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海紅妝 第一章 作者:季薔(季可薔) |
向海玄面向窗外,偶然吹過的微風拂起他長長的劉海。 回到臺灣之后,他漸漸習慣了這里亞熱帶的氣候,也漸漸愛上了孟春的溫暖,和偶爾掠過的清涼微風。 在美國,現在正是復活節假期,到處都還是陰陰冷冷的。 真是奇怪,雖然他在波士頓住了二十年,卻始終沒辦法對那個國家產生認同感,反倒是回到臺灣之后,才有一點點安心的感覺,仿佛終于落地生根。 向海玄驀地皺眉。他怎么會有如此可笑的念頭呢?他是美國人!就算他暫時在臺灣定居,這里依舊不是他的家;從二十年前隨著母親移居美國后,臺灣就與他再無瓜葛,充其量不過是他母親的故鄉罷了。 他原是陪著琉璃一起回來,因為他想見見母親生長的地方。只是,沒想到一回來就聽見那個人的消息……這或許是上帝冥冥中的安排吧。 他冷冷地牽動唇角,面部的表情隨著思慮的轉動愈發陰沉,一直到一個清柔的嗓音拂過他耳邊,才緩和了他臉上僵硬的線條。 “哥哥,你在想些什么?” 向海玄轉過身,見到向琉璃略顯蒼白的容顏。“你起來了?怎么不多睡會兒?” “我睡不著! “還不習慣嗎?是不是因為天氣太濕熱了?” “不會啊,這里比波士頓好多了。波士頓太冷,空氣也糟!毕蛄鹆崛嵋恍Γ拔覀兙驮谶@里住上一陣子吧,哥哥。” “不會不舒服嗎?”向海玄的眼神里透著擔憂。 “不會!彼WC似的回答,“過一陣子我還想到處走走,聽說臺灣有好些地方的景色不錯。” 向海玄微笑,“過一陣子我再帶你去,順便去找一些拍照的題材! “哥哥……你不想去看看你在臺灣的家人嗎?” “你在說什么?”他抿著唇,“我在臺灣沒有家人!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她輕柔而堅定的繼續話題。 他別開眼眸,默然不語。 “哥哥——” “我不想見他們! “包括你哥哥?” 向海玄身子一震,額際的青筋跳動著。 “你想見他吧?你曾經告訴過我,他是你最親近的人……” “琉璃!” 他忽然高喝一聲,把她嚇了一跳!霸趺戳耍俊 “別說了!彼偷偷仄砬螅瑠A雜著一聲嘆息,“別再說了! 向琉璃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情緒低落,她輕輕環住他的肩膀,試圖安慰他。 “對不起,哥哥! “別道歉,你沒有錯! “可是”向琉璃還想說些什么時,門鈴忽然響了。她下意識地抬眼一瞥時鐘,“可能是那個人來了! “哪個人?” “昨晚有一位桑小姐打電話來,說她想拜訪我! “桑小姐?”是桑逸琪?向海玄不禁微笑,“你答應她了?” “是交響樂團的總監介紹她來的。我想她挺有誠意,又不是記者,所以……” “沒關系!彼麚]手要她停止解釋,“來者是客,我們總得盡盡地主之誼。琉璃,你先去沖茶! 交代完妹妹后,向海玄走到門前,親自拉開大門。 果然,映入眼簾的正是桑逸琪漾著淺淺笑意的臉龐,只是那笑意一見到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你?”她柳眉輕顰,“你和向小姐是什么關系?” “你不覺得這樣問很沒禮貌嗎?桑小姐。”他像開玩笑又像認真,“你是什么玩意見,敢質問我與琉璃的關系?” 桑逸琪當然聽得出他是藉此諷刺她昨日的失態,她勉強克制住怒火,重新綻開甜美的笑容!皩Σ黄,是我失言了! 向海玄訝異地挑了挑眉,卻沒再說什么,側身讓她進門。 “請坐!彼泻羲诳蛷d坐下。 “請問向小姐在嗎?” “她等會兒就出來了! “是嗎?”桑逸琪輕輕頷首,別過眼眸,表明不想與他進一步交談的態度。 “桑小姐,我們真是有緣。我就知道我們一定會再見面。” “我是來見向小姐。” “這么說,你沒料到會見到我啰?” “我是猜到有這個可能性,只是沒想到噩夢成真!彼鏌o表情的實話實說。 向海玄忍不住迸出一陣朗笑,“原來桑小姐對我的印象這么差! 她咬住唇,默不作聲。 “不知道桑小姐拜訪舍妹有何用意?” 她終于瞥向他,“向小姐是你妹妹?” “是的!彼⑽⒁恍,“所以你不妨直接說出來意! “等向小姐出來,我自然會向她說明。” “是嗎?”他毫不在意地聳聳肩,眸光一轉,“如你所愿。” 桑逸琪隨著他調轉視線,果見一名女子翩然出現。 她五官清秀,身材卻纖瘦的令人心疼,一雙大眼像會說話般水汪汪的。 桑逸琪心中一緊。不知怎地,這個女孩讓她升起一種想擁抱她、好好保護她的念頭,以免她純潔的羽翼因這世間的殘酷而輕易折斷——這就是所謂“我見猶憐”的感覺吧! 她站起身,仲出右手,“向小姐,我是桑逸琪! 向琉璃放下托盤,握手回禮!澳愫。要喝杯紅茶嗎?”不等桑逸琪回答,她已優雅地為她斟了一杯茶。 桑逸琪近乎著迷地注視著向琉璃的一舉一動,她流暢自然的動作讓人聯想到十九世紀的西方仕女,此刻,她們仿佛正坐在一頂蕾絲洋傘下,悠然地享受著午茶時光。 “好喝嗎?”向琉璃微笑問道。 “是向小姐親自沖的吧?這恬淡卻又甘醇的滋味,和你本人頗為相襯! “真的嗎?你喜歡就好了。這是錫蘭的茶葉,哥哥老嫌我沖不出該有的味道,說我的技術比他的助手差多了!彼谙蚝P砼月渥,眸光微嗔的瞥了他一眼。 桑逸琪心一沉。看得出向琉璃相當依賴她哥哥,如果要說服她,恐怕得先過向海玄那一關。只是那家伙…… 她深吸一口氣,將話題導入正題,“向小姐這次回臺灣有什么計劃嗎?” “沒什么。只想在這里住上一陣子,到處走走看看! “朋友告訴我,你似乎不準備舉行個人演奏會! “嗯,我只想好好休息。” “如果不麻煩的話,能不能請向小姐給我們一個晚上的時間?” “要做什么呢?” “想請你做個私人表演! “為誰表演?原因是什么?”默不作聲的向海玄開口了。 桑逸琪早料到有此結果。她強迫自己對他展露一個最甜美的微笑,祈禱他會認為她是真心誠意的!皟赡昵,向小姐曾隨波士頓交響樂團到日本演奏,當時向小姐曾獨奏帕格尼尼第十一號作品,再加上巴哈的AIR,技驚四座。我們老板一向愛好小提琴,他那晚也在場聆聽,對向小姐的琴藝大為折服!彼D了一下,面對向琉璃,“下周末是我們老板的六十大壽,我們很希望能邀請你參加,并在當晚表演一曲——只要一曲就夠了。” “這個……” “只要向小姐肯答應,任何條件我們都一定為你辦到。” “可是……”向琉璃似乎有些茫然,轉向哥哥尋求幫助。 “桑小姐,”向海玄好整以暇地開口,“不知你口中那位偉大的老板究竟是誰?” 桑逸琪這才恍然大悟,不禁暗責自己的疏忽!皩Σ黄,我一直忘了說明!彼云ぐ〕鰞蓮埫,“我代表季風揚,盛威集團! 向海玄接過名片,仔細審視著,“看來季先生的頭銜很多嘛,又是天威媒體公關的董事長,又是什么天盛文化事業的發行人。” 桑逸琪只是微微一笑,“盛威是個大集團。” “桑小姐在盛威擔任什么職務?” “我是季先生的私人特別助理,并不隸屬于盛威集團! “哦!毕蚝Pc點頭,做了悟狀,“原來是季風揚個人的手下兼走狗! 桑逸琪聞言雙拳緊握,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倒是向琉璃反應激烈,“哥哥!你怎么說這種話?” “琉璃,別激動。桑小姐知道我在開玩笑,她不會介意的。”他一面安撫向琉璃,一面卻將教人猜不透的幽深黑眸調向桑逸琪。 桑逸琪接收到他的眸光,直覺他有意挑釁!跋蛳壬挠哪写_實獨具一格!彼酉聭饡,臉上笑得更加燦爛。 他定定地盯住她,“為了討你老板歡心,你連自尊都可以不要了嗎?桑小姐! “我不明白向先生的意思! “是嗎?”他一挑眉,“看樣子我有必要重估桑小姐的智能! 桑逸琪恨恨地咬牙,若不是怕向琉璃拒絕她的請求,她早就拍案而起了。 “這是筆生意嗎?”向海玄突然提出問題。 “什么生意?” “邀請我妹妹在私人宴會上表演啊。你們愿意付出多少代價?” “我已經說過了,只要向小姐肯答應,不論什么條件我們都答應! “是啊,盛威集團財大勢大嘛! “哥哥!”向琉璃決定自己再也受不了他尖酸刻薄的語氣,她充滿歉意地望向;辩,“對不起,桑小姐,我哥哥不是有意的。我答應你的邀請! 這下輪到向海玄提高聲調了,“琉璃!” 桑逸琪當機立斷,抓住這稍縱即逝的良機,“那就謝謝向小姐了。我明天會派人送上正式的邀請函! “琉璃,你衡量過自己的身體狀況了嗎?”向海玄緊聚眉峰,語氣卻是溫柔的。 桑逸琪禁不住瞥向他,原來這可惡的男人也有這樣關懷妹妹的一面。 “沒問題的,哥哥,只是一個晚上而已! “就算是一個晚上,可是那種場合——” “只要一曲就行了!鄙R葭鬟B忙插話,“向小姐如果不方便待太久的話,可以先離開! “你也聽到了,哥哥,不會花太久時間的! “琉璃——” “那么,就這樣決定了!鄙R葭鬏p快地打斷他,徑自起身握了握向琉璃的手,“我先告辭了! “不多坐一會兒嗎?外面正下著雨呢。” 桑逸琪瞥向窗外綿密的兩幕!皼]關系。不打擾了! 目的既已達成,最聰明的做法就是盡速離開,她可不想讓向海玄有機會破壞協議。 在一陣客氣的道別之后,桑逸琪立即搭電梯下樓。正當她猶豫是否要直接沖入雨幕時,向海玄追了下來。 “沒有專任司機來接桑小姐嗎?”他依舊是以氣死人的諷刺語氣。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我自己開車來的! “車子呢?” “停在巷子外。” “是嗎?”他唇角彎起的弧度令人生氣﹐“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不敢勞駕。” 向海玄笑了。他上半身傾向她,右手支墻圈住她﹐“你總是這么倔強嗎?桑小姐! 桑逸琪抬起眼瞪他,立刻發現自己做錯了。他半嘲弄半認真的眼神灼燙了她,她有種錯覺,仿佛他眼眸深處正燃著火焰,那種溫和的、卻讓人忍不住身子顫抖的火苗。 他似乎感受到她紊亂的氣息,另一只手拂上她下頷,輕輕揉捏著,“第一次見到你,我很難相信容貌這樣出色的女人有那么嗆的脾氣! 她甩開他的手,“我的脾氣一向不好! “是嗎?”他的微笑若有深意,“所以他們叫你小辣椒?” “你怎么會知道?” “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中還多! 她心跳加速,“你打聽過我?” “你認為自己有任何特別之處值得我打聽嗎?” 她直線上升的體溫瞬間冷卻,“的確,”她語氣冷然,“我桑逸琪的賤名有辱向大先生的清聽。” “你也不必自貶身價,你是個很迷人的女子。” 她小心翼翼地瞥向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可惜你雖然迷人,我卻對別人的情婦沒有興趣! 夠了!她就知道他不可能真心贊美她。他的一言一語處處針對她,對她有意的嘲諷、挑釁、侮辱!她不曉得她究竟是哪里招惹他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以各種方式激怒她,而她居然笨得被他一次次激怒,玩弄于股掌之間! 她拒絕再陪他玩這種無聊游戲! “向先生,后會有期!彼藓薜貟佅乱痪洌瑳_進愈來愈密的雨幕。冰涼的雨滴順著她的頸項浸濕衣衫,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一把傘替她擋住了雨,她仰起爬滿雨滴的臉龐,“向先生,我說過不敢勞駕你送我! “我不過隨口一句話,你何必如此激動呢?” “我激動?”桑逸琪高聲反問,“我只是不愿站在那里接受你的侮辱!告訴你,我不是任何人的情婦!”她點著他胸膛,“而且我也從不敢奢望你會對我感興趣!今日若不是為了邀請令妹,我寧可死也不想再見到你!” “你這么恨我?”向海玄對她的怒意絲毫不以為忤,只是輕輕挑眉,“那是否意味著,我不會收到下周末宴會的邀請函?” 她呼吸一窒,別過頭去,“你會收到的! “因為你知道如果我不去,琉璃也不會出席! “我們很希望令妹大駕光臨! “可是不包括我。”他半嘲弄地說。 她不說話,干脆來個默認。 “吻我!彼鋈幻俺鲆痪洹 桑逸琪猛然旋首,“你說什么?” “吻我!彼届o地重復,“這是我答應琉璃出席的條件! 她無法置信地瞪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吻我?纯茨銓撅L揚忠心到什么程度! 她知道,他又在挑釁了。他的唇邊甚至還帶著莫名的邪笑,但那雙湛深陰冷的黑眸卻仿佛有種魔力,召喚她泅泳其中。 “做啊!彼吐暶,“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桑逸琪的背脊一陣戰栗,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對她下了咒語。她遲疑地朝他伸出雙手。 “不愿意嗎?還是不敢?” 他的嘲諷讓她下定了決心。她堅定地拉下他,印上他薄薄的、冰涼的唇瓣。 “這不能算是個吻!彼谒竭呁轮鴼。 桑逸琪覺得自己心臟律動的速度正逐漸失控,腦子亦沖上一股熱潮。她舔著他的唇,嘗試用舌尖挑動他,分開他的唇瓣——她覺得自己盡了全力,然而他的身子依舊挺得僵直。她挫敗地放開他。 她在做什么?為什么竟想要用一個吻來挑動他?為什么她會傻得接受他的挑釁?為什么她要讓他更加瞧不起她,讓他更加確信她是天生的妓女?她究竟怎么了? 淚水順著兩頰滑落,桑逸琪轉身欲再次沖入雨中,讓淚水在雨滴的沖刷下悄悄隱藏。 但向海玄拉住了她。他轉過她的身子,一只手捧住她的臉,主動攫住她的柔唇。 她怔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任由他咬囓、吸吮、舔舐她的唇。 “回吻我!彼p柔地命令。 她茫然迷惘,只覺得心魂俱醉,下意識遵從他指示熱情地響應。 或許太過熱情了。 向海玄倒抽一口氣,握著傘柄的手不知不覺中松開,他用雙手緊緊擁住她,將她濕透的身子更貼向自己。自天上流瀉的雨滴是冷的,但兩人緊熨的身軀卻異常高熱。 這樣的深吻仿佛持續了一世紀之久,當桑逸琪終于回神時,她接觸到向海玄深奧難解的眸光。那奇異的眼神讓她打起哆嗦來。 “方才你哭了!彼唵蔚刂赋鍪聦崱 桑逸琪屏住氣息,不知該如何響應。 “那眼淚是為了我,還是因為他?” “我不明白……” “我卻終于明白了!彼o靜地說:“原來你為了討那老頭歡心,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什……什么意思?” “你做得很好。如此輕易挑起一個男人的熱情,想必經驗豐富! “你——” “我不明白為什么。那老頭應該有自己的兒女吧?你究竟冀望從他身上得到什么?” 她無法置信地瞪著他﹐他究竟把地想成哪一種女人了?“不干你的事!” 他粗魯地抬起她下頷﹐“那老頭有兒子吧?” “他有沒有兒子干你什么事?” “他確實有吧。” “不,他沒有!”她放聲大喊,淚水再次滑落,“他沒有兒子,唯一的親生兒子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這樣你滿意了吧?” 向海玄驀地倒退數步,語聲奇特地顫抖著,“你說謊,我明明聽說他有一個兒子!” “沒有沒有!他兒子早死了——為了救一個任性的少女被車子撞死了!”桑逸琪聲嘶力竭,情緒異常激動,在滂沱大雨中顯得柔弱的嬌軀不停地顫抖著。“他死了……”她語聲細微,驀地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向海玄怔然瞪視她,一雙眸子卻像完全失去了焦點。他看著在雨中莫名崩潰的她,無神的眼眸卻反映不出任何影像。 終于,他轉過身,木然離去。 ※ ※ ※ “哥哥,你認識桑小姐。”這并不是一個問句。 向海玄回身帶上大門。他衣衫盡濕、發絲凌亂,然而一向關心他的向琉璃卻像沒見到他狼狽的模樣般,靜靜地拋下這句話。 “我們見過! “有私人恩怨?” “你為什么會這樣想?” “因為你對她的態度很不尋常!彼呦蛩,“你用言詞挑釁她,仿佛有意逼她發怒——你從不曾對任何女人這么無禮,我那個以紳士風度聞名的哥哥哪里去了?” “你想太多了。”向海玄回避她的問題。 “是你太奇怪!她在這里時,你一副鄙夷的模樣,可是到了樓下,卻又與她在大雨中擁吻! “你都看到了?”他驀然瞥向她,眼神凌厲。 向琉璃呼吸一窒,她從未見過哥哥如此嚇人的眼神,“我從窗戶看到的……” 她震驚的模樣讓向海玄忽然醒悟,他勉力牽起一絲微笑,“我和她沒事,你別管。” “你喜歡她嗎?哥哥! “怎么可能!” “那就是在玩弄她啰?”她蹙起眉頭,“哥哥,在美國雖然有很多女人喜歡你,但你從不會藉此占她們便宜,為什么來到臺灣就……” “你不懂,琉璃。” “我是不懂,所以才要你解釋!” 然而,向海玄什么也沒解釋。 “我要先去洗個操。” “哥哥!” 他凝住腳步,“別問了,琉璃! 他異常疲憊的語氣令向琉璃一驚,她瞪視著他的背影,這才發現他雙肩低垂,身形委頓。 “發生了什么事?” 向海玄默然不語,僵直的身子卻突然輕微地發顫,接著,他顫抖得愈來愈強烈。 向琉璃心中一驚。 怎么回事?這一點也不像平常的哥哥呀,他的身子為什么抖得那么厲害……他在哭嗎? 她連忙繞到他的面前,仰首凝望他。 有什么東西在他眼眸里閃爍,是眼淚嗎? “哥哥。”她忍不住滿腔心疼,焦慮萬分地細聲喚著,“哥哥!” “他死了!彼偷偷赝鲁鲆痪。 “誰?誰死了?” “我一直想再見到他的……”他喃喃說著,輕輕推開妹妹,失神地走向浴室。 向琉璃只能呆呆望著他的背影,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