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露魚肚白,南宮千令尋到西門家在略陽的一處別莊,幸而派在這里的劉管家是剛從京城被調過來,還認得他,否則哪可能讓他們進門。
站在床邊看著昏睡的人兒,又冷又倔,真不知道是怎么養大的,才會養出這么一種性情來。
輕柔的將她扶起,為她運功療傷,在逼出淤積的瘀血之后,才喚來婢女為她換下染血的衣物,之后,接過下人煎好的藥回到房里,靜待她的清醒。
梅茹君從深沉的昏睡中緩緩清醒,一睜眼,映人眼簾的竟然就是那可惡的男人,明知武功已被封死,她還是反手一揮,賞了他一個耳光。
南宮千令不躲不閃,她如今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姑娘,一巴掌打下不痛不癢,比打蚊子的力道還小,就當是讓她心里舒坦些,何妨?
"小心點,潑了藥可還要重煎一碗,挺麻煩的。"他笑望著她輕喘的模樣,看來她短時間可能很難適應這種弱不禁風的身體吧!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的!"她咬牙道。
"呵呵,我可不認為現在的你能做到你所說的。"他輕笑,對她所說的話并不在意。
"你要不現在就殺了我,否則將來你一定會后悔的!"她面孔冷凝,縱使沒了武功,那逼人的氣勢依然一如往昔。
"我如果要殺你,那又何必費力救你,這不是很奇怪嗎?"南宮千令搖頭失笑。
"哼!"梅茹君輕哼。
"別老是用鼻子噴氣,要殺我,也得等你償完債務,恢復武功之后再說,現在先把藥喝了。"
"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我不會受你擺布的。"她毫不領情。
"你是不是'雞'我不知道,不過我確定自己不是黃鼠狼。而且,要你喝藥是希望你趕快養好傷好開始還債。"南宮千令在床沿坐下,將藥端到她面前。"你是要自己喝,還是要我喂你,先告訴你,我喂姑娘喝藥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用我的嘴,了解嗎?"他彎腰與她眼對眼,曖昧的對她眨眨眼睛。
她的腦海中很自然的浮現那種景象,一張冷情的俏臉倏地漲紅,無語的接過藥碗,咕嚕咕嚕的兩三口就將藥給吞下肚去。
"真乖。"南宮千令滿意的接過空碗,很順手的拍拍她的頭。
她偏頭閃過他的手,甚至揚手一拍。
"嘖!你的脾氣還真大,這么沉不住氣,我看要報仇很難了。"
"你不過是一個養尊處優、不知民間疾苦的公子哥兒,哪知道我們這些冤家苦主的痛與恨?!"梅茹君冷嘲。
"我的確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那又如何?犯了哪條律法嗎?"南宮千令認真的望著她。"倒是你,刺殺朝廷命官,幾條命都不夠死!"
"你什么都不懂,少在那邊大放厥詞!"梅茹君冷寒的目光結上層冰霜。"除非你也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有著只因為不與貪官同流合污,慘遭滅門的恨!還有親眼目睹爹親的頭顱被一刀砍下,溫熱的血噴灑至你全身,甚至有兄長為了救你而被一刀劈成兩半……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南宮千令無言的望著她,這才知道她竟有此等凄慘的遭遇,
也難怪她一心一意只為了報仇,可是,人不該只為仇恨而活。
"很可惜,我沒有那種清廉英明的父親。因為我爹在我小的時候,為了一個妓女拋妻棄子離家出走,至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
"當時的我體弱多病,能不能養活都是未知數,我娘不僅要勞心勞力的撫養我長大,還要應付我爹留下來的爛攤子,償還龐大的債務,沒日沒夜拋頭露面的與男人做生意爭場面,只為多賺進幾文錢,好養活我這個隨時可能夭折的兒子。
"所以當我長大得知爹的作為時,我沒有時間去恨他,或者去把那個女人和不負責任的男人找出來報仇,因為我要盡全力孝順我娘,扛起家中所有責任,我忙著讓自己過得更好,以不負娘的勞苦。"他突然無語,眼神落在遠方,像是透過門墻,落在遙遠不知名的地方。
梅茹君的胸口仿佛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前一刻她還在指責他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下一刻卻得知他其實并不是不知疾苦的紈绔子弟,那劇烈的轉折,讓她一下子適應不來。
"不過還好啦!我的遭遇很普通,不像你那么凄慘,所以……你說的沒錯,我是不懂。只是我忍不住要猜想,你現在的樣子,就是你的親人希望見到的嗎?他們不惜犧牲自己讓你逃出生天,如果你再執意往死里鉆,他們會不會因此而死不瞑目?"那落在遠方的眼神緩緩的收回,重新落在她的臉上。
"你懂什么?!那狗官用什么手段殘害我的家人你可知道?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他償命!"她冷酷的說,暗地為自己的心因他的一番話產生動搖而惱怒。
"他們臨終前要你報仇了嗎?我想沒有,是吧!你要報仇不是為你的親人,而是為你自己,你不甘心自己美滿的家庭因此遭破壞,不甘心自己因此失去家人的溫暖,不甘心被迫長大,提早嘗到生離死別的痛,所以你要報仇。"
"你胡說!你……你……"梅茹君眼眶漸漸發熱,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好可恨,好惡劣!他憑什么……到底憑什么說出那種話?!
"別哭……"南宮千令驚愕的望著她滴落的淚,從初見至今,她一直都是那么強硬,表現得既冰冷又倔強,他完全沒料到她竟會流淚!"好好好,我胡說八道,我亂說一通,你別哭了。"
她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個男人面前流淚,她絕對不是
因為被說中隱藏在心底深處不為人知的借口,她是太生氣了,氣他的自以為是、氣他的出言無狀……她只是太激動,才會流下淚來。
"報仇是我此生惟一的目的,等我恢復武功,我希望你離我愈遠愈好!"抹掉眼淚,她不想在這男人面前示弱。
"這種事……到時再說了。"他輕笑,她難道不知道,以一個侍女的工資,就算一輩子也賺不了六萬兩銀子。
。 。 。
他向來對禮教不甚注重,因此,為防止她找機會脫逃,也為了讓自己能夠好好的睡覺,南宮千令在臥房里另外加了一張床,兩人住在同一個廂房里。對于她激烈的反對到對他視而不見,他皆聳肩毫不在意的面對。
"南宮公子,不好了!"住了幾日后,今日一大清早,劉管家匆匆的來到他們暫住的廂房外,壓低聲音焦急的喊。
南宮千令立即披衣起身,開門讓他進來。
"劉管家,怎么了?"
"南宮公子,大街上貼滿了您和那位姑娘的畫像,官府正全面通緝你們兩個。"
南宮千令一嘆,這種情勢他并不意外,倒是林國棟到今日才有這種行動,反而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知道了,吩咐下去,嘴巴緊一點,千萬別透露了我們的行蹤,否則怕連西門家都被連累,知道嗎?"
"是,小的明白。"劉管家立即道。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不不,這是小的應該做的,如果少爺在,也一定會吩咐小的這樣做,南宮公子,您有什么吩咐盡管交代,小的一定會辦好。"
"那日托你購買的東西,都齊全了嗎?"
"尚未齊全,還差兩樣,那人要小的轉告公子,兩日后才有公子要的東西。"
南宮千令了解的點頭,他要的東西可不尋常,能在幾日內給他,已經算不錯了。
"我知道了,等東西齊了,我們就離開。"
"南宮公子,不需要小的聯絡少爺他們嗎?小的聽說你們是一起出游的,怎么會只有您一人來此呢?"
"這……說來話長,暫時不需要聯絡他們了,我還應付得來。"目前的情勢還在他的掌握之中,毋需勞煩西門他們。
"是。"劉管家恭敬的應道,退了下去。
南宮千令思索了一會兒,才闔上房門。
"你都聽到了吧!咱們倆可大大的出名了。"笑望著坐在床沿的梅茹君,他端來臉盆,放在椅子上,等著讓她洗臉。
梅茹君為他的舉動再次蹙了蛾眉,這幾日他總是這樣,為她做盡各種侍女該做的事,他的舉動算什么?到底誰才是侍女?
"這都是拜你所賜,若不是你三番兩次的壞事,我早已取了那狗官的性命!"眉眼除了一片冷寒,并無其他。
"更有可能的情形是:你曝尸荒野,無人收尸。"那個林國棟絕非泛泛之輩,她太輕敵了。
"在那之前,我會拉著狗官陪葬!"
"這樣又有什么意義呢,賠上性命報仇,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嗎?"
"不管如何都與你無關吧!"
"報仇的方法有很多,你殺了他除了賠上自己之外,又能得到什么好處?你的親人能復生嗎?不行,對吧!而我相信,林國棟所做的壞事絕對不只你家這樁,F在,我們只要搜集他的罪證,讓他伏首認罪,這種報仇才有意義,懂嗎?"
"你以為憑林國棟如此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人,會留著那種毀了自己的證據,等著你去找出來嗎?你太天真了!"
"你錯了,就因為林國棟是個陰險之人,因此,為了控制那些人,一定會有那些人的把柄,而那些把柄,其實也是他的罪證。你放心,一定會有的!"
"就算真的有,你以為搜集罪證是這么簡單的事情嗎?"
"我當然知道不容易,所以我們得從長計議。在這之前,我們必須換個地方,躲在這里遲早會被發現,我不想連累其他人,我想,你應該不會有異議才對。"
"我能有其他意見嗎?"既然他都已經決定好了,何必多此一問。
"當然可以,可是我亦有最終的決定權。"
這不是廢話嗎?
"要去哪里?"既知無用,就毋需再白費力氣。
"長安。"
"長安?為什么是長安?"
"原因有三:第一,長安我熟;第二,林國棟的勢力并未伸展至長安;第三,我有個朋友可以幫助我們早日搜集到林國棟的罪證,而他就居住在長安。"雖然現在他人根本不在長安。南宮千令在心里補充,也許他還是該捎個信給東方……算了,就等他們回京再說,反正不過是看個比武招親,應該不會拖很久才對。
雖然不甘心,但她知道他說的沒錯。
"你打算怎么到長安?沒忘記外頭大街小巷都是懸賞抓我們的布告吧?"
南宮千令胸有成竹的一笑。
"我當然有辦法,放心好了。"
不知怎地,他的笑容讓她升起警戒。
"如果你不介意,請告訴我你的辦法是什么?"
"咱們可以易容。"
易容?
梅茹君冷漠的望著他,易容術是這幾年來除了練功之外,她惟一努力學習的。
"你要易容?"
南宮千令搖頭。"不,是你要易容,為我們兩個易容。"他不會易容,如果他能預料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被官府通緝的對象,他一定會跟東方學一兩招易容術的。
"我為什么要!"
"除非你想一出這兒就被逮進牢里,更甚者當場橫死,你可要知道,官府的通緝令是死活不拘,而且,你現在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喔!"
梅茹君冷眼一睇。"這不都拜閣下所賜?"
"我承認。"南宮千令不在意她的冷眼,反正已經漸漸習慣了。"所以,為了掩人耳目,你不能否認這是惟一的辦法吧?"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任何工具,我如何易容?"
"放心好了,我早已經吩咐劉管家去準備,現在就只剩最重要的兩張人皮面具,這兩天就能買齊。"那種精致人皮面具取得非常不易,要有特別門路,可不是隨便哪個地方就能買到的。
"好吧!"梅茹君冷淡的答允。
"很好,咱們就這么決定,等到東西一買齊,咱們就走。"
。 。 。
一個長相平凡,身材高大粗壯的中年男子,再加上一名外貌平實,無法給人一點遐想的侍女,這是南宮千令兩人此時的扮相,這類人在大街上隨手一抓就是一大串。
梅茹君一向冷寒無表情的臉上,有著易容時他特意要求的上揚嘴角,因為他說沒有一個仆從膽敢冷著臉給主子看。
"我敢說你一定是故意的!"南宮千令抱怨地嘀咕著。
現在天氣正熱,她竟然將他偽裝成一個大胖子,全身上下包裹上一層"人工肥肉",再覆上表皮,然后穿上她特制的胖胖衣,讓他整個人變成一個又高又壯又肥的大漢。再加上她在他的臉黏上大量的胡子,不僅梳洗、說話、用膳都極不方便,更折磨人的是癢哪!
"主子您在說話嗎?"梅茹君故意問,聲音隱含著絲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南宮千令微訝的望向她,隨即放松地笑了。
"罷了,如果這樣能讓你的心情好些,有何不可呢?"
她一愣,好心情盡斂,只余人皮面具上的假笑。
如此明顯的轉變,讓南宮千令瞬間垮了肩。
"嘿,別這樣嘛!看在我委屈認命的份上,你的好心情就多維持一下嘛!"
"'主子',請有點主子樣,行嗎?"她冷冷的提醒他。
"我現在都快熱暈了,哪還顧得了什么主子樣?"他偎近她,討好似的說:"好姑娘,咱們打個商量,改個樣兒,好不好?"
"我費了三個多時辰才將你打扮好,竟然不到兩個時辰你就要毀了'他',你以為我吃飽撐著,就等著為你梳妝打扮嗎?"梅茹君冷瞪他一眼。
"嗚……怎么這么兇啊,我只不過是和你打個商量嘛!"南宮千令一臉委屈,隨即在嘴里嘀咕著,"真不知道誰才是主子,長眼睛沒看過這么兇的侍女。"
"你……"她發現自己竟然哭笑不得。"到底是誰說街上四處都有官府的人,要鎮定,要見機行事,要小心不要漏了破綻的?"她提醒他出門前他自己再三交代的話。
"好,是我,是我,所以你不可以那么兇,要記住,你現在是我的侍女,是不可以兇主人的。"他諄諄告誡。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為什么這個男人老是能惹得她發火呢?讓她恨不得殺了他了事,而更奇怪的是,她竟會發火。
"耶?你生氣了嗎?"感受到她明顯的怒氣,南宮千令還故意一臉迷惑的問。
"有嗎?我有生氣嗎?我以為這是友好的表現。"梅茹君逼近他,眼底有著非常認真的警告,她在心里發誓,如果他膽敢繼續胡鬧下去,她一定會讓他后悔。
"好好好,你別發火嘛!"他連忙斂笑,嘴里卻還嘀咕著。
"唉!姑娘家火氣會這么大,難道不怕找不到婆家?"
"關你什么事!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這樣,我就立即離開!"
"行了行了,我閉嘴,我閉嘴。"南宮千令趁她沒看到的時候,臉上又浮現笑意。
他發現自己很喜歡逗她,最好能逗得她大發雷霆,再欣賞她不顯于外人見,她生氣盎然的表情,比起平常一臉冷漠的她,還是生氣的她有趣多了。
突然,她生氣的表情一變,整個人變得陰沉冰冷,一雙晶燦冰眸直勾勾的望定于一點。
南宮千令見狀,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連忙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完了,那客棧二樓憑欄而坐的,不就是咱們刺史大人嗎?真是奇了,縣令的命案都還沒解決,他怎么還有空和人在那邊喝茶?
還有,能和他一起喝茶的人,又是什么身分?
察覺梅茹君的蠢動,他立即抓住她的手肘,阻止她莽撞行事。
"放手,那狗官身邊只有兩名護衛,這是太好的機會,我不能錯過!"她眼中只有林國棟的存在,根本不會去注意他身旁有些什么人。
"你注定非錯過不可,又忘了自己的處境了?"南宮千令低聲提醒。
"解開我的穴道!"她低喊。
"免談,快走,不要引起注意。"他二話不說直接拒絕,不顧她的抗議,抓著她快步離去,到了較偏僻的地方才放松力道,讓她甩開他。
"我會恨你的!"掙扎不開,只好放棄,梅茹君冷聲道,冷厲的眼神盯在他的背上,企圖要將他凍僵。
"無妨,反正你的恨那么多,我分擔一點也不錯。"南宮千令皮皮地道。
"你!"梅茹君真的拿他沒轍,又惱又恨,最終只能怒瞪著他。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知道你恨死我了,但是你別忘記,我們已經說好了報仇方式,而且你怎么知道只有兩名護衛?從咱們那個角度并無法完全看清楚客棧內部。"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有答應,我報我的仇,關你什么事!"她體內的血液吶喊著要報仇。
"你真是冥頑不靈。"他聞言微微一嘆,聲音里有些許的遺憾。她心里的仇恨已經根深蒂固,看來不是那么簡單就能拋開,這他可以理解,可是……人不該只為仇恨而活,若只為仇恨而活,那報了仇之后呢?
往后這段日子,他可得教教她在乎其他東西。
* 。 。
林國棟眼神無意的掃著下頭的街市,雙眉緊鎖,腦中正思考著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到底……是在哪兒看過那么一張臉?
"大人,四大城門的檢查哨傳來消息,目前尚無發現兩名人犯的蹤影。"一旁的護衛接過來報,恭敬的上前報告。
林國棟不豫的抿唇,陰狠的雙眸掃向護衛。
"繼續戒備,務必做到滴水不漏,非得抓到他們不可。"
"是。"護衛退了下去。
"大人似乎正為了某事煩惱?"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察言觀色后,終于開口。
林國棟陰沉的眼望向他,然后拿來一張通緝畫像。
"你瞧她,覺不覺得面善?"
男人低頭審視了一會兒,突然眉頭揚起。
"這是先前欲暗殺大人的人?"
"沒錯。"林國棟點頭。"你覺得如何?"
男人盯著畫像好一會兒,才沉吟道:"有一個人,不知道大人是不是還記得?"
"什么人?"
"梅仲尹。"
"梅……你是說六年前……"林國棟蹙眉,緊接著猛地低下頭,望著桌上的畫像。"哈哈!沒錯,沒錯,就是這張臉,事隔六年,這條漏網之魚長大了,想不到長得還真是不錯。"他終于想起來這是誰。"倒沒料到她竟習得一身不錯的武功回來報仇,有意思!"
"大人,這男人與她是一伙的?"男人似乎頗為訝異。
林國棟揚眉。"怎么?你認得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人是長安人氏,而且還是長安城里四大家族中,有名的四方公子之一--南宮千令。我不懂,他怎會……"
"長安人氏?"林國棟眼神陰險的閃動。"這么說來,他們很有可能逃往長安去嘍!"
"長安離這兒并不遠,是有這個可能,也許事發當晚他們便連夜出城了,以至于搜捕不到他們的下落。"
"該死!京兆府那家伙與我不對盤,尤其最近老是找我麻煩,想抓我的小辮子,如果他們當真逃往長安,我便無法大規模的展開獵殺行動了!"林國棟惱怒的低咒。
"的確是很麻煩。"
林國棟突然抬起頭來。"也許我可以將此事交給你來辦。"
"我?"男人非常錯愕。
"難道這么一件小事,你都辦不到?"林國棟沉下臉。
"當然不是,大人知道我的身分的,我怕不方便……"男人一臉為難。
"就是知道你的身分才把這件任務交給你,你不覺得你的身分會讓你更方便執行任務嗎?更何況,我聽說你在長安城損失不少,不是嗎?"林國棟陰險的笑著。
"可是……"
"不愿意?"
男人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只是擔心有負大人所托……"
林國棟冷冷的盯著他,知道他在推托。
"你可別忘了,六年前那件事。"
"大人,您該不會想將責任全推到我身上吧?"
"責任本來就在你身上,何需我來推?"林國棟緩緩的一笑,冷冷的,皮笑肉不笑。
"可是大人,我只是……"
"只是提出要拉攏梅仲尹,結果拉攏不成反遭警告時,也是你提出殺人滅口的辦法,若不是你,梅家怎會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呢?如果這女娃兒知道……你以為她會放過你嗎?"
"這……"別說放過他,肯定會將他碎尸萬段的。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打算,你要梅仲尹死,不敢自己動手,所以借刀殺人,我是不在意借這把刀出去,但是你可要搞清楚,違背我的下場是什么!"
"我知道了。"男人垂下頭,眼神深沉。
"很好。"林國棟滿意的點頭。"你立即出發,我會派六名護衛在暗中幫你!"
說是暗中幫忙,實際上是監視吧!
"立即出發?"男人訝異的問。
"對!立即……算了,給你半個時辰回去打理行李,半個時辰后馬上出發,不得有誤!"
男人眉頭微蹙,最終仍是不得已的點了頭。
"還有,只要一找到他們,就格殺勿論,懂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