒收拾,等把廚房清理出來再給小姐做晚飯,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玉板留在廳里整理之前送過來的東西,得先把小姐今晚要換的衣服找出來。玉邊則從屋里從來,走到李金秋身邊,輕聲問道:「小姐,您餓不餓?我回甘蘭院小蔚房給您拿點吃的來吧?」
「不用了,我不餓!估罱鹎飺u「搖頒,「房間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小姐現(xiàn)在要去休息嗎?」
「嗯,我累了!估罱鹎镄÷暤鼗貞(yīng)道,那聲音低柔得幾乎就要聽不見了,毫無生氣。玉邊紅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從冰冷的石臺上扶起李金秋,送李金秋回房,伺候她睡下了,這才出來和玉板一起繼續(xù)收拾。
李金秋作了一個夢,夢見夏奕帶她到花圜去玩,親自摘了一大捧五顏六色的鮮花給她,還對著她笑,可轉(zhuǎn)眼他又親手將那些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還惡狠狠地看著她,彷佛要親眼看著她死在他手上。
她覺得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視線越來越模糊,然后就被人從夢中叫醒了。
「小姐,你作惡夢了嗎?」玉邊扶著李金秋坐起來,手里拿著錦帕去給她擦眼淚。李金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哭了。她接過手帕,自己擦掉淚痕,看了看窗外說道:「什么時辰了?」
「快到已時了!
「這么晚?」李金秋有些驚訝,這一覺居然睡了這么久。
「嗯。」玉邊應(yīng)了一聲,把李金秋的今天要穿的衣服拿過來,伺候她起床,「玉板出府買食材去了,早飯還要再等一會。」
平時李金秋要伺候夏奕出門上早朝,卯時三刻就要起床,忙活一陣,陪著夏奕吃完早飯,往往也不到辰時,等夏奕走了,她還可以小睡半個時辰再起身去給侯夫人問安。但如今,什么都不需要做了,李金秋心里泛起一陣苦澀。
「小姐,您從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吃東西了,還忍得住嗎?」玉邊擰了一把濕帕子給她凈臉,語氣擔(dān)憂地詢問著。
昨晚她和玉板收拾到半夜,除了把大廳和她們要住的屋子收拾出來,還把廚房收拾出來了,可等她們把甘蘭院送過來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整理了一遍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邊沒有送食材過來。
她們原本以為是那邊的丫鬟、婆子們一時粗心給忘了。今天一早玉板就去了甘蘭院,可是回來的時候卻是一臉憤怒。
那邊的人說世子爺沒吩咐,所以不敢給她們送,就連玉板要求從小廚房給李金秋要點早飯帶回來,都被拒絕了。
兩個人紅著眼眶商量了一陣,決定暫時先別叫李金秋起床,讓她睡到自然醒。玉板拿些銀子出府去買食材,玉邊則留下來伺候李金秋。
從南寧侯府后門出去,不多遠(yuǎn)就是東大街,只要有銀子,在那什么都買得到。按理來說,玉板出去買食材,早就該回來了才對,可這都足足半個多時辰了,還沒回來。
玉邊一邊伺候李金秋起身,一邊焦急的等著玉板拿食材回來,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她才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好像跑了很遠(yuǎn)路的樣子,可東大街離侯府明明很近啊。
玉邊也顧不得追問,幫著玉板把東西拿進(jìn)廚房,快速的給李金秋準(zhǔn)備早飯。
李金秋淡淡地笑了笑,并沒有催促她們,伸手從茶幾上那堆還沒找到地方安放的書籍里,拿出一本以前在家時常看的書,看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后,玉邊和玉板在大廳擺上一張從雜物房翻出來的四角桌,手忙腳亂地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來,催促著李金秋趕緊吃東西?衫罱鹎飫傇谧狼白拢劦矫媲坝土芮炎拥奈兜溃乜诰鸵魂嚪v,捂著嘴直犯惡心。
「小姐,您怎么啦?」兩人嚇了一跳。
「沒事,可能是這茄子太油膩了吧!估罱鹎锝忉尩。
玉板伸手將那盤茄子從她面前移開,還特意看了一眼,油膩嗎?還好啊,小姐以前不是最喜歡吃茄子的嗎,真是奇怪。
李金秋看著面前滿滿的一大桌,有些無奈,又有些感動的笑著搖搖頭,就算她昨晚沒吃飯,今天的早飯又遲了兩個時辰,她們也不用做這么多吧,于是笑著招手,「你們也坐下來一起吃吧,這么多我一個人怎么吃的完?」
她們?nèi)齻人從小一起長大,名為主仆,更多的卻是姐妹情誼,以前在李府的時候,沒有太多的規(guī)矩,私底下李金秋也時常跟她們同吃同睡。此時,沒了約束,兩人便應(yīng)聲坐下來。
吃過飯,李金秋在聽柳軒四處走了走,然后回房看書。玉邊、玉板則繼續(xù)收拾其他需要用到的房間,檢查是否還需要添置的東西,只是玉板做事的時候不太上心,模樣懶懶的。一直以來,她們兩人都是負(fù)責(zé)貼身伺候李金秋的,這些粗活從來都不用她們沾手,玉邊只當(dāng)是她做不習(xí)慣,也沒說什么。
臨近中午的時候,玉邊去廚房做飯,玉板卻神神秘秘地往外跑,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下了早朝,左僉都御史李蘊出了皇宮,朝自己府上馬車?康牡胤阶呷,還沒走到跟前,就看到馬車夫旁邊多出一個人,仔細(xì)|看,居然是自己府上的二管家。
「老爺!」二管家看到李蘊,神情十分激動,「老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李蘊心里咯噔一下,金秋出事了,「怎么回事?把話說清楚!」
「老爺,南寧侯世子將我們家小姐眨妻為妾了!苟芗艺f著話,眼眶跟著就紅了。
他是跟著李蘊從臨安老家到京都來的老人,也是看著李金秋一點一點長大的。李家就李金秋這么一個小姐,偏偏她性子又好,李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打心眼里喜歡自家小姐。
早上陪小姐出嫁的丫鬟玉板跑回來,哭著說了小姐在南寧侯府的遭遇,把府里所有人都?xì)鈮牧,但他們都是下人,根本無能為力,只得公推了他來宮門口等老爺下朝。
此時見到李蘊,二管家就像看到了定海神針,連忙將玉板的話告訴自家老爺,「老爺,您要為小姐作主啊。」
李蘊怒不可遏,肅著臉,厲聲吩咐:「走,跟我去南寧侯府!」
二管家跟著李蘊上了馬車,馬車夫揮鞭抽在馬匹身上,馬車快速地朝著南寧侯府駛?cè)ィl也沒注意到,不遠(yuǎn)處幾個聽到他們說話的大臣都一臉錯愕的表情。
馬車很快來到南寧侯府,李蘊下了馬車,也不讓門房的人通報,領(lǐng)著二管家便直接闖了進(jìn)去,有人上來詢問他找誰,他也不回應(yīng),只是朝里走。
李蘊一次都沒來過南寧侯府,是故南寧侯府的家丁小廝也都不認(rèn)識他,見他硬闖紛紛上前阻攔,但是見到他身上還穿著朝服,知道他是朝廷命官,又不敢真的動手,正在為難之際,南寧候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