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冰心 第五章 作者:花顏 |
舞蝶山莊 舞蝶山莊是由一代文豪文學明于二十五年前創(chuàng)建的,五年后文學明病故身亡,山莊轉(zhuǎn)由其妻馬嬌心掌管,舞蝶山莊在她手上發(fā)揚光大。 馬嬌心和文學明育有一男兩女,長男為文孟書,長女為文淳淳,小女兒文淳意。長女文淳淳嫁給書城的城主為妻,現(xiàn)在只剩下小女兒文淳意仍待字閨中。 馬嬌心與滌顏居的莊主夫人溫磨澐為多年好友,展翰鷹夫婦在舞蝶山莊做客時,在不經(jīng)意的閑聊中,談起二十多年前隨口為兒女們訂下的婚約。 在馬嬌心的堅持、展翰鷹的默許、溫麀澐的善意勸告無效后,滌顏居少主展玉冰和舞蝶山莊的二小姐文淳意的親事就此訂下。 他們決定打鐵趁熱,不想讓這門親事生變,趁著大家齊聚一堂,要展玉冰趕來舞蝶山莊拜堂成親,可以省下雙方家長來回奔波之苦。 可是在離婚期不遠之際,卻不見新郎官的人影,整個舞蝶山莊籠罩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中,但在客房里卻有人在咆哮。 任沙幽單膝跪在一個五十多歲、面貌英挺的男人面前,男人身旁有一個年約四十出頭、氣質(zhì)優(yōu)雅、貌美的女人,正在安撫氣急敗壞的他。 “翰鷹,你冷靜一點!睖佧~澐柔聲道。 “冷靜?你叫我怎么冷靜得下來,再十天就要舉行婚禮,而最重要的新郎官還不見蹤影,我怎么能不緊張?如果那個死小子在婚禮前還不出現(xiàn),我們的面子要往哪里擺!”展翰鷹捶著桌子低吼。 “你急也是沒有用!”溫麀澐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咱們生的好兒子!闭购产楊j然的坐了下來。 溫麀澐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知道丈夫只是口頭說說而已,他疼兒子的程度是她比不過的,他之所以會默許這件親事,也是希望藉由這門親事看看是否能妀掉玉冰的壞毛病。 自己的兒子性好男人不喜女人的毛病,他是比任何人都著急。就因為他們好玩的將兒子從小當女孩養(yǎng),結果卻養(yǎng)成玉冰不同于常人的性格,又怎么能怪得了別人。 如果事情不能如他們預計中發(fā)展,他們在心中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溫麀澐看見還跪在地上的任沙幽,“沙幽,快起來,別理你義父! “是沙幽沒達成任務,將少主帶來舞蝶山莊,沙幽愿受責罰。”任沙幽并沒有起身。 “起來!闭购产椏粗糜雅R終前托孤的孩子,他從十歲起就住進滌顏居。他一直將沙幽視為親生兒子,只是他對他們太見外,不愿與他們太過親近。 “玉冰的個性,我們都很明白,就連你義父都拿他沒辦法了,你又能拿他怎么辦?”溫麀澐扶起任沙幽,疼惜的拍拍他的臉頰。 任沙幽在心里輕嘆一聲,依玉冰那種個性怎么可能任由別人決定他的婚事,況且他又偏好男色,要他娶個女人會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但大家均縱容他的荒唐,不是因為他外表的嬌柔,而是因為他們心中對他都有一份愧疚,連他自己也是如此。 他要是能在進滌顏居時,早一點發(fā)現(xiàn)玉冰不是女孩,而是男孩子的話,說不定玉冰不會變成這樣。等他知道玉冰是個貨真價實的男生時,是在為莊里的女孩舉行十五歲及笄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玉冰沒有出席,那時他才真正明白玉冰真的不是個女生,但已經(jīng)來不及挽回一切,玉冰再也不能接受他的友誼了。 “沙幽,玉冰說這件事他自有打算是不是?” “是的! “那就看他怎么做了,是好是壞,我們等著看吧!闭购产棢o奈的說,這兒子他是管不動了!胞~澐,咱們一定要有所準備!彼麑鹤硬⒉槐в卸啻蟮钠谕,對這件婚事,他們做父母的只是盡人事而已。 “我明白!睖佧~澐含笑的看著丈夫,再看向義子。也許她該趁這個機會跟翰鷹談談沙幽的婚事才對,不曉得他是否有了意中人?也許期望沙幽能讓他們抱孫子才是最正確的事。 任沙幽的眼對上她的笑臉,他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 ☆ ☆ 菊都的花神廟里,東方玥梅半蹲在火堆前,無聊的撥弄著火,她轉(zhuǎn)頭看看在一旁打坐的展玉冰。 “喂!我們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十天,一點進展也沒有,城主和城民們都在質(zhì)疑我們是不是在騙他們,而且我也沒有事情可以做了!边@十天當中她將整個花神廟打掃得干干凈凈,連十二位女神像,也讓她擦拭得煥然一新。 展玉冰沒有睜開眼,“不要直視火光,那會影響你的夜視能力! “連只老鼠都沒有,哪來的敵人,就連樓湘飛的敵人也不見蹤影,我可不可以出去溜達?”她滿臉希冀的問道。 “你查得如何?”展玉冰漠然的問。 “沒有進展!碧岬竭@個,東方玥梅就更沮喪,她可以說將整個菊都都逛遍,只差沒將五十多間房子掀過來而已。 展玉冰緩緩睜開雙眼,一道奇異的光華閃過他的眼中。 東方玥梅清楚的看見,她苦著一張臉問:“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最重要的人,你會怎么辦?”她心中還抱著一點小小的希望。 “殺了你!闭褂癖鶝]有半點遲疑的回答。 “噢!彼p應一聲,為他的答案難過得想要哭。 她可以確定展玉冰是人魔。這下子不好玩了,他既是人魔,她就很有可能會傷害他所愛的人,只因他的雙親之一也是魔,而她是抓魔的頭頭。 “為什么問這個?” “沒有!彼D(zhuǎn)移話題的問:“你有沒有查到什么?” 展玉冰從腰際拿出一團黑黑的東西,丟到她手中。 東方玥梅拿到鼻下嘆了嗅,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竄入她鼻腔里,“這是火煤! “知道最近坊間盛傳以它來取代蠟燭和燈油嗎?” “知道?墒沁@并不便宜,只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他怎么突然提到火煤?跟這次的事件有關嗎?火煤比起蠟燭和燈油的亮度更高,也更為安全,但因數(shù)量少、價格昂貴,普通老百姓負擔不起的。 “你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宕宗城城主的臥房! “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城主也算是富貴人家!睎|方玥梅不解的說。 “在廳堂時,你也該發(fā)現(xiàn)到城主的不尋常!闭褂癖幌嘈潘龥]有察覺到這點,那個人隱藏得很好,但卻沒有將氣收好,偶爾會有短促的呼吸聲傳出來,似乎患有極嚴重的疾病。 “城主后而躲了一個人!彼恢每煞竦耐鲁鲞@句話。 “別在我面前裝傻!闭褂癖凵皲J利的看著她。 “我才沒有!”東方玥梅防衛(wèi)的看著他,他在暗示什么? “哼!” “喂,別把我看扁了。”她很不滿他這樣看不起她。 展玉冰冷眼看著她,他并沒有看扁她的意思,他知道她的心機深沉,卻從不用在做壞事上。 “城主住宅的臥室和書房內(nèi)所有的燈柱里都遺留有火煤。宕宗城只是個花城,城主能夠如此奢華是件很不簡單的事!闭f完,他從她手上拿回火煤。 “說不定他有其他生意,這并不表示他的錢財就是不義之財。”她提出不同的見解。 “宕宗城的居民多半是花農(nóng),經(jīng)商的人也以花卉買賣為主,只有少數(shù)店家是做其他的生意,一個火煤價格可抵得上普通人家兩年的收入!彼皆冞^宕宗城的居民,城主只是比平常的花農(nóng)多了幾畝田地,并沒有聽過他還有經(jīng)營其他的生意,所以城主購買火煤的錢從何而來就很可議。 如果城主不是用買的,那就表示他有管道可以方便取得價格昂貴的火煤。 “這就表示城主殺了菊都兩百多條人命嗎?”東方玥梅還是不怎么相信。 “有沒有去過菊都都長的住處?” “有?墒悄抢餂]有什么奇怪的東西,也沒有暗室。”東方玥梅老實的回答,那里什么都沒有,只有滿室的塵垢。 “菊都都長住處的燈柱上擺的也是火煤!闭褂癖淹嬷种械幕鹈赫f道。 東方玥梅張口結舌,“怎么會呢?”菊都是個比宕宗城更小的城鎮(zhèn),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財力負擔得起火煤這種昂貴物品的開銷,既使他是都長也一樣。 展玉冰斜睨她一眼,她到底是來做什么的?這十天當中她就只把花神廟清理干凈而已嗎? 她竟敢在他面前裝胡涂。 “去看過菊都干涸的水井了嗎?” 東方玥梅點點頭,“有!蹦强诰缫巡荒苡昧,她繞過一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之處。 “水井里傳出來的是什么味道?”展玉冰沒有溫度的問。 “淡淡的硫黃味!彼患偎妓鞯幕卮稹 “火煤是什么味道?” “硫黃味!闭Z一出口,東方玥梅倏地驚喜的張大口,“你是說,菊都干掉的水井里隨手可得火煤! “聰明!闭褂癖恼Z氣里滿是諷刺。 東方玥梅聽不出來的拍手叫道:“我懂了。菊都的都長發(fā)現(xiàn)這件事,他很高興的跑去告訴他的好朋友,也就是宕宗城的城主,城主心起歹念,下手殺了菊都兩百一十六條人命!彼偹惆咽虑檫B起來了。 展玉冰冷哼一聲,“你把人性想得太好!應該是菊都的都長和宕宗城的城主共同謀害菊都所有的人,然后宕宗城的城主見財起意,再將菊都的都長謀殺掉!彼缶o手中的火煤,冷峻的眼神看向廟口,“合下,我說得對不對?”他后面的話讓東方玥梅一頭霧水。 “誰?你在問我嗎?”她指著自己,莫名其妙的問道。 展玉冰將她拉站到身后,廟門口走進一位面如死灰的男子。 男子如死人般蒼白的臉色議東方玥梅驚訝,這種臉色的人通常都躺在棺材里了,他卻還能四處走動。但說他是妖又沒有那種氣息,如果他不是鬼魅,那么他就一定是生病了。 “閣下跟了我們那么久,卻獨挑今天現(xiàn)身,可否告知什么意思?”展玉冰臉上的表情大異于平常,顯得愉悅。 東方玥梅微斂著居,他沒有馬上動手?她拉拉他的衣袖,“你喜歡他?”她指著對面的男子問道。 展玉冰沒有理會她的問話,全副注意力放在眼前滿身詭異的男子身上。他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武功強過他,但他不覺得害怕,反而有一股興奮感冒出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興奮的感覺,他喜歡甚至歡迎這樣的感覺。 東方玥梅訝異非常,這個男人變態(tài)到骨子里去了。 “離開這里,不要再管宕宗城和菊都的事!蹦凶拥穆曇籼撊酰瑓s字字清晰的傳入另外兩人耳中。 展玉冰握緊手中的劍,“為何為宕宗城城主這種不入流的人賣命?” “不關你的事!蹦凶由砩系臍庖苍絹碓街亍 東方玥梅突然走在那名男子面前,“你生病了?”說著,她伸手想握住他的手腕卻被他閃過。 男子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冷聲喝問:“你想做什么?” “放開她!”展玉冰的臉色變得陰沉。 東方玥梅卻對他搖搖手,表示她不要緊。 “梅子!”展玉冰的臉色越顯沉重。 她在想些什么?武功不濟,還敢如此大膽,難道她不知道這人隨時可能殺了她? “我是個大夫,我可以幫你看病。”東方玥梅的脖子雖然被人掐住,她還是笑得一臉燦爛。 “我不需要大夫!蹦凶蛹又厥謩。 “你中的是‘無恨修羅’獨門的‘蛇蝎美人’對不對?”她用手扳著他的手,想讓呼吸順暢點。 男子吃驚的稍微松開了手,“你知道?” “當然!彼墒侨朔Q“回天狂醫(yī)”東方速的徒弟,要是她不知道,她可以羞愧而死了。 男子的力道松了,但沒有放開她。 東方玥梅深吸口氣,“讓我看看,你不會有所損失的。”她眼中閃耀著光彩,終于她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男子考慮了好一會兒,終于放開她。 她揉揉被他弄疼的脖子,拉起他的手把脈。確定了她要的訊息后,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展玉冰在一旁戒慎的守著。 “怎么樣?”男子的神情顯得有些急躁,臉上出現(xiàn)一絲異樣的潮紅。 “別急。”東方玥梅放開他的手,走到展玉冰面前,對著他微笑。 “想都別想!闭褂癖m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他清楚知道他厭惡她現(xiàn)在的想法。 “我要五色草! “只要五色草就能解我的毒?”男于蒼白的臉上有著憤怒。 東方玥梅點點頭,尚未開口就被男子接下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騙我!”男子動作快速的想要抓住她,卻被展玉冰攔下。 東方玥梅躲在展玉冰身后,“用法要對才有效!卑萃,話沒聽完就發(fā)脾氣,也不怕小命救不回來。 男子聞言,停止攻擊,“好,我就信你一次。”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花神廟。 “待會見!彼谒砗笳f道。 在男子離開花神廟后,東方玥梅轉(zhuǎn)向展玉冰,“冰!”她很可恥的偎在他身邊撒嬌。 展玉冰退離她一小步。 “你要怎么樣才肯答應?”她嘟著嘴問,她想救那個人。 展玉冰沉默不語,逕自用雙手環(huán)抱起她。 “哇!你要干什么?”她伸手推推他的胸膛。 他抓住她的手,雙眼暗沉了起來。 “別!”她太清楚他的意圖。 “吻我!彼畹,冰冷的語氣中有著狂熱、渴望。 “不!彼恼Z氣中含著淡淡的哀傷。 展玉冰只是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她,等著她的選擇。 片刻后,東方玥梅遲疑的將自由的那只手摸上他的臉,小手輕劃過他的雙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唇,將他的容顏深深烙印進心中。 她想不透自己為什么會被這樣一個人吸引,遇過的人不下萬人,別人從不會讓她有著無法拒絕的痛苦。 他稱不上好,頂多容貌艷麗,個性更是差到了極點,只能用“卑劣”來形容,為什么她的內(nèi)心竟無法拒絕他這種明知危險卻充滿誘惑力的命令? 為什么是他?明知他們不會是相知相守的一對,卻止不住滿心想接近他的渴望;預知會受傷的痛,卻無法阻止她的陷落。 她想吻他! 東方玥梅將唇貼上他的歷瓣,展玉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唇,她迅速退了開來,但眼光卻沒有移開他的臉。 他們互相凝視著,頭越來越靠近,他們的雙唇又重新膠著在一起。展玉冰這次沒有動作,任由東方玥梅主動吻著他。 她輕舔著他粉滑的歷,似乎不敢太深入,也似乎是珍惜的去觸碰那冰涼的唇,細細品嘗他特有的味道。 展玉冰靜靜的任由她吻著,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無動于衷的外表是付出多大的忍耐,忍受多大的折磨。 她的舌尖輕輕滑進他的唇齒之間,他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可是額頭卻冒出點點的汗珠。 東方玥梅開始深吻他,勾著他的舌與她一起交纏,這時展玉冰有了動作,他激烈的與她擁吻起來。 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吻著,仿佛要將對方融入自己體內(nèi)一般,才肯罷休。 東方玥梅知道她已經(jīng)深陷情海難以自拔! 一個不自然的咳嗽聲驚醒沉醉在激情中的東方玥梅,她眨眨眼,低下頭發(fā)現(xiàn)身上的扣子不知何時被他解開來,她瞪著他,展玉冰卻看著來人。 黑衣男子手中握著一株五色草走進廟門。 她羞紅著臉迅速扣好扣子,這才轉(zhuǎn)身面對那面無表情的男子,接過他手上的五色草,放在一旁的石塊上搗碎。 “把上衣脫掉!贝藭r她瞼上已不見一絲玩笑的意味。 男子沒有異議的脫光上衣,盤坐在地上,讓她在他的背上涂抹五色草的汁液。 “冰,用內(nèi)力將五色草的藥性傳入他體內(nèi),好逼出蛇蝎美人的毒。”東方玥梅對展玉冰解說運功的方法。 展玉冰冷哼一聲,并未出言拒絕。 東方玥梅笑了笑,她對展玉冰而言是特別的吧。 “我到外面去。”說完,她將廟門關了起來。 展玉冰與那名男子對看,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劍拔弩張,但他還是坐下來為男子運功療傷。 兩個時辰后,那男子頭也不回的離開花神廟。 東方玥梅也不加以阻止,轉(zhuǎn)頭看向展玉冰,好奇的問:“你們商量了什么事?”療傷逼毒無須花那么久的時間。 展玉冰不說話的看著她,伸手輕撫著地的秀發(fā),一絲溫柔掠過他的眼。 她心里充滿疑惑卻也沒有多問。男人,她即使花上十輩子也搞不懂的生物,她又何需虐待自己的腦袋。 “菊都事件不需要我們插手了吧?” 展玉冰依然不語,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東方玥梅有了不好的想法,她發(fā)誓絕對會百分之百喜歡展玉冰現(xiàn)在的想法,但是這樣的喜歡卻讓她不禁憂心起來,她真的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