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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同居日記 第二章
作者:季薔(季可薔)
  她的臉,真的很圓嗎?

  洗完澡后,鐘晨露便一直坐在書桌前,對著一面鏡子怔怔地觀察自己的臉。

  雖然算不上漂亮,五官起碼還端正,還有不少同學贊美她的眼睛圓圓亮亮,特別有神。

  圓亮?  

  想起這個形容詞,墨眉倏地一凝。

  她傾過身,更加細看自己。

  沒錯,眼睛是圓的,鼻翼也不夠挺,有點圓,臉頰又好像比前陣子豐滿了幾分,所以——也是圓的!

  “哦,My  God!”她驚喊一聲,伸手捧住臉頰,薄巧的小嘴嘟起。

  她的臉,果然是圓的,沒錯,蔡子麒說對了。

  有些女生,臉圓一點就難看得要命。

  那是指她嗎?他說她難看?

  “可是鐘晨露,他說什么你何必介意?”她對著鏡子催眠容色蒼白的自己,“他只是人渣!

  對,她干嘛理會那家伙的評語啊?他只是個討人厭的男生!

  但——

  她再次傾向鏡子,瞇起眼,不一會兒,又是一聲驚呼。

  “啊!”

  她長了顆痘子,而且就在鼻頭,雖然現在只是小小一點,但她能想像,明天它會變得又紅又圓——又是“圓”!她恨這個字。

  “討厭啦!彼г,急急拉開抽屜,翻找出一張戰痘貼布,撕下一塊貼上鼻頭。

  還有哪里?

  她撥開半濕的發繒繼續尋找,果然在嘴角右側也發現了一顆,前額左側也有一小顆未成形的痘痘。她苦著臉,一一貼上貼布。

  正忙亂間,敲門聲忽地響起,她嚇一跳。

  “誰啊?”

  “是我。”回應她的竟是蔡子麒清朗的語聲。

  她身子一僵,迅速拉下發繒掩住前額,然后起身走向房門口,不情愿地稍稍打開門扉,從縫隙中瞪他。

  “有何貴事?”

  “送東西給你吃。”

  “嗄?”她一愣,數秒,才抓回神智,“不是說了我不吃嗎?”

  “別鬧了!彼焕頃目棺h,展臂一推,輕松擠進她房內,將盛著家常壽司、一杯綠茶及三亞蔬菜汁的托盤擱落她桌上。

  她瞪著他的動作。

  他回過身,“你要減肥我不管,可是別讓鐘媽媽擔心!

  “才一頓飯沒吃,會怎樣?”她撇唇。

  “你也知道這樣沒效果哦?”他嘲弄她。

  “你……”她恨恨磨牙,“總之我不吃,你拿走!而且干嘛把蔬菜汁也拿來給我?你想趁亂塞給我嗎?想得美!”

  “誰說要塞給你了?”蔡子麒挑眉,“這蔬菜汁是我的!

  她眨眨眼,又是怔然。

  “你吃一塊壽司,我就暍一杯。交換條件,怎樣?”他豪邁地建議。

  “嗄?”

  “來吧!彼麨樽约赫辶艘槐卟酥,遞給她一塊壽司。“我先喝!闭Z畢,他一仰頭,將杯中慘綠液體一飲而盡。臉部肌肉,一陣怪異糾結。

  鐘晨露不禁微笑,閃閃發光的眸注視著他狼狽的神情。

  “看什么看?吃你的壽司啊!”他粗聲命令。

  “我為什么要吃?”她優雅地聳聳肩,“蔬菜汁是你本來就答應我媽要喝完的,我可沒必要跟你做這種交換條件。”

  “鐘、晨、露!”他瞪她的模樣像恨不得掐死她!皼]錯,我是答應鐘媽媽暍完這些蔬菜汁,可沒說在你面前暍。既然本人在這邊大方表演秀給你看,你好歹也應該付點觀賞費吧?”

  “這種秀有什么好看的?只會倒我胃口!彼e閑攤手。

  蔡子麒悶吼一聲,雙拳交握,指節喀答作響。

  她直覺退后一步,“你想怎樣?打人啊?”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打女人的男人嗎?”一字一句自齒縫中逼出。

  當然不像。

  她在心底微笑,并不坦然說出口,只故意拿眼睛評估似地瞄了他全身上下一眼。

  “鐘晨露,你到底吃不吃飯?”他看來快氣瘋了。

  “吃就吃。”她咬了口壽司,母親絕妙的手藝墊入空空的胃里,她不禁滿足地輕嘆一口氣。

  幸而他早來了一步,否則她大概也忍不了多久,很快就要下樓偷偷覓食去了。

  她可不想在覓食的時候當場被他逮著。

  “我已經吃了一塊,你繼續暍啊!彼。

  他瞪她一眼,下鄉說話,斟了一杯,同樣一仰而盡。

  她一面欣賞他啞巴吃黃連的精采表情,一面品嘗著滋味鮮美的壽司,唇畔笑意逐漸加深。

  終于,他喝完了一整壺蔬菜汁,她也掃光了一盤壽司。

  捧著綠茶,她嗅聞著那清淡的芳香!罢婧贸浴!眹@息逸出她的菱唇。

  他以那種“你滿意了吧”的神情瞪她一眼。

  她忍不住笑了,“喂,你為什么這么關心我?還特別送飯來給我?”

  他嗆了一下,“誰……誰關心你了?我只是不想鐘媽媽擔心你!

  “你干嘛那么在意我媽的想法啊?莫非你暗戀她?”她半故意地說。

  他嗆咳更劇,狠狠掃她一眼,“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可沒胡說,是正常的推理。難道我媽今天捏你手臂的時候,你沒臉紅嗎?”

  “我……哪有?”他否認,可湛眸卻掠過一道不確定的異芒。

  還說沒有?明明就有!

  莫名的不滿匆地堆上鐘晨露心頭,她顰眉,細聲細氣地說了一句,“戀母情結!

  “你說什么?”他低咆,高大的身軀逼臨她,眸中點亮危險的光芒。

  她呼吸一顫,卻倔強地揚起下頷,“我有說錯嗎?你媽說要再婚,你不是反對了好一陣子嗎?連她跟著你繼父搬去臺北,你也堅持不去,寧可寄住在我家——簡直像個別扭的小男孩!”

  “你……你懂什么?”他低頭瞪她,熾熱的鼻息撩起她鼻尖細細的汗毛,“我一開始反對那男人,是因為我怕他只是玩弄我老媽!我不搬去臺北,是因為我想在南方中學讀完高中!”

  “是嗎?你敢說你對你繼父一點也不怨恨?”

  “當然不恨!”他吼,頓了頓,容色慢慢黯下,“不但不恨,我還……很感激他!

  她蹙眉望他。

  他猛然旋身,年輕挺拔的身軀靠上窗臺,黑眸一揚,若有所思地望向天際一勾淡白色的新月。

  新月,斜斜掛在云邊,帶著股不安定的氣質,像隨時會滑落。

  “喂,你……”察覺他匆然黯淡的心緒,鐘晨露匆地有些歉意,她猶豫地定向他,步履輕緩!澳氵好吧?”玉指試探性地戳了戳他的背。

  “我沒事!彼致晳,眸光一落,凝定庭院里兩條輕微晃動的人影。

  她跟著他調轉視線,赫然發現那是剛剛歸家的父親,他攬著母親的腰,兩人親昵地往屋內走。

  “……我媽苦了十幾年了,也該是她得到幸福的時候了!鄙ひ舻臀⑸硢,“我不想打擾他們。”

  她心一扯。

  所以他才寧愿一個人留在臺南,寄人籬下嗎?因為不想打擾母親得來不易的幸;橐?

  “可是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會覺得受打擾的,我相信你媽一定很想跟你住在一起。”她促聲道,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語氣如此焦急,“你知道嗎?她臨去臺北前告訴過我,她好希望能三個人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他一震,慢慢回過頭來,“我媽真的這么跟你說?”

  “我沒蓋你。”她舉起右手,顯示真心誠意。

  他沒說話,良久,才點點頭,“謝謝你告訴我!彼似鹱郎系耐斜P,轉身意欲離開。

  就這樣?“你要去哪兒?”

  “沒看到嗎?”他揚眉,舉高托盤,“我把這些端回廚房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咬唇,“你待會兒要做什么?”

  “什么時候你會關心我想做的事了?”

  “我……”櫻桃小嘴張成0字型。是啊,她管他漫漫長夜怎么打發?像他這么粗線條的人,總不可能一個人關在房里想心事吧?

  “算了,告訴你也無所謂。我要去打籃球。”仿佛覺得她愣然張嘴的模樣很有趣,他含笑回應。

  打球?

  她一拍手,“正好,我也去!”

  這回輪到他愕然張嘴,“你要跟我一起去打球?”

  “我們體育課期末要考籃球,我正愁到時候考不過呢!彼⑿N爛,“正好,你這個籃球校隊的高手來教教我吧!

  “我憑什么要教你?”

  “寄人籬下,難道不該表示一點感恩之意嗎?”

  蔡子麒聞言,抽口冷氣,劍眉一擰。

  早知道會這樣,他當初干脆厚著臉皮跟母親一起上臺北算了,也免得老被這惡女拿這點小恩小惠來要脅他。

  “要打就來吧。”凝思過后,他發現自己也只能咬牙答應。

  “太好了,謝啦!”

  他冷哼一聲,端著托盤走出房間,轉念一想,匆又回頭,嘴角拉開不懷好意的笑弧。

  “我說啊,你貼戰痘貼布能不能技巧好一點?”

  “什么……什么意思?”她嗓音發顫。

  “邊邊都翹起來了。想想看,等會兒你一面打球,那幾塊布一面在臉上晃,會不會太難看了點?”

  高溫的火山熔漿,瞬間爆紅了一張可愛的圓臉。

  蔡子麒看著,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這一回,他占上風。

  秋天的月光流泄,在地上曳出兩條人影,一長一短,一前一后,偶爾分得好遠,偶爾又會緊纏在一起激烈搖晃。

  那正是蔡子麒與鐘晨露,走向社區公園的兩人一路拌嘴打鬧,沒一刻安靜。

  “……Stop!”蔡子麒像是受不了了,驀地低吼一聲,“再跟你這女人講話,我會發瘋!笔忠宦,他一面前進一面運球,仿佛意欲藉此宣泄胸腔郁積的不滿。

  鐘晨露只是笑嘻嘻地望著籃球反覆落地,聽著球落地時那清脆響亮的聲音。不一會兒,他們已踏進公園里一方小小的球場,另一道不規則的運球聲加入。

  她好奇地瞥了場內正對著籃框練習投籃的男孩一眼,接著,容色一變。

  輕呼一聲,娉婷的身軀迅速一旋,躲在高大的蔡子麒身后。

  他擰眉!澳惆l什么神經?”

  “是學長。”她低聲應道,總是柔亮的聲嗓難得抹上幾許羞澀。

  “學長?”蔡子麒目光一轉,認清熟悉的人影后,冷哼一聲,“啊,原來是我們前班聯會主席兼校刊社社長展岳,你最崇拜的大人物!痹潮垡徽梗瑢⒍阍谏砗蟮乃砩砬,“躲在這兒干嘛?去打個招呼啊!

  她立刻轉過身,背對學長,蜜頰淡淡染紅!安灰!

  “為什么?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我現在這樣怎么見人?”她沒好氣地瞪他,“我不去!

  “你現在怎樣了?”他不解。

  她不情愿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啊!彼偹慊腥淮笪,拉長了聲調,“痘痘啊!

  她怒視他,明眸燃亮的雖是憤怒火苗,可圓圓小臉漫開的卻絕對是少女的羞赧。

  這惡女居然會臉紅?

  瞪著鐘晨露紅成一朵玫瑰的容顏,蔡子麒有些驚,有些愕,卻有更多難以厘清的憤慨。

  奇特的窒悶卡在胸口,令他嗓音發澀,“別傻了!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會冒痘痘,我相信他以前一定看過吧?”

  “他……才沒有呢!”她跺跺腳,瞪他幾秒后忽地別過嬌紅的臉頰,“我才不會讓他看到!

  她不肯讓展岳看到,卻無所謂讓他看到——這什么意思?表示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愈想愈不是滋味,蔡子麒重重一拍球,“還說我別扭?你才別扭!”他翻白眼,“到底還打不打球?我要過去啰!

  “那你先過去打好了,我先在這邊等!彼龍猿植豢线^去。

  他長長瞪她一眼,“隨便你!

  甩甩頭,他逕自運球往籃框處奔去,在鄰近展岳的三分線處停定。“學長,一個人打球?”

  聽聞他的招呼聲,展岳緩緩轉過一張蒼白異常的俊臉!笆悄惆,子麒,你也來打球?”

  聲嗓微銳,氣息急促,慘白的臉上掛著淡淡的黑眼圈,一副病撅佩的神態,可眼神卻異常璀亮,瞳孔放大,遍布興奮的血絲。

  極端的對比令蔡子麒一驚,暗暗皺起了眉。

  “學長,你怎么了?好像氣色不太好!

  “沒什么。”展岳搖頭,拿衣袖抹去滿頭大汗,“可能最近不常運動吧,才打了幾分鐘就累了!

  “要不要跟我比一場?”

  “我?跟你這個籃球隊的首席射手?算了吧,我不是那種不自量力的人。”展岳自嘲,“而且過兩天就要模擬考了,我得趕快回家念書才行。”他彎腰,拾起籃框架下的書包。

  “學長剛從學;貋韱?”蔡子麒訝異。

  “思,在學校晚自習到九點!闭乖澜忉,一面旋過身,“我先定啰!鼻斑M的步履有些虛浮而踉艙。

  蔡子麒急忙上前扶住他,“學長,你沒事吧?”

  “我說了我沒事!”展岳銳喊,倔氣地格開他的扶持,“怎么?我只是身體差了一點,你們就非要把我當阿斗嗎?”

  蔡子麒一愣,“我沒這意思!

  “那就打你的球去!”展岳狠狠瞪他一眼,昂然邁開步伐,這一次,步履不再虛浮,反而快捷而輕盈。

  蔡子麒瞇起眼,默默思量著這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清亮的聲嗓打斷他的思緒,“怎么回事?你跟學長說了什么嗎?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是鐘晨露,英氣的眉微顰。

  蔡子麒定了定神,“沒什么!彼柭柤,若無其事地運起球來。

  “明明就有!”

  “你很吵耶,女人,到底要不要練球?”他不耐地斜睨她。

  她一窒,“我……要啊。”

  “那就來吧!彼麑⒒@球拋給她。

  她接住,神情卻仍猶豫,“可是你跟學長……”

  “就跟你說沒什么。”他攤攤手,“只是我本來想邀他跟我打一場,可他急著回家念書而已!

  “就這樣?”

  “信不信由你。”

  “可是……學長臉色好像怪怪的。”

  她也注意到了?

  蔡子麒神智一凜,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鞍顺墒悄顣畹缴窠浘o張吧?上次模擬考他丟了一直保持的王座,肯定很不甘心吧?”

  “那倒是!辩姵柯饵c頭,微微惘然,“聽學姊說,他這陣子拚命用功,連午飯也是一面看書,一面吃,好像誓不奪回第一不罷休!

  連這種小事她都知道?

  連展岳午餐沒好好吃這種事她都打聽得清清楚楚,可見這女人果然有非分之想。

  “……為什么他要這么拚命念書?”她喃喃繼續,“為什么這些學長姊一上了高三就什么都不管了,光想著讀書拚聯考?難道真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嗎?”兩束迷惑的眸光匆地射向他。

  他一窒,“別問我這么高深的問題。反正我本來就不愛念書。”

  “那倒是!彼h首,“你除了看推理小說,天天作你的警察夢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學校的功課。”

  他瞼色一變,“這是什么意思?”不像贊揚,也不似諷刺,可就是教人聽了滿心不是滋味。

  “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啊!毙琼A苏。

  他冷哼一聲。

  她卻置若罔聞,眉宇依然蹙著,顯然仍陷于思考的迷宮。

  她就這么關心展岳嗎?酸意自蔡子麒心頭涌出,他陡地粗聲問:“你究竟喜歡他哪一點?”

  “嗄?”突如其來的問題驚紅了她的臉。

  又臉紅?今晚的她似乎格外容易臉紅。

  他撇撇嘴,“就因為他高二時參加新詩比賽,得了個高中組全國第一嗎?”

  “不……不行嗎?”他鄙夷的語氣刺傷了她,瞪圓一雙眼,“怎樣?你嫉妒還是羨慕?人家才真是大才子,比你們南方三“賤”客實至名歸多了!碧貏e強調關鍵字眼。

  他聞言,眼角一抽。

  南方三劍客,是南方中學的學生們為他及他兩個死黨宋云飛、沈丹青取的別號,其中自然表達了同學們對這三個校園風云人物的贊賞之意。

  唯有鐘晨露,每回一提到這校園內如雷貫耳的稱號便忿忿然,甚至還在?夏萌舜箝_玩笑,將眾人欣賞的三劍客變成笑話中的丑角。

  法克(f##k)、雪特(Shit)、畢奇(Bitch)——雖然他本人對這幾個鐘式稱呼總是很有風度地一笑置之,但他那兩個死黨可不像他這么看得開,每回拿到剛出爐的?傄分魂嚾蚰_踢,逼他好好“管教”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奇了,為什么全世界都誤會她是他的女人?連他兩個最好的朋友也不例外?

  如果真是他的女人,他才不會允許她當著他的面對另一個男人發花癡!

  “……你怎么了?發呆啊?”一只玉手在他眼前揮舞。

  他心不在焉地瞪著。

  “喂,該不會打擊太大了吧?回魂啊!”繼續調皮地舞動。

  他回神,懊惱地攫住那煩人的皓腕,人手的纖細觸感卻令他倏地一凜,急忙松開。

  她蹙眉,“怎么了?”

  “沒事。”他咳了咳。

  只是他沒料到她的手腕會那么細瘦。

  記得小時候他曾經多次握過她的手,可從沒感覺有這么瘦、這么細,讓他沒來由地有些慌。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不是要我敦你打球嗎?先投一球我看看。”說著,高挺的身軀讓到一邊。

  “站在罰球線投嗎?”

  “都可以。你要是有辦法的話,站在三分線投也行,或者想學櫻木花道秀一手三步上籃的絕技也行。”他雙手環抱胸前,凝望她的眼眸晶亮。

  “你不用這樣諷刺我!彼狡鹱臁

  習慣性的小動作令他不禁微笑,“快投吧!

  她點點頭,站在罰球線前,踮起腳尖,藕臂一揚,籃球在空中劃了個怪異的弧度。

  他嗤笑一聲。

  “你笑什么?”她睨他,“我只是力氣小了點而已!

  “這跟力氣沒關系!彼厍,好整以暇地在掌中把玩,“而是憑你這種姿勢投一百次也進下了一顆。”

  “有那么不標準嗎?”

  “差勁透了!彼敛蝗萸。

  “哦!彼龑擂蔚匾Т。

  “我示范給你看吧!彼Γp手一陣靈活的交互運球后,帥氣地一躍,手臂揚起,球拋出。

  她抬起眸,追隨著那近似完美的弧線,直到籃球空心落網。

  不愧是籃球校隊的第一把交椅,好厲害。

  鐘晨露在心底贊嘆,這一刻真有拿起相機拍照的沖動。

  “怎么樣?不錯吧!狈路鹨部闯鏊壑械呐宸,蔡子麒得意地揚眉,“這才叫投球!

  “自大狂!彼龜D眉弄眼,朝他扮了個俏皮的鬼臉,“算你了不起,行了吧?”

  “你來試試!彼麑⑶蜻f給她,“投籃時要注意身體的平衡,眼睛瞄準籃框前緣,F在蹲下,膝蓋打直時同時舉超球……”他說,一面走到她身后,右手輕輕托住她的腰,“……對,就是這樣,有沒有發現你的肘關節也跟著打直了?”

  她瞄了自己手臂一眼,“思,好像是!

  “這樣投出去的球才會成直線。”他解釋,“現在來試一次。蹲下一點,眼睛瞄準籃框,膝蓋打直,用身體的力量帶動手臂將球丟出去……”

  鐘晨露照做,果然發現這回的射程遠了許多,甚至擦碰了下籃框邊緣。

  她興奮地又叫又跳,“喂,你看到了嗎?我碰到籃框了耶!”

  “可惜沒進!毕鄬τ谒挠鋹偅@個教練仍是不滿,“你剛剛出手的時候身體歪掉了,從頭到腳應該成一直線才對,還有手指也該指向籃框。”劍眉一攏,“再一遍!”

  “挺兇的嘛。”鐘晨露喃喃抱怨,卻沒有反抗,遵照指示重新再來。

  這回,球在籃框邊緣滾了幾下,跌跌撞撞入網。

  她不敢置信,櫻唇圓張。

  “我……進了耶!彼q豫地瞥向蔡子麒,“我真的投進了耶!

  “別高興得太早。你還沒完全抓到訣竅,這次只是運氣。”他酷酷地澆她冷水。

  她卻毫不在意。升上高二以來的幾堂體育課,在老師的要求下,她不知練投了幾十次,印象中只進了兩、三顆球吧?山裢,她才出手三次便投中一球。照這種比率算來,投籃考試及格在望。

  “快點!繼續教我。我還要學三步上籃,考試也會考這個!彼_心地拾起球,仰視蔡子麒的眼眸流璨生光,亮得就像黑夜里的星子。

  他胃部一悶,如遭重擊,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澳惆,先練好定點投籃吧!

  “不要,我想先試試三步上籃。”她吐吐舌尖,又俏皮又任性,“你幫我看看姿勢哪里不對。”

  話語方落,她已興高采烈運起球來,正打算往籃下沖時,蔡子麒匆地展臂拉回她。

  “等等!”

  “怎么了?”她不明白他為何阻止她。

  他沒解釋,逕自蹲下身,在靠近禁區線的地方拾起某樣東西,拈在指問,望著它沉思。

  “什么東西啊?”她好奇地湊過身子。

  他卻反應迅速地立刻塞到運動上衣的口袋里。

  墨眉一緊,“什么東西那么神秘啊?我看看不行嗎?”

  “沒什么!辈套喻杈芙^她的要求,站起身,湛亮的眸若有所思地掃了周遭一圈,“我們走吧!彼业。

  “什么?”

  “今天先練到這里!

  “什么先練到這里?我們才剛開始不是嗎?而且我還沒學會三步上籃……”

  “明天我再教你。走吧!彼挥煞终f扯住她的臂膀,強迫她跟著他走。

  鐘晨露瞪視他嚴肅的側面。

  不對勁。

  她轉動著眼珠,在腦海玩味著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他方才究竟撿到了什么?為什么會忽然這么急著要離開球場?而且,為什么不讓她看?

  一定有問題。

  天生的好奇本能一旦翻揚,便難壓下,鐘晨露發現自己非解開這個謎不可。

  更少,她得弄清楚他剛剛撿到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一念及此,她尖喊一聲,身子一斜,跪坐在地。

  “怎么了?”他嚇了一跳,急忙傾下身望她,“你沒事吧?”

  “我……好像扭傷腳了!彼蓱z兮兮地回凝他。

  “扭傷了?”他蹙眉,“痛嗎?是哪一只腳?”

  “右腳。”她撫觸自己的右腳踝,“好痛哦!

  “忍著點,我來幫你看看!彼紫律硪庥榭。

  她連忙躲開,“別鬧了!你怎么會看?又不是醫生。”

  “你忘了我是籃球隊的嗎?受傷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我幫你看看,說不定推幾不就好了。”

  “不……不用了!彼檬直鄹耖_他。

  “讓我看一下!彼麍猿。

  “不要!彼^頭,“我不想讓人看我的腳!

  “這么小氣?不會連腳踝都長了痘痘吧?”語調半嘲弄。

  她倒抽一口氣,猛然揚起容顏,“總之我說不想就……”未完的嗓音驀地消逸。

  她僵住身子,奇怪前額那柔軟的觸感是什么。

  涼涼的,有些微暖,令她頭頂微微發麻的觸感。

  這似乎是,彷佛是,好像是……他的唇。

  “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哦!币话l現自己的唇烙上不該烙的地方后,蔡子麒立即往旁退,一面搖手,一面急促拋落解釋,一副怕她告他性騷擾的驚慌模樣。

  蜜頰慢慢發燒。

  “我又沒怪你。”她瞠他,“只是個意外,緊張什么?”

  “對啊,只是意外!彼B忙表示贊同,瞥了她嫣紅的臉頰一眼,忽然也覺得呼吸一亂。他轉過頭,數秒,咳了咳,“那現在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你的腳能走路嗎?”他擔憂地問。

  “啊!彼UQ,這才想起她方才假裝扭傷的目的。

  本來是想拗他背她的,然后趁他不備,竊取他上衫口袋里的神秘物品,可現在——

  經過方才的意外,教她怎么還好意思開口呢?

  “呃,沒關系,我想我還能走……”

  “要不要我背你?”反倒是他主動伸出手。

  “沒……沒關系,不用了!”她急急跳起,匆匆逃離,翩然若蝶。

  他瞪著她健步如飛的倩影,半晌,爆出一聲怒吼——

  “女人!你敢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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