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御書房告退,蕭凌雪轉而去了東宮,見秦肅兒和君兒、佩兒玩得歡,他的臉色這才柔和下來,露出淺淺笑容。
蕭佩同先發現了他,撲了上來!富适骞!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叫得蕭凌雪的心都要融化了,他將她抱了起來,親了下她的臉頻。
「皇叔公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佩兒乖不乖?有沒有聽你母妃的話?」
蕭佩同摟住了他的頸子,細聲細氣地道:「自然有的,佩兒不知多乖巧聽話,皇叔公可是有禮物要送給佩兒?」
他笑著捏捏她的鼻子!付嘀!」
蕭凌雪和秦肅兒在東宮留膳,跟太子、太子妃暢談大周風土民情,又去慈惠宮陪太后用了甜品,這才打道回府。
馬車里,秦肅兒靠在蕭凌雪身上,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他過于嚴肅的側顏!改闶遣皇怯惺乱嬖V我?」
不知是否她多心,她總覺得這陣子他好像心事重重。
蕭凌雪將她的手握在手里,說道:「我在想,若那彭院正真的派人過來習醫,我就更見不著你了,所以我考慮是不是要干脆寫封信過去,要他別派人來了。」
他想過向她吐實,可未經證實之事,只是猜測罷了,又何必無端惹得她不安不快。
要知道,肅肅雖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可與他有婚約的穆越彤若回來了,他便必須履行婚約,大云朝過去也曾有王爺娶了兩位王妃之事,以穆越彤的郡主身分和功績,當平妻都是委屈了她,名分肯定也要是翼親王府的親王妃,而這么一來,翼親王府就會有兩位平起平坐的王妃,這也是他心頭郁結之事。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事啊!骨孛C兒嘴角微翹,勾起溫柔的微笑!溉舸笾苷娴呐扇藖,我也會交給韓大人教導,不會自己親自教,所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你的時間不會被刮分掉!
蕭凌雪蹙著眉,心情很是復雜。
他有種感覺,若肅肅知道他會有另一名妻子,將會離他而去……
「倒是我有件事要問你。」
蕭凌雪心里一跳,她察覺到什么了嗎?
秦肅兒笑逐顏開地道,「咱們這回來的一路上,你有沒有發現潤青和高大夫對彼此都有意思?」
他暗自松了一大口氣,不由得失笑道:「我哪里會去注意那些小事!
她認真地道:「他們看對方的眼神格外不同!
蕭凌雪摸摸她的頭,心里然有絲柔情滑過,柔聲道:「怎么,我的小蝴蝶想作媒?」
秦肅兒沒發現身邊的男人望著她的目光柔情萬千,她一心撲在潤青的婚事上,盤算地道:「潤青是已過雙十年華的老姑娘了,因為跟在我身邊才耽誤了婚事,是時候讓她嫁人了。」
原主自個兒是大齡剩女,連帶著對身邊丫鬟的親事也漫不經心,不說潤青,連少根筋的珊瑚都十九了,這時代奴婢的婚事是由主子做主的,她不提她們也不好意思自個兒提,所以等辦完潤青的婚事,也得趕緊替珊瑚物色對象。
蕭凌雪見她在興頭上,便湊趣道:「那高大夫說是已到而立之年了是吧?倒是與潤青頗為般配!
秦肅兒頓時雙眼發光!改阋操澇墒前?」
隔日,秦肅兒便把潤青叫到跟前,說了自己的意思。
潤青時著紅了臉!概尽恢馈
秦肅兒知道這是不反對的意思,到了惠仁堂,便去探高澄均的口風。
高澄均一聽,不但漲紅了臉,還開始結巴了,「在、在下……在下哪里配、配、配得上潤青姑娘……」
秦肅兒滿意一笑,這是兩人都答應的意思了,于是她開始操辦婚事,忙了好一陣子,新房就設在惠仁堂里,之后潤青一樣跟在她身邊伺候,領大丫鬟的月例,晚上則回惠仁堂,小夫妻都對這安排十分滿意,而秦肅兒有個來自現代的靈魂,一向不太需要人何候,她覺得身邊有珊理和多兒也盡夠了,便沒再添新的丫鬟。
忙完了潤青的婚事,秦兒又把韓青衣、顧太醫、劉大夫,以及幾個在太醫院外傷部分表現優異的太醫集合起來,向他們講解在大周動的兩臺刀,手術研討會持續了幾日,他們還是論醫論得興致勃勃。
蕭凌雪見她忙得起勁,也不好在這時侯提起穆越彤之事,加上皇上那里并無進一步的消息,他便將此事暫且擺下。
一眨眼,一年又過去了。
開春,倪詠娘帶著孩子到京城做客,此行白守軒和白偵、白皞都同行,兩個哥兒姐兒是來京城開開眼界,白守軒則是來參加春闈。
秦肅兒非要他們在王府住下,說是要和干兒子培養感情,倪詠娘自然不會反對,倒是蕭凌雪有幾分不樂意。
他看得出白守軒對秦肅兒有情愫,又不能只把他一人趕到客棧去住,他認為白守軒說是來參加春闈,但肯定有大半原因是為了秦肅兒而來,也不知那白守軒一個書呆子哪來的膽子,竟然覬覦他蕭凌雪的女人,他已經吩咐下去了,讓多兒跟在秦肅兒身邊寸步不離,想來白守軒再怎么傾慕于肅肅,在他的地盤上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呢,自然也在監視著白守軒的一舉一動。
春闈結朿后,還要半個月才發榜,秦肅兒索性把惠仁堂交給吉安,自己陪著倪詠娘和孩子們游山玩水,吃遍京城大小館子,有時還找了戲班子到王府唱戲,甚至陪倪詠娘回娘家,她這個東道主做得不亦樂乎。
三月初三,春暖花開,禮部發榜了,出乎蕭凌雪意料之外,看起來愣頭青一個的白守軒竟然考了頭名,他不免緊張起來,這臭小子將來不會入翰林吧?
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十日后,白守軒竟在殿試被欽點為狀元郎,成了天子門生,蕭凌雪百思不解,他皇兄怎么就看中了白守軒這個愣小子?
一甲狀元授官翰林院修撰,白守軒肯定要在京城安家了,蕭凌雪對這結果擺了好幾天的冷臉。
不管如何,事已成定局,倪詠娘歡天喜地的在京城買了座四進的宅子給白守軒安頓,白守誠得知消息也從宜州趕來京城歡聚,各方道賀接連不斷,一商家出了個狀元,白家上下的激動自是不可言喻。
待白家人返回宜州時,白守軒也到翰林走馬上任,時序已入夏,這是秦肅兒一年四季里最怕的季節。
冬有用不完的煤,屋子里地龍燒得暖暖的,不夠可以多加炭盆,她所到之處都處于溫暖的氛圍里,還有各種手爐、腳爐、暖足瓶,不會凍著,蕭凌雪訂做了好幾件狐白給她,均是以狐和貂腋下最為輕暖的皮毛所制,非常珍貴,有錢也買不到,讓她整個寒冬都過得暖呼呼的。
可是夏天就不同了,即便如今王府里有源源不絕的冰可供她用,她也不能成天拿冰當飯吃,再者,她也不喜歡使喚下人對著冰搧風讓她消暑,太不人道了,再加上古代沒有短袖短褲,即便是夏衫還是一層又一層,也不能剪短頭發,十分難熬。
蕭凌雪提議讓她去盛州避暑,盛州是大云翹氣候最為舒爽之地,夏天去那兒能感受到秋天的氣息,這提議是不錯,只是她不樂意,要離開他整整三個月吶!他官職在身,又不能離開京城,她一個人在盛洲涼快有什么意思?所以終究沒有成行,倒是她讓多兒裁了幾件衣裳的袖子。剪短做成七分袖,只露出小半截手腕,她在屋里穿時,能涼快一些些,也不致招來傷風敗俗的批評。
不過蕭凌雪對她的七分袖頗有微詞——
「你說你家鄉那里的姑娘都露胳膊露腿?實在叫人難以相信,姑娘家如此衣不蔽體,妥當嗎?」
秦肅兒反駁道:「誰說露胳膊露腿就是衣不蔽體?我畫給你看!
她畫了個身穿短袖短褲、短裙的娃娃,看得蕭凌雪頻頻皺眉!覆怀审w統!
她笑了笑。「知道你會這么說。」
她呀,想在古代發展服飾大業是不可能的,首先就過不了蕭凌雪那一關,還是本分地發揚她的醫術就好。
大周來的幾個太醫都學得很好,他們幾個由一開始看見開刀過程就嘔吐,到現在已經可以在手術時打下手了,她沒想到彭院正會派人過來習醫,她對他說的那番話似乎真的感應到他了,也不枉一趟大周行,蕭凌雪和她都差點喪了命。
「爺……」凌寶進書房來,見秦肅兒也在,頓時噤聲。
蕭凌雪看了他一眼。「何事?」
今日他休沐,肅肅的字寫得實在不行,他說好了要教她習字。
凌寶的眼神閃閃爍爍的!赣匈F客在軍處閣等爺……」
蕭凌雪蹙眉!甘裁慈?」
凌寶期期艾艾地道:「就是……挺重要的人,從邊關來的!
秦肅兒擱下毛筆笑道:「一聽就是在說謊。」
凌寶乍現一絲慌亂。「王、王妃……」
「怕是什么不能讓我知道的人吧?」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對蕭凌雪笑了笑,不以為意地道:「小阿飛,你去看看吧,我去睡個回籠覺,晚上去宮里陪母后用膳,可好?」
蕭凌雪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
秦肅兒一走遠,凌寶便馬上關了門,壓低聲音道:「爺,不好了,穆郡主真的沒死回來了,還上門來要見爺,大總管也慌了,這會兒先請郡主到仰星閣等等,也已封了下面人的嘴,不許他們胡說,您快去看看吧!」
仰星閣是離主院上房最遠的地方,王妃尋常不會去那里,也就是說,主子和穆郡主在那里見面被王妃娘娘堵個正著的機率是微乎其微。
蕭凌雪一句話都沒多問,疾步往仰星閣而去。
一路上,他的思緒紛亂。
如此作風實在不像他認識的穆越彤,她是想給他一個驚喜還是給他一個驚嚇?既是回到了京城,一定知道皇上賜婚之事也知道他娶妻了,既然如此,她唐突登門的理由是什么?
穆王府那邊知道她回來了嗎?若是穆王爺已見到了女兒,沒理由不向皇上稟告,而若是他皇兄知道了,也不可能不知會他,所以極大的可能是,穆王府那兒并不知道她回來了,她先到翼親王府來找他,想到最后,蕭凌雪不耐煩用走的,幾個起落,來到了仰星閣。
小巧的兩居樓樓宇臨湖而筑,他一眼見到了站在湖畔的穆越彤,修長身影,雪青色春衫,但比起過去消瘦了許多,顯得弱不禁風。
和風緩緩掃過,四周的樹葉被風的吹得沙沙作響。
他大步朝她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