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女娃長至豆蔻年華,紅豆步入十五歲——宋朝女子最美麗的年齡。
隨著時光遞嬗,紅豆一直認為能永遠維持平靜、穩定的“家”——閻王門,卻發生鉅變,不能如她所愿。
“黑無!迸9⒔閮赡昵半x開閻王門,走得倉卒、走得令人措手不及。
紅豆只隱約記得三干爹離開的前一天夜里,不斷嘶吼狂叫的他嘴角淌著大量鮮血,每咆哮一聲,便溢出更多的腥紅,原先樸拙的臉龐竟像野獸般猙獰。
她嚇壞了,躲在遠遠的廊柱邊,屏息地將一切盡收眼底。
三干爹的“無常居”幾乎讓他毀損成廢墟,他徒手擊碎石墻,緊握的拳頭黏附著可怕的鮮血,仿若對痛楚毫無感覺。
小干爹、二小叔及大干爹甚至壓制不住發狂的他,個個身上皆掛了彩。隔天,三干爹便失去蹤影……
據說,三干爹是因為練功不慎而走火人魔,但她不愿相信,因為三干爹的沉穩是四人之最……想探究,卻只得到小干爹、二小叔的支吾其詞及推托。
牛耿介的失蹤讓紅豆難過了好一陣子。她好害怕若有一日,所有疼她、寵她的人都如同三干爹般決絕地離去,那她又該如何?
粗線條的石炎官看不出紅豆暗自驚恐的心思,只當她是因為牛耿介的離去而難過,但白云合卻深深明了她的恐慌。
所以從兩年前開始,每日午膳過后,他都半強迫地拎起紅豆到書房,她練字,他便磨墨;她吟詩,他便傾聽,為的就是不讓紅豆有空閑的時間去胡思亂想,也讓她知道,只要她輕輕抬眼,身畔絕對有人伴著她,不讓她孤單。
小時候最害怕的背詩習字,現在對她而言,竟甘之如飴。
“二小叔,我畫完了!奔t豆放下毛筆,揮手招來白云合的注意。
十五歲的紅豆幾乎與十歲時的模樣相差不遠,非但長得不高,甚至姑娘家該突出的部位不突出,該圓潤的地方也不見圓潤,連性子也沒成熟多少,依舊童心未泯,讓白云合時常忘卻她的真實年齡。
近來她迷上繪圖,先以身邊的親人為主角,為大伙繪制畫像。
“我瞧瞧,”白云合見著畫像,暗自咽下沖喉笑意,“你畫的是炎官?”
“嗯!很像吧,一瞧就明白呢!奔t豆自信滿滿。
像!當然像!整張紙上只見一團黑漆漆的墨跡,其中還空下兩處白色圓點——正確說法應該是“眼睛”,而那團黑不隆咚的部分,當然就是石炎官最為自豪的虬髯胡。
這張畫像是她畫過最明顯易懂的一張,多虧炎官有如此醒目的特征。
“很像!卑自坪宵c點頭。茂盛虬髯胡確實盤踞炎官大半張面孔,讓他離“人形”越來越遙遠。
“下一個就換你了!彼墒呛芄降,絕不會有差別待遇。
“我期待。好了,去洗凈手,等會兒我讓人送些糕點過來!辈蝗虃t豆的心,白云合允諾。
紅豆開開心心跑往后堂去洗手,此時“喀喀”兩聲,清亮的敲門聲傳人。
“進來!卑自坪系馈
憐我緩緩步人,平淡冷然的容顏一如往昔,“二爺,閻王有事找你相談!彪m然她已是閻王門白無常,和白云合處于平等地位,但她私底下依舊尊稱他一聲二爺,不論他如何勸說都不愿改口。
“喔?”他挑起劍眉。
“閻王在議事堂里,武判官也在!
“好,我收拾完就同你去!
趁著白云合收拾桌上文房四寶時,憐我打量攤躺桌面的畫像!斑@是?”
“紅豆的墨繪!
“我以為……”
“以為是墨翻了?”白云合幫她接下評語。
憐我點點頭,唇角泛出久違的笑。
“原來你還會笑?我以為你早已無情無欲!
白云合意有所指的話,讓乍現的淺笑霎時消失無蹤,她窘困地低下頭。
“我沒有其他意思,你笑起來很美,像是年輕姑娘該有的模樣。”
“二爺過獎了!睉z我冷冷淡淡地回應,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云合不以為意,卷收起畫,沉斂的嗓音緩緩道:“你若不能讓自己活得開心,只有終生苦痛下去!
聽出白云合的言外之意,憐我勾起苦笑,雙瞳盈滿苦楚。
她偽裝堅強的假面具瞬間剝落,唯有在白云合面前,她才能傾吐心酸,因為他是唯一明白始末的旁觀者。
“我要怎么活得開心?我的命掌握在他手里,任他收緊放松!每呼吸一口,就感覺到他箝制在頸間的束縛,在在提醒著‘我是他的’!提醒著我一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我活得好痛苦!”憐我雙手無意識地握住頸項,仿佛那兒有道無形的枷鎖,教她喘不過氣。
“既然已知這輩子逃不掉,何不放寬心胸,以另一種心境來看待?”
“放寬心胸去迎合他嗎?我做不到!”憐我口氣中是強烈的不屑。
眼見她激動得不能自已,白云合僅是靜定如常地輕笑道:“知道嗎?你與他非常相似!
憐我臉色驀地刷白,蛾眉緊皺,不敢相信白云合竟然拿她和“他”相提并論!岸!你是最了解我和他的人,甚至親眼見過他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痛苦,你怎么能——”
白云合揚手制止她,“你可曾細想,為何我從來不喚你的名字?”
憐我愕然回視他。她的名字?那只不過是個“不要任何人可憐我”的嘲諷呀!
“二爺——”她想追問。
“好了、好了,咱們再談下去,何時才能到議事堂?”白云合僅回她一個笑容,避掉她欲出口的疑問。
心中明了白云合不愿多談,憐我沉著臉,跟隨他的腳步出了書房。
白云合突然回過身,“收起你這副委屈的小媳婦樣,否則待會兒還讓人以為我欺負了你,不給我好臉色看!
他口氣輕松自若,卻讓憐我心一凜,深邃的眸子低垂。
連二爺也無法幫她;她明白沒有人能救她,誰都沒有辦法。
她只能伴著那個魔物沉淪在煉獄中,永不超生。
深吸一口氣,她回復冷然的面孔,加快腳步跟上白云合。
蹦蹦跳跳的紅豆回到書房,卻瞧不著白云合的身影,只來得及看到白裙一角拂過門檻,往右方而去。
憐我姐?她找二小叔有什么事?紅豆皺皺鼻頭,提起裙擺跟了上去。
* * *
“你遲了!
“方才陪紅豆練畫,稍微遲了點。大哥,這次是什么事?嚴重到要將咱們全湊齊了?”
閻羅食指向右側空椅上一點,指示白云合坐下來再談。
白云合翩翩坐定,慵懶地等閻羅開口。
“我要你接下此次‘閻王令’!遍惲_拋給他一卷木冊。
白云合黑眸掠過驚異。他已數年未曾接過閻王令,一方面是閻王門能人輩出,讓他幾乎完全退居幕后;另一方面是,沒有任何案子困難到必須借他之手來解決。
“那炎官呢?”白云合好奇地問。
“老大說這道‘閻王令’是要送給你的獎賞!笔坠倥,他連此次的任務是啥也不知道,老大的嘴緊得像蚌殼,套也套不出。
獎賞?白云合攤開木冊迅速瀏覽,爾后眼瞼一揚,露出許久不見的嗜血魔笑。
“接是不接?”閻羅淡問,卻早從白云合臉上的快意得知答案。
“豈有不接之理!彼旎貜汀:脗獎賞呀!
“老二,可別長年末展身手,全給生了銹!笔坠俪諕伭艘活w瓜子準備人口,還不忘調侃白云合。
白云合搶下瓜子,利落地送人自個兒嘴里,回敬石炎官一個嘲笑的眼神。
閻羅打斷兄弟倆斗嘴的好興致。“做得干凈漂亮點,別留下蛛絲馬跡!
墨綠妖瞳直勾勾盯著白云合,兩人交換心知肚明的眼神。
“你若做不好就別回閻王門,省得浪費米糧!遍惲_難得和他開起玩笑,只是臉色依舊冷肅,不知情的人還真誤以為他在威脅白云合。
白云合朗聲大笑,“沒事的話,我就退下羅!彼得回書房陪小紅豆吃點心。
“快滾。”閻羅不留情面地轟他出門,順道也丟給石炎官一個“你也可以滾了”的銳利眼神。
議事堂內頓時只剩下憐我和閻羅,氣氛詭譎凝重得教人透不過氣。
“白云和你談了些什么?”閻羅背靠躺椅,將憐我的臉孔盡收眼底,自然沒遺漏她眸中一閃而過的無力。
“沒有!
閻羅晶亮似鷹的眼眸打量著她,低啞慵懶的嗓音輕吐命令。
“過來!
憐我倔強的臉上浮現難堪,身子竟反抗的不移不動。
閻羅不再重復,直接將她扯近自己。
“別這樣!”她想掙脫他的掌握,卻換來他不滿的眼神。
“你向白云訴苦?”他收緊手掌,牢牢箝制她。
“我們不是你所想像的不堪!”她放棄逃脫的念頭,明知道所有的掙扎只會換來他更霸氣的對待,她卻不甘輕易臣服。
“我知道。白云不會,而你——不敢。”粗糙的手指滑上她的頸項,薄唇展現的笑意嘲弄著她的懦弱。
她恨恨地瞪視他,卻只得到他低淺笑聲回應。
隨即烙印在唇上的火辣熱吻,再次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 * *
甫踏出議事堂大門,石炎官便纏著白云合,想明白到底是什么重大的任務能讓文判官“重出江湖”。
“這次閻王令到底是啥任務?瞧你滿臉興致勃勃的!
“閻王門老規矩,別過問!卑自坪陷p松堵住他的嘴。
閻王門向來是何人接下閻王令就由何人全權執行,除非任務失敗,接令者死亡才有變換的余地。
“二哥,別這么小家子氣嘛——透露一點點就好!笔坠賰H在有求于他時,才會心甘情愿地喚他一聲二哥,狗腿的嗓音教人雞皮疙瘩掉落滿地。
白云合失笑地加快腳步,想擺脫掉石炎官的糾纏。
唉,紅豆與炎官有求于人時的那副諂媚樣,簡直是同張模子印出來的,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吧!
只不過,撒嬌的神態出現在紅豆身上,還能稱得上俏麗可人,若換成在黑熊般的炎官身上,說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炎官,別這樣,真難看!卑自坪蟿e過臉,不讓自己的雙眼承受此種荼毒。
“你不透露點,我就纏到你說為止!”石炎官快手勾住白云合的右臂。
“維持點武判官的威嚴好嗎?讓紅豆瞧見豈不笑話?”
“二小叔!”
說人人到,紅豆雙手叉著小蠻腰,豪氣地張開腿,擋在兩個大男人面前。
石炎官迅速放手,還不忘與白云合保持三大步的距離,方才耍賴的賤樣也如煙消散,為自己保持小干爹的形象。
“紅豆,姑娘家不可以這么粗魯地叉張腿,站好。”白云合糾正道。
“為什么?”紅豆氣嘟嘟地問。
這還需要問嗎?白云合與石炎官異口同聲道:“因為難看!
“誰在問這個!我是問為什么?!”紅豆二度開火。
“什么為什么?”白云合不解。
她該不會是氣他一聲不響地丟下點心時間,跑去赴閻羅的召見吧?白云合走近她,拍拍她的頭,“方才你大干爹有事與我相議,二小叔不是故意要拋下你——”
“人家不是說這個啦!”裝傻!紅豆拔掉揉弄頂上青絲的大掌,“你為什么要接下閻王令?”
二小叔這么弱,跑也跑不動,說不定連點穴也不會,大干爹竟然殘忍到不念兄弟情義,要他去送死?
“閻王有令,我能不接嗎?”而且他還接得挺心甘情愿呢。
“可是你手無縛雞之力,叫你接令,不等于直接叫你去死?!”
何況方才她還聽見大干爹威脅二小叔:“若做不好就別回閻王門,省得浪費米糧”,擺明了大干爹對二小叔有心結,才會如此無情!
“紅豆,這次的閻王令很容易完成,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夠了,所以閻王才敢讓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判官來接,你別太擔心!卑自坪蠞M嘴謊言還能臉不紅氣不喘,堪稱高手。
“真的?”紅豆挑起一邊柳眉,明示著心中的不得,她轉向石炎官問道:“小干爹,真是如此?”
石炎官聳聳肩。他怎么知道?他都還來不及逼問白云,就被她這個程咬金給打斷了。
“那我也要一塊兒去!奔t豆大聲宣布,口氣霸道得很。
她不放心讓二小叔獨身冒險,決心跟隨他、保護他。
“你二小叔不是要去玩耶;太危險了,我不準!”石炎官在白云合開口推拒前搶先制止。
“你們剛剛還說沒有危險!大人說話就可以不算話喔?”哼,被她抓到語病了吧。
“呃……”石炎官一愣,只能求助地望向白云合。
說呀,再說呀,男人的嘴還是鎖牢點,白云合以訕笑的神情回應他。
白云合半蹲下身子,雙手扶著紅豆的肩頭!盀槭裁茨阆敫∈逡粔K兒去?你跟在身邊,會讓二小叔分心,你明白嗎?”
“我不會,我會很聽話!
“二小叔只是離開數天罷了,不會有事——”
“你會不會像三干爹一樣,去了就不回來?或是回來了卻變成另一個好可怕的人?”紅豆幽幽打斷他,泫然欲泣的神情讓白云合內心泛起不忍。
“怎么會呢?這兒有討喜可愛的小紅豆,二小叔想回來的不得了,絕不會丟下你,一聲不響的離開!
他一直以為紅豆已經由兩年前耿介驀然離去的悲傷中恢復,殊不知她始終懸掛心頭。
“真的?”
“我承諾!
紅豆猛一抬頭,“你們大人的承諾都是騙人的!娘說她會回來接我,三干爹也說閻王門是他唯一的家,可……可是大家都騙我!想走就走!說不要就不要,壓根沒有考慮到別人的心情……”她咬著唇,任淚水在眼眶內晃動,一跺腳便往房間飛奔而去,沿途嚷嚷道:“走、走、走!要走就走!不跟就不跟!我不要同你們這些大人講話了!再也不要理你們了!嗚……”
轉眼間,火紅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留下兩個男人無奈地相視苦笑。
“老二,你把她弄哭了。”
“她方才罵的可是‘你們大人’,別把責任全推諉于我!
“要不是紅豆聽到你接閻王令的消息,她干嘛哭?要不是你不讓紅豆跟著你一塊兒去,她干嘛哭?要不是你什么不好說,偏偏況了‘承諾’,又怎會惹得小紅豆哭成淚人兒?”看來石炎官是打定主意要將燙手山芋拋給白云合。
“最先不同意紅豆跟我去的人,是你!卑自坪咸嵝阉慕⊥
石炎官明亮的賊眼骨碌碌一轉,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你的意思是——倘若我同意,你就愿意拎著紅豆出任務?”
“我可沒說!卑自坪鲜掌鹜嫘Φ哪樋,“別告訴我,你打算……”
“沒錯!與其讓紅豆在府里大哭大鬧,還不如……嘿嘿!笔坠偌樾陕。他對娘兒們的眼淚最束手無策,干脆讓白云這只八面玲瓏的老狐貍去對付紅豆泛濫成災的淚水。
“別鬧了!我殺人的時候,你要紅豆眼睜睜瞧見嗎?”白云合神色一斂。
“你想辦法別讓她看到不就得了?”石炎官輕松駁回。
“我一個單身男子,身旁跟了個年輕姑娘,諸多不便——”
“哈哈!”石炎官海派地拍拍白云合的肩,“全天下的男人我都擔心,就是不但心你!
即使不論兩人的輩分關系,他也不需牽掛白云和紅豆兩個孤男寡女獨處,因為白云活脫脫像個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出家人!
說難聽點,他比不能人道的太監更像太監!
白云合看穿石炎官調侃的心思,冷冷提醒他,“我也是個正常男人!
“喔?不知日前是誰把勾欄院的花魁姑娘給甩出房門?”
“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彼植幌袷坠賮碚卟痪埽吮M可妻!”這就對啦,紅豆也一定不合你胃口,所以我更不煩惱!
紅豆無胸無臀,就像營養不良的干扁豆芽菜,絕對引不起男人的興趣。
“就讓紅豆出閻王門去見識見識外頭的世界吧!笔坠賿佅陆Y論,擅自為他做出決定。
白云合無奈苦笑,看來不了解情況的人,并不只有紅豆。
他是要去辦事,可不是去逛大街!
* * *
“換洗的衣物帶齊了嗎?銀兩?糕團?木梳?束發帶?錦鞋?”粗獷的男音以溫柔到令人泛起疙瘩的口吻,反復交代,生怕有絲毫遺漏。
“嗯,都帶了。”
“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買什么,就跟你二小叔說一聲,知道嗎?”
“知道!
“對了,還有這把匕首,要是遇到手腳不規矩的臭男人,就‘刺’的一聲,賞他一刀,別客氣,明白嗎?”
“好!奔t豆寶貝似地收起精致的匕首。
白云合半靠在赭紅的大門邊,好笑地看著耍寶父女檔上演“十八相送”。光是炎官叮嚀囑咐所花費的光陰,就足夠讓他完成此次的任務,然而他卻同意帶著“絆腳石”來延遲進度,他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
或許是紅豆破涕為笑的臉蛋,讓他為之心軟。
“最重要的一件事——”
石炎官突然放大的音量,讓白云合豎起耳朵?偹阒v到最重要的事,是否也代表長時間的訓話即將結束?
“千萬別讓你二小叔碰酒,連小小一滴也不行,知道嗎?”石炎官認真對紅豆說道,虎目朝白云合看去。
“二小叔的酒量很差嗎?”紅豆好奇地瞧著兩人臉上各異的神情!安,不但酒量差,酒品更差,小干爹方才所有叮嚀的話都可以忘,就這一點絕對絕對不可以忘記!”石炎官要求紅豆的保證,她乖乖點頭。
“交代完了嗎?我可以將紅豆姑娘帶走了嗎?”白云合終于出聲打斷依依不舍的兩人。再拖下去,天色都要黑了!
“再等一會兒!”石炎官不滿地怒瞪他,轉向紅豆的臉孔隨即又溫柔似水,變臉如同翻書般迅速!坝涀×藳],要不要小干爹再重復說一次給你聽?”
天啊!還要重復一次?
白云合牽過駿馬,一躍而上。他身子略壓低,右手勾住紅豆纖腰,利落地將她攬上馬背,奔馳而去。
他早在三刻之前,就該直接采用這招,省得白白浪費寶貴時間!石炎官回過神來,暴躁地跳腳怒罵,吼聲震天。
可惜與千里神駒的速度相擬,只化做一道悶雷,傳不進他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