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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第二章
作者:寄秋
  笑?!

  怎么會是這種反應?

  面面相覷的三人有些錯愕,搞不清黑暗中的男人到底在笑什么,她們準備的道具不夠嚇人嗎?為何他能面不改色的處之泰然,不受任何影響?

  另一個男人明明嚇得快尿褲子,只差沒拔腿就跑大喝有鬼,他的鎮靜未免過於離奇。

  以往她們隨便閃兩下綠光就足以構成話題,連著一個月人聲鼎沸的討論鬼屋鬧鬼,膽小的人甚至不敢走夜路寧可關在家里。

  可是他卻反常的大笑出聲,好像在嘲笑她們技巧拙劣,騙人騙鬼都顯得老套翻不出新招,貶低三人的智商看不起她們。

  到底哪里出錯了?她們自認做得天衣無縫,不可能露出蛛絲馬跡叫人發覺。

  雪恥,非嚇到他不可。

  柳如潔極不甘心的開口,“春天,你知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聽起來有點猖狂,讓人很不是滋味。

  像是朝糞坑撒一把鹽,咸不死臭蛆反覺得惡心。

  戴著犬神面具的春天發悶的回答,“他好像瞧出我們在裝神弄鬼!

  夜色,月光,狗嚎聲,應該是最完美的組合,他缺乏聯想力嗎?

  奸讓人失望,八成白玩一場了,希望外婆沒發現床上的人是枕頭偽裝的,不然她的耳朵又要不平靜,至少大半個月要裝聾作啞扮殘障人士。

  “有可能嗎?咱們的伎倆從沒出過錯,鎮上哪個人不被我們唬得一楞一楞的。”不相信失敗的楊輕燕低頭反省哪個環節沒銜接上。

  她是臺北人沒錯,可是自幼跟著嫁到春天小鎮的姑姑來此就學,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她們也讓鬼屋的名聲更上一層。

  原本鬼影幢幢的傳說加上蓄意加料,這里已然成為她們聚會的小場所,不管有空沒空總會找機會胡鬧一番,絕不會有人來干擾。

  反倒是傳說中的鬼一個也沒看過,除了過於安靜和陰冷些,它和一般的度假中心沒兩樣,任由她們在里頭稱王。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咱們要不要先撤退?”留條後路給自己走。

  想到明天得除草和喂馬的春天打了個哈欠,意興闌珊的提了個遭兩人白眼的提議,同樣的游戲玩久了也會乏味,了無新意。

  難怪那個男人要笑了,換作是她大概托腮發楞,想著如何捉個鬼來玩。

  “春天,你敢臨陣脫逃試試!标嚽奥渑,唯一死刑。

  她是很想試,可是兩只老虎鉗子不放過她。“我早說過別玩了,這房子易主了,不再是我們的游樂天地。”

  想想有點可惜,以後上哪找這么空曠又不受打擾的場地。

  柳如潔壓低聲音道:“管他主人是誰,嚇走一個是一個,誰曉得他們是不是非法侵入者,在此進行毒品買賣,破壞我們的神圣殿堂……你們笑什么,我又沒說錯!

  氣死人了,兩個水平低的蠢女人,不信奉先知一定會倒大楣。

  “咳!柳丁,你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我和燕子佩服得五體投地!睆娙讨σ,春天輕捂著嘴巴怕笑聲由指縫間傳出。

  柳如潔耍潑的瞪著取笑的兩人,臉上的鬼面具更顯猙獰!安辉S再笑,再來換你們上場。”

  不信她們還笑得出來。

  果然。

  兩個人突地一愕,鬼臉看不出表情,犬神和不用化妝也像日本藝妓的白臉互瞄了一眼,心中打個結地考慮要出什么新招。

  結果春天被出賣了。

  “我?!”

  楊輕燕用力點頭,“沒錯,就是你!蹦悴幌碌鬲z,誰下地獄。

  “為什么是我?”太沒道理了,唐伯虎點秋香也不是這種點法。

  “因為你是十項全能的運動健將,不管是翻,滾、踢、躍樣樣精通,不派你上場是浪費天才的行為!睏钶p燕說得頭頭是道,一副至理名言的模樣。

  一旁的柳如潔也認為有理的頻頻點頭,絕不承認是嫉妒春天比她受歡迎的緣故才陷害她,

  春天冷冷的說:“謝謝你們的厚愛,這么瞧得起我!痹瓉硖觳庞羞@種用法。

  是她孤陋寡聞了。

  “去吧!春天,我在精神上支持你!睏钶p燕在胸口畫了個十字默哀。

  “上吧!春天,明年的今天我會到你的墳頭上香!狈凑赖烙巡凰镭毜。

  這兩人實在是……“誤交損友。”

  柳如潔嗤了一聲,“少抱怨了,你是樂在其中,真要玩起來你比我們還瘋。”她們才是被她帶壞的。

  “物以類聚!

  楊輕燕的輕語一句說進兩人的心坎,真是物以類聚才會聚頭,否則茫茫人海中誰管你是路人甲乙丙丁,擦身而過便是海角天涯。

  三人的認識是一場孽緣,誰也不愿提起那不堪的一日,小三班的三個領頭小女孩同時被馬糞擊中,而且錯把雙氧水當消毒水使用,洗出一堆泡泡。

  這件糗事足足被笑了三年,直到升上國中為止。

  “算我沒長眼遇到兩位豬朋狗友,你們要罩我不可以開溜,春天女俠要使出必殺絕招!贝禾煅b狠的露出小肌肉,準備從容就義。

  “好耶!好耶!祝你凱旋歸來,把他們嚇成兩尊化石!

  “聶小倩,我們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千萬別拖我們下水。”

  這是什么話,當她是成仁勇士不成。

  踩著自制的黑色高蹺,楊輕燕的最後一句話害春天差點滑倒,她瞇起眼射出不滿,似乎在重演燕太子目送荊軻去送死的一幕。

  不過向來開朗的春天不是會記恨的那種人,淘氣的眼神一轉流露出興奮光芒,以高出二樓護欄的身長走了出去,一身純白的連身裙在風扇的吹動下更顯鬼魅氣息。

  由一樓往上看的確非常嚇人,離地三尺的白影似在飄動,凌亂的長發遮住半邊臉,幽綠的兩顆眼珠子閃著光,時明時暗似在瞪人。

  它在警告闖入者速速離去不得久留,他們騷擾了它的清靜。

  不知情的當真嚇個半死,腳軟的秦日馮很想高呼有鬼,瞄著大門的方向不想惹“朋友”發怒,先來後到的規矩他十分明白。

  可是喉嚨像是梗了一口痰吐不出來也噎不下去,聲帶還在卻發不出聲音,啊個老半天還是個單音。        

  倒是眼睛凸得比圣女小番茄還大,臉上失去血色,有如武俠小說中被點了穴的人,整個身子僵硬下動。

  “嗚……嗚……嗚……嗚……嗚……”怎么還在笑,莫非看穿了她的把戲?

  犬神面具下的雙眸透著不解,眨呀眨地不小心眨掉黏在眼皮上方的螢光紙,陰森的綠光黏在鼻頭上十分可笑,而她本人毫無感覺。

  沒什么奸勝心的春天在二樓走來走去實在覺得累,沒嚇到人反而自個腳痛,乾脆掛坐在裝飾用的十尺高石柱,和底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通常不怕鬼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道士和和尚外,誰的心中不存暗鬼。

  “嗚……嗚、嗚,嗚……嗚嗚嗚——”心里毛毛的,她還是打退堂鼓。

  才這么想,兩道催促的目光加上噓聲叫她別偷懶,快使出絕招。

  春天沒辦法回個鬼臉要她們別催,犬神面具遮掩上半部臉,她只能扭扭嘴巴表示回應,利用長發的掩蓋將面具悄悄取下,并塞了顆軟糖一咬。

  倏地抬頭,慘白的面容垂著兩行血,嘴巴不斷的沁出鮮紅液體往下滴落,竹筍鼻掛著三條形似蛆的面條,鼻子一抽彷佛蟲子在蠕動。

  砰地!

  有重物落地聲。

  但是她一點成就感也沒有,懷疑自己嚇人的功力退步了,不然那個人怎么無動於衷,氣定神閑的掏起煙一抽,絲毫不當一回事地蹺起腳。

  “飛……飛呀!你最拿手的,快飛……”

  拍翅的手勢映入眼中,心肝怕怕的春天瞄瞄一樓和二樓的高度,非常後悔沒帶齊裝備,攀巖用的吊繩起碼保險些。

  目測大約的距離,學過幾年體操的好身手拿來嚇人十分對不起教她的教練,放棄為國爭光的機會卻用在非正途上頭。

  以前稍微露個臉裝兩句鬼聲就足以嚇得人呼爹喊娘的,這會兒遇上鐵心鋼肺的對象,不卯上勁也不行,後面那兩個催魂鬼看來比她還急。

  “嗚……把命還來……嗚……把命……還來……嗚……命還來……”

  看準目標,脫掉高蹺的春天奮力一躍,以她的體重來說不算太重,以往堅固的水晶燈尚能承受她一人的重量,所以白影一道就這么掛在水晶燈管之下。

  但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平常她是不怕蟑螂、壁虎、老鼠之類的小惡霸,可是在預料之外突然有東西橫過手背,人的直覺反應是松手。

  尖叫聲直接省略,她以為這下非毀容不可,挑高的二樓可不矮,跌下去不是手腳扭傷起碼破皮,她得先想個好理由瞞過精明的外婆。

  嗯……地板變軟了,雖然還有點硬繃繃的,但木條鼓起來像人的骨頭,溫溫的尚在跳動……

  呃,這應該是人的心臟吧!

  “完了,先溜為快!崩物埐缓贸。

  “拋下春天未免不顧義氣!钡谰呲s快收一收,打死不認。

  “我們是豬朋狗友吶!誰管他義氣一個值不值得十八兩,春天會體諒我們‘暫時’遺忘她的存在!比瞬粸榧禾煺D地滅。

  她是順天而行。

  “說得也是,我們會為她獻上祝福!毙液盟齻儌浜媚咎莘奖闵舷拢魲l後路是聰明的作為。

  “快快快,別擋我的路,讓我先走一步!焙眯〉拇皯,真擠。

  “哎呀!你踩到我的腳,急什么急……”別想搶她前頭,要擠大家一起擠。

  爭先恐後的柳如潔和楊輕燕都不是胖子,可是硬要擠向僅容一人通行的半張窗口,想快也快不了,反而卡在一塊進退兩難。

  兩張氣呼呼的臉互相瞪視,你推我擠地想把對方甩開,互不退讓地為求生之路搶來搶去,結果誰也討不了便宜地越卡越緊。

  渾然忘記被兩人拋下的春天有多尷尬,一張鬼臉笑得傻呼呼地不知所措,準備投胎。

  ※        ※        ※

  “鬼小姐,你摸完人體一百零八根骨頭了嗎?麻煩你的手離我的腰部以下遠一點。”

  正對著一張淌著血的血盆大口,骨頭發出咔嗒聲的聶沕離有種見鬼的感覺,他明明離她有十步遠,為何會突然一躍而起的接住墜落的白影?

  以往的他有著見死不救的冷血封號,就算有人只剩下一口氣向他求援,他也能視若無睹的跨過,從不理會這人是死是活,只要不擋路。

  可是他卻救了她,一個像猴兒的女鬼,說來有幾分不可思議。

  白色的臉交錯著鮮紅色液體,聞起來有很重的廣告顏料味道,紅與白的強烈對比確實驚人,彩妝的技巧足以唬過膽小之輩。

  雖然月光下的五官顯得模糊不清,但以輪廓和粗淺外觀來瞧,她應該有張不錯的臉蛋,甚至是美麗的,可是被她自個糟蹋了。

  咚地!他聽見自己猛抽了一下的心跳聲,如雷一般的傳入耳中。

  多乾凈的一雙眼,澄凈無雜質,晶瑩剔透宛如阿爾卑斯山第一道春溶的薄雪,完全看不到人性的虛偽和污穢,清澈見底帶來一絲春天的氣息。

  活了三十二年他第一次興起沖動,想為一個女子洗凈垢色,一瞧她染料之下的容顏是否擁有鈴蘭姿色,為人帶來屬於春天的幸福。

  不知為何,他竟舍不得放手,看著一張鬼模鬼樣的臉反而有回家的感覺,想笑的念頭由心頭散開。

  “我正坐在地板上面,我正坐在地板上面,我正坐在地板上面……”地板是不會開口說人話,她聽錯了。

  催眠是一門藝術,值得發揚光大。

  “我不姓地也不叫板,我是一個人!彼矚g她的聲音,淡淡柔柔地,不帶剛烈。

  有沒有洞好鉆,她不想見人了!叭恕斯硎馔,你就當沒看過我!

  “很難!比绻^續坐在他身上,明晨會有個鬼失身。

  “哪會很難,鬼一向來無影去無蹤,咻地一下消失不見,你睡一晚醒來驚覺作了個夢!碑斒且粓鰤舨痪偷昧耍擅从苍谑^堆里挑翡翠。

  玉石不分。

  “你有體溫!眽襞c真實他分辨得很清楚。

  笑得難看的春天不敢看向被她壓著的肉墊!肮碛蟹钟行胃鸁o形的,我是體溫較高的第七代吸血鬼改良品!

  “我看不出你有吸血的意愿!彼皇执钤谒难H,看似防止她蠢動,實則是阻止她逃脫。

  看她剛才俐落的動作不難發覺她常做這種事,而且對屋里的擺設了若指掌,因此即使視覺不佳也能捉住目標物,她比他還熟悉這里頭的一切事物。

  若是他一松手她鐵定飛也似的逃走,留下一團謎霧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為何能在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來去自如,她不怕黑夜所帶來的種種傳說嗎?

  或者說她制造了傳說?

  “改良過了嘛!我和一般吸血鬼不同,我吃五谷雜糧!彼麤]瞧見她一臉血嗎?為什么還不暈倒?

  “喔!”聶沕離輕喔一聲抹去她嘴角的顏料!跋麓斡萌嗽煅獣容^逼真!

  “我也知道用人造血的可信度較強,可是價格昂貴……”完了,完了,瞧她說了什么,底牌全掀了。

  “名字!

  “嗄?!”他在問誰?

  似乎心有靈犀,聶沕離補了一句,“你的名字!

  春天一臉為難,“呃!我可不可以不要說?吸血鬼條規規定不能留下檔案紀錄!庇绕涫橇粼诰降臋n案資料庫。

  柳丁和燕子這兩個貪生怕死的家伙準拋下她逃生去,半天也沒聽見任何動靜,她只有自力救濟的份,別想她們良心發現回頭解救她。

  “闖空門的罪可大可小,以我屋主的身分得以決定你是賊或是客人!彼捳f得很溫和,但其中的威脅性不言可明。

  哇!新來的“鄰居”很不友善!澳懿荒艽騻商量,我給你身分證號碼別問名字,新來乍到的禮貌……”

  “嗯!你再說一遍!彼嘈哦Y貌因人而異,不包括自稱的吸血鬼。

  “咳!你……你貴姓?”他不用裝就很像鬼了,非常嚇人……是非常有權威感,魄力十足。

  “聶!

  “聶先生的職業是……”沒關系找關系,有關系攀關系,這是外婆常說的話。

  “旅館業!憋埖杲洜I也算是旅館業的一種。

  “原來是同行呀!我們家開溫泉館,你隨便街上一問都曉得,獨門生意別無分號!贝禾祢湴恋恼f道,飛揚的神采盡在眉目之間。

  即使黑幕籠罩也掩不住她自然天成的光和熱,活力四射的彷佛置身百花齊放的草原上,連風都帶著花朵的甜蜜。

  “春天溫泉館?”合寂的眸閃了閃,叫人看不出其中的含意。

  春天先是嚇了一跳,以為他知道她的名字,隨後驚訝的張大一張血口。“很有名對不對?你想泡溫泉得先預約,來晚了可就抱歉了。”

  “生意這么好?”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報告書中并未提起此事。

  是誰掩蓋真相,用意何在?

  “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家的溫泉館,我叫春天自然天天春天,人滿為患享受春天!彼蛔杂X的自滿,脫口而出怕人得知的本名。

  原本她有點嫌棄這個名字,但老爸姓春她又不能改姓,單名一個天筆畫少又好寫,分開來看真是天作之合,她便沒發出抗議聲。

  直到上了小學才曉得一年有四季,而春天是四季之首,每回一上國語課總會提到和春有關的主題,連唱游課都有春天,害她不好意思不及格,每科都考第一名才不會被人笑。

  幸好鎮上的人不多彼此認識,她不用每換一所學校都得自我介紹,大家都知道她是春天,春天小鎮的春天,因此免去很多麻煩。

  春天是一個季節,春天是小鎮的名字,春天也是她,出生在春天。

  “你叫春天?!”訝然的黑眸為之一利,似在評估她話中的真實度。

  略微懊惱的春天抓抓故意抓亂的發頗為發窘,“你要笑就笑吧!可是不能向我外婆告狀哦!她生起氣來像虎姑婆!

  “你真的叫春天?”聶沕離想起信中所指的女子便是擁有春天一般的待質。

  這是一種巧合嗎?

  “名字又騙不了人,我都用了二十一年了!彼隗@訝什么,她本來就叫春天。

  有些調皮搗蛋的她除了愛玩些,心地良善的從不懷疑人性,她認為每一個人都有善的本質,只是未適時的發揮而已。

  像這次被同伴遺棄的事她也不放在心上,留一人好過三人一同受罰,好朋友何必計較太多,讓一點海闊天空,錙銖必較反而傷神。

  知己難尋,能一起胡作非為的又有多少、她很珍惜現有的福氣,花謝花落不是生命的殞落,而是另一個生命的開始。

  “二十一歲的春天……”聶沕離思忖著,嘴角微微的揚起三十七度角。

  春天也有年紀。

  這個人似乎怪怪的!奥櫹壬,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可以請你把手放開嗎?我保證絕不逃走!

  她用家里的老鼠起誓。

  “我能相信你嗎?”那雙藏不住心事的眸子說著反話。    

  春天點頭,眼神閃爍,“我的信用是金字標志,絕無一絲虛假!

  沒有一絲卻有一捆,笨蛋才會留下來任人宰割。

  而她剛好不笨。

  “包括裝鬼嚇人。”他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體”,證據確鑿。

  肩膀一垮,她氣弱的開口,“你不會告訴我外婆吧?”

  “沕離。”

  勿離?他在說什么?她只聽過勿忘我。

  “我的名字!

  “喔!”早說嘛!害她以為他要扣留她做牛做馬。

  “沕是三點水加勿忘我的勿,記清楚了!睕]有理由,他就是要她記住他的名字,矢志勿忘。

  臉上兩行血跡乾了更嚇人,春天看了看他,不了解他多加解釋的用意為何。

  今天本來是要嚇南陽大學的學生,她們打聽到他們畢業旅行的專車會打從鬼屋經過,所以特別準備一份畢業禮物要送他們。

  誰知道車子還沒到先飆過一輛拉風跑車,害她們措手不及差點穿幫,趕忙將道具和裝扮用的衣物搬到樓上,想先嚇跑他們再說。

  顯然她們出門前忘了燒香拜佛了,因此才會馬失前蹄地栽了個大跟頭,讓人發現她們小小的戲弄,嚇人不成反被逮著了。

  “我送你回家!币徽f完,聶沕離身上的重量像跳豆一樣的彈了起來。

  他的眼一瞇,動作神速的捉住意圖翻窗的“賊”,拎小雞似的將她拎至微布灰塵的沙發。

  “是誰說她值得信任,信用保證不帶虛假!

  小心眼,記那么熟干么!拔易约褐缆凡挥媚闼!

  “這是做人的基本禮儀,我不想被個吸血鬼笑話我沒禮貌!彼麑⑺脑拋G還給她。

  春天的表情一愕,隨即發出銀鈴般笑聲。“你們都市人真的很愛計較,一點虧也不肯吃。”

  “你有酒窩?!”

  “是呀!很淺,每次生氣的時候人家都當我在笑,拍拍我的頭不當一回事的走開!弊屗龥]法繼續生氣。

  “很可愛。”聶沕離順手揉揉她的發,發現發絲異常的柔細,像是無瑕的云錦。

  “謝了,我這年齡不會可愛,尤其是被拎著沒領的時候!辈⒉浑y受,但非常丟臉。

  從教訓中汲取經驗,以後遇上他這種人有多遠避多遠,勿存僥幸之心,并不是每個人都怕鬼,總有幾個例外。

  “你很怕你外婆對吧?”見她顫了一下,他為自己的猜測感到好笑。

  苦著一張臉的春天輕扯他昂貴西裝的袖口。“別告訴我外婆,拜托!

  是尊重,外婆那么老了還要賺錢養她,她總要盡盡孝道順她幾回,家里的竹掃把沒幾把了,用來追打她十分可惜。

  雖然只是做做樣子沒打著她,可是看外婆跑得氣喘如牛於心不忍,能不讓她操心就別讓她操心,人家說無知最幸福。

  “所以你不讓我送你回家,怕你外婆會發現你不在家,一個女孩子深夜在外游蕩!彼Z氣略重的責備她的玩心。

  “才不是一個人,我和朋友一起來……”她偷偷的瞄他,想瞧瞧他是不是在套話。

  但她的功力太淺了,看不清楚覆在黑影下的臉有著什么情緒。

  “有同伙!彼蝗灰恍Γβ暤统恋漠嬤^她的臉,眼中閃著不為人知的光芒。

  春天輕顫的覺得一陣冷風吹過,天上的月亮被烏云吞沒了,遠處的野狗開始高嚎,她的四肢似乎也染上一層冷意,不會是倒大楣的前兆吧?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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