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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管閑事的紅娘 第一章
作者:黃苓
   
  農(nóng)歷六月十五寂靜夜空懸著一輪滿月,薄云輕掩其上竟帶來一股詭異的氣氛。

  颼颼的涼風(fēng)自園子里的桃林穿過,撲在繪有蘭花的紙窗上惹得窗面啪噠啪噠地響。

  周家大院里,眾人約自都已進了夢鄉(xiāng),唯大廳西翼最末一間房,也是周家主子——周梵天及其夫人鄔麗君的寢房,仍滿室通明,間歇猶有輕語媚笑傳出。

  “喲!看你這一身份出誘人的肌膚,還有這紅艷飽滿的小嘴,真是此物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我真是不明白你那個只曉得工作的丈夫怎么會放你這絕世美人在一旁不管,整日埋在在堆中打滾,莫非他有什么隱疾?”

  如果他真有隱疾也就算了,起碼她能夠理性地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偏偏他不是,這簡直叫她氣憤極了。他有一副不僅讓男人羨慕、更教女人露出最原始的欲望的好體格。鄔麗君渾身又禁不住泛起一絲悸動。

  “別提他了,那混帳!”她不耐煩地低呼一聲,又將身邊的男子拉近一些。

  那男人偎近鄔麗君低頭便狠狠湊近她的胸,惹得她滿腔欲火。

  “你可不能背叛我喔!”激情之余,鄔麗君不忘要求承諾。

  “你待我好,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那男子順手扯下鄔麗君發(fā)上的紫色系帶,讓她烏黑的長發(fā)拂過他臉龐。

  “最好是如此。”鄔麗君喘息著說;她的手緊緊纏繞在他頭上。

  “你們在做什么?”突然一聲怒吼自門口傳來震醒了床上的人兒。

  “梵天——”鄔麗君嚇得急忙抄起肚兜圍在胸前,除了納悶周梵天怎么會突然返家之外,她更大的恐懼是——她知道周梵天絕不會輕易饒恕她。

  與鄔麗君偷情的男子抓了衣服就跑,完全忘了剛才的信誓旦旦。

  周梵天哪會輕易放過這個玩弄他人妻室的淫棍,他捉住男子的衣襟,使勁往他臉上一擊。

  男子不堪其痛,禁不住院地求饒,只見他鼻梁已被打斷,血流不止。

  周梵天一腳踢開他,越過門柱,來到床前。他冷硬的目光投向來不及放下的繡簾,又低頭注視地上散亂的在鞋,內(nèi)心的憤怒有如熊熊烈火。

  “梵天我——”鄔麗君縮在床角連話都說不清楚兩片顫抖的唇不停地抖動卻不聞任何話語。

  “你這個賤婦!”他一把扯住鄔麗君的玉手,毫不留情地在她粉嫩的臉上一巴掌揮過去!巴等送档郊依飦砹恕!

  隨即五個鮮紅的指印便格在鄔麗君慘無表情的雙頰上。

  “是——是他——強——強迫我——我的——”鄔麗君將肚兜緊緊按住在胸前仍企圖強辯。

  “我雙耳未聾,方才在門外我聽到的不像是呼救的聲音。你還要強辯嗎?”周梵天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非一般人所能想像。

  我沒有——喔——”鄔麗君禁不住疼痛輕喊出聲,臉上表情早因恐懼而全皺在一起了。

  “沒有?”周梵天使勁一拉,將鄔麗君自床上扯至地面,完全不顧她的赤身裸體。

  “真的沒有!编w麗君睜大了眼,眼中滿是朝待,她還天真地以為周梵天已開始原諒她了。

  “你給我滾,滾出這個家!敝荑筇炜癖┑睾稹

  “什么?”鄔麗君的期待迅速轉(zhuǎn)為震驚,她不能置信地向后退了兩步。

  “滾!”周梵天已經(jīng)決壓抑不住殺人的沖動了,他使盡全力一喊:“快滾!”

  憤怒的吶喊震動了周家大院。

  鄔麗君雖滿心不愿,卻無計可施。他眼中的恨意有如猛烈的火焰隨時會燒傷她,她若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她挺身露出本來的面貌,既然撂下報話;“我不會讓你這樣對待我的。”她說得咬牙切齒。

  “馬上給我滾離周家,永遠不要再回來了!敝荑筇煲蝗蛟诖仓希直车那嘟蠲浀脜柡。

  鄔麗君草草穿好衣服,又揀了些貴重的首飾金鏈便大搖大擺地跨出寢居;臨走前,她語帶威脅地回頭:“周梵天,你別想這么容易就叫我離開周家,想想絹絹,我會回來的!彼趺瓷岬弥芗业呢敻唬

  “滾!”周梵天忍不往再次狂吼。

  寢房外,鄔麗君根本無視他的怒火,她細(xì)步款款穿過濃密的桃林,仿佛高貴的公主;而天上薄云漸散,露出皎潔的月色,正像是在歡送鄔麗君。

  他不知道自己失神了多久,只是一回神,天早已經(jīng)蒙蒙亮,現(xiàn)在約莫是近卯時的光景了吧?

  鄔麗君,他厭惡地回想這個名字。

  當(dāng)年,他經(jīng)營布匹正值起步期時,首次遇見了她。她是江南第一名妓,雖稱妓,卻只賣藝不賣身,年紀(jì)輕輕一十八,生得是美艷絕倫,不知迷煞了多少男人,而周梵天正是其中之一。

  她的歌藝出眾,曲曲唱來都有如仙樂般則欣賞的人通體舒暢;更重要的是她端莊有體,又識大體,雖屬女樂出身,但完全折損不了周梵天對她的瘋狂愛慕。他以一萬兩銀子為她贖了身,更一并將她迎娶進周家,因為他是這般迷戀她,不準(zhǔn)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販賣自己的青春。

  但或許是過去的環(huán)境使然吧?她竟耐不住寂寞要求他讓她再回到原來的妓院去唱曲子當(dāng)作消遣。他拗不過她,便答應(yīng)她若感到無聊就去吧!誰知她不但變本加利,更和別的男人勾搭起來。起初,他還不相信狠狠斥責(zé)那人胡說。直到有一天他親眼見到她偎在一個富家公子的身上,這才教他震怒不已。

  可是,當(dāng)時她正懷有身孕,為了周家的骨肉,周梵天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她能否自動悔悟。豈知她非但沒有甚至在孩子出生后,依然故我。

  好幾次,他都想將她休了,然而一思及絹絹——他那年幼的女兒,便只能當(dāng)作役看見;況且在找不到證據(jù)的情況下,鄔麗君狡猾得很,她一定閉口不承認(rèn),說那些小道消息凈是別人要陷害地的武器。

  日于這樣匆匆過去也已經(jīng)六年了。周梵天不能忍受她在外招蜂引蝶,又顧念小絹絹。唯將自己全力投入事業(yè)中,免得一見到鄔麗君便要恨自己當(dāng)年的不慎,才招致今日的局面。假若沒有發(fā)生夜里的那件事,他想他應(yīng)該仍會對她的行徑視而不見地忍耐下去吧!

  但是,他萬萬想不到他才出個遠門,她就直接在家中偷起漢子來了。如果不是他提旱返家,發(fā)現(xiàn)了她的放蕩行為這下還得了!她竟然這么不知羞恥,活脫脫淫婦一個。

  周梵天怒氣未消,猶在忿恨當(dāng)口上,客房外傳來一句細(xì)柔的輕問。

  “主人,夫人醒了嗎?我來為她梳洗換裝的!皝碚呤青w麗君的貼身丫鬟,名喚芳兒。

  “永遠別提起她,她已經(jīng)不是周家的人了!敝荑筇齑致暸,嚇壞了仁立門邊的芳兒。

  ※※※

  “爹,您找我?”陳玉雯身著一抹粉杏衣裳,翩翩來到大廳;她的腳步優(yōu)雅而輕緩,宛如一只秀麗彩蝶。

  “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标惛攘丝趨⒉,示意女兒坐下。

  “是的,爹!彼矶。

  放下白玉杯,陳更生看了女兒好些會兒,忽然嚴(yán)肅地開口:“你還記得周世怕嗎?“

  陳玉雯斜著頭,半皺眉,努力回想!笆遣皇窍掳陀腥龑臃视偷哪莻老伯?”

  “玉雯!”陳更生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雖然女兒形容得很貼切,他仍要輕聲斥吉。

  “喔!”陳玉雯低頭受教,心里可真不服氣。明明肥油三層,何必硬說沒有,還瞪人。

  “當(dāng)年你剛出世,生得白凈可愛,而一張小臉紅嫣粉嫩,笑起來梨潤乍勝乍現(xiàn),更是讓人喜愛!

  我現(xiàn)在還是!陳玉雯心中暗想。

  “尤其周世怕簡直把你當(dāng)親生女兒看待。他常覺得他生命中最遺憾的就是沒能有個女兒,雖然家財萬貫,又妻賢子孝,沒有女兒撒撒嬌,就仿佛缺了什么;結(jié)果你周伯母靈機一動,便提說讓你和周家獨子周梵天成親。如此一來不但兩家成了親家,更能讓你周世怕多個女兒,豈不是一舉兩得嗎?我與你娘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因此就為你定下這門親事!标惛趾攘艘豢趨⒉。

  “爹,您該不會是說真的吧?”陳玉雯睜大眼,一臉的不相信,這可是她第一次聽到的消息,卻差點沒讓他從椅子上跌下來。

  自她十六歲起,已經(jīng)有不少名門富家的公子哥兒上門提親,只見爹一一回絕,無一幸免。原本她還心喜地以為爹娘只有她這么個名上明珠,舍不得她太早出嫁,孰知竟是爹早和人訂了約定,才把她一直留在家里;想到這,陳玉雯真想狠狠地哀叫一聲。

  “當(dāng)然是真的。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爹可不是那種背信忘義的人。只可惜——”

  “怎樣?爹——”陳玉雯清靈似水的雙膜中突然亮起希望,唇角也微微上揚。

  陳更生拾起頭,深深嘆氣道:“只可惜一場無名火來得急,燒盡周家一切,除了斷垣殘基,什么也沒留下!

  “哦,真遺憾!”陳玉雯義務(wù)性地表示哀凄。

  “不過有一點我至今仍無法明白,當(dāng)時火滅之后,我們怎么也找不著梵天的尸骨,莫非真已燒成了灰?”

  “大概吧。”玉雯不關(guān)痛癢地想。

  “唉!這么好的一樁婚事,不該沒結(jié)果啊。不,我不相信梵天已經(jīng)死了既然找不到尸骨,就證明他還活著。我一定要找到他,讓你們成親!标惛f得堅定無比!奥犝f城西前些年搬來個姓周的,或許他就是梵天也說不定;如果真是他那簡直再好不過了,我會派人去看看。”

  陳玉雯好想大哭,哪有只么認(rèn)人的?經(jīng)過這么多年誰能保證那周什么梵天來的沒啥改變,萬一爹糊里糊涂認(rèn)錯了人,豈不是白白葬送她的一聲?再說,就算他的外表沒有改變,她還是不要和一塊肥油做夫妻!人家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到那周梵天可能和世伯一般——肥油三層,陳玉美禁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

  “爹,您確定那富商就是周梵天嗎?”她有點癡傻地問。

  “你該稱他梵天哥才對,另外我不是說過會派人去探探嗎?”陳更生顯得不耐煩。“沒事了,我要去銀樓里著看,你回房吧!”他起身走出大廳。

  “可是爹——”陳玉雯的話凍結(jié)在空中。

  天啊要地嫁給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這可怎么辦才好?假若周梵天是個文質(zhì)彬彬、風(fēng)度翩翩又懂得憐香借玉的溫文儒雅之士,她還可以接受;畢竟好丈夫是可遇不可求的,感情例可以慢慢培養(yǎng)。但是萬一他“系出名門”,和周世伯一般癡肥,又不幸因身處豪門而來上吃喝嫖民的惡習(xí),再加上他可能有毆妻的嗜好……

  喔!陳玉雯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纖纖柔意上緩緩浮現(xiàn)出暗紅色的掌影。哇!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嫁給那種以打妻子為樂的人為妻,否則哪一天被打成重傷都沒人曉得呢!

  她悶悶不樂離開大廳,穿過長長的回廊回到困房中雙眼直冒火。

  突然,一道嬌俊卻成帶五音不全的歌聲在門外響起,不用猜,陳玉雯也知道外面是誰了。

  “櫻兒,你進來!彼室鈹[出大小姐的架子,嘴嘟成一個小圓筒。

  “啥事?”

  馮櫻兒大刺刺地扯起裙擺跨過門襤,一點也沒有丫鬟該有的謙卑順從,完全不把陳玉雯放在眼里。照理說,她真該因此被趕出陳家,但她似乎沒有任何的恐懼之色啊!

  原來馮櫻兒自小便父母雙亡,跟著舅父、舅母在街上賣藝討生活。居無定所的日子對個八歲的孩子來說本就不好受,加上舅母眼里容不下她,時時排擠她,給她臉色看,終于使她興起逃家的念頭——唉!如果那沒有溫暖的地方也算個家的話。

  就如此,趁著一個無月的夜晚,舅父全家都已入睡,她進了出來開始她在街頭流浪的日子。

  白天,她與一群以偷盜為生的孩子學(xué)習(xí)如何當(dāng)個好扒手;夜晚,則努力找個可以睡覺的地方,及到酒樓后巷翻些能塞塞肚子的剩菜飯。這樣的日于雖不比逃離家前好上多少,但只要能不再看舅母的刻薄臉色,要她干啥都好。

  她最初獨自進行偷盜時,運氣一直都很好,有時連那些教她的老手也忍不住嫉妒。可惜好景不長,“偷”終究不是正大光明的事,有一回她剛想下手時,就被逮個正著。更慘的是,她好死不死地隆到城東富商——陳更生身上去了。她連逃都來不及,就被抬了起來。

  “你這小子,年紀(jì)輕輕不學(xué)好,居然在街上當(dāng)偷兒,你爹娘都沒教你嗎?“陳更生怒氣沖沖。

  “我爹娘早死了。”她昂起沾滿灰塵卻驕傲的臉說,聲音中聽不出一絲哀傷。

  “所以你就可以毫無顧忌地當(dāng)個小偷?“

  馮櫻兒仍舊一臉狂妄。

  “看樣子,我是非把你送進官府里去不可了。”更生說完便作勢要隨行仆人將她擁起來。

  “老爺——”突然,一位面容慈藹,衣著典雅的婦人開口了。

  “老爺,他看起來也怪可憐的,年歲小小就沒了爹娘,想必日子過得一定很辛苦,當(dāng)偷兒大概真的是迫不得已。反正我們家也不差多一雙筷子,何不就收留了他?”杏娘向丈夫要求。

  “我不需要你們這些財大氣粗的有錢人假好心!瘪T櫻兒根本不識好歹。

  只見陳更生氣得一掌就要往她身上揮去,杏娘倏地伸手制止!袄蠣,他只是個孩子,不要和他計較!被仡^她向隨行仆人道;“帶他回去,好好沐浴一番,并讓他換套于凈的衣服,知道嗎?”仆人點頭。抓她回家。

  但陳更生和杏娘卻萬萬沒想到那個偷兒竟是個女娃。當(dāng)陳玉雯的奶娘要帶下她的衣服時,她死命掙扎,硬是不合作。可是破舊的衣服早禁不起拉扯,她一用力,衣服便成了破布。

  馮櫻兒感到一陣屈辱,推開奶娘,沒命往澡堂外奔;她緊緊接著按這遮蔽身體的破衣,努力想找到陳家大宅的出口。只可惜她的方向感不好!

  天。≌媸瞧鎼u大辱。偌大的小池旁,叢叢早熟桂花兀自釋放香氣,儼然在嘲笑她。

  “去你的,說收留我就收留我。當(dāng)我馮櫻兒是貓狗家畜嗎?別以為有幾個銀子兒就神氣了,今天是我運氣不好,倒霉栽在你手里,等我找到出口,改天再回來把你家輸個精光。讓你全家也嘗嘗流落街頭的逍遙生活!彼宋亲樱笏林淞R兩眼還不停翻滾、企圖找出口。

  哎呀!墻!

  她突然想起自己一身的翻墻絕技,還找什么找,直接翻墻就行了。正滿心洋洋得意呢她抬眼一看——

  喔!這壇也未免太高了些吧?看來要想個法子了。她胡亂綁緊身上破爛不已的衣服又揉了揉鼻頭!班!如果爬上那棵樹,再小心落到圍場上,天皇老子也休想收留我,呸!”狠狠地朝桂花樹吐口口水,兩手兩腳的開始沿著圍地旁的高大梧桐往爬。

  小心翼翼,隨著梧桐樹枝輕微的律動,她奮力一跳——

  “你在做什么呀?”

  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嚇亂了她的腳步,平衡息也失去準(zhǔn)頭。馮櫻兒就這么“咻——碰”地跌至地面,臉還朝下呢!

  盡管奶娘已帶了兩三個家了一路找過來馮櫻兒依舊摔成重傷。除了有意識能說話之外。其它事她一概心有余而力不足。

  連如廁還得別人幫忙才行,真是去他的丟臉?biāo)懒耍?br />
  但杏娘獲悉之后,不但沒有排斥她,反而把她當(dāng)成親生女兒看待,且悉心照顧,教馮櫻兒大為感動。因此,在她小小且還稍有感恩能力的心中便重重發(fā)誓決定:我要在陳家做終生都不要拿薪俸的丫鬟,以報答陳家對我的再造之思。

  至于陳玉雯她才不把她當(dāng)小姐看咧!要嘛!就以姐妹相稱,誰教陳玉雯胡亂叫,害她跌得慘兮號。不過在馮櫻兒心中他還是很在乎這個年齡相仿的閨中知己,畢竟她從前真的沒啥朋友。

  馮櫻兒慢步而不文雅地踱至桌旁、雙手一上一下如扇子拼命對著自己搧風(fēng)。

  “呼!熱暈了!

  “別忙著喊熱呀!我都快頒死了!标愑聆┩箘攀故,本來就郁悶的心情。簡直要爆發(fā)了。

  “光說像有啥用,你倒是說來聽聽!瘪T櫻兒向來不懂得什么溫柔婉約,有話直說她最愛了。

  怎么說明?這事可不是三言兩語像講講故事就能交代清楚。更何況整個情形完全超乎她的想像,要她說個詳細(xì)還滿艱的

  “爹要我嫁人!瓣愑聆┍M量直指重點。

  “應(yīng)該的,好。女大不中留,留久了出不了閣那豈不成了老姑婆。”馮櫻兒根本不認(rèn)為陳玉雯要嫁人有啥不對;時間到了。該嫁便嫁,天經(jīng)地義的事,瞧她窮緊張的。

  “櫻兒!”陳玉雯瞪大了眼。

  “有錯嗎?”只不過要嫁人,又不是被發(fā)配邊將服勞役,她大小姐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錯、錯、錯!千錯萬錯,全是錯,錯到底了!标愑聆﹪\里咕嚕亂喊一通。

  “哦?”馮櫻兒縮縮眉、皺皺鼻子,標(biāo)準(zhǔn)的疑惑表情。

  “爹要我嫁給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你說我能不煩惱耶!”陳玉雯解釋著。

  “誰都同你一般,別擔(dān)心了!痹瓉硎菓n慮這個。唉!無聊。

  “可是我還是不要嫁給一塊肥油啊?”陳玉雯急得淚水直逼眼眶,一不小心就快哭了。

  有趣的終于來了,馮櫻兒暗想。

  “肥油?”她挑挑眉,一臉不解。

  “肥油就是肥油!打死我也不嫁!

  “你剛才不是說從沒見過人家嗎?怎么這會兒又知道人家是塊肥油了?”

  “我——”陳玉雯語塞,簡直不曉得從何開口,但一思及自己未來可能慘遭“下油鍋”的命運,拼了命她也要對馮櫻兒說清楚狀況,好讓她想想法子解救她。東拼西湊,她用力把自己的憂慮及父親的命令說個完整,雖稱不上清晰透徹,馮櫻兒兒大概也了解了七八分了。

  “你懂了嗎?”陳玉雯憂心忡忡問道。

  “別吵,我在想些事。”

  哇!臭櫻兒,她居然凈想著別的,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污她還說得那么努力。陳玉雯霎時不禁悲從中來,“嗚”地一聲開始放聲大哭。

  “死櫻兒,我發(fā)誓再也不理你了,否則我就是笨青蛙!”她恨恨地說。

  “有了!”馮櫻兒突然大叫,壓根沒發(fā)覺陳玉雯早已哭成了淚人兒!澳阍趺纯蘖搜?”她疑惑,但不過些會兒,陳玉雯哭泣的原因?qū)λ巡痪呶,發(fā)表新計謀才是好玩的事!澳阆葎e忙著哭,聽聽看我怎么幫你!”

  “幫我?”陳玉雯抬起沾滿淚珠的雙眸,紅著鼻子不明白地問,早把先前發(fā)誓再理馮櫻兒就是笨青蛙的事給忘了。

  “是!幫你呀!難道你還懷疑?哎呀!這些都不管啦!我問你,你最擔(dān)心的是老爺口中的周梵天可能是肥油一塊,對不對?”

  陳玉雯點頭。“所以那個周梵天究竟是不是塊肥油仍有待查證嘛!”馮櫻兒一針見血,直指問題之所在!澳呛棉k,我先去探探看,等見到他本人之后,再來商量對策;說不定他非但不如你的想像,還是個風(fēng)流倜儻,好比潘安再世的俊俏男子呢!假若情況如此,一旦你嫁入他家,豈不兩全其美?一來,你依然是乖巧順從的好女兒;二來,又能得到各個姑娘向往的好丈夫,那再劃算不過了!彼f愈得意,仿佛陳玉雯即刻就會擁有一段天賜的美滿姻緣般。

  “萬一他真的是一塊大肥油呢?”陳玉雯仍舊不放心。

  “哎喲!你不要這么把人憂天好不好?連人都還未見過呢!你窮擔(dān)憂有啥用?放心、放心,有我馮櫻兒辦事,一切搞定,我下午就去。”

  陳玉雯起身舉步至房門旁,倚著門柱,她輕輕對自己說!疤彀!可千萬保佑櫻兒的每一句都能成真!

  馮櫻兒則早因自己的極度聰明而得意忘形了。

  徒步走到城西,少說也要半個時辰,這一段路走來,馮櫻兒的雙腿恐怕早已喊救命了。真該死,竟然忘了問王委周家是個啥樣子,現(xiàn)在可好了,難道要挨家挨戶問嗎?不過話說回來,說不定玉會也對周家的模樣一問三不知呢!

  站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玩耍聲,以及婦女的討價還價聲,都顯得熱鬧而激昂。

  馮櫻兒突然心生一計,干嘛不找人來問問,既省時又省力,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大娘!”她伸手一撈,捉住一位衣著樸素、年約五十出頭的婦人的衣袖。那婦人有著微胖的身軀,但臉上和藹可親的容貌可是如假包換的真實。

  “小姑娘,有什么事嗎?”那婦人慈祥地道。

  呢!被叫做小姑娘,馮櫻兒渾身就是不自在。她用力吸了口氣,抬起清靈似水的雙眸,難得誠懇地間:“大娘,您好!請問您知道不知道這帶有戶姓周的人家住哪兒。俊边@樣一來,就可以把范圍縮小許多啦!

  “姓周的人家!我們這附近姓周的不多,你說的是不是大富商周梵天呀?”

  周梵天!就是了!真是好運氣,沒想到一問就找著了。馮櫻兒拼命點頭,一臉希望道:“沒錯!大娘,就是周梵天來著!

  “哎呀!這名號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你居然不知道他住在哪兒?噶!你此刻正站在他家大門前呢!”婦人笑著說。

  此刻?

  大門前?

  馮櫻兒緩緩轉(zhuǎn)身,差點沒被自己看見的景色嚇得跌倒。眼前這座雄偉富麗、精雕細(xì)琢的建筑物就是周家?

  高聳的朱紅大門宛若城門般堅固,而門上的金色獅環(huán)則細(xì)致得仿佛會吼出聲來;至于兩邊的圍墻,全是完整的大石塊堆砌而成,高度最少也有三個人高。

  她呆呆地瞪著周家大門好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陳家已經(jīng)夠富有了,沒想到周家更是——

  “周家的主子周梵天,在這方圓幾里之內(nèi),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然周家?guī)啄昵安虐醽泶颂,卻已成為大家茶余飯后最愛閑聊的話題了!

  “是嗎?”馮櫻兒盡量讓自己不要驚嚇過度;面對這么雄偉的建筑物,她實在很難一臉正常。

  “你看這圍墻那么高,我們外人什么也看不到,當(dāng)然對周家所發(fā)生的事特別感興趣,尤其周梵天的長相更是一個大謎,我們誰也沒見過,真想看看他生得是何模樣?”說著說著,婦人臉上竟也浮現(xiàn)一種少女特有的嬌羞。

  老實說,馮櫻兒從來不知道少女懷春是怎樣的情境,今天總算見識到了,只不過在一個中年婦人身上發(fā)現(xiàn),這可能會有一些差距吧?

  老婦懷春!惡!

  “大娘!謝謝您哦!我知道周家所在了。”她連忙謝過好心又有一點點惡心的婦人,隨即拔腿開溜,再閑扯下去,恐怕正事都要耽擱了。

  繞過周家側(cè)院,一路奔至后門。哇!好大的一條河!這是馮櫻兒今天下午第二次嚇傻了眼,她簡直不敢相信剛才她還站在大門前的同街上,此刻卻目睹一條大河自周家后門前流過,這種環(huán)境可不是花銀子就能買到的耶!

  河面上平靜無波,只有微風(fēng)激起的細(xì)小漣訪,一圈又一圈,輕推著飄落的梧桐葉;而河水清澈見底,連水中悠游的魚兒長啥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馮櫻兒興高采烈跳到河邊,席地而坐,順手脫去腳上的鞋襪,準(zhǔn)備試試河水有多清涼。

  哇!就像踩進冰水中。

  盡管冰涼的河水和悠然自在的魚兒在誘惑著她,但陳玉雯的事還是要辦,千萬不能誤了正事;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呀,下次推來這玩得海龍王求饒。

  她一邊自己安慰自己,一邊縮回發(fā)皺的細(xì)足,慢慢套上擱在一旁的鞋襪,奮力跳起來。

  這么高的圍墻和自家一比,真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想起十年前那段生不如死的臥床期,馮櫻兒禁不住渾身生起一股寒顫。

  老天爺!你可要保佑別出啥忿子啊!雖然我是爬樹兼翻墻的高手,并不表示我是銅筋鐵骨,可耐千錘百煉啦!早知道周家的圍墻高成這模樣,打死我也不來。

  她不自覺地皺皺鼻子,撩起裙擺打了個大結(jié),以免礙手礙腳,就近順著圍墻外一棵巨大的梧桐樹開始往上攀。

  天!這年頭有錢人家怎么都時興種棵梧桐在圍墻旁池不怕小賊潛入嗎?馮櫻兒略有不解,卻殊不知自己此刻的行徑正是最佳寫照。

  她使勁全力自梧桐樹上躍至周家高聳的圍墻上,雙腳完美著落。好險!

  一步一步,馮櫻兒小心翼翼地尋找一處較容易下圍墻的地方。嗯!這兒可以,就算倒霉滑了腳,也不會摔成重傷。她對著一塊豐厚青綠的草地獨自贊賞,開始預(yù)備一展身手。

  右腳先下,墻面的細(xì)小突起恰好給她支撐的力量,左腳隨之移動,慢慢來,一切都還在控制之中。

  突然——

  “你是守宮仙子嗎?”一個年約六歲的小女孩用著天真語調(diào)問道。

  馮櫻兒還來不及反應(yīng),便一個重心不穩(wěn),“碰”地一響,狠狠向地面摔去,還是最完美的四腳朝天之姿。

  喔!難道我還不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道理嗎?居然還挑了條最大的蟒蛇來耍,這個死玉雯分明是大蟒蛇的化身。

  “好菜喔!爹說守官都有爬墻的好本領(lǐng),可是你卻連墻都抓不牢,真笨。”小女孩語帶不屑。

  “笨你個頭,你這死小孩,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找這個時候出現(xiàn),壞了本姑娘好事,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塊,難消我心頭之恨!毙闹袗簤舫烧嬉褖蚪倘诵箽猓瑳]想到還被禍?zhǔn)邹陕,尤其加害于她的竟是個乳臭未干的娃兒,更叫她火冒三丈,巴不得一口吞下這害人精。

  “哇——”小女孩不禁罵,便猶如見了妖魔鬼怪般大哭起來音量之猛,恐怕連雷神也得喊救命。

  “這兒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該死的,芳兒,難道教你照顧一下絹絹也不會嗎?”一個渾厚且忿怒的男聲自后院的另一頭傳來,震動了院中的花草樹木。

  小女孩見父親到來,哭得更加猛烈了!暗邸

  馮櫻兒想移動身體,免得躺在人家的后院中實在難看,加上那害人精不停嚎陶大哭,難保她不會因誤間私地而被扭送官府。正當(dāng)她想使力撐起雙手時,咦!怎么一點力量都沒有,再試一次!還是一樣。

  糟了!手?jǐn)嗔耍?br />
  馮櫻兒眼睜睜看著那男人的腳步愈行愈近,卻無法起身,幾乎快急死了。她在地面上東扭西彎,試著使用腰力讓自己坐起來;奈何,天不從人愿,一切都是白花力氣。此時的她,倒真像一條蚯蚓,難看死了。

  “你是誰?”說時遲,那時快,那男人已來到她身邊。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她上半身,讓她這個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居然也感到一股威脅。他的嗓音深沉如大海,低緩卻充滿不容置疑的自大,危險中兼帶誘惑,教馮櫻兒沒來由地全身起了一股寒粟。

  完了,這下準(zhǔn)沒好下場!不是送官嚴(yán)辦,就是等著被私刑懲罰。馮櫻兒想到自己正值花樣年華,如今卻要……她想一頭撞死,了卻殘生,以免成了“廢人怪物”。

  “爹,她是守宮仙子啦!不過,她很笨,連抓墻的本事都沒學(xué)會,好丟臉呢!”小女孩忽然停止哭泣,帶著硬咽,像個盡責(zé)的管家般報告。

  “我才不是什么丑壁虎,你這個笨娃兒!彼墒堑赖赖氐氐摹叭恕倍鞘裁础氨诨⑾勺印边!情急之下,她猛地抬頭,直勾勾往那男人眼中望去,只見兩潭不見底的黑湖,讓她一時間忘了自己接下來要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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