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婧穿了件粉色蝴蝶戲花襦裙,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剩余的秀發梳成兩條辮子垂在耳際,整個人顯得十分清靈。才剛裝扮好,便聽到外間小碧的喊叫聲——“不可以,這些藥百里公子你不能拿走!”
“誰說本公子要拿,本公子是拿來聞聞!
虞婧走了出去,挑著眉看著正好奇聞著藥丸的百里少淵!鞍倮锷贉Y,把你手中的藥丸給本姑娘放下,不許給我拿手,那是我要賣錢的!
“你這些藥丸要賣錢?你過年前不是才把上回那些香囊拿去賣小賺一筆,怎么現在又缺銀兩了?”
“不成嗎?你有聽過誰嫌銀子多的?”她拿問過小碧的話回他。
“你想要銀子問玄墨拿就好,要多少有多少!
“你懂什么,我的心愿可是當名大夫,而不是被男人養在后院的女人!彼瘩g道。
百里少淵聞言突然笑了,“好了,我就是來完成你的心愿的,玄墨讓我來帶你到我家醫館,你隨我去見我爹,要是我爹那關通過,你就可以在我家醫館當實習坐堂大夫,等之后再去報考醫員!
“你爹?實習坐堂大夫?”
“你若在我家妙手堂當實習坐堂大夫,就有機會常常碰到太醫院院使,他常到醫館來找我爹討論病案,對你日后的醫考也有助益!
太醫院院使,符凌?虞婧眸光一閃,所以玄墨才會讓百里少淵安排她進他家醫館吧?“真的,好,那你等我一下。小碧,你趕緊進去幫我把藥箱拿出來!
百里少淵聞著那些還未裝進瓶子里的藥丸,建議道:“這些藥丸外頭的行情不便宜,治傷風的甚至賣到一顆一兩的都有。”藥丸這種東西都是要大量藥材去提煉,服用起來方便,藥效又精純,自是價格不菲。
“好,我知道了,你對于行情倒是挺了解的!
“我家世代都是開醫館的,也是藥商,對于各種藥材價錢自然清楚!币膊恢老氲绞裁矗麩o精打采將藥丸丟回籃子里,抹了抹手。
“你怎么看起來這么不情愿啊,不想我去你家醫館你就老實說,我不會逼你的!
“胡扯什么,你醫術這么高超,我是當家的早就延攬你進妙手堂,可惜現在是我爹當家,一切得按著他的規矩來。
“我是在擔心我袓父的身體,袓父年紀大了,本就有心臟方面的毛病,加上冬天老人家本來毛病就多,那天被我一氣,整個人臉一黑氣暈了過去,當下雖然是馬上施針急救,事后也是湯藥不斷,但效果不好,現在人選躺在榻上,隨時有生命危險。
“這要是萬一不幸走了,我可就真得背上不孝子孫的罪名,以后也別想在京城有立足之地!
“這么嚴重?”
百里少淵很無奈的點著頭,“就是這么嚴重,連我爹都束手無策!
“把你袓父的癥狀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得上忙!
百里少淵睞了她一眼,將那天自己把袓父氣得兩眼一瞪腿一伸,氣暈過去的情景描述了下!白蠲黠@的癥狀是面色暗沉,唇舌暗紫……”同時又把老太爺這幾天的情況脈象告知她,“氣滯不通,脈象十分紊亂……”
“小碧,你把白色跟綠色那兩瓶藥拿過來交給百里公子!庇萱撼烈鞯溃骸斑@情況聽起來不太好,你家又是杏林世家,我一個外人也不好出手探脈診斷。這兩瓶藥都是針對心臟方面病癥的,你拿回去和水,每隔兩個時辰喂你袓父喝下,而后在這幾個穴位施針試試……”她詳細告知他施針要點,又道:“要是有效果,我想快一點明天中午便能恢復意識,還有注意,屋內一定要保暖!
“真的?要真如你所說袓父在明日中午清醒,我就欠你一個大恩情。”百里少淵喜出望外,趕緊將小碧拿來的藥瓶小心翼翼的收入衣襟里。
“你不是還要帶我去你家醫館接受你爹的考試,快走吧!庇萱罕称鹚幭,率先往院門外走去。
百里少淵家的妙手堂,位在最為熱鬧、人聲鼎沸的東大街上,是整個京城最大的醫館。
每天到醫館里看病問診的病人多到常常排隊到馬路上,光是坐堂大夫就有幾十位,更別提還有實習醫員、照顧病人的醫女、學徒等等,簡直就像是現代社會里的醫學中心。
來到京城后,她閑時當然也到過各大藥鋪、醫館打聽看看,她還記得當時她嘗試著問“想當妙手堂坐堂大夫”,人家一看她年紀輕,二看她是個姑娘,三看她是外地來的,四看她沒有參加過醫考,連讓她面試、試試她看診功力如何都沒有,直接轟她出門。
如今她也沒比當初好到哪里去,唯一多的就是人脈,百里少淵帶去的人,妙手堂至少會給一個面試的機會。
“虞姑娘,別被這里看病的病人給嚇到,不是我自夸,這妙手堂可以稱得上是全白澤國最厲害的醫館,許多醫術高超的大夫都希望到妙手堂當坐堂大夫,不僅能提升自己名聲,更有各類病患病例可參考,累積自己看診經驗!卑倮锷贉Y得意的道。
她認同的點了點頭,“希望你爹肯答應讓我在這里當個實習坐堂大夫!
“其實你醫術這么厲害,甚至在我之上,當個實習坐堂大夫太可惜了!
“你是醫員嗎?”
“自然是,別說我家袓傳醫術,我師承神醫華一脈,當年還是甲級魁首,可以直接進入太醫院,當個副院使也不成問題!
“所以這就是重點所在,我不是醫員,得過了醫考再說,說不定我今年一考,成績會超越你,直接進太醫院,當個院使也沒問題。”她開著玩笑。
百里少淵笑道:“口氣真大……不過為什么我會覺得,憑你的本事說不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呢?”
“你們兩個還要在外頭站多久?”在醫館里等他們兩人的玄墨,見他們在街上看著這妙手堂的招牌不住聊著天,一點想進來的意思也沒,讓他不得不親自迎出來。
“玄墨,你怎么在這里?”過完年,他人又開始忙了,失蹤了好些天,今天能在這里見到他真是讓她有些驚喜。
“少淵這家伙最近惹惱了他爹,對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我擔心他爹會遷怒于你,不肯答應讓你進妙手堂當實習坐堂大夫,特地抽空從禁衛營過來,必要時當個說客。”
她開心的勾著他的手臂撒嬌,“玄墨,你對我真好!
他輕聲在她耳邊道:“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其他人本王可沒這心思!
玄墨對她的事情一直很上心,連這一點小事也要抽空親自跑一趟,讓她真的覺得自己沒選錯人,還好自己最后點頭答應他的求婚,否則這么好又體貼入微的男人變成別的女人的怎么辦?
“你們兩個差不多一點!玄墨,你對她這么好,把我這個跟你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放在哪里?”百里少淵磨磨牙,鄙夷的斥了他們兩個一聲。雖然玄墨請求皇帝暫時不要下旨賜婚一事,不過玄墨跟他是什么交情,他當然一早就知道了。
“你不應該是未婚妻嗎?”虞婧反過來調侃他。
“我是男的,男的!”
“可是你長得就是身嬌體弱易推倒的模樣,怎么能夠在霸道王爺之上!
“你們兩個夠了,說這些話像什么話!”他們兩人無下限的對話讓玄墨臉黑了泰半,又瞪了虞婧一眼,“婧兒,你可別忘了你才是本王的未婚妻!
“沒忘、沒忘,誰讓百里少淵老是要以他是你指腹為婚的未婚妻自居,我這正牌的未婚妻自然得殺殺他的氣焰!I她趕緊向前緊摟著他的手臂又撒起嬌來。
“哼,我不管,要我讓出未婚夫的位置,虞婧你得再給我五張藥方,至于什么病的藥方,我想到再跟你要!卑倮锷贉Y高傲的走進妙手堂。
虞婧撇撇嘴道:“敢情這才是他的目的!
“知道就好!
玄墨兩人跟著百里少淵進入妙手堂,百里少淵問著張掌柜,“我爹呢?”
張掌柜回道:“宸王爺,少淵少爺,今日來了幾位貴人,老爺正在里頭跟貴人們談話,不知是否有重要事情,如若是急事,小的先進去跟老爺通報一聲!
“沒什么急事,等我爹出來就是,本少爺要跟他引薦一人!卑倮锷贉Y擺手道:“你忙你的去吧!
張掌柜瞄了眼背著藥箱的虞婧一眼,看來,少爺想引薦的人就是她了,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后,隨即又笑容可掏巴結著玄墨兩人!凹热蝗绱耍吠、少爺,先請到偏廂稍待不知是否可行?小的讓人先為您們兩位送上茶點!
他只顧著巴結玄墨這個位高權重的王爺,和未來的當家主子百里少淵,將在他認為就是想走后門靠關系進入妙手堂,沒有一點真才實學的虞婧給忽略個徹底。
虞婧見狀,心底冷笑了聲,從古至今這踩低拜高、阿諛奉承的風氣都未改變啊!遲早有一天她要讓這狗眼看人低的掌柜刮目相看,讓他悔恨曾經這樣看輕她。
“救命,快來大夫救命!”一名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臉色發白,沖進妙手堂里大喊道。
這一喊,熱鬧的妙手堂里突然一片寂靜,不約而同地齊齊看向那個中年男子。
“何事?”張掌柜隨即向前詢問。
“快,快請大夫,牛車上這對袓孫快不行了!”男子全身顫抖的指著外頭牛車上那兩個人。
張掌柜示意一名大夫同他出去查看。
這驚天動地一喊,也讓許多人紛紛圍到牛車旁看熱鬧,只是,一靠近牛車的人紛紛搗緊了鼻子,扇著衣袖,有的人受不了這惡臭紛紛退開,有的開始議論紛紛的指著牛車上那對像是袓孫的老婦人跟孫子。
“發生什么事情?我們也去看看吧!庇萱汉闷娴目催^去,“牛車上那兩個人好像病得很嚴重。”
玄墨點了點頭,“是該去看看,發生這么大的騷動,應該不是普通的疾病!
“我也一起看看,究竟是什么病讓那群圍觀的人開始退避三舍!蹦切┤说呐e動也引起百里少淵的好奇。
他們三人才走到門邊便被一股熏天的惡臭給駭住了腳步,虞婧仔細打量著牛車上那對身上瘡口不斷流出惡臭膿液的祖孫。
那大夫一掀開覆蓋在那對袓孫身上白布,稍稍看了幾眼兩人的癥狀,驚恐地大喊一聲,“是天花!”
這“天花”兩字一出,圍觀的百姓慌亂的“啊”地一聲,四處逃竄,生怕被傳染,整個醫館和街上的人皆是人心惶惶。
“快,快通知衙門的人,把這兩人送出城外!”張掌柜慌張道:“阿進、阿旺,來把這牛車推走!
被張掌柜喊到的兩人卻跑得不見人影,沒有人敢向前,就連方才推著這兩袓孫來看診的中年男子也不見蹤影。
見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那對袓孫,虞婧要向前查看,她被玄墨一把扯住手臂——“婧兒,你沒聽到是天花嗎?不許靠近,會被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