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連初晴拄著昨天從跌打師傅那里硬借來的拐杖,艱難的移進辦公室,一路上,她狼狽的模樣引來無數冷眼旁觀,冷言譏笑聲更是不斷,她微微抿緊嘴角,朝自己的辦公桌移去.
方落坐,連口氣都沒時間喘,一份文件便落在她面前的桌上,抬眼就見秘書安娜一言不發的轉身要離開。
“等等。”她開口叫人。
安娜腳步一頓,僵硬的轉身,根本不與她對視。
目光落在她一雙已經修剪整齊的嫣紅指甲上,連初晴微微勾起嘴角,眼中閃過凌厲。
“辛苦你了!彼p輕開口,同時從一旁的皮包里掏出一樣東西擺在桌面上,安娜見了立刻臉色大變。
“你——”
“我不假公濟私也不欺人太甚,但更不會甘心被人欺負,卻打不還手。”
看對方張大了嘴巴,滿眼不可置信的恐懼樣子,連初晴勾起嘴角無聲冷笑,她從來不是軟柿子。
“這次就算了,我可以當你是無心,但希望以后有什么看不過去的就直接對我說,指著我的鼻子罵也可以,大不了我罵還回去,可如果像昨天那樣,那我會考慮是否該找個時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你敢!”
“你敢為什么我不敢?”
安娜嚇得倒退兩步。不是都說連初晴膽小怕事嗎?即使所有人都冷嘲熱諷排擠她,她還是忍著,可是……此時面前這個女人一臉笑容,卻讓她不寒而栗。
“這件事就用這份文件一筆勾銷,以后再遇到同樣的事,我會怎么樣就說不準了!睆椫笇⒛瞧瑪嗉咨溥M一旁的廢紙簍后,連初晴低頭開始翻看安娜交上來的文件,不再理會身前人什么時候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她很忙,忙到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思念異國的人,因為幾乎每半個小時她就會接到他打來的國際電話,當然是因為公事。
他透過電話替她安排工作,一會調海外財務預算報表,一會要她找什么資料送到銷售部,一會企劃部經理又找上門來向她要原文件,再一會更要她聯絡某銀行海外基金的總經理,一整天下來,她忙得暈頭轉向。
與這一天的忙亂相比,她之前的工作量簡直是小兒科,而跟隨范偉倫一路走過來的元老級企劃部經理卻說:“范總剛接管公司時更拚命,可以連續工作三天三夜不閉眼睛,比起那時,這還只是小兒科。”
于是她再度篤定,范偉倫是工作狂,偉倫的壯大都是他拚命的杰作,也再度落寞的確定,為了偉倫他是愿意犧牲的,尤其是他從來就看不起的愛情……
不過,累歸累,當凌晨四點結束一切,接到他從巴黎打過來的電話時,她又覺得一切都值得。
“還好嗎?”
依舊是這句話!
她盯著因為累了一天而腫脹得更厲害的腳背答道:“還好!
“你的語氣可以開心點,這個月可以多拿獎金了。”
連初晴但笑不語。她之所以這樣辛苦又不為那點獎金,他該知道的!澳隳?晚上也沒睡嗎?”
她略微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里傳過來,望著昏黃籠罩巴黎,范偉倫勾起嘴角。先是事前準備忙了一天,接著時差沒時間謂整,所以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和法國佬勾心斗角一整天,現在他可能累得沾床就能睡,偏偏一回到飯店,就突然很想聽她的聲音。
他不回答,但想也知道,她都已經忙成這樣,那頭臨陣對敵的他豈不是更忙?思及此,她忍不住碎念,“工作永遠也做不完,可是健康有被揮霍完的一天,你這樣忙起來就沒日沒夜——”
“你什么時候變歐巴桑了?”聽似嫌她啰唆,語氣是不耐的,可他的表情卻相當閑適,瞇了眼慵懶的扭動脖子,像在跟家人說話般自然。
呿!連初晴沒好氣的嗤聲。這家伙,難道分不出關心和啰唆嗎?忍不住小聲嘀咕,“算我啰唆,反正你是工作狂!”
他聽到了,為她的孩子氣彎了嘴角,隨即卻像想起什么冷下了臉,“我是工作狂,很享受工作帶來的成就感,因此任何能使偉倫增值的事情,我都不會放棄。”
連初晴皺了眉頭,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一時也想不出哪里不對勁,看看墻上的鐘,已經四點半了!澳闶裁磿r候回來?”
“后天下午三點到!
言下之意就是她要去接機,可瞄了一眼自己的腳,她含糊的搪塞,“快去補眠吧,我也該下班了,雖然老板不在,可加班卻一點不含糊!”她隨口小聲的抱怨著,可臉上卻沒有一絲不耐的表情。
“嗯,明天見。”范偉倫掛了電話,冷凝著臉,睡意消了。
她是聽不懂還是裝不懂,他的意思是若商業聯姻能使偉倫壯大,他就一定會這么做,他希望她知難而退。
奇怪的是,最近跟她說這些話時,他都覺得比較像是在說服自己,要自己別忘記這件事……
。
走出機場,范偉倫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過。明明告訴過她他到臺北的時間,可來接他的卻不是她本人,這讓他相當不爽!
“總裁是要先回家,遺是直接去公司?連秘書交代如果您要回家,要我把這些文件交給您,這些是今天必須先處理的。”鎖緊眉頭,他完全無視接機的秘書遞上來的文件!八谧鍪裁?”
“嘎?”
“連初晴在做什么?”他不耐煩的轉頭望向車窗外滑過的街道。
“哦!連秘書在公司,她——”看得出來總裁大人一下飛機就相當不爽,秘書戰戰兢兢的選擇措辭?磥磉B初晴被拋棄的傳聞很可能是真的,否則總裁怎么一提到連秘書就很生氣的樣子,這種幾乎失控的表情是她沒見過的。
“回家!”打斷她的話,他的語氣聽起來像夾帶北極風雪。
一旁的秘書本來想說,連初晴因為腳扭了一下就偷懶不來接機,卻也嚇得立刻噤聲。
回到家洗完澡,喝了一杯咖啡,范偉倫的心情并沒有好很多,他站在更衣室里盯著面前那套由連初晴取回來的Dunhill西裝,濃眉緊鎖,因為……想起她。
飛機飛到臺北上空的時候,他的心情異常的好,似乎沒有坐長途飛機的疲累,但一看到來接機的不是那個倔強的女人,他就無法遏止的生氣。
已經知道他到臺北的時間,為什么不來接他?他沒辦法接受她還有比他重要的事,而且她人就在公司!
“你這個騙子!”一想到在她心中,自己可能沒想像中重要,他的心情更是惡劣。
不對,一個連他說咖啡好喝就可以感動到哭的女人,怎么可能會不來接機?怎么可能會不想第一時間看到他?除了生氣,不安的感覺跟著蔓延。
思及此,他伸手拿下西裝,迅速套在身上,腦海都是她的臉,還有為她想好上百個不來接機的理由,走出更衣室,看到桌上那份她整理出來要他批閱的文件,隨手抓起來就向門外走去。
失去理智的他沒有時間探究,只是她沒來接機這種小事,他憑什么或為什么生氣。
*
“文件交給總裁了嗎?”因為腳變成這樣,連初晴索性交代其他秘書去接機。
“我說——你真的被甩了吧!”
連初晴挑眉,去接機的秘書一回來就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呵呵!要不然總裁怎會一聽到你的名字就火冒三丈的樣子?唉,也對,憑你的姿色也就夠資格被玩玩而已,當真以為自己在這個位子上能坐很久嗎?居然還指使安娜做這做那——”
“蘇蘇別說了!”看又起了戰火,安娜不安的出聲阻止同為秘書的蘇蘇替自己打抱不平。
“為什么不說?她以為自己是誰,敢對我們頤指氣使?現在好了,這么快就失寵,聽說你懷了總裁的孩子,怎么,就算想母憑子貴也沒用是吧,遺有什么好得意的?也不想想自己會有什么下場……”
對方似乎篤定她必然成為下堂婦的命運,而辦公室里所有人都翹首以待,連初晴不想引起更多的注目,遂低頭看手上的文件,不理她。
“怎么,沒話可說,還是自知下場悲慘所以不敢回嘴?哈哈!昨天不是風頭還挺健的嗎?”
“說夠了沒!”
“姚、姚小姐?!”連初晴探過半個身子,就見姚漫漫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
“如果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就寫辭職信好了,公司不缺到處亂嚼舌根的人!”
“可是我又沒說錯,她本來就——”蘇蘇不服氣的反駁,反正姚漫漫已經被調到香港,根本管不著她們。
“本來就,本來就怎樣?”之前就吃過這些人苦頭,現在被頂嘴,姚漫漫更加火冒三丈。
“算了!边B初晴不想她們因她而開戰,強撐著從座位上站起來,企圖拉她的衣袖,卻反被一把壓坐在椅子上,她吃痛得一時說不出話,就聽姚漫漫開戰了。
“你們這群女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爛嘴巴愛嚼舌根,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們想什么,看人家落魄就幸災樂禍是不是?那又怎樣?你們連被總裁甩的機會都沒有,心里一定羨慕嫉護得要命,但又只能在一旁吐酸水!”
別說是為連初晴抱不平,她也是為自己出口氣,反正她們覺得她要去香港了,不怕她,正好她也覺得自己要去香港了,不怕撕破臉。
“姚——”看被姚漫漫罵得一張臉青紅交錯的蘇蘇回不了一句話,整個辦公室的人都來圍觀,連初晴無奈哀叫。
“還有你!忍什么忍!這些爛女人有必要給她們臉嗎?喜歡范偉倫追求他有什么不對的!”
姚漫漫一開罵就上癮。以前這些人還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說她呢,如今剛好一并奉還!她轉身指向圍觀的一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