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沉思的時候越來越多,只見她不停的把玩著他手上的表。
“你喜歡這支表?”
“很特別。”她低頭看著那支純黑色細工打造的手表。“也許我會因為這支手表而認出你!
紀爾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有見過這支手表,更沒想過自己會戴著它,不過她喜歡……
“你又在想事情了?”
她抬起頭,柔聲對他說:“我在想你!
“我就在你面前!”他微微向前,細看著地的臉,這陣子他總是很努力的想在夢境里深刻的記下她的容顏。
“我想見你。”掙扎許久之后,她終于豁了出去,堅定的道。
又是一樣的問題,紀爾開用手爬過頭發(fā),有些疲憊。
“我記得我們曾經討論過這問題!
“我知道,可是我很擔心如果我再看不到你的話,在現(xiàn)實生活里……也許我會等不下去而喜歡上別人。”她眼眶突然紅了起來。
“你不愿意再等待了嗎?”看著她難過,他心里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我想等,可是……我怕我等不到,只是一再的錯過其他的人,一輩子活在夢里頭!
紀爾開嘆了口氣!澳阌鲆娏讼矚g的人了?”
品儷搖搖頭。
“我不確定……我以為他是你,所以才會開始注意他,我發(fā)誓我以前從來不曾這樣過,可是這一回情況卻不一樣,他讓我以為他是你!
“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對他有好感?”
“也許吧。”其實她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他笑了,不在乎的口吻完全表達了他的放心!澳悄悴⒉皇且驗橄矚g那個人而喜歡,只因為他成了我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替代!
“你不擔心嗎?”
“一點也不。”
“可是我很擔心,我開始害怕寂寞了!彼诉M他懷里!拔议_始害怕夢一醒來,就剩我一個人孤單的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而身邊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證明你曾經存在。”
“親愛的,”他的黑眸閃著她未曾見過的堅定!澳阒灰浀梦覍δ闶钦嫘牡,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認出我!
※ ※ ※ ※ ※ ※
“記者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是××廣場的開幕典禮,我們可以看到這個新飲用的商業(yè)廣場已經被慕名前來的人潮擠得水泄不通,這個廣場以后將是市民們休閑的好去處,內部除了有電影院的設備,還有不少知名的餐廳進駐,不但如此,全臺最大的書店也在此地設立,而且里面附有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網際網絡服務,今后市民在休閑之余又多了一個新選擇!
攝影機的畫面從宏偉的四棟主建筑,再帶到廣場中熱鬧的剪彩現(xiàn)場,最后停留在與會人士的身上,除了國內常露臉的幾名官員外,還有幾位當紅的影視明星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夾雜在其中,最讓人矚目的則是那位讓人以為也是男影星的廣全集團負責人——紀爾開。
尤其是掛在新開的大型書店門前那張超大的海報上,剛好就寫著“十大黃金單身漢——紀爾開”幾個醒目的字眼,那是紀爾開與一名陌生女子的合照,男的全身流露著高雅的帥勁,女的則是展現(xiàn)了溫婉的風韻,光是那張大海報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甚至引起所有人的熱烈討論。
一待剪彩開始進行,民眾們也認出那群剪彩名人中那位比所有人都還要高大的紀爾開,紛紛擠向前想把這個黃金單身漢看個仔細。
“后面的民眾請不要往前推擠,為了維護大家的安全,請不要推擠!”
司儀得一再的提醒大家恢復理性,怎么也想不到一個紀爾開竟然會引起如此大的旋風。
“完了……”細小的聲音幾乎被鼎沸的人聲淹沒。“完了、完了……”
不過那聲音仍逃不出蕭和揚的耳朵。
“品儷,快過來!剪彩要開始了!”
身為出版界的龍頭老大,臺灣最大書店的開幕典禮蕭和揚自然也是列席人士里不可或缺的一位。
“我可不可以不要過去?”品儷硬是將身子隱藏在擁擠的人群后。
“這怎么行?你好歹也是蕾蒂的社長,這么重要的場合,來了就大大方方的,不許這么小家子氣!”
蕭和揚哪不知女兒的盤算,一旁那張巨幅海報里和紀爾開合照的人,正是他蕭和揚一向在出版業(yè)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寶貝女兒蕭品儷,這下子所有人都注意到那張醒目的廣告,這一期的雜志少說可以多賣個幾萬份,一想及此,蕭和揚不管怎么樣都要把女兒拉上臺去,來個紀爾開與蕭品儷的“王見王”的相會,將“Lady First”這份雜志的知名度推向最高峰。
天!品儷只覺冷汗直冒,她怎么也沒想到她和紀爾開的聯(lián)訪照會變成這一期雜志的封面,雜志社里的同仁皮就給她繃緊一點,她們最好請老天保佑她口袋里的錢不夠到超市買菜刀,要不然難保她一離開就沖動的付諸實行,帶刀上雜志社砍人。
紀爾開早已被人拱上臺了,工作人員正在安排所有人剪彩的位子,希望他不要發(fā)現(xiàn)她也在這里,可以想象他現(xiàn)在心情一定也不怎么好,尤其他臉上早已不見那日閑適的笑意,紀爾開八成也對那張廣告感冒不已,但這哪能怪她?她也不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啊!雜志社里的編排情況一向都由副社長負責,她很相信正宜的眼光和準確度,哪知道……
這下子紀爾開一定以為她們是蓄意拿他當幌子做為銷售保證,該怎么辦才好?她不想讓他誤會!
雖然她氣急敗壞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睛卻一直盯著臺上那個整整高出別人一顆頭的男子,突然,穿著合身西服的俊朗男子轉過了身,好死不死的朝她的方向看來。
品儷倒抽一口氣就想往后退,希望身旁的人們可以幫她擋住,讓她消失在紀爾開的視線里。
求求你,不要讓他看到我。她在心里祈禱著。
怎知一切仿佛像電影一樣,原本圍繞在她身邊的擁塞人潮無故的退去,而她竟然變成孤零零的站在柱子旁。
目標顯著。
紀爾開很明顯的已經看到了她,并朝她比了一個“過來”的手勢。
品儷真想找個洞鉆下去,可是卻又想看清他臉上是否帶有懷恨的意味。
她猶豫過久,紀爾開索性將手中的剪刀交由他人,筆直的就朝她走來。
周圍幾千對眼睛都在瞪著他們,品儷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
老爸呢?這時她才想起她還有老爸可以當靠山,剛還站在身旁催著自己上臺的老爸竟然一個回身就不見人影了?
而紀爾開離她只剩下十步的距離了,她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
“快過來!”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拉過她的手,并將她抱離原地,在她還來不及說話之前只聽到他說:“工作人員已經警告過馬上要噴出強力彩帶,你還站在噴射口……”
※ ※ ※ ※ ※ ※
“丟臉丟大了吧?”正宜落井下石地說。
“哈……”
打從品儷一走進雜志社里,所有人一見她就狂笑。
品儷早已認命了,她確定她沒有土撥鼠的鉆地洞能耐,只得留在這兒遭受戲弄。
“是誰決定那張照片做封面的?”品儷拿出社長的風范,正色的說。
哼!敢笑她!她這廂就是來尋仇的!
“有什么不對嗎?我們開會一致決定通過的!
“為什么連我都上封面?我是社長,你們應該只放紀爾開的照片!”
“可是這標題明明是聯(lián)訪,而且你們兩個的合照很好看!溫文儒雅的男子加上看起來很知性的女子!闭苏f著說著還瞄了墻上的大海報一眼。
“什么叫做‘看起來很知性’?”聽到這兒品儷可不服氣了。
“難道你今天做的事不蠢嗎?”茴蘭馬上提及品儷今天的糗事。
品儷滿肚子的苦水根本吐不出來。
她當時腦子一片混亂,會場又吵得要命,她哪聽得到司儀說了什么,直到紀爾開朝她走來時,她身邊的人早就已經退開了,只剩她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原處。
“那位小姐,你站在噴射口,請你馬上離開那個地方!彼緝x的話這時才透過廣播鉆進她腦袋里。
直到紀爾開過來將她拉走,她才知道為什么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發(fā)現(xiàn)她的所在位置,而且不只是他,就連在場的所有群眾和來賓們,也同時都把目光對準了還站著發(fā)呆的她,真是太丟臉了!
“其實你還得感謝欣喬,把你拍得多美。〗裉祀s志才發(fā)行,一個早上就有一大堆電話來詢問照片中的女子,‘臺灣最美麗的雜志社社長’這頭銜還不賴呢!”
就是這樣才丟臉……
一等紀爾開將她帶離噴射口,緊接而來的就是一連串閃得她睜不開眼的鎂光燈,這下想不出名都沒辦法了,她被紀爾開直帶往臺上,原本被安排在最邊側的剪彩位子,一上臺主持人竟把她安排在紀爾開身側,和紀爾開并居正中央,一旁的出版界大亨老爸蕭和揚不過被安排在第六位而已,所有人都認出那個傻里傻氣呆站在噴射口的笨女人,就是那個巨幅海報里與紀爾開一同合照的女子。
“品儷現(xiàn)在哪有心情去管那些啊!”欣喬十分滿意自己的攝影作品,也認為自己的確百分之百的抓住了兩人的神韻和特色,只不過此刻應該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問清楚!拔覀兊亩砰L大人好像對我們不是很老實?”
“嗯哼!”茴蘭頗有同感的點頭,三個娘子軍一時全圍了上來!疤拱讖膶,抗拒從嚴。品儷,要不要自己招認?”眼看著大家全不懷好意的瞪著自己,品儷還沉浸在丟臉的情緒里,哪有心情去猜她們在想什么。
“坦什么白?抗什么拒?”
“那就招認吧!”正宜拿起雜志,直指著封面上的男子!澳愀降资窃趺戳?”
紀爾開?品儷睜大了眼,結巴了起來。“我……我……我跟他有什么?”
“她結巴了!
“一定有鬼!”
“你們不要亂猜啦!我跟他的事你們再清楚不過了,哪會有什么?”品儷打死不認帳。
“不見得吧?”欣喬回想起他們初見的那晚,品儷無理頭的問了紀爾開一些怪問題。“你當初對人家開什么車很有興趣呢!”
“那……那只是隨口問問的而已,更何況我問的是他開不開車,不是開什么車!逼穬義正辭嚴的糾正。
“不可能這么單純吧?”美儒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喝!品儷馬上倒抽一口氣。
“你怎么來了?”完蛋!小朱一出現(xiàn)接下來她要是想說慌可能會逃不過她的法眼。
美儒指指手上的卡迪亞女表,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五點半,早就已經下班了,順便繞過來看你被屈打成招沒!
損友!品儷在心中暗罵。
“對嘛!避钐m眼角帶戲的望天看地,硬是裝出疑惑萬分的表情,嬌聲嬌氣的說:“真奇怪,剪彩活動是中午舉行的,據(jù)說有兩個人相偕離開,可是卻有人到五點才回到雜志社來,中間那段空檔不曉得跟誰上哪鬼混了?”
“我……我……才沒有!”品儷冷汗直冒。
“那一下午你都上哪去了?我打了電話去山上沒人接,手機也沒開!
品儷不自在的咳嗽,“大概……大概是收不到訊號吧!
“你跑去偏遠山區(qū)嗎?現(xiàn)在除了偏遠山區(qū),應該沒什么地方是收不到訊號的吧?”美儒馬上戳破她的謊言。
“因為我怕被你們笑,所以關機!彼懔,還是說實話吧。
“你老爸說剪彩完畢他親眼看見你跟紀爾開一起離開。”
“然后他就送我回來這里了!”這是事實!
“雜志社離那會場就算是塞個車也用不了一個小時!敝烀廊鍖嵤虑笫堑鼐_計算,馬上引來眾人的一陣點頭!拔以跇窍碌乃偈车昀镒艘幌挛。”因為今天發(fā)生的事實在太糗了,她得鼓足勇氣,強化好社長的威嚴才有辦法上樓來。
“我不信!
“我也不信!
“我更不信!”
“真的嘛!”品儷不由得哀叫連連!拔抑桓赃^兩次飯,外加今天在會場碰了一次面,就這樣而已!”
“哈哈!”美儒一臉像中了樂透的模樣!按侥懔税桑〉谝淮我娒鏁r我們都在,是在咖啡廳,第二次見面時是你們一起接受訪問,在他的辦公室,怎么會突然冒出兩次飯約?”
眾女子一陣狂歡,朱大律師出馬果然讓品儷自投羅網說漏嘴了。
“快講、快講!你們進展到什么程度了?”
大家馬上脫去了剛才那種團體逼問的態(tài)度,進而露出夢幻般的神色,想聽聽這對才子佳人的羅曼史。
“只是吃了兩次飯而已,哪有什么進展!
美儒可不這么認為!懊炕貛湍憬榻B你更多只肯跟人家吃一頓飯就沒了,這回紀爾開有幸讓你跟他連吃上兩頓飯,可見你對他另眼相待哦!”
“對!”正宜點頭如搗蒜。“承認又沒什么不好,再說紀爾開條件那么好,可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頭號夢中情人,要是真能跟他在一起應該會樂歪了吧?”
“夢中情人”四個字突然出現(xiàn)在對話里,品儷頓時愣住了。
“怎么了?”大家發(fā)現(xiàn)了她突來的異狀。
只見品儷眼神一黯,嬌容也跟著沾染了輕愁。
“不是他,紀爾開不是‘他’……”
※ ※ ※ ※ ※ ※
“總經理,拍賣會的目錄我放在您桌上!敝苊貢鴾蕚浜觅Y料一同擺上原木大書桌。
她不明白紀爾開怎么突然會對名表感興趣上?這陣子她已經收集了不少名家打造手表的目錄,包括這一次的名表拍賣會,以紀爾開的身家,這些千百萬的小東西,他想買多少就能買多少。
“好的,你可以下班了!奔o爾開合上桌上的文件道。
“那我先走了!敝苊貢飞黼x去。
一等辦公室門關上,他抽出其中一份有照片的型錄,細細的看著。
翻到第十三頁時,果然出現(xiàn)了一支純黑色的手表。
紀爾開不禁露出了微笑。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順手接起。
“我是紀爾開!
“爾開啊,我是媽媽!
一聽是母親,紀爾開馬上一改公式化的語氣,放軟聲音道:“媽,有事嗎?”
“你還在公司?”
“嗯,還有些文件要處理完。”
“累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別累壞了身體!
“好,我知道!奔o爾開點著頭。“您吃過飯了嗎?”
“已經吃過了。”
“媽,我上回跟您提的身體健康檢查,周秘書幫您預約下個星期三,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請人去接您!
“這個時間可以,你不用派人來接我了,我可以自己去,要不然我可以請品儷送我去!
品儷……紀爾開腦子里馬上出現(xiàn)了她清麗的身影。
“嗯,如果她不方便送您到醫(yī)院去的話,您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我會再派人去接您!
“好。其實我今天打電話來,還有別的事。”紀老太太突然謹慎了起來。
“什么事?”
“你跟品儷……你是不是對她有好感?”
為什么母親會這么問?
“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奔o爾開小心的回答。
紀老太太笑了起來,“你在避諱些什么?”
顯然他那打太極似的回應,讓母親見笑了。
“其實我也說不上是否對她有好感。”
夢里那個老是躺在他懷里撒嬌的女子是目前唯一能擄獲他的人,而他對蕭品儷不是那樣子,雖然現(xiàn)在他對她的印象已不是當初那恍神女王的刻板認知,不過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偶爾她講了些自嘲的話語,總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也許他當初對她的印象不佳,不過跟她多聊上幾回,吃了兩次飯倒也發(fā)現(xiàn),恍神女王也不是真的那么差。
“她在等待一個人的出現(xiàn)!
“噢!奔o爾開狀似無意的應道,其實在那雜志里早已經寫了。
夢中情人,呵……沒想到他跟恍神女王竟然有著相同的境遇。
“我在想……那個人可能是你。”
“哈哈哈……”這一說倒是讓他笑開懷。
聽見兒子的笑聲,紀老太太覺得有些遺憾!耙苍S你會覺得那只是我這個老太婆的胡思亂想!
“媽,我不是故意要笑,但是……我想我應該沒有那個榮幸!
就算蕭品儷再好,要是她不改改她那天馬行空的幻想習性,當她的夢中情人可能會很苦。
“真可惜,我喜歡品儷那女孩,要是你們兩個能配成對,我還滿樂觀其成的!
也許叔叔上回說得是,母親一個人寂寞太久了,也想要有個伴,如今出現(xiàn)了一個蕭品儷,好不容易才讓她的生活豐富了些,而他這個做兒子的,倒是沒她那能耐可以討母親歡心。
“媽,我手邊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讓我處理完事情,我改天再到山上看您好嗎?”
“好吧!奔o老太太輕嘆道。
掛下電話,紀爾開有些罪惡感,也許他是真的忽略了母親。
不過母親怎么會把他跟蕭品儷配在一塊?這著實讓他摸不著頭緒。
夢里那個溫柔體貼的女子才是他心儀的女性典范,至于蕭品儷……
紀爾開也說不上來,每一回見著她,他一向賴以為傲的理性就有滅絕的危險,更荒唐的是恍神女王壓根沒對他放過電,只消她眉兒一皺,露出那想要裝作不以為意卻又常常失敗的表情時,他就會自投羅網的提起邀約,至今他們已經莫名其妙的一同吃了兩次飯,還看了一場電影。
還有那天在開幕典禮上,他根本就不用走上前去,可是他又見不得她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那兒。
他一定是有哪根筋不對。
對一個他應該不會喜歡的女人,他應該要跟蕭品儷多保持一點距離。
認真想想夢里的女孩吧!
也許下一次夢見她,他們應該試試把夢境反應到現(xiàn)實生活里。