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男士們忙著露肌賣肉,女士們大展風(fēng)情。說是健身中心,不如說是各路都會精英的聯(lián)誼中心。
“嗨,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May的PUB?聽說她請到號稱SarahVaUghnJunior的歌手!
“不巧,我和他還有兩項賽程未完。”馬蘭在跑步機上邊奔馳邊無奈淺笑,婉拒窈窕佳麗的邀約,“不過和你聊爵士很過癮,現(xiàn)在真正懂爵士的人實在太少!
閑聊一陣,他立刻在美女慨然離去后,由優(yōu)雅的紳士笑容變臉為魔鬼終結(jié)者,忿忿邁進,原地追逐。
“蘭迪,我投降!瘪R蘭身旁那臺跑步機上的俊秀男子,倒掛在扶欄上,頹坐喘息,汗下如雨,“不行了……”
“給我起來,好好當(dāng)個擋箭牌!”他狠視前方跑著低斥。
“這到底是干嗎?你想進軍奧運還是想勇奪亞洲鐵人金牌?”這兩個月來不斷拖著老友上健身房,此仇不共戴天似的逼人跟他一起進行魔鬼訓(xùn)練。
就算再好的朋友也想翻臉。
“你是嫌自己身材不夠完美,還是在報復(fù)我上次替你拔牙時沒打麻醉?”
“沒錯!辈殴,但真正的理由太不堪,他寧可胡謅。
那個死朱丹雅,都是她害的!
他是個健康的男人,有正常的心智及正常的需求,偏偏不幸碰到天賦異稟卻又堅若磐石的圣女貞德,折騰得他生不如死。
自從那次差點擦搶走火,他就夜夜難眠。她的每一寸起伏,每一處的滑膩雪嫩,一再地干擾他平靜的夜晚。
我喜歡。
每次一想到這,他就全身沸騰。
他突然發(fā)出神鬼戰(zhàn)士死前全力出擊的長嘯,憤吼著猛力狂奔,嚇得其他跑步機上的人駐足呆視,暗暗擔(dān)心快速運轉(zhuǎn)的跑步帶會冒煙起火。
幾分鐘之后,他站在淋浴間的冷水襲擊下,面壁思過。
“我跟她求婚了!
“誰?”男子莫名其妙地停下抹肥皂的手。
“我上次帶去餐會的那個女的!
“她?”勉強回憶一下,好像有印象,“感覺不太配!
換馬蘭發(fā)愣。“為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這么覺得。你不是跟那個官家千金走得很近嗎?”
“哪個?”他身旁一大堆搶著跟他“走很近”的女人。
“長發(fā)直直的,長得不錯,很懂得乘機賣弄架子的那個。她每次撩頭發(fā),一定會故意甩一下她那只戴寶格麗鉆表的手腕!本Ч忾W閃。
“你說艾蜜莉?”
“YA,她比較配你的型。”世故精明,知道怎么玩游戲。
馬蘭當(dāng)然也想過他和丹雅對不對味的問題,因此設(shè)下各項測試關(guān)卡。奇怪的是,設(shè)限的目的本是誘她越界,但最后越界的老是他自己。
所幸他天生伶牙俐齒,幾次犯規(guī)都狡辯成功,讓丹雅傻傻吃悶虧。
她干嗎這么老實?害他玩都玩不起來。
“她怎么說?”
“嗯?”
那人在水柱下嘆息。“我問你,你求婚的對象怎么回答?”
“說我發(fā)神經(jīng)。”
那人爆笑,余音繞梁。
“說得好!卑,笑到幾乎岔氣,“你沒事干嗎提結(jié)婚,終于想定下來了?”
“應(yīng)該說,終于碰到讓我想定下來的對象!
“難道你那票六宮粉黛沒一個曾讓你想定下來過?”
“讓我有這念頭的那一個,卻不想‘定’我!
“她不會是個女同志吧?”居然會對這種人沒興趣。
“你的嫌疑比她還大!
“天曉得我招誰惹誰了!蹦侨藳]力地呻吟,“我是怕夠了如狼似虎的女人,才找哥兒們幫忙擋一下。”卻因此被懷疑是男同志,“你不也是老找我們墊背,為什么就沒人懷疑你是男同志?”
“因為大家早認定我男女通吃!睉Y到他都懶得解釋。
那人涼涼瞥視步出淋浴間的馬蘭,半晌后,才懶懶低問:“你最近‘心情’怎么這么好?”
都已經(jīng)激烈運動一個多小時,外加冷水沖擊,他的“男子氣概”依舊威風(fēng)凜凜。
“你是吃了什么補品,還是服用了什么藥劑?”
“只是不小心想到不該想的事情。”
“哇。”拍手拍手,“沒想到年過三十的老男人也有青春期!背兦榈摹
“你太久沒被人揍了是不是?”馬蘭狠瞪那人皮笑肉不笑的臉。
“干嗎,你不是向來奉行伊比鳩魯學(xué)派的享樂主義嗎?這么壓抑,未免傷身!
“因為,除非結(jié)婚,她是不會讓我碰她的!彼蛔忠蛔智旋X道。
“喔,所以為了得到她,你只好向她求婚。”
“你說什么屁話。”馬蘭不爽地將浴巾甩往那人腦袋,掛上他的小人嘴臉。
“你對她有興趣,只不過因為你還沒碰過她。碰過之后,說不定她就跟什么艾蜜莉或妮可一樣,大家只能做做好朋友。這樣不是很好嗎?大家各取所需,偶爾還可以換換口味,好聚好散。為什么要扯上婚姻?”
是啊,為什么?
那種從一而終的枷鎖,想來就令馬蘭心煩。
他大可和丹雅保持跟其他女伴一樣的關(guān)系。雖然彼此各自已有對象,三不五時還是可以一起分享精彩的生活。反正這只是肉體上的接觸,彼此的感情還是屬于各自的伴侶。哪有人會自虐到像丹雅那樣,把初夜留到新婚?
“去找剛才的爵士美女吧,你馬上就可以確定你要的是什么!
沒錯,那才是他和死黨們一貫的生活態(tài)度。
和丹雅交往愈深,他愈發(fā)覺自己的生活產(chǎn)生微妙的變動。但他已不是毛頭小伙子,他有既定的生活方式,有強穩(wěn)的價值觀,有扎實的思考模式。只因一個女人的存在,就動搖國本,造成民心不安,值得嗎?
“召集‘騎士遠征隊’,咱們出發(fā)!”馬蘭舉掌將亂發(fā)往頭側(cè)悍然耙梳,目光精銳,蓄勢待發(fā)。
那人一勾倜儻俊美的嘴角!熬偷饶氵@句話!
☆ ☆ ☆
“你拒絕他的求婚,只因為他才剛吃完泡面,而且還打嗝?”
“柯南!”丹雅急急喝道,羞得半死。
趁著公司午休,丹雅的幾個好姐妹們奮力抽身趕到她公司附近,大伙一塊在星巴克召開臨時會議。
“那如果他當(dāng)時沒有打嗝也沒有吃泡面,是在很浪漫的五星級飯店餐廳求婚,你就會答應(yīng)步?”樂樂像好學(xué)生一般地發(fā)問。
丹雅沒應(yīng)聲,臉蛋紅到耳根。
“本來還想夸你有腦袋,沒想到里頭裝的全是漿糊!焙幽鲜懿涣说刂刂乜客伪,環(huán)胸撇頭。
“可是,婚姻不是兒戲,當(dāng)然要慎重……”丹雅氣勢虛弱地嬌羞反駁。
“對,婚姻不是兒戲,所以你該想的不是他吃泡面還是吃大便。仔細想想你到底喜歡他哪一點,你對他稱不稱得上了解!”
“我對他的了解,確實不太夠。但是……”該怎么說?“我就是覺得……”
“他就是‘那個人’!”在座的準新娘智能姐姐伸指道。
“對!”丹雅好高興,終于有人了解她。
“我對我那口子也是這種感覺,就像我那些言情小說一樣讓我覺得好浪漫!
啊!那袋言情小說……丹雅努力維持自然的笑容,卻肌肉僵硬。
“不過,丹雅,你拒絕對方的求婚,應(yīng)該還有別的理由!敝悄芤桓焙苡兄悄艿牡滦,娓娓道來,“我那口子跟我在一起三四年了,熟到像是彼此的老媽子跟小李子。他有一次騎他那臺小綿羊載我去洗衣店,繞半天都找不到停車位。半小時后停好車,他就很無力卻很老實地對我說:‘我看我們還是結(jié)婚吧。’喏,求婚就是這么自然的事,沒有電視電影小說漫畫演的那么驚天動地、鬼哭神號!
姐姐妹妹們對智能還以一臉呆滯。
這種求婚,也未免太自然了。
“所以啊,你沒答應(yīng)人家的求婚,一定是你心里還有某些疑惑,讓你沒辦法暢快地說YES。但是,你真的很喜歡他就是了!
“看得出來!睒窐粪培培拧
“怎么看出來的?”急死丹雅。她又沒說出來過,也不曾刻意表現(xiàn)啊。
“光看你接手機的表情,就知道是他在Call你。其實教會里早有好些人看出來了,只是悶著不講,等你自己宣布!
樂樂這話聽得她天崩地裂。大家早就看出來了
“我實在不想把話說破,可是我必須問一句!笨履险涞,“你覺得你們合適嗎?”
“我和馬蘭有什么不合適嗎?”
“啊,沒救了!睒窐烽e攪咖啡上的純奶油。
柯南閉眼吐了好長一口氣,垂首沉寂,想想該怎么說才清楚。
“好。我對馬先生了解不多,就從你給我的信息來作判斷;旧希艺J為他從頭到尾都對你持保留態(tài)度,根本缺乏誠意!
“他持什么保留態(tài)度啊?”樂樂雖然充滿貴族式的藝術(shù)氣質(zhì),卻對八卦緋聞一往情深,好奇得雙眼亮晶晶。
“他一開始就把你們的關(guān)系處理得很曖昧,明明像是對你有意思,卻又從不提感情這兩個字。他說要跟你交往,卻不講清到底是什么樣的交往!
“男女的感情,本來就……很難理得清!彼环,必須為馬蘭爭回公道。
“那你小妹的婚事呢?”柯南冷冽追擊,“他既然是站在你小妹那一邊,努力促成婚事,為什么后來又說其實他很反對這件婚事?他到底是贊成還是反對,哪一個才是他真正的立場?”
驀地,丹雅感到整個世界在飄浮,擺擺蕩蕩,雙腳踏不到地面。
她當(dāng)然早想過柯南提的這些問題,可是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突然被人這樣把話直接說破,讓她一直以來故意忽視掉的不安,一古腦地涌現(xiàn)。
“聽起來,他好像是個非常謹慎的投資人!
丹雅馬上向樂樂投以無助的眼神。
“你不覺得嗎?”她小吸醇濃咖啡,悠悠品味,“他似乎在一點一點地投注資金,到了某個限度就緊急抽手,免得陷入太深!
“怕被套牢?”智能呆問。
“嗯……比較像是怕自己失控吧!睒窐返共挥X得馬蘭會怕被套牢,他本錢太雄厚了。
“可是感情投資跟金錢投資不一樣!钡ぱ盼⑷醯。
“是啊,看你就知道。你投資金錢時穩(wěn)扎穩(wěn)打,投資感情時卻沒頭沒腦!
“柯南,你今天是不是點錯咖啡了?”樂樂皺眉,“喝了之后人就怪怪的!
“我只是不希望身旁有人再重蹈覆轍。馬蘭那種年紀、那種條件的男人,不是安安分分成家立業(yè)做牛做馬養(yǎng)活妻小,就是閃避婚姻的怪物,自有一套沒人搞得懂的生存邏輯。”
“喂,你有‘單身歧視’喔。”樂樂嬌嗲抗議。
“我是指他,又不是說你!睕]事干嗎急著對號入座。
丹雅漠然,垂視雙掌中不斷轉(zhuǎn)動的水杯。
“丹雅?”
她凝視杯水苦笑!斑@個年紀才來談戀愛,顧忌好多!
“每個年紀談的戀愛,都各有顧忌!敝悄苡迫粨沃,托著瑕想的幸福笑容!拔腋咧姓剳賽蹠r,天天煩惱不知下一顆痘痘會不會長在鼻子上,害我沒臉見男朋友。大學(xué)談戀愛時,天天擔(dān)心學(xué)長出國后會不會在洋妞身上深造進修,F(xiàn)在談戀愛,天天想的則是該怎么擺平彼此的家人。畢竟他爸是牧師,可是我爸是廟公啊!
老爸得知女兒決定嫁給牧師的兒子時,還開壇作法逼她吞符水,以驅(qū)邪化煞。
丹雅不禁好笑。她好喜歡智能,天大的苦惱,她都說來輕輕巧巧。讓人沒有必須安慰她的負擔(dān),反而得到安慰。
“丹雅,不管我們這些閑雜人等說了什么,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是你在和他談。我們能做的,就是支持你,不能干預(yù)!
“可是柯南一直都好兇喔!睒窐吠虏邸
“如果她不關(guān)心你,她也犯不著放著可以好好休息的午休時間,趕來這里說些讓人不爽的實話!
“我知道。”她依舊落寞垂頭,“我只是有點不曉得該怎么處理這事!
丹雅的手機鈴聲一響,她整個人頓時發(fā)亮。
“喂?”
剛才唉聲嘆氣的的廢家伙,馬上振奮得像塊霓虹招牌,光芒萬丈,閃閃動人。
“可是我今天會加班到很晚!彼\地對著手機傾訴,像在合掌敬拜天父,“也……也不會很晚啦,你還是可以來接我!
這下?lián)Q姐姐妹妹們唉聲嘆氣。
她收了手機后,一臉嫣紅笑靨。環(huán)視周遭好友,竟一時想不起來原本是找她們出來做什么。
“呃,剛剛……那通是……”
“沒關(guān)系,我們不太想知道!睒窐饭(jié)哀順變地頷首。
“等一下,你最近為什么加班特別多?”柯南突兀道,“不是手上的新案子才結(jié)束嗎?”
“其實……不是啦!彼秊殡y地僵笑著,“我最近一點也不忙,相反的,有點太閑了,所以跑去幫新進人員上課,讓他們快點進入狀況!
“太閑?”柯南一聽就覺得不對勁,“吉米王在搞什么?”竟會讓采購經(jīng)理有得閑。
嗚,柯南實在敏銳……
“丹雅!笨履献兡槼烈鳌
“我替公司找到一家馬來西亞的化學(xué)品供貨商,品質(zhì)化驗OK,價格上卻便宜很多。沒想到執(zhí)行時很多資料牽牽扯扯的,就挖到不該挖的東西了!
“發(fā)生什么事?”另兩人也不安起來。
“之前有人暗中另收回扣?”不然沒事干嗎買特別貴的那一家。
柯南不必等丹雅回答,從她避不相視的德行就明白。
“前一任采購經(jīng)理干的?”
“這……還不能太早下定論!笨揉,喉嚨不太順。
“前任是誰?”智能傻問。
“那個死吉米王!”柯南怒捶桌面,“丹雅,我警告你,絕對不能替他掩護這個過失!他雖然是一路提拔你的前輩,可是商場如戰(zhàn)場,不是只有同事可以陷害你,老板也可能隨時回頭咬死你。”
“時間差不多,我該進公司了……”她不想談,只好閃。
“丹雅!”
“我會小心的啦!
看她遠去的勉強笑容,姐姐妹妹們心頭的不祥感更加濃重。
丹雅常常事情一肩扛,什么都不說。她怕別人為她擔(dān)憂的性子,反而更教人放不下心。
“柯南,這事是不是很嚴重?”光這情勢就怕怕的。
“怎么辦?柯南。”
柯南平日的存在的確令人不愉快,可是有事的時候,什么阿狗阿貓都會粘過來。
她思忖半晌,不得不咬牙認命。
“可惡,只好找他了!
☆ ☆ ☆
APHRODITE拍賣公司前陣子才傳出可能結(jié)束營業(yè),退出本地市場,轉(zhuǎn)戰(zhàn)上海,卻在光輝燦爛的十月,展開華麗響亮的預(yù)展酒會。
雖說這幾年經(jīng)濟不景氣,失業(yè)率不斷攀升,但對頂級的富豪消費族群來說,依舊瀟灑逍遙。在拍賣公司巧心發(fā)函邀請下,山區(qū)豪宅內(nèi)的酒會名流云集,觥籌交錯。差不多香奈兒服裝秀及各類珠寶展上常見的面孔,都可在此瞧見。
今天要展示的畫作有多聞名道速,似乎一點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黃金單身漢馬老爹竟要在此把自己拍賣給一位乳臭未干的女大學(xué)生,宣布訂婚。
大伙多半抱持挑釁的態(tài)度,故作悠閑地瞎聊,等著眾所矚目的女主角亮相,好尖牙利嘴地狠狠剝掉她一層皮,乖乖回鄉(xiāng)下老媽的懷里去。
若她們知道酒會女主角此刻正在樓上準備室哭成什么德行,鐵定樂得半死。
“這種男人,我不稀罕!”
“小萍!”丹雅急急揀回各樣被小妹邊罵邊摔的東西,“客人都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
“那又怎樣?難道我的感情比不上他的面子?”她好生委屈,哭得可憐兮兮,“說什么愛我,結(jié)果最愛的是他的事業(yè)!
“你之前也這么說過,結(jié)果呢?”丹雅頹嘆,“不到兩小時,你就被馬伯伯的一通電話搞定,宣告這世上最懂你的還是只有他,要愛他一輩子!
要不是馬伯伯正在樓下拖延時間,好讓丹雅出面勸降,她真想請他自己上來哄小妹,還比較有效,“我看他是真的很疼你。他自己出差到法國,怕你在這寂寞,就把你接去巴黎一起度假,一返回,下了飛機直接趕來這里辦訂婚宴。你還有什么不滿的?”她都已經(jīng)勸到舌根疲軟了。
“說得好聽!什么接我去巴黎玩,根本是丟張金卡就叫我自己一個人去玩。他咧,一天到晚見不到人,都在忙什么鬼畫展。這樣他接我去巴黎,又有什么意義?”
她猛地倒入床褥,埋首痛泣,壯烈非凡。
“小萍……”噢,拜托,她才是最想哭的那一個,“馬蘭,你就不能幫忙勸一下嗎?”
對于丹雅的哀婉求援,他冷血得很,頭也不回地在梳妝臺前繼續(xù)與大妹立雅熱烈討論,渾然忘我。
“像美國NHGRI這類研究機構(gòu)的基因倫理與法律議題資料都非常豐富,你可以作為參考。”
“可是目前根本沒有這類的中文討論。我甚至上了國科會和國家衛(wèi)生研究院的網(wǎng)站,連第四號染色體千萬減基定序的資料都找不到!”氣斃立雅。
“SO,這是應(yīng)該好好開拓的領(lǐng)域,讓以后的人有中文資料可找。你是擁有資源和能力的人,看你是打算獨享,還是轉(zhuǎn)而散發(fā)成更廣大的知識力量!
“所以你是覺得我……”
“喂,你們兩個!”居然完全不把她的哀求放進眼里。
“算了啦!被瘖y師看不下去,只得直接開導(dǎo),“馬大哥搞定那個,你也比較能專心搞定這個。不過新娘子若再這樣哭下去,再高明的化妝技術(shù)也救不了兩只水腫眼!
說得也是!靶∑迹憔筒灰獮殡y人家了。如果有什么不滿,等訂婚宴過后再好好談,如何?”
丹雅的好聲好氣根本不見效,新娘照樣痛不欲生。
“不如這樣吧。小萍,你……”
“丹雅,你評評理!”一道優(yōu)雅嬌影正氣凜然地破門而入。
丹雅懊惱地呻吟。
“樂樂,我現(xiàn)在正忙。你能不能……”
“我不是來找你麻煩,而是要你作證!
“作證個頭!”一身名門少爺裝扮的以撒暴躁尾隨,“叫你臨時加彈一首生日快樂歌會死嗎?”
“丹雅,你說,我們是不是事前就已經(jīng)講好,只彈敲定的那些曲目?”
“是沒錯。但是你先讓我勸我小妹……”
“我們甚至溝通好整個宴會的流程與調(diào)性,彩排時也按部就班地走過好幾遍。這家伙卻突然臨場蹦出一句,要我加彈那種沒格調(diào)的生日快樂歌!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今天是畫作持有人的九十六歲生日。她人都從法國被馬伯伯請到這來了,我們多表達一點誠意有什么不對。”
“拜托,別在準備室里吼。我小妹她……”
“表現(xiàn)誠意的方法有很多,但你這種做法,只是在表現(xiàn)諂媚。”樂樂諷刺他,傲慢得甚是高雅。
“酒會成敗與你家興亡無關(guān),你當(dāng)然可以瀟灑地放你的狗屁!我諂媚又怎么樣?這次拍賣辦不好,我家就要宣告破產(chǎn)了,哪還有本事去賣弄你那種惡爛骨氣?我們,甚至手頭緊到只能在自家房宅里辦預(yù)展酒會,勉強做個風(fēng)光門面。你自己吃得飽穿得暖是你祖上有德,但是你的骨氣救得了我們家的經(jīng)濟危機嗎?”
“以撒,我希望你不要在女士面前說粗話!钡ぱ诺陌菀灿邢薅,“事情可以好好談,不需要……”
“朱小姐,請你立刻下樓一趟,廚房有緊急狀況!”霍然又沖進一名內(nèi)場事務(wù)人員,惶惶求救。
所有的混亂,頓時全集結(jié)到丹雅身上。
她既不反應(yīng),也不像剛才那樣苦口婆心地一邊挨罵一邊勸誡。她就靜靜杵著,閉目不語,仿佛化為石像。
莫名的轉(zhuǎn)變,教眾人傻眼,連賴在床上猛拋淚花的新娘都忘了哭。
“姐?”
“她這是怎么了?”
“她在禱告。”樂樂大方點破眾人的一團迷糊。
喔……
“可是樓下有緊急狀況:香檳不夠了!”
“新娘子如果不打算化妝,那我可不可以走人?我后面還有其他預(yù)約的客人噯!
“你沒幫我化到妝之前,別想我會付錢!”哼。
“我還要去伺候九十六歲老太君,你們慢慢參你們家的禪吧!
“要狗腿,你去狗腿。我死都不會彈那種沒品的生日應(yīng)景歌!”
“姐!你看他們啦,根本沒一個人顧慮到我今天訂婚的感受!
“馬大哥,可是現(xiàn)在太多學(xué)術(shù)研究單位都在爭奪資源,爭到之后就關(guān)在自己的實驗室里作實驗,根本缺乏跨領(lǐng)域的了解。”
眾人只關(guān)注丹雅的異狀一陣,就又恢復(fù)廝殺斗狠的混戰(zhàn)。惟獨馬蘭,著迷地凝視陷入一人世界的她,忘了先前的刻意忽視。
她總有許多令他意外的不同面,既容易捉摸,卻又充滿驚奇。
對于丹雅,他總會情不自禁地興起一堆古怪念頭。明知她身陷重圍,卻故意不伸援手。他厭煩了許多女性癡等白馬王子出面拯救的蠢笨與不負責(zé)任,但看到她這種無奈收拾各方爛攤子的溫婉個性以及獨立自主的能力,又令他忍不住想出面拯救,捍衛(wèi)嬌柔。
果不其然,丹雅一睜眼,就立刻下達明快裁決。
“小萍,限你十分鐘之內(nèi)著裝完畢,讓化妝師替你上妝!
“可是人家……”
“不然你就立刻離開,回老家去跟爸媽訴苦,不要賴在這里妨礙別人做生意。畢竟今天不是只有你的訂婚宴要辦,人家還有拍賣預(yù)展活動要進行!
“哇,大姐終于發(fā)標了!焙。
“立雅,你也出去。既然幫不上什么忙,就不要杵在這里礙事!
丹雅淡漠無情的統(tǒng)御,讓在場一干雜魚呆愣。
“我先聲明,我絕不會跟指定曲目外的臨時爛歌妥協(xié)!”樂樂趕緊先發(fā)制人。
“你既然嫌生日快樂歌很爛,那就用你高超的琴藝去證實它真的很爛。重要的是,要讓人明白,爛的是歌,而不是你的本領(lǐng)。去!”
樂樂像被閃電劈到,頓然醒悟,馬上興奮地殺往一樓大廳,雪恥復(fù)國。
☆ ☆ ☆
“朱小姐!香檳……”
“不可能不夠。我跟你們餐宴公司事先就已訂好兩百五十人分量,你再去查一下是不是有幾箱放到哪!
“可是艾蜜莉小姐昨天才又打電話跟我們確認,來賓不會那么多,一百人份就足夠!”內(nèi)場事務(wù)人員驚道。
艾蜜莉?“負責(zé)聯(lián)絡(luò)的人一直都是我,為什么你們會臨時改聽她的命令?”
“我們是她雇來的,沒有理由不聽她的啊!
丹雅吐息,無奈至極。做事最怕這種臨時冒出來的閑雜人等,明明不是參與者卻硬要攪局。
“既然如此,就跟你們公司盡快調(diào)香檳過來……”
“來不及了!”公司在山下的市中心,送到山上來至少要一小時,“現(xiàn)在只剩十瓶左右的存量,宴會卻正要開始!”
怎么辦?上帝啊,她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
她的能力被榨到極限,身心俱疲。她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卻每件事都出問題。
這若是一場考驗,她該如何度過?
這里沒有一件事是她該忙的,但麻煩丟到她肩上來時,她也不會去推辭。總得有人扛起來,否則只會大家互踢皮球,搞大爛攤子。
但現(xiàn)在她該怎么辦?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希望上帝派遣天使……
“這棟房子有地下酒窖,直接從里面拿酒來!
她怔然,從沒想過天使會說話。她緩緩回首,更沒想到她的守護天使竟然又是他。
馬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