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郎?到底是啥郎說喝伏特加不會宿醉的?
張琦妙趴在枕頭上哀哀叫,腦袋里像有千軍萬馬嘶喊沖殺來去。
誰會知道喝下去那么刺激舒暢的暈船感在隔了一夜之后會變得這么恐怖?她只是輕微移動一下身體,頭就痛得像快掉下來了。
「妙妙!」砰地一聲,隨著張母知名的大嗓門,再度重重給予她的腦袋致命一擊。
「媽……」她緊緊捂著快裂成兩半的腦袋瓜,小小聲道:「我宿醉……」
「什么東西啊?」張母沒聽清楚。「宿什么?你講話干嘛有氣無力的?」
面對猶如在耳邊大吼的聲浪,張琦妙瑟縮了下,臉色又白又青,渾身沒力還有嘔吐想反胃的感覺。
「我宿醉呀!顾μ岣咭稽c點音量。
「喔,宿醉啊!箯埬竿耆珱]有要壓低聲音的意思,繼續大聲道:「星期天就不要再睡懶覺了,等一下跟我和外婆去爬七星山。」
直接拿條繩子把她勒死才是正經。
「我宿醉……頭痛……想吐……」雖然很痛苦,她還是試圖白了老媽一眼。
「所以呢?」張母看著她,攤攤手道:「年輕人不要這么懶惰,爬山有益身心,而且等爬完后還可以去吃溫泉蛋,要不要去?」
「下去。」嗚,阿娘根本就沒有在管人家的死活。
「啐,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箯埬笡]好氣道:「還是喝醉酒的妙妙比較有意思,居然還愿意主動給我拍裸照——」
裸照?!誰?她?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張琦妙驚叫道,猛然抬起頭,隨即又痛縮成一團!膏蕖
「那么緊張干嘛?我只是隨便說說!箯埬竾@了口氣,不無哀怨地瞅著她!改阋稽c都不像我親生的,怎么會這么古板?簡直跟你那個死去的阿嬤,也就是我那無緣的婆婆一模一樣,」
「干嘛把事情推到阿嬤身上?我又沒有見過她!顾磯褐栄ㄈ滩蛔】棺h。
「而且我們這種人有什么不好?難道你不覺得這個社會已經有夠三八了嗎?就是要多一些像我們這么正經認真的人才是王道!
「王道我知道,就是那位高高帥帥的中年大叔嘛,小時候我看過他演的『愛的進行式』,而且他演『花系列」的時候我也非常的喜歡!箯埬腹首魈煺鎷尚叩。
「媽,你跟人家王道年紀差不多吧?還好意思說『小時候』看過人家演戲。」她都快聽不下去了。
再說她說的王道跟那個王道有什么開系?阿娘就是喜歡亂湊。
不是她小心眼,愛記恨,她國小三年級時因為長水痘,休息了兩個星期沒去上課,就是阿娘跟她說張飛、岳飛和草上飛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失散多年,最后在大桃園地區感人重逢,所以害她在國語月考「桃園三結義是哪三位?」這一題填錯答案,最后被扣五分不說,還慘遭老師當著全班同學面前狂笑念出來。
真是丟臉死了,后來連校長都被驚動,還特地把她叫去校長室,送了她一本《三國演義》。
一想起這些事,真是新仇舊恨齊涌而上。
「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廢話,不是我生的,難道是你爸下班路上隨手撿回來的嗎?」張母翻了翻白眼,有時真懷疑女兒的智商。
「可是你都沒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我從小到大反而比較像是你的玩具」
「早知道就不要灌你酒了,沒想到你喝醉酒后變得阿沙力,宿醉的時候又變成會碎碎念的大嬸!箯埬刚媸前没诓灰选!肝铱催是我跟你外婆去就好了,免得你這個超級雨神跟我們出門,又害我們淋成落湯雞,連山都爬不成!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媽,你一直把我當玩具對不對?」張琦妙的牛勁也上來了,跟在母親屁股后頭絮絮叨叨!高是當年生我根本就是一個意外?」
「無聊,我要跟你外婆去爬山了!箯埬副慌畠旱乃樗槟罾p功纏得沒法子,連忙開門就要跑。
「媽,是不是我真的不是你親生的?」
「對了,你爸跟同事去貓空泡茶了,午餐你自行解決!
「什么嘛,我果然不是你親生的——」她拚命追問!笅,事到如今你就承認吧,我不是你親生的對不對?」
門砰地一聲關上,隔著門板猶自傳來張母受不了的哀叫:「厚!你真的很會念耶!」
「看吧!我一定不是你親生的——」
。
小B在PUB里灌了兩杯特調血腥瑪麗,跟一名辣妹聊笑四十分鐘后,本以為終于能夠來個生平第一次的一夜情,突然有個男人揮拳揍了另一個男人一記,接著女人尖叫,男人鼓噪,開始滿場拳飛腳踢,打起了一場莫名其妙卻一點也不稀奇的群架。
一見情況不對,小B即刻逃出來,剛跑出大門沖入無人暗巷里,還來不及松口氣,就被兩個強壯的男人一把架住,不顧他的掙扎硬拖向墻角幽暗處。
「你!」其中一個人聲音兇狠。
「求求你們放過我,我身上只有三百塊和一張健?ā剐嚇得險些屁滾尿流。
「哼!誰要你的三百塊和健??」另一個男人嗤笑,森冷道:「我們只是要問你一個問題!
「什、什么問題?」小B驚慌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深怕他們是要他新鮮的青春肉體……嗚嗚,他沒有這種癖好啊!
「就是……」那個男人湊近他耳邊,聲音低沉的說了幾句話。
「我、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小B如獲大赦,拚命點頭。
夜色沉沉,冷月懸空,有抹雨云悄悄飄近,擋住了月光。
又要下雨了。
。
雨聲嘩啦啦地響起,張琦妙抱著抱枕盤腿窩在沙發里,百無聊賴地轉著電視頻道。
唉,夜來雨聲分外凄涼啊,尤其家里靜悄俏的只有她一個人。
爸媽丟下她,和外婆去北投洗溫泉,也不管她一個人在家里會不會感到孤單寂寞。
最少也要想一下,她好歹是個二十多歲的妙齡女子,獨自在家,萬一引起歹徒的色心覬覦怎么辦?
「沒義氣!顾緡,「黑社會人士搞不好都比你們還有情有義……」
糟了!
她心一酸,隨即深深痛恨起自己為什么又想起「黑社會」三個字?這樣她就會忍不住想到那個狀似黑社會老大的他……
一想起他,敏感的女性再度蘇醒悸動著,她不禁想起了他溫暖粗糙的大手撫摸過她身上,所引起的陣陣灼熱狂野刺痛感……他的嘴唇為什么能施放那么可怕又挑逗的魔法?
她的胃開始糾結成一團,某個私密的地方隱隱感覺到濡濕柔軟起來……她悚然一驚,連忙夾緊雙腿,吐了一口長氣。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可是個純情女子,在交往到以結婚為前提的男友之前,不,是在訂婚以前絕對不能想這些有的沒的!
這是她身為女性應有的矜持才對。
「可是我想騙誰。俊箯堢铑j然地揉了揉臉,憂郁地道:「他就是不一樣,不管我承不承認,他對我而言就是有某種神奇的吸引力……」
為什么會為了他看別的女孩,對別的女孩溫柔,就覺得胸悶,心痛?
怎么會有這種事?她甚至連他的全名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陸?還是路?是一家大型租書店的老板,氣質豪邁得像很有質感的黑社會老大……有質感的黑社會老大?她到底在說什么。
「我一定是昏頭了!顾嘲l上一癱,閉上雙眼嘆氣。
但是更昏頭的是,她竟然想要在這個雨天的夜晚,撐著雨傘,搭二十分鐘搖搖晃晃的公車,然后再走五分鐘的路,去「風起云涌租書店」外偷偷看他一眼。
只要一眼就好了,她不是因為想念他,只是……只是想去看一下。
至于為什么?原因她還沒想到。
「張琦妙,你實在夠失敗了,連找借口欺騙自己都這么遜。」她懊惱地呻吟了起來。
突地,客廳窗戶爆起一記清脆碎裂聲。
她尖叫一聲,驚跳了起來,駭然地瞪著破了一個大洞的窗戶,顯然就是肇事者的石塊在地上翻滾了四、五圈,直到滾到沙發腳邊才靜止。
「誰?是誰干的好事?」她氣沖沖地跳下沙發,但不忘穿著拖鞋,小心地踩過一地的玻璃碎片,探出窗外大吼。
一個熟悉高大的身形佇立在雨中,她的聲音倏地消失在空氣里……天哪!
「嗨,」陸豪杰臉上布滿做錯事的歉然,心虛地對她揮了揮手。
雖然在暗暗的雨夜里,雖然撐著的黑色大傘擋住了一半的他,可是當他仰起頭望向她時,她仍然感覺到一股灼熱緊縮的悸動感,重重地自胸口敲擊開來,震蕩蔓延至全身。
顫抖、酥麻、戰栗、驚喜與想哭的感覺在心頭瘋狂交錯,她腦子還來不及有所回應,眼眶已然自動地濕了,鼻子酸酸熱熱得無法控制。
似曾相識的場景,好像某些小說里浪漫的情節——她正在想他時,他就正好出現在她家樓下,并且用石子敲擊窗戶,秘密宣告著情人的到來。
不同的是,他的手勁特別大,直接把她家窗戶砸破了。
「你是來尋仇的。俊顾龔娙套∠胩跋氯,跳入他懷里的瘋狂沖動,恢復了一點點理智!肝壹掖皯舾阌谐饐?」
「對不起,小親親,我以為我動作很輕了!顾⒕蔚乜s了下脖子。
他真是個天殺的笨蛋!這么浪漫的舉動,這么令人驚喜的戲碼,居然會終結在他這天生神力的手臂上。
陸豪杰,現在不是跟王建民比臂力的時候,你現在是在追求心儀的女孩子,斯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