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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蠢欲愛 第十章
作者:織華
  方潔璃被逮捕的消息引得大批的媒體記者聞風而來,將警察局前擠得水泄不通。

  當警車到達時,方潔璃一下車,馬上被蜂擁而至的記者給緊緊包圍,就連警察強制驅離都無效。

  “方律師,檢方將以什麼罪名起訴你?和林海生一案有關嗎?”

  “方律師,可以請你說明一下這次的事件嗎?”

  “方律師,傳言你與龍幫過從甚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七嘴八舌的,方潔璃第一次覺得這些記者是可愛的,因為遭到誣陷的人是她,但是他們看起來卻比她還在乎這場牢獄之災,雖然他們問話的方式依舊是刻薄得很。

  方潔璃難得的在鏡頭拍攝下笑了,她停下腳步,在進入警察局前,伸出手向記者們示意安靜。

  所有的人在她高舉右手片刻後,竟然統統靜了下來。

  “我是犯了錯,我的錯是太愛他,愛到忘記自己是誰。”方潔璃環視著每位記者,她的眼神是清楚明智的,“現在的我不是以律師的身份在發言,希望你們在報導時能排除我的職業!

  所有的人全呆住了,方潔璃留下這句像啞謎般的話後,便在多位警察的圍繞下進入警察局。

  檢方和警察局的人對這件事是三緘其口,事實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也不清楚,是誰搜證的,是誰偵辦的,職責又是歸誰的,像羅生門一樣混亂,只知道伊凡斯領了高層的絕對命令,誰都不能不服從。

  在偵訊室內,伊凡斯單獨對方潔璃問話,并喝令不準錄影

  “為什麼你要這麼包庇他?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個罪無可赦的殺手嗎?”

  “我知道!狈綕嵙Ю潇o清晰的說。

  “而你卻是個伸張正義的律師,這實在是臺灣司法界前所未見的丑聞啊!”伊凡斯嘲諷的說。

  方潔璃并沒有激動的加以反駁,也沒有感到羞愧。她看著伊凡斯,眼神澄澈,不語。

  “你大概沒看過那些死在寧槐手下的人吧!彼淅涞亩⒅,一臉不屑!八麄円彩怯屑彝、有朋友的人,卻活生生血淋淋的遭受殺害!

  見方潔璃無動於衷,伊凡斯像是火大了,他”拍桌子站起來,俯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如果被殺的是你的家人朋友,你就不會這麼冷漠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她沒有被嚇倒,也沒有因此而困惑,她的心志是堅定的,她并不閃躲伊凡斯的眼,而這點更讓他氣憤。

  “就是因為有這麼多像你一樣冷血的人,才會讓這些人死於非命!币练菜菇┯仓ぷ,聽得出他在忍耐著自己心中的憤怒。

  “比起寧槐,我更痛恨你!彼諝馍,語帶脅迫的繼續道:“我不會放過他的,我一定會抓到他,殲滅他的組織,讓他永不得翻身!

  伊凡斯說得信誓旦旦,方潔璃的態度卻不曾改變,她以一種絕不後悔的姿態捍衛她的愛情。

  “你一定不曾深愛過一個人。恍她打破沉默,緩緩的說,“面對愛情,我是渺小的,正義是渺小的,法律是渺小的,時間是渺小的,世界是渺小的。”

  伊凡斯不可思議的看著方潔璃說話,好像她說的是外星人的語言。

  “我不否認你所說的一切,那都是真的,也是事實。”她說著,無視他的表情,“站在愛情面前,我只是一個自私的女人,我不是什麼律師。如果我有罪,也是為愛犯的罪,你、水遠不會了解,那是怎樣的心甘情愿!


  “我用不著了解,也不想了解。”伊凡斯嘲諷的立刻接著說,“上帝要毀滅一個人之前,必先使他瘋狂。這種瘋狂是你自取的,我不子置評?

  “如果你堅持用瘋狂形容我們之間,那麼你所擁有的正義何嘗不是一種瘋狂!”方潔璃淡淡的反駁,“在法律上,我是無罪的,但是你卻打著正義的旗幟將我拘禁,建構在卑鄙手段上的正義,又比我乾凈幾分呢!”

  “你窩藏殺人犯就是罪!”他氣憤的否認,“不要用高明的辯駁作為藉日,這令我作嘔。”

  “殺人犯?你有證據嗎?”方潔璃睿智的看破伊凡斯的盲點。

  事實上,就是因為寧槐沒有留下任何犯罪證據,加上永夜與日本政府保持著某種程度的默契,所以伊凡斯才必須抓方潔璃威脅寧槐。

  缺乏直接政據指證寧槐,一直是伊凡斯心中的不快,他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兇惡羞怒的大吼,“我遲早會找到他殺人的證據。”

  她發現這樣的對話是無意義的,她和他永遠也不會找到共識,他們根本是身處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她疲憊厭倦的說:“我和你已經無話可說,你請回吧!

  伊凡斯來回煩躁的踱步,他從沒遇到像方潔璃這麼頑固的人。

  來的人有兩個,一個是那個女警二個是莫逐日。


  莫逐日一身黑色勁裝,從日袋里拿出鑰匙要為方潔璃解開手銬。

  “你們怎麼進來的?”外面有一堆監視系統和警察!方潔璃看她們大剌刺的走進牢房,外頭絲毫無動靜,她還以為這場劫獄會是轟轟烈烈的。
  “監視系統播放的是之前重復發生的畫面,所以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進來了!蹦鹑者吔忾_手銬邊說著她剛剛動的手腳。

  “快點,把衣服脫下來和追風換!蹦鹑占毬暭氄Z的說。

  “追風?他在哪里?”方潔璃疑惑的問。

  “我就是追風!迸瘜⒓侔l和膠皮面具拿下,露出一張純男性的臉孔。

  這是在電影里才會出現的惰節,方潔璃簡直不敢署信。

  “方小姐,你和追風的衣服互換,追風會代替你待在這里!蹦鹑蘸唵蔚恼f明他們的金蟬脫殼之計。

  方潔璃遲疑的轉過身去,背著兩人脫下自己的衣服,換上莫追風身上的女警制服。

  “我們只有五分鐘,監視系統就會切換回來,所以要怏!”莫逐日著急的替方潔璃戴上短發,化妝易容。

  “可是追風待在這里,被發現了怎麼辦?”方潔璃擔心的問。

  “我是地神訓練的,這點困難還不是問題。”莫追風換好她的衣服,笑著對她說,“方小姐,地神在機場等你,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你會合一同去日本!

  莫追風說完就躺在床上鉆進被窩里裝睡。

  方潔璃跟著莫逐日出了牢房,莫逐日邊鎖上牢門邊說.“我是偷潛進來的,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出去!

  “那我……”她對警察局一無所知,馬上就會穿幫的。

  “走廊外已經有人在等,你只要跟著他,什麼都不要說,他會帶你出警局的,過了前面的馬路,我把車子停在那里等你!蹦鹑照f完,便往另一個方向離去。

  方潔璃壯了壯膽子,她低下頭,拉低帽檐,沿著長廊走到盡頭。

  “一切正常吧?”另一個警察站在走廊盡頭對她說。

  “是啊。”她胡亂的回答。

  “那我們走吧!本鞄е呦聵,樓下辦公廳的人看見他紛紛打起招呼。

  “今天累死了,我和我老婆先走嘍!”警察大方的對其他人揮揮手,方潔璃也照做,警察刻意讓她走在前頭,他則是應付著後頭同事們的玩笑。

  直到出了警察局,那位警察才輕輕吐了口氣,“你快走吧,他們待會就會發現了!

  方潔璃過了馬路,果然看到一部車的車窗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快上來。

  她一上車,莫逐日馬上飛快的往中正國際機場直奔。

  在車上換下警察制服,卸了妝,方潔璃穿上準備好的衣服,回復成原來的模樣。

  “寧槐他還好嗎?”方潔須知道此時此刻不適宜問話,但是她還是十分不安。

  伊凡斯該不會已經開始采取什麼他們想不到的行動吧!她實在為寧槐的處境擔憂。

  “地神沒事,只是快氣死了!蹦鹑招ξ幕卮穑艾F在一切順利,等地神見到你,就什麼事都沒了!

  “我希望真能一切順利!狈綕崿斷恼f。

  伊凡斯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他很快的發現不對勁,當他發覺待在牢房中的人不是方潔璃時,立刻發動之前布線的人追緝她。

  他早料到寧槐不會死心的,寧槐一定會想盡辦法帶著方潔璃日日本,所以他在警察局到機場的各個路點安排人手待命,不管寧槐再厲害,也是插翅難飛。

  莫逐日一上高速公路後就發現有車跟蹤,她想盡辦法擺脫,可是對方跟得很緊,像是在確認什麼,最後竟直接在車頂掛上警嗚。

  “方潔璃,你已經被包圍了,快投降吧,別做無謂的抵抗。”座車內的人拿出擴聲器喊話。


  四周的車輛因為害怕受波及而紛紛減速遠離,最後莫逐日連間躲之處都沒有,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跟監范圍內。

  情況十分不妙,就算他們到達機場也是徒勞無功,方潔璃依舊會被帶走。

  莫逐日乾脆逆向行駛下交流道,擺了那些人一道。

  “我讓你下車,我來引開他們!蹦鹑站o急停車,她打開車門,對方潔璃說,“你快搭計程車到機場和地神會合,只要上了飛機,一切就沒問題了!彼煌昧诵╁X給方潔璃。

  “你自已要小心。”方潔璃將錢收好,依言下車,關上車門前,她對莫逐日說。

  “你也要小心,我和我哥都衷心祝你和地神幸福!蹦鹑胀綕嵙Вl自心中真意的道。

  關上車門後,莫逐日接著轉彎將車子開往反方向,她要走另一條遠路,讓他們誤以為她是為了閃躲他們才走遠路。

  航空公司和永夜有交情,已經說好,人一到立刻通關登機啟航,只要拖延他們到登機就OK了。

  方潔璃毫不遲疑的照莫逐日的話做,她一下車,馬上伸手招了部計程車,以高額代價要求司機趕往機場。

  為了避免被認出,方潔璃伏在後座,不敢露出瞼。

  沒有行李,也許到了日本連真實身份都得隱瞞,但是方潔璃發現自己對于這整件事的發生,卻一點也沒有掙扎猶疑。

  她覺得自己像是投奔自由的烈士,拋棄了所有的一切,只為追求自己心中崇高的圣地,而現在的她的確就要拋棄一切,投奔到寧槐的懷里。

  她是愛情的烈士,終於她還是無法躲過宿命的感情,違逆了命運的轉軸。

  誰都沒有想到,多年前在巷道內相遇的那個小男孩、小女孩,在多年、多次的相遇後,終於確定了每一次相遇的意義—而決定廝守終生。


  緣份是如此奇妙,如此不可言喻。

  方潔璃回憶著過去每一次與寧槐相遇的點滴,他們相聚的時間是如此短暫,卻牽絆了她成人至今半輩子的日子,那些分離的日子并不是愛情斷絕的時刻,而是思念延續的愛情茁壯期。

  計程車很快的抵達機場大門,方潔璃付清車資後,提步奔跑進機場大廳,她著急的四處張望,環顧四周找尋她熟悉的面孔。

  然後,在一個角落,她看到了寧槐。

  同一時刻,寧槐也看見了她。


  兩人就隔著一小段距離相視無言,彷佛這樣看著對方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愿望。

  方潔璃覺得自己心中的熱情快樂全在此刻被點燃,她要飛奔到寧槐懷中,她要緊緊抱住他,她要緊緊吻住他。

  寧槐見到她平安比什麼都重要,他是無神論者,但是在此時此刻,他頁的很想要感謝上蒼,感謝各方神祉,感謝將方潔璃送進他生命中的那股冥冥的力量,感謝方潔璃,因為她是如此無怨無悔的愛他。

  她快步向他奔跑而去,在他為她張開的雙手中,找到她最溫暖的歸依。

  “我們快走吧!狈綕嵙б蛔镏o張的說,“逐日開車引開那些人,我是坐計程車來的,我想他們很快就會追來的!

  “嗯!睂幓彼闪怂墒郑屗撾x他的懷抱。

  他早為他和自己準備好假身份和護照,他們沒有任何行李,所以兩人快速的通過海關的檢查,進入出境大廳。

  “飛機已經在等了,你不用擔心!睂幓蔽站o她的手,感到她的手異常的冰冷。

  “我知道,我不害怕!狈綕嵙Х次兆∷氖,他總能帶給她力量與勇氣。

  突然一聲吆喝從後頭傳來,兩人回頭,果然伊凡斯還是追來了。

  “寧槐,你們搭乘的班機已經被勒令停飛,你乖乖束手就擒吧!币练菜箍裢拇蠛鹬。

  追到方潔璃和寧槐的成就讓他忘記這里是機場,還有其他人,他卻高舉著手槍對準寧槐,而他身後的干員也緊隨著擺出作戰姿態。

  看到槍和武裝警察,讓這些準備登機的人嚇壞了,他們尖叫著、奔跑著,寧槐拉著方潔璃,想藉此機會隨著人潮離開。

  但伊凡斯像是瘋了般,居然在大庭廣眾下開槍,他并沒有射中寧槐,反而波及到無辜的人。

  “方潔璃你看看,你看看這些人,他們都是因為你的包庇而受傷的,你還要執迷不悟嗎?”伊凡斯狂叫著,他已經失去理智了。

  其他的警察見伊凡斯有意引起槍戰,趕忙驅散民眾,害怕恐懼的人潮紛紛往出口狂奔而出。

  因為伊凡斯的射擊,寧槐和方潔璃撲倒在地。

  寧槐并不想反擊,在這里開槍只會造成民眾受傷,誰都占不到便宜,但伊凡斯像是非逼他開槍不可般瘋狂,再這樣下去,情況只會對他們越來越不利。

  他要方潔璃躲在一個服務柜臺後,決定和伊凡斯做個了斷。

  “不!你不要去,我很害怕!狈綕嵙Ю鴮幓钡氖植豢戏。

  她終於知道她的不安是什麼了。

  她想起伊凡斯的話,她完全明白了,伊凡斯并不是瘋了,他是要引寧槐開槍射擊,這樣就構成殺人的理由,不管寧槐有沒有傷到人,只要伊凡斯在彈道比對時動手腳,寧槐就一定會因為在臺灣殺人而被依法判刑。

  “對不起,潔璃!睂幓庇彩抢_她的手,“這次我不能聽你的,這是我的職業,我不能像個老鼠般躲著!

  “我們會沒事的,我一定會帶著你安全離開這里二他在她冰冷的頰上落下一吻,然後也掏出槍來往前沖去。

  方潔璃聽不到他說了什麼,她只知道如果她下阻止寧愧,那麼他就完了,他的事業、他的人生、他的o口尊,都將因為伊凡斯的陷害而毀滅。

  不行,她不能讓寧槐就這麼被毀了。

  “你開槍啊,寧槐!币练菜估^續他的激烈言語,他就是要激寧槐開槍,“你不是亞洲第一殺手嗎?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像只縮頭烏龜。 

  “我會讓你如愿的!睂幓蓖蝗滑F身,他就這麼站在伊凡斯的射擊范圍內,毫無畏懼。

  伊凡斯作勢要開槍,於是寧款一個側身問躲伊凡斯的槍火,他的手臂平舉開槍。

  “寧槐持槍殺人,他是現行犯,立刻逮捕他,快,”伊凡斯指使著下屬包圍寧槐,有了他開槍的直接證據,他絕不放過他。

  寧款在扣下扳機的剎那,方潔璃自後方沖了出來,她聽見伊凡斯的聲音,在寧槐開槍的同時大喊著逮捕,但她還是趕上了。

  子彈穿過方潔璃的胸口,趁寧槐一臉驚駭時,她伸手輕易取走他手中的槍,握得緊緊的,這才感覺痛意蔓延。

  望著她在他眼前浴血倒下,寧槐心肺中的氧氣像是瞬間被抽乾了。

  他看著眼前宛如默劇般的景象,殷紅的血液自她胸口涌出,她卻溫柔的對他笑著,多麼無悔,多麼憐憫的微笑啊。

  時間似乎靜止了,就靜止在子彈穿過方潔璃的剎那,寧槐的靈魂也隨之被貫穿而支離破碎。

  干員一擁而上,他們押住根本失去知覺的寧槐,而伊凡斯則是抱起方潔璃,既生氣又懊惱的看著她。

  “你、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槍是我的,是我自己扣扳機自殺的,與寧槐無關,與他無關……”方潔璃呢喃的說,不停的重復著這句話,“伊凡斯,你沒有證據起訴他,槍是我的,我是自殺的……”

  一直處於震驚、呆滯狀態的寧槐聽到她的話,他什麼都明白了。

  天!他做了什麼?他立見然開槍殺了他深愛的女人!

  “潔璃,不!潔璃。”寧槐嘶吼著死命昀掙扎,那些干員擔心他會傷人.也就拚命的壓著他。

  “潔璃,你會沒事的,我會讓最好的醫生為你動手術,我還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你會是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子,潔璃,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寧槐瘋狂的叫著,干員壓著他,他就扭動身體往方潔璃倒下的方向過去。

  方潔璃覺得好痛,胸日像是被切開了,有一把火熊熊的在里頭燃燒著,她覺得頭好重,昏沉、倦怠,寧槐呼喊她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般,她想要回應他,卻絲毫沒有力氣,她想自己是累了,該休息了。

  寧槐顧不得許多,他瘋狂的一舉打倒七、八個壓住他的干員,跌跌撞撞的推倒伊凡斯,從他手中抱過已經昏迷的方潔璃。

  “不,潔璃!彼乃榱耍劭艏t了,淚水無聲的跌落在方潔璃的瞼上,他朝四周狂叫著,“救護車呢?快叫救護車!

  “求求你們,去叫救護車,救救她吧!”他哭喊著,那聲音哀戚得令人動容。

  看著失去理智,瘋狂癡癲的寧槐,伊凡斯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個陰冷寡情的殺手木鬼,是永夜智勇無雙的領導者地神。

  他突然想起方潔璃在偵訊室對他說的話

  面對愛情,我是渺小的,正義是渺小的,法律是渺小的,時間是渺小的,世界是渺小的。即使是無情者如寧槐,也是如此渺小。

  東京地方法院外,SNG現場連線車幾乎把停車道給占滿,攝影師舉著機器隨時待命著,記者不畏寒風颼颼已然播報起來,現場是一片混亂。

  東京地方法院內,一場官司正要結束,只等檢察官和辯方律師作結語,然後就是法官宣告判決結果。

  辯方律師是一個長發披肩,穿著藍色套裝的女性,她極具自信的站在法官面前,將她腦中的意念翻譯成文字,侃侃而談。

  “……綜合以上各點,我們有理由相信,阪本健一并不是蓄意傷害上野夏彥,這是正當防衛!彼又卣Z氣,對著檢察官再對著法官重復說著,“如果因為上野夏彥是一名警官就輕易定罪,那麼阪本健一未免也太可憐了,他只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少年,甚至我不認為有起訴阪本健一的必要。上野夏彥在值勤時,竟然枉顧職務而和柏青哥店女服務生塔訕……”

  “抗議!”檢察官舉手說,“辯方律師口說無憑!

  “這張是這個月的警察輪班表!彼疽庵謱⒆C據上呈法官。一上面說明了十二月三日晚間十點到—十二點正是上野夏彥巡邏的時間,而他居然待在同一家柏青哥店長達半小時,如果真要評論對錯,就先好好檢討一下警察的風紀問題吧!以上就是我的結論!

  她帶著一抹饒富興味的微笑回到座位,全場因為她的發言而嘩然,這份新證據使得局勢產生大逆轉,原本雙方各執一詞,渾沌膠著的官司一下子明朗化。

  法官敲槌,沉重的說:“休庭十分鐘,十分鐘後將宣讀審判結果。”

  女律師啜飲了一口桌上的黑咖啡,信心十足的瞥了眼對面的檢察官。

  檢察官丟下手邊的資料,無奈的踱步到她桌前。

  “真是敗給你了,我還以為這次可以打破你的不敗神話呢!一開口克形自我調侃的搔搔頭發,“沒想到還是在最後關頭輸給你了!

  “結果都還沒出來,別說喪氣話啊!迸蓭煱参恐,輕輕的笑著。

  “無法不喪氣,我已經和署里的人打賭,輸了可要請吃飯的。”關口克形懊惱的說。

  “看得出你很努力,真是辛苦了”女律師放下咖啡,對著他微微鞠個躬。

  “你也辛苦了!比毡救说亩Y節就是這樣,他馬上鞠躬回禮。

  “唉!連我也被蒙在鼓里,沒想到那家伙居然怠忽職守,總而言之,是我冤枉好人了!标P口克形頗自責的說,他突然抬起眼,瞼色一正,對女律師說:“不如你參加考試吧!你一定會是個出色的檢察官二

  “我?”女律師驚訝的指著自己,見他這麼嚴肅的表情,才知道他不是說笑的,也就正經回答,“關日君,這是不可能的!

  日本的檢察署會允許黑道老大的女人當檢察官嗎?不會吧!

  “那麼和我喝杯茶呢?這總可以了吧!”關口克形話鋒一轉,瞼紅耳赤的邀請眼前他愛慕已久的女人。

  “這恐怕也不行!笨吹贸鏊枪淖懔擞職獠砰_口的,女律師實在不想傷他的心,但話總是要說清楚!拔乙呀浗Y婚了,我很愛我的老公!

  “!”這是繼官司失敗後的第二個大打擊啊。

  關口克形歪歪斜斜的走回他的座位,等候早就可以預知結果的判。

  審判結果就如他所料,阪本健一因正當防衛而無罪釋放,審判終結後,還要調查上野夏彥是否有瀆職之嫌,這次檢察署臉可丟到姥姥家了。

  女律師一下法庭便換上便裝,她一身淺藍色和服搭著同色皮襖,一點也沒有法庭上咄咄逼人的氣息,彷佛是氣質高雅的少婦。

  所以當她步出法院時,記者并沒有追上來,她也就樂得清閑,把一切都丟給她的助手和關日克形去面對。

  “不管到哪里,你都會引起騷動”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從後抱住,男人在她耳邊落下一吻,溫熱的唇有久違的憐惜。“我真想把你放進日袋里,隨身帶著你,一分一秒都不分開。”

  方潔璃笑了,銀鈐般的笑聲有說不盡的幸福,“我才不想躲進你的口袋,我要化身成一把槍,隨時保護你。”

  寧槐也笑了,“我一點也不希望你是把槍,否則我可寂寞了。”他愛憐的撫著她臉頰旁的落發,“晚上醒來,身旁居然躺了把槍,多嚇人啊!

  兩人去年在東京正式結婚,雖然那已是一年前的事,但是每天看著方潔璃的睡顏,寧槐總不敢相信這份幸福是真的。

  在機場的那場槍戰,她受了重傷,是新堂修派來的人及時開刀救了她一命,子彈差個零點五公分就會射入心臟—到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日天乏術。

  而伊凡斯決定不再追捕寧槐,他們結婚當天還收到了他寄來的賀禮,現在他已是自由之身,沒有志任何機構做事。

  “正義有時是一種高明的謊言,想起過去曾經錯殺的人,我就覺得自己罪過重大!币练菜辜膩淼募迂惪ㄉ先缡钦f。

  “我們好久沒旅行了!睂幓蓖蝗桓袊@的說,“去中歐玩,怎麼樣?”

  “你不是比我還忙嗎?”方潔璃懷疑的看著他,“你現在可是永夜集團的總裁耶!這樣好嗎?”

  永夜在這幾年有著大幅的改變,透過層層的漂白,組織的一部份成立日本數一數二的新興科技企業,前景看俏。

  “還有單耘疾啊!”總不能都是他一人賣命做事,之前他單身一人所以沒關系,可是現在有了潔璃,他對工作一點興趣都沒有“公司還有追風、逐日,以及其他人,別管這麼多了!”

  “現在我什麼都不想,只想要好好和你環游世界!睂幓奔翰辉儆羞^往冰冷的神情,面對方潔璃他只有用不盡的柔情萬千。

  “環游世界?聽起來滿不錯的!彼p輕刮著他的下巴,這是他的敏感地帶,“那什麼時候出發呢?”

  對不起啦!耘疾、追風和逐日,親密愛人第一優先嘛!

  “等你喂飽我就出發。”寧槐的眼神黯了下來,他的眼神顯示赤裸裸的欲望,要不是在大馬路上,恐怕他已經將她壓倒了。

  “那有什麼問題”方潔璃頑皮的在他唇上一啄,露出勾人的微笑。

  在大雪紛飛的街道上,他們的相遇再不是短暫的交會,而成為永恒的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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