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兒一返抵辦關(guān),就遭到守兵逮捕,并直接送往高將軍府。
反正她此行回來的目的就是要見高嵩父子,至于她是自行前往或是被擒,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將軍,月家小姐已經(jīng)帶回來了!睂④姼氖勘鴮⒃诔情T逮住的云兒,押到高嵩父子面前。
高嵩一臉老謀深算的看著她,“你一個人?”
“就我一個人!彼裏o畏無懼地迎向他的目光,“我父親是無辜的,請將軍放了他,還他一個公道!
“公道?”高世杰哼地一聲,冷冷地瞪著她,語帶狎意,“你不守婦德,在婚宴上棄我而去,那公道又在哪里?”
云兒眉心一擰,“你要的是我,而我已經(jīng)回來了,放了我爹!”
高世杰狂妄大笑,言辭中充滿了不屑及譏諷,“我要的是你?你未免高估了自己,像你這種私通蠻夷的賤人,我高世杰一點都不想要!”
“你!”云兒柳眉橫豎,神情憤慨。
“夠了,世杰!备哚源驍嗔藘扇说臓巿(zhí),轉(zhuǎn)而質(zhì)問起云兒,“那個人呢?”
她一愣,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我說的是‘赤驥’,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嗎?”高嵩語多試探。
提出額濟納,她不覺得一陣悵然!盎貙④姷脑,我并沒有和他在一起!
“噢?”高嵩一臉質(zhì)疑。
“你沒跟他在一起?他不就是和你一起私奔的那個男人嗎?”高世杰氣呼呼的詰問。
云兒搖搖頭,一臉困窘,“我沒有和他或任何人私奔,我是自己跑掉的。”
“那你為什么會跟他在一起?”高世杰緊追不舍地審問。
“我們是恰巧碰上的,而且我一直到日前,才發(fā)現(xiàn)他是金國將軍。”說著,她垂下了臉,“一發(fā)現(xiàn)他是女真人,我立刻就離開他了,這件事跟我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高嵩沉默地凝視著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將軍,”云兒抬起臉,真誠地說道,“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將軍若要懲罰就由我來抵罪。”
“住嘴!”高世杰沉聲一喝,“由得了你嗎!”
云兒按捺住隨時會爆發(fā)的脾氣,畢竟今日是她求人。
高嵩沉吟片刻,“你跟赤驥一起的日子,有沒有聽說他此次入關(guān)所為何事?”
她思忖了一下,“沒有,不過我猜想他應(yīng)該是來探敵情的!
“噢?”高嵩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女真人何時打進關(guān)內(nèi),他一點都不意;他真正介意的是赤驥此行真的只為打探敵情?如果他另有任務(wù)那又會是什么呢?
“將軍,請您放了我爹,求求您……”云兒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
高嵩捻須思索著,“讓我想想……”
“爹,別答應(yīng)她!”一旁的高世杰急忙出聲。
高嵩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這件事事關(guān)體大,我還要再觀察……”
“將軍!”她還想繼續(xù)求情。
高嵩抬手打斷了她,“我自有定奪,不如你先回家去吧!”
“是。”聽他語意堅定,云兒也不好再說什么,她起身謝過高嵩,轉(zhuǎn)身步出大堂。
“爹,為什么要放她走?”她一走,高世杰就迫不急待地追問著。
“她不是大魚!备哚陨袂轹畷r變得更加陰沉,“我以為赤驥會和她一起回來,結(jié)果……”
“也許她是騙人的!
“她沒騙我們。”高嵩自信看人的眼光不差。
“爹——”高世杰日盼夜盼的就是希望將云兒逮到心,然后好好凌辱她一番,但現(xiàn)在他父親居然又放走了她。
“行了,我知道怎么做!备哚钥戳怂谎郏獪y高深地冷笑著;“月慎之已經(jīng)在我們手里了,你還怕她跑嗎?”話罷,他得意地笑了。
就在云兒回到邊關(guān)的當(dāng)天晚上,額濟納也已兼程趕到邊關(guān)。
這兒就和他當(dāng)日入關(guān)時一樣,一點都看不出有什么異狀,不過這種風(fēng)雨前的寧靜,更教人覺得心驚。
他先是覓了家客棧落腳,順便也打聽月家的情形。
“爺,給您送茶水來了!狈块T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自己進來吧!”額濟納一聽那聲音,立刻就知道來人是誰。
他話才說完,一名身著藍衣,小二打扮的年輕人便端著茶盤進來了。年輕人關(guān)上門,一臉謹(jǐn)慎。
“將軍。”擱下茶盤,年輕人在額濟納面前單腿下跪。
“起來吧!”額濟納皺皺眉,“你現(xiàn)在這興這套?”
“應(yīng)該的!蹦贻p人一笑,緩緩站起來。
“坐吧!”額濟納拉出凳子,徑自倒著茶水喝。
年輕人坐了下來,但態(tài)度還是相當(dāng)恭敬!安┰隣柡透哚砸呀(jīng)開始行動了,不過將軍進城的事,我還沒稟報上去!
“唔!彼麚P起眉梢,“別教他們起疑!
“我知道!蹦贻p人點頭又說道:“不過依我看來,他們是打算用那位月姑娘來引將軍入甕。”
額濟納神情一凝,“她已經(jīng)回來了?”
“是的。”
“現(xiàn)在呢?”一提及云兒,他的樣子顯得有點慌張。
年輕人又是一笑,帶著點嘲弄意味地揶揄,“將軍一向是以冷靜沉穩(wěn)出名的。”
“別開我玩笑!甭牫鏊捴心浅靶ξ秲,額濟納不覺蹙起了眉頭。
“她被抓進高將軍府了!蹦贻p人笑容一收,正經(jīng)地說道。
“什么?”他霍地站起,一副隨時要往外沖去的模樣。
“將軍!蹦贻p人忍不住笑出聲音來,“您先聽我說完!睈矍榈牧α窟真是可怕,居然能教一個向來沉得住氣的男人變得如此。
“她已經(jīng)被釋放了。”他接著又說,“我想高嵩是想藉她來引您現(xiàn)身。”
聽到云兒已經(jīng)被釋放,他這個松了一口氣。他怪罪地瞪著年輕人,“你是故意吊我胃口?”
“是將軍您太心急了!
“算了,”話鋒一轉(zhuǎn),他問博札爾的事,“你拿到帳冊了嗎?”
年輕人搖搖頭,“他生性多疑,根本不將帳冊交由他人管理!
“噢?”額濟納眉心一蹙,若有所思。
“將軍,博札爾和高嵩都是老狐貍,您可得小心一些!
“我知道,”額濟納覷著他,神情嚴(yán)肅地吩咐,“你再繼續(xù)監(jiān)視他們,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明白。”他用力地點點下巴,旋即又能像是想起什么,“噢,對了,聽說黑鷹將軍成親了!
額濟納一愣,“他成親?”想不到他才離開一個多月,薩可努就已經(jīng)成家了?
“是的,據(jù)說黑鷹將軍他娶了公主!
聽著,額濟納不覺蹙起了眉頭。
他離開大金時,正是皇上想將三公主完顏慕華許婚給薩可努的時候。當(dāng)時薩可努因那位朝鮮姑娘而拒絕了三公主,而如今卻傳來他與公主成親的消息,那么說來,他已經(jīng)放棄了那位朝鮮姑娘?
薩可努,你還真不夠堅持。他在心中暗忖著。
不過總歸一句,皇命難違!怪不了薩可努沒堅持到底。
格日勒娶了遼國女子安蘇為妻,已夠叫皇上頭疼,也難怪薩可努想與朝鮮女子廝守時,會遭到皇上的阻撓,這會兒要是他也想娶個漢人女子為妻,想必皇上一定會氣綠了臉吧?
不過回頭一想,薩可努成親這件事還是他近日來聽到最好的一個消息!
“將軍若沒別的事,那屬下要告退了。”
“唔!鳖~濟納點頭。
年輕人端起茶盤,一副無事狀地離開了客房。
額濟納面無表情地坐在桌旁,心中只暗暗思忖著一件事情。
云兒一回家,立刻就被她母親纏問著關(guān)于額濟納的事。
“云兒,高將軍說你和金國將領(lǐng)在一起,是真的嗎?”丈夫身陷囹圄,女兒又疑與敵國將軍有染,鐘琪可說是方寸全亂。
云兒拉著六神無主的母親坐在一旁,低聲安撫著:“娘,您先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跟高將軍解釋過了,他說他會再詳查!
“月家是造了什么孽呀!”鐘琪一臉愁云慘霧地哀嘆道。
“娘,”見母親愁眉不展的悲傷模樣,云兒自責(zé)甚深,“都是云兒不好,是云兒連累了爹……”
鐘琪喟嘆一聲,無可奈何地說道:“您好不想嫁給高少爺,我和你爹都知道,其實您好被擄之后,我們都還挺慶幸的,不過你真是被擄走的嗎?”
云兒搖頭,“我是自己跑掉的。”
“是這樣!”鐘琪沉沉一嘆,不禁哽咽起來,“我真是沒想到高家會用這種手段陷害你爹入獄!
“娘。”她輕聲安慰著,“我會想辦法救爹的,您別再擔(dān)心了!
鐘琪看著她,“你一個女孩子家能做什么呢?”說著,她又是嘆。
“總之我會想辦法的!毕朕k法?這話說來是多么的輕松,只是她能做什么呢?
沒權(quán)沒勢沒武功,什么都不會的她,能為父親做些什么?
想來都是她不好,要是她不逃,就會牽扯出這么多事情……
不過,其實她并沒后悔遇見額濟納,也沒因為將自己的身子給了她而懊悔不已;她真的想過要跟她走,真的覺得和他亡命天涯也沒什么不妥,她愛過他,現(xiàn)在也還愛他,要不是造化弄人,她多希望能一輩子跟著那個男人。
“云兒?”見她發(fā)愣,鐘琪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她搖頭一笑,“沒什么,只是兼程趕路有些累了。”
“我替你準(zhǔn)備些吃的!睈叟那械溺婄骷敝鸵竺娴脑罘坷镢@。
“不用了,娘!痹苾豪∷,“我想回房去睡了!
鐘琪望著她,心疼地說道,“也好!边@些日子以來,不知道她在外頭是怎么過的?
“那我回房休息了!痹苾汗雌鹨荒ㄗ屇赣H感到安心的微笑。
知女莫若母,鐘琪不難發(fā)現(xiàn)她的強顏歡笑!霸苾,你和那個什么赤驥的究竟是……”
“我跟他沒什么,只是誤會一場!痹苾捍驍嗔怂,三言兩語地帶過,說罷,她旋身返回自己的閨房。
凝望著她悵然憂郁的背影,鐘琪已經(jīng)隱約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她知道云兒沒對她說實話,但是兒女長大了之后,總是有一些屬于自己的秘密,所以即使她窮追猛打地問,云兒也未必會對她吐實。
“唉——”她又嘆了一聲,無可奈何地在廳里干坐著。
高嵩放走了云兒,高世滿心悻然。原以為這次終于能整到那丫頭,沒想到父親卻二話不說地放了她。
越想越火大的他,不知不覺竟來到了牢房。
“少爺!笨词乩畏康娜勘е(jǐn)?shù)匾灰,原來打著瞌睡的也清醒了八分?br />
高世杰態(tài)度傲慢地走近了牢房,“月慎之!”他朝牢里正盤腿而坐的月慎之大吼一聲。
“少爺!痹律髦m然瞧不起這個一無是處、酒色財氣全沾的將軍少爺,但礙于他爹是昔日同袍,又是朝廷命官,他也不過好擺出臉色。
高世杰喝了酒,比平時更加氣焰囂張,“哼,你那個賤貨女兒回來了,你不知道吧?”
聽見高世杰罵云兒是賤貨,做爹的自然覺得不歡。“高少爺,云兒好歹也跟你有過婚約,你——”
“你還提這件事?”高世杰怒不可遏地打斷了他,“要不是我爹想利用她來釣大魚,我早把那賤丫頭給玩了。”
月慎之一怔。釣大魚?高嵩想利用云兒釣什么大魚?難道他指的是赤驥?
“你們想捉的是赤驥,而不是我和云兒?”月慎之突然弄明白了。
高世杰喝了酒,變得有點口無遮攔。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遲早都要死的!彼袂殛幧膳碌赜终f:“我爹和金國特使一直以來都有聯(lián)系,大宋巴結(jié)金國的金銀財寶,全部都經(jīng)由我爹的手!
“你們和博札爾利益分贓?”高世杰話未說完,月慎之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
高世杰哼地一笑,“你還不笨嘛!”說完,他放聲大笑了起來。
“你們太卑鄙了!”百姓身陷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居然還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
高世杰得意笑著,“話說回來,你女兒平時看起來也挺嫻淑的,沒想到骨子里卻那么下賤!”
“高少爺!”是人都有脾氣,尤其月慎之還是個性格耿直的武官。
“怎么?我說錯了嗎?”高世杰不可一世地看著牢里的他,“她和男人跑了也就算了,居然還是跟著一個女真韃子,她不是下賤是什么?”
月慎之本來還敬他是高嵩之子,但當(dāng)他一而再,再而三以言語污辱云兒,做父親的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也許云兒覺得跟一個女真韃子還比跟你好!彼淅涞卣f。
“你說什么?”高世杰本來就在氣頭上,讓月慎之這么一激,他更是氣沖斗牛,火冒三丈。
“云兒她不是你講的賤貨,她有想法,有自尊!”
“你找死!”高世杰惡狠狠地瞪著牢中的月慎之。
月慎之瞪大著雙眼盯著他,像是要將他的形影收進眼底似的。
他猛地抽出長劍,月慎之隨即倒在血泊中。
“我看你還嘴硬!”高世杰收劍入鞘,蔑視著倒在血泊中的月慎之。
“少爺,您?”士兵見他殺了月慎之,個個一臉驚恐。
高世杰瞪視著他們,“他死有余辜!”說著,他邁步往牢房外走去,一邊還吆喝,“好了,你們也別守了,通通回去吧!”
“是!”士兵們低頭應(yīng)著。
云兒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穩(wěn)。
突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幾乎聽不見任何聲息地落在她房里桌子上。
“誰?”她機警地翻身坐起,但那黑影比她還快地跳上床來。
一只厚實的掌心倏地捂在她嘴上。
她使勁扳開那只手,“額濟納?”怎么會是他?
“別叫!鳖~濟納怕驚動月家其他人,只好趁夜自屋頂進入她的房間。
在隱隱的光線中,她終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真的是他!
他來做什么?他不是應(yīng)該回大金去報告敵情,不是應(yīng)該準(zhǔn)備攻打大宋的事宜嗎?
“你快離開,不然我就叫人!彼首鳠o情,“像你這種大金將領(lǐng)在這里出現(xiàn),會有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
他端起她的臉,“如果你要叫,我也不會阻止你。”雖然床簾內(nèi)光線微弱,他還覷清了她清麗依舊的容貌。
“你!”他看透了她,他曉得她不會真的大叫,但就因為如此,她備覺發(fā)揚懊惱。
“偉大的赤驥將軍,你不回大金準(zhǔn)備攻宋,還來這兒做什么?”她冷言冷語地諷道。
“高嵩想利用你引我出現(xiàn),所以我就來了!彼患偎妓,認(rèn)真地回道。
“什么?”她一怔。
高嵩為什么要引他出現(xiàn)?她一直以為高家的目的是她。……
“我懷疑高嵩和博札爾暗通款曲,合作分贓宋國進獻給大金的財物!
“那么說我爹入獄,其實是因為你?”云兒錯愕地說道。
“我不確定,但有這個可能。”額濟納在她身邊坐下,“博札爾可能覺得我掌握了他貪污的罪狀,所以才會和高嵩如此處心積慮地想除掉我。”
云兒輕哼一聲,“你位高權(quán)重,他哪里能動得了你?”
“就因為這樣,他才必須在我回去之前除掉我!鳖D了一下,他又說,“我是秘密入關(guān),所以就算在這兒發(fā)生不測,也不會有人懷疑他!
“但你們的皇帝卻有可能懷疑是漢人殺了你,然后,”說著,她轉(zhuǎn)頭注視著神情凝重的他,“然后大金就會南侵大宋!
這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癥結(jié)所在,誰都無法避開不談。
“大金南侵是勢在必行之事,不是我一個人能阻止的!
“所以我們已經(jīng)是敵人了!彼淅涞卣f。
額濟納情緒略顯激動地握住她的手,“云兒,我可以將傷亡減到最低的!
她猛然抽回手,“再低的傷亡也是傷亡。走吧!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云兒!”他攫住她肩膀,一臉無奈,“你以為我冒險進城是為了什么?”說著,他將她緊緊攬入懷中,“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不回去!
她掙了掙,卻脫離不出他強有力的臂膀,“不可能的!”她聲線微微顫抖地拒絕道。
“為什么不可能?”因為急,因為愛,他的語氣顯得有幾分霸道強硬,“難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云兒一怔,她從沒愛過他?如果真是那樣,她現(xiàn)在就不會這般痛苦了。
不過她不能承認(rèn)自己愛著他,她必須否認(rèn)所有感情。
“沒錯,我只想藉你來脫離高世杰罷了!彼裏o情地說。
“我不在乎!彼Z氣堅定而深情,“你已經(jīng)是我的女人了,我一定要帶你走!
“不!”她輕輕地推開他,聲音低啞而悲傷,“我不會跟你走的,我的家在這兒,我的父親也還在獄中,我不能!”
“好!”他站了起來,眼神堅定,“這事情交由我來處理!奔热凰隣繏斓氖撬身陷牢中的父親,那么他就……
“你等我!闭f完,他縱身一躍,旋即消失在幽黑的夜色之中。
額濟納趁著夜色,潛進了完備并不森嚴(yán)的將軍府。依他敏銳的觀察力及迅捷的行動,很快地,他便找到了關(guān)人犯的牢房。
他高踞屋檐之上,發(fā)現(xiàn)這里竟連一個看守的士兵都沒有。這事情實在十分奇怪,既然月慎之被關(guān)在這兒,高嵩怎么會不派兵守備?
疑惑歸疑惑,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是刀山火海,為了他及云兒的將來,他還是得闖一闖。
想著,他一躍而下,快速進入牢中。
一步進牢里,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他定睛一看,只見一名頭發(fā)凌亂、身著素衣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小心地走近一探,發(fā)現(xiàn)那人還一息尚存。
“你是月慎之?”他低聲地問。
男人抬起眼皮,虛弱地應(yīng)了聲,“唔——”
一知道他就是云兒的父親,他立刻著手破壞牢門大鎖。
“我會救你出去的。”
“不!”月慎之虛弱地問:“你是——”
“額濟納。”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聽見他就是和云兒扯上關(guān)系的赤驥,月慎之不覺震驚。他萬萬沒想到一名大金將領(lǐng)居然會冒險羊來搭救他?磥,云兒和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他自知命不久矣,只好臨終托付;雖說赤驥是女真人,但他相信赤驥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還能給云兒安定及幸福。
“我不行了,求你——”
“不,我會把你帶出去的!彼囊鈭远。
“將軍,求你保護云兒和她忍受!彼现詈笠豢跉庹f著,話聲未盡,他已經(jīng)氣絕身亡。
見他氣絕,額濟納既懊惱又難過;如果他早來一步,也許月慎之還有救吧?
只是如果高嵩和博札爾打算用月慎之來制住云兒,然后再拿云兒來制住他的話,為什么會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月慎之的性命?
難道說他們下一個目標(biāo)就是云兒?
一想到這兒,他心就慌了。
不,他必須立刻回月家,帶云兒母女倆離開這里,畢竟這也是月慎之臨終前的唯一心愿。
事不宜遲,他決定馬上返回月家向云兒說明這件事情;想著,他轉(zhuǎn)身步出牢房,并縱身躍上了屋頂。
就在他躍上屋頂之際,云兒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牢房外。剛潛入將軍府內(nèi)的她,一眼就瞥見躍上屋頂?shù)念~濟納。
她原本想喚住他,又怕驚動了府中守衛(wèi),只好作罷。只是額濟納潛入牢房為的應(yīng)該是救出她爹,為什么出來時卻是獨自離去?
難道爹沒被關(guān)在這里?她心中充滿疑竇,而這滿心的疑問驅(qū)使她要立即進入牢房一探究竟。
她迅速進入無人守備的牢房,但幽暗的牢房中那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卻逼得她幾乎要退避三舍。
“爹——”余光一掃,她看見趴在牢房里的月慎之,“爹——”她急忙沖上前,伸手一抓,便拉住了他的衣服。
當(dāng)她感覺到掌心里有黏稠感時,她怔愕住,“爹爹——”抽回手,她發(fā)現(xiàn)掌心上的鮮血,同時也發(fā)覺到她父親是倒在血泊中的。
“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她爹居然已經(jīng)死了?
倏地,一個可怕的念頭襲上了她的心頭。
額濟納?是他?
他說他要“處理”這件事,難道他的處理方法就是直接殺了介于兩人之間的父親?
她父親一生效忠大宋,對南侵的女真人一向視如世敵宿仇,莫非是額濟納表明身分時遭到父親唾棄,額濟納才會痛下殺手?
天呀!是她害死了父親,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額濟納!”她狠咬下唇,在唇上嚙出了血來。
“我絕不放過你!”她萬分沉痛地立下誓言,然后跪地向月慎之磕頭謝罪,“爹,女兒不孝,是女兒害了您!
她話聲哽咽,“女兒一定會為您報仇的!”說完,她霍地起身,帶著悲慟欲絕的心情離開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