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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如扣 第三章
作者:黃朱碧
  “提早三天?為什么?”甄貞從椅子上霍地跳了起來,驚詫地瞪著季師父。

  “說是三天后的日子沖到楚家的老爺子,所以才提前幾天,你不介意吧?”季師父問得甚是小心翼翼,收容甄貞至今,他雖沒特別疼寵,倒也沒虧待過她,但凡艾琳有的她都有。只這回,他真的是不得已的。天可憐見,他就這一個兒子,眼看要不中用了,幸好王牡丹提出五百兩的聘禮,還幫忙請來京城最好的大夫。天下父母心哪!希望甄貞能明白他的難處。

  介意?她要是能介意,還會無奈地應允這門親事嗎?

  “日子不是楚二娘老早請人看好的?”現在說變就變,莫非王牡丹查知了她企圖逃婚?但,怎么會呢?這事她沒告訴過任何人呀。

  “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遲早的事,盡快辦了也好!奔編煾覆辉缚吹秸缲憸I眼我然的樣子,話一說完馬上轉身走出門外。

  甄貞跌坐在木椅上沉吟良久,全沒注意到身后有雙眼睛一直在偵視著她。

  事關她終生的幸福,怎甘心如此草率地由著他人給決定了?虧她一向自負聰穎慧黠,沒想到臨到緊要關頭卻一籌莫展。真是沒用!

  鎮上的賀大大告訴過她,季哥哥的病是沒救了,醫與不醫都是一般的結果,季師父實在不該就這樣犧牲掉她。之所以遲遲不走,完全是眷戀著彼此十多年的情分,和……而今眼看著是不走不行了。

  甄貞毅然決然地站起來,她要去找唐冀,告訴他今晚就走人!忽地,一支飛嫖自斜刺里射出,正中她的左臂。

  “呀——”她駭然慘叫,冷汗順著那僵直的脖子倒流人發鬢。

  “師姐,師姐!”艾琳由房里過來,“老天,你這是怎么回事?”她一面喊著,一面忙取出藥箱幫她包扎。

  甄貞看著汩汩直流的鮮血,心中興起無限疑云,“你不是出……去了?”眼前一黑,竟爾昏倒在地。

  “師姐,師姐!”艾琳看她動也不動,并沒打算替她請大夫診治,只是將她扶回臥房安聯,似乎早已猜到她受的只是皮肉之傷。

  “晦!季姑娘,你師姐呢?”

  剛為甄貞蓋好被子,掀開布簾,赫然瞥見唐冀站在門口,結結實實嚇了她一跳。

  “你,幾時來的?”面上仍難掩欣喜之色,她喜歡唐冀是眾所周知的事。

  “剛到呀,怎么著?”唐冀覺得她今兒怪怪的,但說不出是哪兒不對勁。

  “沒事!卑瞻蛋涤趿艘豢跉,“你找我師姐?她不在,到鄰縣查看地盤,得兩天才能回來。”

  “你們要開拔了?”察看地盤是賣藝人移師前必做的工事。

  “晤,等師姐嫁人楚家之后就離開!卑毡煲姷厣嫌幸粩傉缲懛讲帕粝碌难,因害怕被唐冀發現,遂趕緊踩上雙腳,加以掩飾,“你要找她!是急事嗎?”

  “呢……是的!碧萍嚼挠喙庖言缫徊娇吹侥菙傃,卻蓄意地不動聲色。

  “那你快追去,她和兩位師兄才剛走不久,明程快一點應該可以在出城以前追上!币贿呎f,還一邊將店冀推出大門外。

  “哦,好的,那我告辭了。”

  目送唐冀走出大雜院,艾琳立即忐忑地達人房內,好險!甄貞猶昏迷未醒。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

  靜溢的夜里,只聽得一聲微微的長嘆,響自大雜院里的某個偏僻的角落。

  月光的暈彩因濃黑的烏云而顯得奄奄一息,但依舊頑強地掛在天邊,利用這最后剩余的時機進射了點光芒。古老的有幾百年歷史的紅墻綠瓦黃琉璃,被鍍上一層極淡極淡的青冷的金光,像要燎原一般,又像急于召喚所有離群的生命,快快回家過夜去。

  甄貞坐在床頭近一個時辰了,他們都錯估了她,以為她仍是那個少不更事,天真傻氣的女孩。

  艾琳那手迷魂香還是她教她的呢!望著手臂上的傷痕,她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嘆和遺憾。

  是他們先不仁于她,怎能怪她不義在后?別了,季師父、季哥哥、小師妹。

  她躡手躡足地躍出窗外,奔往城外的十里亭。她曾和唐冀約好,一旦發現情形有異就到十里亭相見,他不會看不出艾琳言談間另有溪蹺吧?

  路上門無人聲,半明半昧的天光,有種山雨欲來的奇詭氣息。

  夜更深了,如一口無底的潭,教人莫名地感到不安。

  似乎有個人,緊緊地跟著她,亦步亦趨,如影隨形。冷汗在她身上冒涌,她邊疾走,邊惦量著該怎么應付。

  “誰?”猛然回頭,身后除了寂然凄清的夜,什么”也沒有,難道是幻覺?

  她已神不寧地加快腳步,可,一轉身,那奇異的倉惶惑立即漫襲而來,一如癡纏的鬼想。

  “甄貞!碧萍焦蝗缂s前來,真不愧是知己好友。

  “我還擔心你不會來了呢!毙闹幸粔K巨石,好不容易潤了下來。

  怎奈她高興不到一往香的時間,新的恐懼和災難卻已排山倒海而來。

  “在那里,快過去把那對狗男女給我捉起來!”是王牡丹的聲音。

  “完了,楚二娘帶人來捉我了!闭缲懸粐槪灸艿囊邢蛱萍。

  “犯不著怕,天塌下來有我頂著!碧萍揭皇滞熘缲,一手拔出佩在腰間的長劍。

  曠野上擁進上百名由王牡丹煽動而來的百姓,人人各持火把,怒意沖沖地圍攏過來。

  “你們想干什么?”

  王牡丹怒瞪他兩人一眼,大聲道:“你們大家看,這女人是我楚家即將過門的媳婦,拿了兩百兩的聘金后,卻翻臉不認賬,現在居然提著包袱想跟野男人私奔,簡直傷風敗德,不知羞恥!”

  “我沒有,我從來沒拿過你楚家的錢!闭缲懣藓爸。

  “有沒有搜了就知道!北娙瞬挥煞终f,蜂擁而上,無數只手盡往甄貞和唐冀身上又抓又扯。唐冀雖然驍勇健壯,可惜雙掌難敵數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欺負甄貞。

  “看,這些銀票不正好是兩百兩?”

  “不,那不是她的,那是我的!”唐冀大吼。

  “騙鬼啊你,一個窮不嘟步的臭小子會有兩百兩?”王牡丹把銀票操在手上,面露猙獰地說:“像這種寡廉鮮恥的狗男女,簡直把我們平江人的臉給丟盡了!”

  “對,燒死他們,燒死他們!”肅殺的聲浪一時甚囂塵上。

  甄貞在萬分驚恐的當口,猛一回頭,突然瞥見一張瞼,那是……艾琳?

  ***

  魂飛魄散間,他兩人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甄貞和唐冀被激憤的群眾掛在高高聳起的木柱上,雙手和雙腳都被緊緊捆綁著,完全動彈不得。木柱上方四周堆放了大把干草和木柴。這群人果真準備燒死他們!

  為什么?他們又沒有害任何人!

  “殘人!賤人!”怒吼聲沖上云霄。

  “燒死她,燒死那個壞女人!”

  甄貞見大勢已去,再也無可挽回,不禁淚如雨下,愧疚地對唐冀道:“是我連累了你,來生做牛做馬,我必將——”

  “別說傻話了!彼故菬o畏無懼,依然昂首挺胸,目光凌厲,“生何歡,死何懼?我唐冀今日能為朋友兩肋插刀,雖死無憾!

  “冀哥哥!”甄貞再也說不出話了,她的感激全數化為潰堤的熱淚,順著兩頰清然而下。

  “轟”的一聲,火已燃起,藍綠色的焰光熊熊上竄,不斷地摧枯拉朽,煙霧中冒出一條條艷紅的火舌往上漲舔,漸扯漸長。

  張牙舞爪的火焰眼看就要吞噬他倆,墓地,人海中沖出一人一馬,自遠而近,沙塵頓時飛揚蔽空。

  迎著閃爍的光影,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見他頭戴寬笠,身披黑色斗篷,胯下的那匹赤兔馬,仿佛禁騖性烈,昂首闊步,尖嘶狂鳴。

  那人快速策馬中,劍拔夸張,“琳琳!”兩枝冷飯不偏不倚地將縛住甄貞和唐冀雙手的繩索給射斷了。

  “嘩!”底下原本屏息靜氣的眾人一陣驚呼,但誰也不敢上前制止。

  緊接著,那黑衣人由馬背上凌空而起,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所有繩索全部砍斷。

  “起!”隨著一聲吶喊,他一手一人,抓著甄貞和唐冀,轉眼奔離遠去。

  “快,快把人給追回來呀!”王牡丹這才警醒,忙著振家丁抓人去。

  但事情發生太過突然,大伙兒尚未反應過來,那人已走得無影無蹤。

  ***

  歷經一整晚的折騰,甄貞和唐冀被安置在一處陌生但極盡奢華的豪宅里,這是兩個不同的房間,救他們的人有意分別接見他倆。

  更貞雖沒被燒傷,可是受了連番嚇阻,至今猶驚魂未定,惶恐地送縮在角落,游目四顧。這兒是一間臥房,列了彝鼎玉雕,墻上還懸掛了許多字畫,每一幅字畫都是描寫深情綢緞的詩句。

  甄貞曾跟著季師父讀了幾年書,識得許多字?莺铋g便逐一細讀。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

  紅顏漸退暮,春風知不知?

  春花殘,秋雨落,故人行蹤香。

  憶前塵,魂榮牽,相思總如扣。

  “相思如扣?和我娘生前追憶某人時所念的辭句一模一樣,甄貞前前念著,霎時五內翻騰,苦不堪言。

  房門被推開,走進兩名十五、六歲,清清秀秀的丫環,各自捧著冒著熱氣的澡盆和換洗的衣裳。

  甄貞無措地由著她們替她沐浴更衣。呀!這是一件簇新的青經衫子,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經穿過這個樣式的衣裳,是毅哥哥向他娘借來的。

  丫環幫她梳理完畢,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等等,”甄貞追至門口問,“能否告訴我,這是什么地方?”

  “牧野山莊的風滿樓!毖经h答道。

  “這兒的主人呢?”至少該讓她知道是誰救了她呀。

  兩個丫環似有顧忌地互望了一眼:“我們少幫主一會兒就來,請稍安勿躁。”

  “他貴姓大名?喂!”甄貞還想再問仔細些她們卻惶急地退了出去。

  “少幫主?”她從來不認識任何幫派的人,哪來的什么少幫主?

  等待的時間特別長,也特別難耐。這個少幫主還沒進來,空氣中已彌漫了深沉不安,像一頭猛獸將要出押,遠遠地即泄漏出悍戾的本色。

  來了!那腳步聲極其細微,甄貞直到他臨近房門旁才察覺。

  她馬上低垂螃首,退至右斜側,惶惑地用余光打量跨到眼前的一雙大腳。

  來人不發一語,只面向著她,他也在打量她吧?站得這么近,近得她幾乎可以嗅到他低低呼出的氣息。

  “為什么不敢抬頭見我?”那人問。低沉的音調,聽不出是喜是怒。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也許是,也許不是!甭曇敉坏刈兊煤眠b遠,像來自幽冥地府一般。

  “何出此言?難道你另有圖——”甄貞一仰頭,登時呆掉了,不,是嚇呆了。這人…這人的半邊臉……怎地如此猙獰恐怖?像被火焰慘烈燒熾后,又遭受百指千爪陜睹過,完全失去原來面目,焦黃深褐的橫向非常刺眼地攀在眼下鼻側之間,直至頸項,教人見了不禁使然而栗。

  “害怕嗎?”他冷冽地牽動嘴角,煥發著寒光,灼灼鷹隼的眼侵略性地停留在甄貞臉上不肯稍移。

  她誠實地點點頭。任何人看了這樣一張臉都不可能不被嚇到,這是本能,沒啥好隱瞞的。

  “你習慣以貌取人?”像要發脾氣的樣子。

  “不,一個人容貌雖丑,若能有顆善良的心,仍是受人敬重的!彼粫r沒認出來人是何方神圣。

  “那你為什么怕我?”

  “我不是怕你,我是……”

  “是什么?”他咄咄逼問的神情,活似要把她給生吞了。

  “是……”甄貞咽了下唾沫,努力平撫情緒后,才道,“是被嚇到了!彼龔臎]見過比他還丑的人,難免有吃驚的反應,這很正常的呀。

  “所以在你眼里我依然是可敬的?”

  “當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非但可敬,我還該想辦法報答你!闭缲懻Z畢,旋即單膝跪地,向他磕頭。

  “想用這種方式報答我?”他獰笑的嘴角,有一股嗤然的嘲弄。

  “小女子孤苦零丁,身無分文,將來若……”

  “我等不及到將來!”他粗魯地打斷她的話,伸出巨掌,一把將她抓起,“我要你以身相許!

  “不,”甄貞恐懼地掙扎著搶回自己的手,怎奈他死握著不放,“我不能嫁給你,我……我心里已經有了人!

  “誰?那個準備和你私奔的男人?”一提起唐冀,他眼中的星芒,倏地燃成烈焰,“告訴我,是你去蠱惑他,還是他來引誘你?”

  “都不是,我們是……”他究竟意欲何為?是好人還是壞人?甄貞被他逼問得方寸大亂,不知該實話實說,抑或稍作隱瞞?

  “是什么?說!”他何必發這么大火?莫非他意不在救人,只是想查清真相,再決定怎樣處置她和唐冀?

  “你不說,我就會殺了那姓唐的!彼柯秲垂,模樣比剛才更嚇人。

  “別,他是無辜的,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去招惹他的,請你放了他!笔碌饺缃,她寧愿一死,也不可再拖累唐冀。

  “嗅?”他森冷而無情地放開她,黯然低回著,“是你,果然是你…”原始的一點癡心,隨水成塵?可,他何必難過?這樣的結果不正是他所期望的?

  他緩緩地回眸凝向她,深深地,仿佛要看穿她的肺腑,望進她心靈的最底層。然后語重心長地說:“好,我成全你!

  “成全我什么?”甄貞沖動地揪住他衣袖,“我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又如何?就當從來不曾見過我吧!彼^她的手,他謙灑但難掩惆悵地拂袖而去。
  屋外傳來繁急的蟲鳴,一下一下,如沉重的嗚咽,直叩她的心門。

  他是誰?為何陌生得如此熟悉?尤其是那雙禁驚驚猛的眼,難不成是……但怎么會?他的臉,那張跳脫飛揚,只有軒昂年少才有的俊美容顏,讓她在午夜夢回焦灼低喚的人呢?但如果不是他,誰又愿意不顧自身的安危,冒險將她和唐冀救出火場?

  五年不可謂不長,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若有所悟地,她匆忙奔向房外長廊,一不留神和端著盛滿飯菜托盤的丫環撞了個正著。

  “!”丫環身形后傾,手中的托盤跟著掉落地面,四下里一片狼籍。

  “對不住,我來幫你收拾!

  “不用了,小心燙手!毖经h詫問,“甄姑娘慌慌張張,上哪兒去?”

  “我要去找他!闭缲憥退龑⑵频舻耐肟辍皇捌。

  “我們少幫主?”

  “是的,你可以告訴我他貴姓大名?我……我好去謝謝他!币粋人的容貌會改,姓名總不會改吧。

  “告訴你少幫主的姓名當然沒問題,不過道謝的話就免了,我家主子經常行俠仗義,這點恩情他不會放在心上的。”小丫環很是仆以主貴,說起話來得意洋洋,“我家少主姓楚單名一個毅字。你應該聽說過吧?他的名氣很大的喲。”

  “楚毅!”甄貞如遭雷亟,兩耳嗡嗡作響,整顆心漲得滿滿的,“他回來了,他終于回來了。”

  旋即焦灼地朝前直沖,急不擇路地在庭院中繞來繞去:“楚毅,楚毅!你出來跟我把話說清楚!

  “甄姑娘,你別這樣,甄姑娘!你要找少幫主我帶你去,請你別再大聲嚷嚷!

  聽小丫環一說,甄貞忙止住狂亂的腳步:“好,你現在就帶我去!

  ***

  另一邊,管家引領唐冀來到一間陳設頗為雅致的書房。

  書房正面上方供奉了關羽像,燃燭焚香,旁邊還掛著一副對聯,上聯書:“師臥龍,友子龍,龍師龍友!毕侣摃骸靶中,弟翼德,德兄德弟!

  宅院的主人如此尊崇關帝君,想是看重他的義氣。雖未正式見到面,唐冀對這屋里的主人已心生好感。

  生死關頭竟蒙一個素昧平生的人鼎力搭救,如此浩瀚恩情,今生今世恐怕難以回報了。

  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倉促逃離之際,來不及細問原因,甚至連他的長相也沒瞧清楚,真是慚愧。那出神人化的武功,更是令人佩服之至。什么時候他才能習得一身上乘武藝,好揚名立萬?

  思緒惶亂的當口,房門“呀”地一聲開啟,來的是一名面相丑陋的年輕男子,身量偉岸而高大,眉宇濃黑如蘸墨,一雙子夜寒星般的厲眸下,懸著凜冽生威的口鼻。這人……這人是……

  唐冀直愣愣地瞪著眼前的人,心里一團疑云橫七豎八亂了方寸。

  “今晨蒙仁兄仗義相助——”

  “你引誘良家婦女私奔,還敢厚著臉皮談義?”那人唇畔噙著一抹嘲弄!似笑非笑地斜眼他。

  ‘誰告訴你我引誘她來著?”這項莫須有的指控,頗教唐冀光火。

  “事實俱在,豈容你辯駁?”否則人家干嘛放火燒你?

  “既然你已認定我不是好人,卻又為何救我?”莫非他志在甄貞,救他只是順便而已?

  唐冀氣不過,身體一傾,直逼他眼臉:“你給老子聽清楚,我唐冀這一生雖然窮苦潦倒,可我對朋友——”嘎!他明白了,這人耳下那顆黑痣,那不是…不,那就是!“好你個楚毅,你竟敢試探我?”

  楚毅一怔,他居然認得他?天吶!他還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了。多年來,他朝朝暮暮,日日夕夕,活在痛苦的深淵,以為此生必將忍辱載仇,寂寥凄然于茫茫天地間,沒想到這個曾經和他同甘苦共患難的拜把哥兒們,硬是將他給認了出來。

  畢竟是最相知相惜的人…

  但,為何?為何他要帶著甄貞私奔?往日的情義難道已不復存在?只是,這已經不重要了,能將甄貞托付給他才是正事。

  楚毅望著唐冀,心緒洶涌如濤。如今他已成了個半殘的人,誰會愿意嫁給一個像他這般丑陋的男人?剛剛甄貞一見到他,那瞼上的神情已說明了一切。

  一個是他此生的知己,一個是他今世的最愛,這樣的結合不是很完美嗎?他還在猶豫什么?為何內心仍激蕩難平?

  “說話呀,為何不說話?”唐冀不甘被誣蔑,氣呼呼地豎眉凝眼。

  “如果……你真喜歡她的話,我可以成全你們。”假使甄貞也有意跟他,那么昔日的誓言便變得毫無意義,更何況他已無心娶甄貞為妻,他寧可自舔傷口,也不愿她陪著一起痛苦。

  “放屁放屁放屁!”唐冀給惹毛了,臉紅腮鼓,一手叉在腰間,一手直指楚毅的鼻子,“你憑什么成全我們?五年之約是當年你和甄貞親口約定的,人家拼命努力地等你回來,換得的卻是天大的誤解,你你你……”一望及他那張駭人的面龐,唐冀不覺一時語塞,“我不管你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總之我已仁至義盡,F在我把甄貞交還給你,娶或不娶由你決定、告辭!”

  唐冀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人格不能被侮辱。楚毅不傷他的心了,他發誓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要原諒他。

  “且慢!”楚毅追到門口,本打算無論如何都要把他給喚回來,不想才跨出門檻,就被一雙排仇覓恨的眼生生止住。

  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四目交織顧一張密密實實的網。

  她凄涼地,眼中沒有淚,但覺一陣地暗天昏,心口劇烈地疼痛,這種疼是突襲的,陡地一下,像一把利鉆,打眼睛鉆起,鉆進鼻腔,撬開喉頭,直插五臟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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