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轉(zhuǎn)紅，漸漸風(fēng)涼的季節(jié)，中秋到了。月笙撕下月歷，愣愣地看著那紅紅的印刷鉛字——中秋節(jié)。
再兩星期，她心底自忖著，再兩星期我就要訂婚了。自從謎底揭曉，武家得到她的親口應(yīng)允後，洛平已經(jīng)不要她再到俱樂部去查賬，所以她也著實沒什么事可做。畢業(yè)了，同學(xué)們都找到工作，快快樂樂地過著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現(xiàn)在她早上去學(xué)開車，下午學(xué)英文。到了晚上，多半待在家里，有時洛平會來找她。兩人相偕去看場電影，或者只是坐在他車上，聽著音樂。
倒是和佳玲的聯(lián)系更勤了。佳玲的兒子叫子軒，已經(jīng)會到處跑著要大人追了。這小家伙的嘴極甜，一看到大人，不管生面孔還是熟面孔的，一定要人家抱抱，滿口阿姨叔叔的叫，極討人喜歡。
［月笙，你在嘆什么氣？」佳玲忙著幫子軒換尿布，奇怪地問。
�。蹧]事，時間過得好快。子軒都這么大了！」包好尿布的子軒吵著要干媽抱，月笙抱著他到貨架上拿了包乖乖給他。
「別再給他吃了！這小子一天到晚吵著要找干媽，我看是沖著你這些糖果餅乾來的。」佳玲笑著說。
「小孩嘛！」月笙高興地看著子軒吃著乖乖。
「等你以后有了自己小孩你就知道了，這種小魔鬼八成是上帝怕當(dāng)父母的日子太好過了，所以才創(chuàng)造出來的！」佳玲捏捏子軒的鼻子，惹得子軒咯咯地笑。
「那你還要再生？」月笙指指佳玲隆起的腹部，笑謔地說。
佳玲伸手幫兒子抹去滴下的口水，聳聳肩。［這種小魔鬼是叫人又愛又恨的那種、盡管你被他氣得想拉頭發(fā)尖叫，但是只要他朝你一笑，你馬上又會毫無原則的疼他疼個半死！」
「佳玲，你真的變了好多�！乖麦先粲兴嫉卣f。
「女人當(dāng)了媽媽都會變的。你是中秋過后才訂婚，應(yīng)該年底前就結(jié)婚吧？」佳玲捏起一塊蜜餞，塞進(jìn)嘴里。
「嗯，日子都選好了。洛平他媽媽全權(quán)處理所有的事！我每天無所事事！」月笙笑著說。
「月笙，」佳玲垂下眼瞼停頓了一下�！戈P(guān)於方儒箏……你還會難過嗎？」
月笙一聽到他的名字，別過頭去�！讣蚜�，我已經(jīng)要嫁給洛平了……沒錯，我還是很難過。前些日子聽陳媽媽說，他跟紀(jì)芙蓉處不好，紀(jì)芙蓉還在他肩膀上戳了一刀，傷口蠻深的�！�
「怎么回事？」佳玲嚇了一跳地說。
「聽陳媽媽說紀(jì)芙蓉騙了方儒箏的伯父伯母，她說肚子里有方儒箏的孩子，所以方儒箏的伯父就逼他娶了紀(jì)芙蓉�！乖麦陷p聲地說。
「可是，到現(xiàn)在都快二年了，她一個蛋也沒生出來啊！」佳玲詫異地說，又拿了芝士蛋糕往口里塞。
「佳玲，說話不要那么粗野，注意胎教！」月笙笑著說。「摸摸看，搞不好你的寶貝在抗議了！」
「好，好，注重胎教，那然后呢？］佳玲點著頭問。
「他們感情一直很不好，后來鬧到要離婚�？墒羌o(jì)芙蓉不肯簽字，所以他們現(xiàn)在分居了�！�
「那她干嘛要戳方儒箏—刀？」
「不清楚，本來紀(jì)芙蓉已經(jīng)搬回家去住了。那天方儒箏去上班后，她就自己搬回方儒箏那邊。等方儒箏下班回來，爭吵了一陣子，她就戳了方儒箏一刀�！�
佳玲將睡著的子軒放在月笙的床上，這才坐回桌子前嗑著瓜子。
「真是的，結(jié)了婚就要互相忍讓，像這樣吵吵鬧鬧的過日子有什么意思？月笙，等你結(jié)了婚，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一個巴掌拍不響的�！辜蚜嵴Z重心長地說。
月笙想起自己和洛平之間，他們彼此客氣得就如同陌生人。他總是彬彬有禮的對待她，好似她是件容易破碎的陶瓷娃娃。他不多話，只是安靜的陪伴在她身邊，連月笙的父親和阿珠姨都對他的體貼贊不絕口。
「喂，想什么？魂不守舍的�！辜蚜峤o了她一拐子，笑著問。
「沒有啦，佳玲，我很害怕我會讓洛平失望的，他為我花了這么多錢……」月笙蹙著眉的說出自己的憂慮。「如果他發(fā)現(xiàn)我不值得……］
佳玲放下手中的蘋果。「月笙，不要這樣！你不要把自己說得像是武洛平買的玩具似的！」她面色凝重地說。
「可是……」月笙仍是止不住滿腔的心酸�！高@是事實�！�
佳玲跳起來在原地踱著步�！冈麦�，你一定誤會了。武大哥不會為那些錢逼你嫁給他的！」
「他有一次去我家找我大哥；他跟大哥是高中同學(xué)。那時候我在整理我們?nèi)ネ尥薰葻镜恼掌�，他看到你的照片，還問了好多你的事。剛好那時候我知道你爸爸被倒錢的事，所以就告訴他了，沒想到他一口就答應(yīng)拿出錢借你。月笙，他絕對沒什么目的的�。�
「后來你告訴我你要找工作，我也跟他說了，他說他會注意的，我忙著跟志成戀愛，也沒空管你的事！然后我跟洪志成結(jié)婚，生子軒，就很少跟他見面了。月笙，他是個很溫柔很好的人，我記得小時候就只有他肯陪我玩，因為我哥哥姊姊都嫌我太愛哭了。如果你真的那么討厭他，我可以叫他取消婚事的，他那個人絕對不會強(qiáng)迫別人做不愿做的事。」佳玲說完伸手就要去拿電話。
月笙按住她的手�！讣蚜�，我……我并不是討厭他！我只是，只是……哎，我也不知道，心好亂�。�
「月笙，你是婚前恐懼癥，當(dāng)初我還不是嚇個半死，恨不得拔腿就跑，跑得越遠(yuǎn)越好。可是，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過得很好嗎？」佳玲拍著肚子地說。
「但愿如此�！乖麦嫌挠牡貒@口氣說。
「別想那么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佳玲眼里閃著某些光彩地說。
小子軒移動了一下位置，突然發(fā)出輕微的鼾聲，惹得月笙和佳玲相顧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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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jié)終于到了，在阿珠姨和陳媽媽那些鄰居們的洗刷下，超市和二樓部分外潔凈。這些天，社區(qū)中的最佳話題就是將嫁人豪門的月笙，還有殺傷方儒箏的紀(jì)芙蓉。
紀(jì)芙蓉的行為很被議論，但是方家卻沒有任何的法律行動。紀(jì)芙蓉又搬回她娘家去住了，每天衣著光鮮地上下班，只是她的唇總是緊緊的抿著，失去往日那種笑臉迎入的親切，總是行色匆匆的掠過。
秋節(jié)晚上，月笙和父親及阿珠姨坐在門前的走廊燒烤，左鄰右舍也都是坐在露臺或走廊賞月燒烤。遠(yuǎn)處傳來熱門音樂，幾個年輕人正興致勃勃的聞樂起舞。
月笙依戀地看著四周的景象，這是她最熟悉的，從幼時到今天，她從沒有離開過，更多也只是出去游玩、露營。但是在心里，她永遠(yuǎn)知道這是她的家，她最終回歸的地方。
過了明天，她就一天天地遠(yuǎn)離家園了。明天起，她就不再是從眷村出來，在國宅里成長的月笙了。她得重新適應(yīng)新的生活環(huán)境，當(dāng)洛平的妻子了。
「月笙，在想什么？肉熟了，快吃吧！」阿珠姨將烤好的雞翼夾給月笙。
「阿珠姨，你跟爸爸先吃，我還不太餓�！乖麦嫌謱⒁韸A還給她。
「你爸爸正在吃呢！在想些什么？想得都失神了�！拱⒅橐虅邮挚局蟠蟮耐槨�
「沒有啦，只是在想，明年我就不會在這里過中秋節(jié)了。」月笙感傷地說，望著遠(yuǎn)處玩著煙花的小孩笑著彼此追逐。
這時李豪端著一小鍋的酸辣湯走了出來，聽到月笙的話，他皺著眉頭的放下鍋子。
「月笙，為了爸爸的一念之差害苦你了�！焕詈肋煅实卣f，牽起衣角揩揩自己的眼角。
「爸，提這些做什么呢，吃烤肉吧！你看，阿珠姨烤的肉好漂亮，而且很好吃呢�。菰麦蠈⒈P中的肉串拿給父親。
「月笙，如果武家對你不好，就回來吧！爸爸還養(yǎng)得起你的�！估詈勒Z重心長地說�！缚偛荒茏屇阄脑谖浼沂軞狻＜捱M(jìn)人家家里，凡事都由不得你做主，凡事都要聽公婆丈夫的，你懂嗎？］
「我懂的，爸�！乖麦霞t著眼睛地回答，她怎會不明白父親的心？阿珠姨好幾次偷偷看父親半夜坐在客廳流淚，手裹拿著月笙小時候的照片，長吁短嘆的。
［哎，我真舍不得你�！估詈兰拥卣f。
月笙樓住父親的脖子。「爸，無論將來如何變化，我永遠(yuǎn)是你的小月笙，永遠(yuǎn)是你的丫頭�！�
［我知道，我知道�！估詈佬牢康嘏呐乃念^。
阿珠姨則是在一旁擦著眼淚，月笙轉(zhuǎn)向她。「阿珠姨，我爸爸就要麻煩你多照顧了。］
［你放心，我會照顧他的�！拱⒅橐陶\摯地說。
［今天是大團(tuán)圓的日子呢！干什么哭哭啼啼的？來，這蜆是我一早就去市場買回來。月笙，你吃吃看鮮不鮮�！估詈烙描F夾子夾了兩個大蜆給月笙。
「爸，你跟阿珠姨也吃嘛！」月笙笑著也夾給父親和阿珠姨。
有道陰影落在她們面前，月笙一抬頭，心差點從口里跳出來，是方儒箏。
�。鄯嚼蠋煛菰麦虾傲寺暠悴恢酪f什么好。
�。墼麦希材�，聽說你明天要訂婚�！顾麃辛⒃谒砼浴�
「是啦，我明天在北平樓請客。就是你結(jié)婚請客的那家餐廳，請方老師務(wù)必要帶你太太一起來�！估詈链舐暤卣f。
�。畚乙欢〞サ摹Ｔ麦�，祝你幸福�！狗饺骞~仍是微笑著說，但是月笙卻覺得他的笑意并未到達(dá)他的眼睛。
�。劾蠋煟x謝你。］
�。鄯嚼蠋熌阋渤鰜碣p月��？」武洛平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他們身后，氣定神閑地看著他們。
�。勐迤�，幾時來的？吃過飯沒？來，坐著一起燒烤吧！」李豪熱情地招呼著他。他對這個未來的女婿倒也沒什么不滿，看他文質(zhì)彬彬，又謙恭有禮，體貼月笙。
李豪只是擔(dān)心洛平的母親——林雪嬌。根據(jù)陳太太所打聽到的消息：林雪嬌是商場里有名的女強(qiáng)人，精明能干、能言善道的。他只擔(dān)心月笙嫁過去怕要受婆婆的氣。
「我吃飽了，我是想帶月笙到郊外走走。」洛平就站在月笙的身旁，渾身散發(fā)出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那好啊。你們就出去走走，月笙這些日子也都悶在家里，你就帶她出去晃晃。只是別太晚回來了，明天可是你們的大日子，別累壞了�！估詈佬Σ[瞇地說。
「我知道的，爸爸�！孤迤讲恢螘r起已經(jīng)改口稱李豪為爸爸了，沖著這一點，李豪就跟他十分對眼。
在李豪的催促下，月笙只好和洛平一起坐進(jìn)他那輛黑色的SAAB9000CD。洛平有好幾輛車，他則坦言，最喜愛的還是這一輛；因為其他的車都是他父母送的，或是公司配備給他的，唯有這一輛，是以自己能力賺的錢買的，更覺珍貴。
一路上他都沒有開口，將車直開到林口發(fā)電廠的海邊。沙灘上早已擠滿放煙花的人群。甚至有幾攤的小販正在叫賣著。路旁則沿著路肩，有許許多多賣小吃的攤販車。而且看樣子，生意十分地興隆。
洛平向她伸出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放在他等待的手心內(nèi)。他牽著她向著海邊的亂石灘走下去，他先試試石頭穩(wěn)不穩(wěn)固，才讓月笙跟著他的腳步走。
他們默默的走著，突然洛平將她擁入懷內(nèi)，緊緊的攬住她的腰。他將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口中輕輕地訴說著——
「月笙，月笙。等了好久，終于你明天就要是我的了！你不知道我等這天等多久了？」他捧起月笙的臉，在月光下仔細(xì)地端詳著她。
「明天起，我要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的生命會變得更充實，日子過得更有意義！」他急切地說。
月笙窘得漲紅了臉，她掙開他的溫暖雙手�！竸e這樣，別人在看我們了�！�
「為什么要在乎別人的看法？這是你跟我的事，與他們何干？」洛平笑著再度將她擁進(jìn)懷抱里。
「我沒有你說的那么好。洛平，你才是那個真正好心的人，幫助我脫離難關(guān)，又救了我爸……」她話未完即被他的唇堵住了。
旁邊有些青少年在鼓噪，洛平放開她，看到她羞紅的雙頰，便牽著她坐回車上。
狹小的車內(nèi)空間使氣氛更為親密，月笙不安地挪挪位置、她知道洛平在看她，可是她就是沒辦法正視他的眼睛，剛才的那一吻令她感到震撼。
她曾聽佳玲描述過當(dāng)洪志成吻她時的感覺——有些酸酸甜甜、麻麻的滋味，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令人回味無窮，就是所謂觸電的感覺——她就是有道種感受！但是，她和洛平并不像佳玲和洪志成是情侶的身分，怎么會有那種熱戀中男女的感受？
洛平并沒有說話，他只是觀察著月笙的表情變幻，這個小女孩是他花費多少心思，盼了多久的可人兒。從在佳玲那里看到她的照片，他就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辦法照原訂計劃出國念書了；因為他的腦海中時時刻刻都被一個纖美的精靈所糾纏著，怎么念得下書？
這兩三年來，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守護(hù)著她，深藏著那份情愫。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觀賞著她的一舉一動，暗自為她的毅力喝采。為了守候她，他每天起早趕晚的，目送她上學(xué)，而下班時即使有小陳送，他仍不能安心，必須親眼見到她安全抵家，他才能放心離去。
關(guān)于方儒箏的事情，他多少也從佳玲口中得知一些。同是男人，他明白方儒箏看月笙的眼神，絕不僅限于師生之情。為了月笙，更是為了他自己，他下定決心將月笙娶回家。如果讓月笙卷入什么家庭糾紛中，她絕對是最受傷害的那一方，而他也絕對不能原諒自己的。
面對月笙，他絕對有耐心等她將心中的方儒箏驅(qū)除，畢竟已經(jīng)等了這么久了，還有什么好在乎的？時間絕不會是他的敵人，而是朋友。
「月笙，在想什么？」他伸手去攏攏她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
「沒，沒有��！」月笙說著臉卻無端地紅了起來。
他輕輕地拍拍她的臉頰�！冈麦�，我們就快要成為夫妻了，可是我們之間卻陌生得如同陌生人。我們好像從沒討論過我們的未來，譬如要如何共度一生，想要生幾個孩子，去哪里度蜜月，諸如此類的。」
月笙想起了子軒逗趣的模樣，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我想要很多小孩，三個或四個……」她竟然想到要跟洛平生育孩子，臉不禁發(fā)燙起來。
佳玲曾悄悄地告訴她一些男女之間的事。但是毫無經(jīng)驗的她，對佳玲所描述的事半信半疑，一想到要和身邊的人如此親密，更令她越發(fā)的不自在起來。
「唔，三個或四個。沒問題，我會請保母幫你帶小孩，免得你太辛苦了�！孤迤捷p松地靠在椅背上說。
月笙瞪著自己的手指，到現(xiàn)在她才真正的意識到，身旁這個男人就要成為她的丈夫。他現(xiàn)在正在和她討論著她和他的未來——關(guān)系她—生的事。
「蜜月呢？歐洲、美國、夏威夷、或是東南亞？你想去哪里？」洛平繼續(xù)用他低沉的嗓音，溫柔地問。
月笙頭皮發(fā)麻地看他一眼，又飛快的移開梘線。蜜月，兩個人朝夕相處，什么事都不做，就只是守著彼此！
她困難的清清喉嚨，辛苦地擠出沙啞的聲音�！肝也幌矚g人多的地方，也不想到外國�！顾揪拖肴∠@項提議！
「呃，那我會安排個清靜的地方的，月笙�！顾焓秩ヅ鲇|她僵硬的頸背，月笙立刻像受驚似的瑟縮了一下。
「什么事？」她口齒不清地問。
他啞然失笑，最后溫柔地扳起她的下顎�！冈麦�，我只想告訴你，在你心理還沒準(zhǔn)備好之前，我不會強(qiáng)迫你履行你的義務(wù)的�！�
月笙狼狽地望著他，為他猜測到自己的心思而赧然�！肝摇摇瓕Σ黄稹�
「不要道歉。夫妻之間沒有需要道歉的事，只要彼此知道對方的心就足夠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還有你忙的呢！」他說著發(fā)動引擎。
回到李家，李豪和阿珠姨已經(jīng)睡了。洛平幫她拉開鐵卷門，雙手撐著鐵門，他再次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晚安，月笙。跟我一起期待明天吧！」說完他揮揮手的開著車于離去。月笙不經(jīng)意的抬頭，對面三樓上一個熟悉的人影令她嚇了一跳，是方儒箏正看著她。
她很快的拉下鐵門上鎖。剛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吧？她邊上樓梯邊想著。躺在床上，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撫觸著自己的唇，那種熾熱的感覺似乎還遺留在唇上。她將頭埋入枕頭間，卻抹不去那種惶惶的心思。
月笙原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沒想到頭才一沾枕，她便沉沉睡去。夢里總是有個極為溫柔的男人，輕輕地吻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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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直排到街尾的全是那種高級的房車，進(jìn)出的也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月笙和洛平的訂婚宴就在熱鬧嘈雜中展開。林雪嬌今天倒是收斂了她的氣勢，只是笑開懷的跟著丈夫——武亞夫，四處和熟人寒暄著。月笙自打開的門縫往外望去，發(fā)覺門外的世界是她所陌生的，除了以前眷村和現(xiàn)在的鄰居們，許許多多生意人模樣的人穿梭其間。
她打量著鏡中的自己，描繪精巧的容顏不是她二十多年來所熟悉的。鏡里的人兒身著柔柔的紫紅色紗質(zhì)禮服，這是她的婆婆——林雪嬌找人特意裁制的。禮服是典雅的大方領(lǐng)、泡泡袖，全身包得密實，露出來的頸項鎖骨上是一組奪目的鉆石項飾，手腕和頭發(fā)則是以珍珠箍成的頭飾及手環(huán)。
「哇，子軒快看看，你干媽好漂亮哦！」佳玲抱著子軒，一進(jìn)門就哇啦哇啦地大叫。
「佳玲，你小心點，預(yù)產(chǎn)期快到了吧？」月笙迎上前去，幫忙抱那個蠢蠢欲動的小子軒。
「下個月，子軒，你再不乖，媽咪要打屁股羅！」佳玲沉聲地警告著正要動手去玩梳妝臺上，滿滿一盒珠寶的子軒。
「喲，小子軒都這么大了。來，婆婆抱抱！」阿珠姨將子軒抱出去找糖吃�！肝�?guī)鋈�，你們聊聊！�?br />
佳玲大略翻看一下首飾盒內(nèi)的東西。「哇，月笙，你婆家真是大手筆。這一盒首飾加起來，一百萬跑不掉！還有你脖子上這一串！」
月笙淺淺一笑。「你這世界上最浪漫的女人，幾時開始變得這么的銅臭？」
佳玲聞哼了一聲：「沒有面包的愛情，遲早會枯萎的。這叫現(xiàn)實，不叫銅臭！」
月笙挑挑眉毛，任美容師再在她臉上裝扮著，終于那個美容師滿意的放下粉撲，出去交差。月笙望著全身圓滾滾的佳玲。
「佳玲，他昨天吻了我�！乖麦陷p聲細(xì)語地說。「真的就是那種很微妙的感覺！」
正在撕著巧克力錫箔紙的佳玲，愣了一下笑了起來�！概叮磕悻F(xiàn)在知道了吧！我以前告訴你，你還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佳玲滿臉促狹地說。
月笙羞怯地低下頭：「可是，我和他根本就還像陌生人……」
佳玲笑著打斷她的話：「月笙，老實說，我到結(jié)婚那天才發(fā)現(xiàn)我根本不認(rèn)識洪志成。你別懷疑，雖然那時候我已經(jīng)懷孕了；但是，人在戀愛中總是千方百計的隱藏自己的缺點而表露優(yōu)點。所以結(jié)婚第三天一大早，我就跟洪志成大吵一架�！�
月笙睜大眼睛地望著自己的好友，向來沒什么脾氣的佳玲和那個好好先生洪志成會吵架？
「最好笑的一點就是——我們都認(rèn)為自己不認(rèn)識對方了——你不知道有多絕；他竟然問我：「你真的是我娶的那個女人嗎？」，后來我們決定坐下來，好好討論，畢竟我們是夫妻了要共度一輩子的。」
「后來呢？」月笙對這件事的結(jié)果感到好奇。
「后來我們決定從頭開始去認(rèn)識對方，每天我都會新發(fā)現(xiàn)到他的一些優(yōu)點；當(dāng)然，也有缺點！所以，其實月笙像你和洛平這樣也不錯，結(jié)婚后再慢慢的認(rèn)識彼此，比較真實！」佳玲笑嘻嘻地說。
「或許吧！」月笙仍有些遲疑地說完，隨即被洛平帶著四處去敬酒了。
月笙被勸酒勸得頭昏腦脹的，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在眼前交錯重疊著。她連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都不太清楚，但是有一幕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就是當(dāng)方儒箏向她跟洛平敬酒時，紀(jì)芙蓉那冷冷撇著嘴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